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新年番外3最好的禮物

許文遠是真的在年初二就把許知遠帶去老家了。

臨行前許知遠背了個巨大的旅行包,許文遠還笑他,說:“我們就是回去看看,又不準備在那兒待個一年半載的,你是不是準備把所有家當都帶過去?”

許知遠神秘兮兮地賣了個關子。

進村前,許文遠原本還在考慮要把車停哪兒,因為記憶裏他們那塊都是土路,磕磕絆絆地開拖拉機還行,他是真不敢拿自己新車的底盤冒險。

沒想到到那兒他倒是驚呆了,寬闊簇新的水泥路,還有一溜的都是白牆黑瓦新房子,家家戶戶門口還辟了地搭起暖棚來。

許文遠幾乎都以為他來錯地方了,許知遠倒是沒太驚訝。

進了村,村支書火急火燎地搓着手出來迎接,許文遠以為是來找他的,心裏還犯嘀咕說自己和這位新上任的幹部同志也不是很熟,怎麽就這麽熱情。

結果人家不是來找他的,老支書抓着許知遠的手就一通客套,許知遠笑眯眯都應了,還問他“學校情況怎麽樣了。”

村支書邊走邊說:“都好啦,早蓋好了,前面就是我領你們去看看。”

許文遠一聲不吭地跟在他弟弟邊上走,外邊看起來兩人相安無事,他沒看許知遠,許知遠也沒看他,但走路的時候,他弟的手有意無意地擦過他手背,迅速在無人發現的角落勾着他小指捏了一把。

村支書一眼就看出他也是塊香饽饽,是自己絕對不能怠慢的金大腿,就在邊上不停熱場,為他介紹說是這位“許先生”出資建了希望學校,還給村裏捐了一大筆錢造路造房子,這幾年很大程度地改善了大家生活,所以是“全村人的恩人”。

許知遠笑說:“王書記,我哥以前也是這頭的。”

王書記很驚訝:“那這位……許先生對我們村的情況應該是很了解了。”

許文遠搖頭:“很多年沒回,都認不出了。”

他記憶裏的房子都找不見了,不知道三嬸兒他們有沒有搬走,還有那個老喜歡奚落他的陳麻子,還有那些他已經記不住臉的,甚至連名字都記不住的人。

王書記看他有點出神,話接得很快:“最近村裏這幾年,有錢的都搬出去了,剩下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也就留了些老人孩子的,但也不多,以前孩子們上學成問題,現在好了,前兩天村裏新來了兩大學生支教,可把他們樂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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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新學校門口,剛好挨着體育活動課,孩子們小鳥一樣從樓裏飛奔出來,圍着年輕老師叽叽喳喳前前後後地轉,特別快樂。

老師和王書記對孩子們介紹這個漂亮哥哥,小孩們聽得一知半解,但被許知遠一背包的零食和玩具吸走了注意力——有糖果有巧克力還有一些男孩女孩都喜歡的小玩具。

他蹲在地上,輕聲細語地招呼孩子們:“大家排隊挨個來領,每個人都有不要着急。”

小朋友們很喜歡這個漂亮哥哥,吵着鬧着要拉他一起玩,許文遠因為實在不怎麽知道和孩子們相處,只能陪着笑臉站邊上企圖蒙混過關。

但他寶貝弟弟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放過他呢?

他拉過許文遠的胳膊說:“這個大哥哥剛才告訴我說,他想玩一個游戲,贏的小朋友和積極參與的小朋友都有獎品。”

有孩子天真地問:“什麽獎品呀?”

許知遠看了他哥一眼,笑眯眯回答:“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們要問大哥哥呀。”

小朋友很容易被吊起好奇心,一大波人争着搶着喊:“叔叔,你要獎勵我們什麽呀?”

許文遠臉抽抽了一下:“叫哥哥。”

“哦,好的叔叔。”

許知遠蹲在地上笑到渾身顫抖,許文遠也實在沒辦法和一群孩子計較,就只能默默退到一邊打電話,讓助理快馬加鞭送一些吃的過來,孩子們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字,對這位即将背着他們父母偷偷獎勵他們洋快餐的“叔叔”十分滿意,除去一些特別害羞內向的,其他膽大的已經開始扯他褲腿兒了。

“叔叔我們還沒玩游戲呢……”

許文遠挂了電話好言好語:“叔叔不會玩游戲。”

“那沒關系啊!我們教你!”

許文遠想拒絕,看着小孩們興致勃勃的臉,到嘴的話統統都咽了回去。

小朋友們喜歡的游戲,不外乎就是“老鷹抓小雞”或者“貼大餅”“鬥雞”之類的,拼的都是體力和巧勁兒,許文遠慶幸自己今天沒有穿西服西褲來,才能勉強放開一次。

他和別人不一樣,整個童年幾乎都在生存線上掙紮,稍大一點的時候就進城讀書了,游戲是什麽他基本就沒有體會過,所以對規則和技巧一無所知,被許知遠和孩子們聯手耍得團團轉,來來回回地跑,汗一路順着脖子往背下狂流,許知遠也玩得面頰通紅。

秘書很快把炸雞漢堡送來了,小孩們歡呼着排隊去洗手拿吃的,這兩人才得以喘了口氣,一人取了一瓶水坐到操場邊的臺階上。

希望小學三層的小白樓挨着後山,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見着一山的柿子樹,火紅火紅的襯在蒼茫的群山裏煞是漂亮。

許文遠幫他弟抹掉了額頭的汗,許知遠微仰起臉,看向許文遠的眼神是亮晶晶的。

“哥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麽?”

“瞞着你啊。”

許文遠用指關節敲他弟的腦殼:“我在你眼裏是不分好壞的麽?”

許知遠“嘿嘿”一笑,把頭靠在他哥肩上。

“那哪能啊,我就怕你和我生氣。”

許文遠捏住他鼻子,憋得他差點不能呼吸:“你還怕我生氣?”

“怕!我怎麽不怕!我可怕了!”

“那怕你還瞞着我?”

許知遠眨眨眼,睫毛像扇子一樣溫柔地滑過許文遠手指。

“你不也瞞着我買戒指了麽?就不許我給你備新婚賀禮?”

許知遠這人就是霸道,沒能參與他哥的童年,他要換一種方式強行介入,他要把他哥小時候沒得到的東西統統補給他,要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他,總會有一個人來到你身邊,幫你圓那些沒能完成的夢。

他要連帶着這個人的故鄉,一起寵愛。

許知遠抓起他哥的手,掰着他的拇指和食指,和自己的合在一起,擺出鏡頭的樣子,對準後山從右往左掃過去:“你看那些樹啊,現在都被我認領啦,從左邊這棵開始往右我給他們取了名兒!這是大牛,那是三牛,後面的叫四牛,五牛,六牛,最後邊上那顆叫四十六牛,他們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二牛就不是一個人了!”

許知遠滿臉寫着驕傲和忐忑,像把珍寶小心翼翼捧出來的孩子,期待成年人的反饋。

許文遠默默遠眺了一會兒,孩子們有的還在吃東西,有的吃完了偷偷溜到後山摘脆柿去了,還有的成群結隊在玩游戲。

膽大的幾個“蹭蹭”跑過來蹲他們面前問:“咦哥哥叔叔你們怎麽啦?為什麽手拉手呀?”

許知遠彎起眼睛:“叔叔太激動了,哥哥在安慰他。”

下午時候,兩人又去祭拜了許二牛家的祖墳,許知遠把他哥支走了,偷偷和老祖宗說了什麽沒讓他哥知道,但回來的時候,許文遠看到小土包上放貢品的位置擺了張兩人的生活照。

許知遠邊拉着他走遠邊解釋:“放心啦,我沒說和你結婚的事兒,怕老祖宗接受不了我拐帶他們乖孫,大半夜來找我算賬。”

他只說的是,他會一輩子都把許文遠這個人照顧好,不再讓他受半分苦,但他也是要面子的人,不會告訴許文遠的,況且真男人光說不練假把式,得用行動來證明。

傍晚回家路上,許知遠大概是有點困了,迷迷糊糊就在車上睡着了,醒來發現身上蓋着許文遠的外套,他哥人不在車裏。

他下意識想開車門下去,發現許文遠夾着煙,在外面和個女人說話。

女人是許文遠的親生母親,之前他們在醫院遠遠見過一面,但她可能不認識許知遠。于是許知遠想了想就沒下車,默默扒着窗玻璃偷看。

車窗關着,許文遠又背對他,所以他也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這談話的氛圍還算和諧,只不過許文遠和她隔了幾米的安全距離,客氣而生疏。

最後女人不知道從包裏拿出來什麽,要塞給許文遠但被他拒絕了,兩人推推搡搡很多次,不像是母子倒像是來做生意讨價還價的。

許文遠掐了煙轉身往回走,剛踏出一步停了,又回頭說了句什麽,女人當場愣在原地。

許知遠趕緊閉了眼睛躺回去,扯了西裝外套裝睡。

許文遠打開車門坐進來,一邊發車一邊喊他:“醒了就起吧,一點兒沒演技。”

許知遠“呼啦”一下坐起來:“你怎麽知道我裝的?”

許文遠輕笑:“西裝蓋翻了,還有,你眼皮在抖。”

車拐了個彎再次平穩上路,許知遠看了眼後視鏡,女人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那天在醫院的許文遠。

“你最後是不是叫她媽了?”

這聲“媽”許知遠壓低了聲線,學得惟妙惟肖,許文遠忍不住挑眉:“你怎麽知道?”

許知遠得意洋洋:“我看你口型了啊,不過後面還有半句我沒猜出來。”

許文遠淡淡回:“沒什麽,我祝她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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