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東窗事發

梁辰想去找梅景。

袁曉東的态度讓他有危機感,很暴躁。他知道袁曉東說的都是對的,他确實虛,因為他現在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只有個累贅的爹,看不到未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能用什麽把梅景留在身邊。

他拿什麽去要梅景呢,除了這條命,他一無所有。

走路上他想起來梅景是沒有手機的,之前說是他爸媽為了怕他讀書分心沒給買,如果有手機,聯絡方便,昨晚大概就不會發生那種事兒了。

他怎麽現在才想起來。

梁辰挑了個國內剛上市的新款翻蓋的,乳白色,和梅景的皮膚顏色一樣好看。他還怕梅景不會用,給他直接配了電話卡裝好,輸了自己的號碼,備注寫“梁辰”,想了想又改成“老公”,打完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笑得一臉陶醉。

結果又遇到那幾個來尋仇的。

其實他們一直沒走,在這一片兜兜轉轉就想找梁辰,之前退了是因為不想惹上袁曉東。

梁辰急着去找梅景沒工夫和他們耗,所以他直接問:“你們到底要什麽?”

那人說:“我什麽都不要,就要你的命。”

話到這兒就說死了,對方指望梁辰先軟了态度來求饒,他們好順勢開高價碼。說來說去還是錢的問題,但他們确實太不了解梁辰了。

他這輩子就沒對誰服軟過。

梁辰把手機掏出來找了個角落藏好,開始挽袖子:“那麻煩了,我還就是命不能給你們,有用。”

梅景和袁曉東趕到警察局的時候,梁辰渾身是傷坐那兒做筆錄。

他衣服扯破了,手臂臉頰上額頭上全是一道道血痕,蔓延到耳後根,耳垂隐隐有撕裂。手腕露出來的地方也都是斑斑淤青,不知道衣服下面怎樣一副慘兮兮的光景。

因為梁辰有案底,警察問得特別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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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景在邊上什麽都不能做,跟驚弓之鳥似的。別的警察看他年紀小就讓他在邊上休息。他不敢懈怠,繃直了背高高豎起耳朵。

袁曉東安慰他:“是人家先動手的,別怕。”

梅景一言不發,盯着梁辰流血的胳膊,手都快把褲子摳破了,半天他深吸一口氣,對着窗口喊:“我要作證!這幾個人前幾天打過我!”

為表真實,他還把袖口露出來,讓警察看他手腕上的勒痕。梅景的毛細血管從小脆弱,一碰就出淤青幾天退不下去,他皮膚又白看着就很吓人,能用來忽悠警察,外加他長得乖巧警察就更信他了,喊他過去一塊兒做筆錄。

那幾個蹲牆角的氣到吐血,嗷嗷叫着“沒打他!他撒謊!”,結果被幾個看管的踹回角落去。

“好好蹲着!讓你說話了麽!”

梁辰愣住了,袁曉東也愣住了,兩人默默把位置讓出來,挑了邊上的椅子坐着,袁曉東丢了包紙巾過去。

“擦擦,流眼睛了。”

梁辰拿過紙巾按着腦袋。

“一會兒去醫院。”

“不去。”

袁曉東挑眉:“不要命了?”

梁辰很固執:“小傷,不礙事。”

“行,我叫不動你。我發現真的,大概是我現在幹不動了,他們說我打架狠,不要命,其實你才是最不要命的那個。”袁曉東靠在牆頭摸出煙來,“你不要命,所以把人打死了,還要我擦屁股。”

警察隔空喊:“诶诶,這裏不能抽煙啊!”

袁曉東客客氣氣應着,又把煙塞回兜裏。

梁辰說:“你也不想管我吧?”

“要聽真話假話?”

“你說呢?”

袁曉東點頭:“那肯定是不想管你,我自己都養不活自己,要不是看在你媽的面子上,誰他麽管你?”

袁曉東大梁辰7歲,以前梁辰他媽還沒離家出走的時候,經常把袁曉東帶回來吃飯。因為袁曉東他親媽有了新家之後就不管他了,他有的吃就塞到吐,沒的吃能餓幾天。也沒錢,經常只能到超市腆着臉皮去拿試吃品。梁辰他媽看袁曉東可憐,就把他帶回來給他口飯吃。袁曉東像餓狼似的,一次能吃掉梁辰兩天的口糧。

梁辰冷笑:“她對你倒是真好,比親兒子還好。”

袁曉東嘆氣:“我也沒懂,你媽連我都能收留,對你怎麽說丢就丢?”

梁辰閉上眼睛:“我也想知道。”

“大概是我不招人待見。”

“可別,我也不招人待見,不過你比我強。”袁曉東往梅景方向一擡下巴,“你往那兒看,看到沒有?這條爛命你不稀罕有人稀罕,所以你得省着點用。”

這事兒其實做個筆錄就過去了,因為确确實實就是那幾個人先挑的,梁辰占理。只不過因為他的不良記錄,警察順便給他多上了會兒課。

出了大門,袁曉東先走了,梅景陪着梁辰慢慢又走了一段。

到暗處,梅景緊緊拽着梁辰的衣服,問他疼不疼,要拉他去醫院包紮。

梁辰擋開他手,把袖口往下拉了幾寸,伸進口袋裏。

“不用,回去上點藥就好。”

都流了好多血,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疼,又怎麽會不疼,臉上的傷再偏一點就到眼球了。

梅景說:“梁辰我們以後能不能不打了?他們要多少錢我們給……”

梁辰回:“不給,不是錢的事兒。”

“那你也不能老打架……”

梅景要去看梁辰的傷,梁辰頭一偏:“我自己有數,你別管。”

梅景手有點哆嗦了:“我不是管你,我是擔心你……”

他這麽一說,梁辰臉色就變了。“擔心你”三個字對梁辰來說是很不好的回憶,有人從小就一直把“擔心你,為你好”挂在嘴邊,到頭來還是不要他了,所以他每次聽人這麽說都很反感,有種本能的抵觸,這是他自己都沒辦法控制的。

梁辰煩躁地扒了扒頭發:“我送你回去。”

這次梅景沒動,他很固執,梁辰去拉他也沒拉動。

他聽見自己說:“可是我害怕,梁辰,你老這樣什麽都不說,我什麽都不知道,別人都懂的事兒就把我一個蒙在鼓裏,我到底算你什麽人啊!”

梁辰不要命的樣子讓他害怕,梁辰什麽都不商量的習慣讓他害怕,還有梁辰說他什麽都不在乎的那句話,也讓他害怕。

梁辰一震,捏緊了口袋裏被壓壞的新手機。

那晚梁辰最後還是把梅景哄好送回去了,他乖乖低頭認錯,一遍又一遍地保證自己會改,會試着重新修正兩人的關系。

他就像是一頭受傷的猛獸在梅景懷裏拱來拱去讨饒求安慰。

放假前的文藝彙演順利結束了,許知遠一炮走紅,局裏的領導對他們學校的文化教育成果相當滿意。

校方一高興,就把許知遠鳳冠霞帔的照片打印出來裱在榮譽牆上。期末家長會的時候,所有經過的家長都能看到,校長還特意在大會上把這事兒作為本年度的文藝工作成果,突出表揚。

蔣曉梅臉上是掙足了光,好幾個家長都湊過來向她讨教育兒經驗,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自家小孩不争氣。

有說:“你真是好福氣,一個高材生一個文藝生,都有出息啊。”

也有說:“我們家小孩太內向,學校裏能不能讓許知遠帶帶他啊?”

蔣曉梅樂呵呵都應了,心裏美得樂開花。

有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在邊上觀察很久,等別人都散了才過來打招呼,說自己是梅景的父親。

梅景這名字蔣曉梅是知道的,許知遠老在他們家提,還給她看過照片,孩子秀氣讀書也好,蔣曉梅挺喜歡。

男人說:“謝謝你家許文遠,我們梅景以前比較內向,最近半年多和文遠一起補課開始,我發現他開朗多了。”

蔣曉梅發愣:“我們家大遠從來沒補過課啊?”

她這麽一說,梅景他爸臉色就變了。不過當晚回去他什麽都沒說。

第二天是周末,梅景一大早就又騙他爸去補課了,他爸還是沒揭穿他,戴了帽子口罩悄悄跟在後面。

那天梅景和梁辰約着先去吃了早飯,幾個燒餅再加一籠包子,本來梁辰要了兩碗豆花,梅景硬說他吃不下,兩人就頭湊頭勉強分了一碗。

吃完之後按慣例梅景該跟着梁辰去車隊。

梅景留給袁曉東的字條他還沒扔,碰巧就這麽大模大樣地放桌上。

梁辰見着了,也認出了梅景的字,想到那晚電話裏袁曉東說梅景在他這兒留宿,心裏的倒刺又一下全起來了。

梅景問袁曉東:“感冒好了麽?”

袁曉東笑笑:“好了,藥挺管用。”

梁辰犯了變扭,把梅景往懷裏一扯就往裏屋帶,不想讓他和袁曉東多說一句話。

袁曉東也識趣,看梁辰不冷不熱的樣子就出去了,還幫他們帶了門,遠遠躲着。他也不想看,想到屋裏兩人在幹嘛,他心裏紮得慌,他就從來沒對誰這麽在乎過。

他一走,梁辰直接把梅景拖過來往腿上一抱。

梅景乖乖讓他掐着,伏在他身上去撥弄他耳垂,輕撫着後面那道淺紅色傷口——已經結痂了,痕跡還在。他摸着摸着就紅了眼睛,貼上去親,從耳垂親到臉頰泛青的地方,很小心很珍惜。

梁辰的呼吸都變粗了,手順着他瘦削的背脊往下伸。

“梅兒。”他叫,“梅兒。”

屋裏溫度逐漸升高,兩人的喘息聲交融在一起。

偏偏這時候門被踹開了,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袁曉東看到個陌生男人在店門口張望的時候還以為是客戶,他巴巴的跑過去問:“買車?”

那人往裏探,問他:“能不能進去看?”

袁曉東覺得他有點眼熟,但也沒想那麽多,以為他就是個不懂行的來打探消息,不一定會買,不過也沒關系來者都是客,他耐着性子解釋:“車都在外面,您要什麽條件價位的我給您挑。”

這人長得很嚴肅,看人的時候臉部線條都是繃着的。他在看到沙發上梅景書包的時候,表情一下就變了,滔天的怒意迸發出來。

他推開袁曉東就往裏沖,袁曉東沒來得及攔住他,其他幾個小弟“哎哎”地叫着,但也擋不住那人往跑後屋跑。

袁曉東一驚,就這麽幾秒的間隙,他才反應過來,這人和梅景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下壞了。

裏屋,梁辰把梅景抱在腿上厮混,手掐着他腰,又細又白的,褲子也已經褪了一半。

門被踢開的時候,梅景聽見他爸用吼的喊他名字,他吓得渾身發抖都不敢回頭,只能把臉埋在梁辰脖子裏死死抱住他。

梁辰反應倒是快,拉了毯子過來把梅景包住,臉直接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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