第28章 28弟弟的情書
因為隔天是周末,兄弟二人就直接跟蔣曉梅一起回家養傷了。
許知遠翹着腿方便他哥上藥坐沙發上,蔣曉梅原本要去找跌打損傷藥給他弄,被許文遠搶了去,只能換上衣服準備晚飯。
“先塗個跌打損傷膏噴個藥,過一夜看看還腫不腫?要是明天還這樣得上醫院。”
許知遠懶懶應着。
蔣曉梅忍不住又說:“許大遠,不是我說你,我看你小時候還挺聰明怎麽越大反而越軸了呢?打擊報複當着這麽多人面兒弄,你讓我想幫你說話也說不了,左右都是你不占理。”
許文遠點頭:“知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也要忍!”蔣曉梅琢磨了一下又說,“不是我要教壞你,機會這種事兒多的是,你得偷摸摸的別讓人知道這是你幹的!”
許知遠哈哈大笑,直誇他媽是人中龍鳳。
不過許勇山回來聽說這事兒以後倒氣得要命,本來他最近就因為公司那些爛攤子心情差到極點,回家再聽蔣曉梅這麽一說,都沒問他兒子傷得多重,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罵。
“讓你住宿你就沒人管了是不是?翅膀硬了不好好讀書,整天不務正業!”
“我怎麽就不務正業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學校幹嘛!做模特了,有點小名氣了,尾巴都翹上天了!”
許知遠差點跳起來:“模特怎麽了?模特還見不得人了?”
許勇山有點老八股,模特這職業在他眼裏就和以前那些個“戲子”一樣,是上不了臺面的,更別說“男扮女裝”,初中時候許知遠的那次反串是因為情勢所迫,他也不說什麽了,但倘若現在他兒子要真的一心拿這個當終身職業,那許勇山是萬萬不同意的。
“模特就是青春飯!沒用的東西!”
許知遠對他豎了個中指:“你懂個屁!這叫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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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勇山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更氣了:“就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呵,你除了懂你那點兒破爛事兒,還知道什麽?”
“至少我不丢人!”
許知遠氣得發抖,他知道他爸一直看不慣他,覺得他不好好讀書沒志氣,但這麽大的正面沖突還是第一次。
蔣曉梅沖出來想要拉架,兩邊誰都勸不住。
就聽許勇山又說:“本來還指望我們老了能把公司給你,現在這樣你看看你,養活自己都成問題,還談管公司?!”
“我也不稀罕你那間破公司!你們憑什麽自說自話決定我的将來,你們問過我意見嗎?我告訴你們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能養活自己不需要你們!”
許勇山被他沒心沒肺的話即得沒忍住,當場一個巴掌甩過去:“把你吃的用的吐出來!”
許文遠拿着藥從樓上沖下來的時候,看到他弟捂着半個臉,委屈地站那兒直掉眼淚。
蔣曉梅聽見聲音從廚房沖出來,把許勇山拉走了,許文遠拉着他弟弟上樓塗藥。
許知遠因為皮膚白,左半邊臉五個明顯的紅手印腫得老高。許文遠擰了冷毛巾讓他捂着,自己去給他腳踝上藥。
冰涼的藥膏塗在皮膚上,稍微緩解了一點許知遠心裏的憋屈,許文遠的手在許知遠腳踝上一寸一寸地揉,像撫在他心尖兒上,突然他那點為數不多的彎彎繞心思就憋不住了,想告狀想有個人寵着,告訴他你沒錯。
“哥……”他試探着叫。
許文遠以為自己捏疼他了:“我輕點兒?”
“不是,哥你真好。”
許文遠一愣,去捏他臉:“我不好,哪兒都沒護着你,還給阿姨叔叔添麻煩了。”
他說的“添麻煩”是因為這筆醫藥費的事兒,本來許家最近經濟情況就不好,再捅出這麽個簍子,就平白又多了一筆開銷。
許知遠不知道內情,以為許文遠是還把自己當外人,當場就拉臉了:“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是我哥,是這家的一員,我爸媽就是你爸媽,怎麽老把自己當外人呢!”
許文遠不想把實情告訴他,就沉默着繼續幫他揉腿。
許知遠的暴脾氣當場就壓不住了,揪着他哥的衣領:“上次我就想問了,你是不是有事兒瞞着我?”
“你別以為我是傻子看不出來,都把我當小孩兒。”
“你要今天不說,我就不敷這藥了!拿走拿走別抹了!瘸了算了!”
說完他還真把腳給收回來了,不光收回來,還原地蹦跶。許知遠這一頓瞎鬧騰,是因為他篤定他哥寵他,拿他沒辦法,所以打定主意要把他哥心裏那點事兒給逼出來。
他太了解許文遠了,三年時間,這人裏裏外外的性格都被他吃得透透的。
果然,還沒鬧幾下,許文遠就心疼了,皺着眉頭從背後把許知遠一把抱住,禁锢在懷裏貼着他耳邊說:“聽話,讓我上藥我告訴你。”
許知遠睡了一晚上,腳腫得更高了,吓得許勇山和蔣曉梅一大早就帶他看急診,好在最後拍片結果骨頭确實沒什麽問題,但扭傷比較嚴重可能需要靜養一周。
這麽一來,學校是上不成了,爹媽幫他請了一禮拜假順便沒收了他手機想讓他在家好好反省。
好在許文遠為了怕他無聊,和學校申請了走讀,每天變着法兒的帶好玩東西回來供他弟消磨時間。
第三天的時候,汪洋來看他了,邊上還跟着宋怡。小姑娘因為劉新宇的事心裏愧疚得不行,買了一大堆水果零食帶過來,把蔣曉梅哄得眉開眼笑,拉着她說了很久的話,覺得孩子很讨喜。
兩人走之前,宋怡掏出一疊粉色稿紙遞給許知遠:“我們排練時候,戲文有點改動,你先試一試,有問題你再問我。”
許知遠故意大聲說:“我又沒手機,怎麽聯系你啊?”
蔣曉梅趕緊打圓場:“還你還你,有正經事兒那是兩說。”
許知遠哼哼:“不說上不了臺面麽?一會兒又正經了。”
拿到手機他心情好了,拿着那疊打印稿哼着小曲兒進了屋子,眼看外面天都黑了就嘀咕:“這人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慢。”
說着一瘸一拐拿着手機跑陽臺上準備給他哥打電話,擡眼發現許文遠剛好從小區門口走進來。
因為昨晚上許知遠突然心血來潮想吃觀音胡同的糖油餅了,所以許文遠下課就繞了點路幫他去買,快到樓下的時候,天上突然飄下一個東西剛巧戳他腦門上。
他一摸,居然是一架紙飛機。
還是粉色的紙,看起來像女孩子的情書。他頭一擡就看到許知遠站陽臺上沖自己傻樂。
“哥!”許知遠喊,“我餅呢?”
許文遠捏着紙飛機回去的時候,蔣曉梅剛好在和許知遠打聽宋怡的事兒,她對這個落落大方的姑娘很有好感,而且她感覺這姑娘對自己兒子也不是一點意思沒有的。
許文遠瞅了眼桌上那一大堆水果問:“誰來了?”
蔣曉梅挑了個大蘋果樂颠颠往廚房走:“還有誰,就前陣子小遠為她打架的小女孩呗!”
許知遠眼睛一瞪:“我什麽時候為她打架了?那是人家單方面尋仇好麽?!”
蔣曉梅揮手:“哎一個意思!”
“差遠了!”
“怎麽差遠了,我看人家就是對你有意思,送來的劇本都是寫情書的紙!別以為我看不懂,你媽好歹當年也是堂堂校花,追我的人都能排到南門外了。”
許知遠嘀咕:“那你怎麽就瞎眼選了許勇山呢?”
蔣曉梅咆哮:“許知遠!怎麽說話的呢!”
母子倆在鬥嘴,許文遠捏着紙飛機半天不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麽。許知遠啃着餅,觀察他哥變化多端的臉色。
半晌,許文遠把紙飛機還給他弟。
許知遠擡擡下巴:“打開看看。”
許文遠繃着:“人家給你的我看什麽?”
許知遠叼着餅,搶過紙飛機一邊拆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嚷泥看,泥酒看!”
這是張空白信紙,上面只有許知遠的字跡,寫着大大的“許文遠”,還用個紅愛心框出來,唯恐他看不見似的。許文遠終于沒忍住,抿抿嘴把紙默默收進口袋裏。看得出來這回他高興了,連很久不見的酒窩都出來了。
他一高興,許知遠也高興了,習慣性地去撞他哥,一下一下地碰着肩,和撒嬌似的,他哥可太好哄了。
蔣曉梅在邊上默不作聲地觀察。
以前對這兩兄弟的互動,她向來不太關注,覺得他倆就是親近,做什麽都是兄弟間的玩笑,但自從她心裏有了疙瘩,看什麽都像帶着層濾鏡了,眼皮突突跳得越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