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的眼神。
使了個眼色,身邊的宮女侍衛全都會意退下,屋裏只剩下頤指氣使的宮主和站着的風琰。
“風護法好大的權力!”姬九颍冷笑。
風琰走近人身邊,蹲下,握住人的手,“小颍。”
被握着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風琰顫抖着撫上人的臉,“小颍。”
姬九颍把頭偏向一邊,臉上是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真是全然陌生的一個人,風琰苦笑着起身,俯首道,“屬下多有得罪。”
姬九颍冷笑,“別把本宮主當傀儡一樣戲耍——”
風琰會意,“屬下不會多管閑事。”
“那樣最好。”姬九颍揮揮手,“既然本宮主已經康複,那個雲羿使臣也是時候告辭了。”
“這事臣自會處理。”風琰點頭。
還是被控制了,風琰苦笑。
雲羿城樓邊,花容月滿臉感動地看着将行的人,夜璟妍和蘇珞也是熱淚盈眶。
夜璟華瞥向花容月,為什麽他們也來了!?
花容月擡頭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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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讓皇兄要照顧好自己,她很遺憾不能親自送行。母後還說了,你們回來時她一定會出來迎接。”夜璟妍如實轉告原話。
夜璟華握緊拳頭,冷靜解釋,“朕是去處理正事。”
三人齊刷刷點頭,我們知道,我們知道,您和丞相的事就是正事。
“蠱毒事件。”夜璟華無力地補充。
三人頭點得更歡了,還帶着誇張的笑,您不用解釋,您是皇上,您說什麽就什麽,不就幾天沒見嗎,想念很正常,連小皇子都沒帶,并沒有顯得有多向往二人世界,并沒有耽誤國事呀,我們并沒有覺得您昏庸,您最冷靜,最酷,最正經。
夜璟華看着三雙閃閃發光的眼睛,扭頭就走,反正朕已經忘了那季誰,身正不怕影子歪。走了一段路,夜璟華打了個響指,一個黑影一躍而下,半跪在地,“皇上有何吩咐?”
夜璟華清清嗓子,“把那三個人打暈扔回去。”
黑影:“……是。”
為了證明自己并沒有刻意趕路,某皇專門找了家客棧,點了幾道菜,吃得慢條斯禮。
飯菜還真沒王城的好吃,夜璟華邊吃邊想。
“妖怪作祟,妖怪作祟呀——”鄰座的人竊竊私語。
夜璟華笑笑,哪來的什麽妖怪,八成是有人搞鬼。
“可不,據說那妖怪專吸嬰孩腦髓,唉,又有幾個人家被偷了孩子,就連丁大善人剛滿百天的獨子也沒能免難,那麽熱心腸的人……”說話的人直搖頭嘆息。
夜璟華起身至那人面前,“這位大哥,可否帶在下去一探究竟?”
那人看了夜璟華一眼,無奈道,“公子就不要湊熱鬧了,鬼神之事豈是我等凡人能操控的,天下可有幾人能像雲羿夜皇是金龍下凡,又有幾人能像他那季相一樣有麒麟護體?”
夜璟華自動忽略後兩句話,“難道大哥就眼睜睜看着那些嬰孩無辜受難?”
“向東走幾公裏就是我們那個村子,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大哥推過來一碟花生米,“吃不吃?”
“……不了,”夜璟華搖搖頭,“在下這就去那裏探個究竟。”
大哥拿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裏,“罷了罷了,我帶你去。”
說完把剩下的花生米全部倒進布袋子裏,嘴裏不停念叨着,“不能浪費,不能浪費……”
夜璟華好笑,這大哥怎麽有點楞。
走了小半個時辰的路,兩人終于到達大哥口中的那個村子。
夜璟華指指不遠處的山,問道,“孤峰山?”
大哥內心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的确是赫赫有名的孤峰山。”
夜璟華摸摸鼻子,哪裏有名了,自己不過是聽那誰提過幾次而已。
“公子看到那面大旗沒有?”大哥得意洋洋。
大得誇張的黑旗在風中飄來飄去,想不看見都難……
“那就是威震天下的古登堡。”大哥表情嚴肅認真。
夜璟華配合地點點頭,并不想和這人多說話。,
村子的确有點冷清,夜璟華攔住一位匆匆趕路的大爺,“您是要——”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輪到我家了,該我孫兒了……”
大爺絮絮叨叨,“我要趕緊去廟裏燒香,求菩薩保佑,保佑我孫兒逃過此劫,我要去燒香……”
大爺邊說邊走,夜璟華叫住人,“有我在,定會保您孫兒平安,老人家可相信我?”
“半仙,您真要趟這渾水?”邊上的大哥驚訝道。
夜璟華:“……”
老人一聽“半仙”兩字就眼睛放光,對着夜璟華就想跪下,“半仙救救我孫兒!”
夜璟華扶住人,“在下定會鼎力相助,老人家可否帶我去家裏看看。”
老人連連點頭,“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一進家門,老人便喊,“小寶有救了!”
屋裏立馬沖出三個人,最前面的婦人老淚縱橫,一把拉住夜璟華,“活菩薩,活菩薩!”
夜璟華安慰了番人,讓人像平常一樣便可,又讓暗衛把院子圍住,自己也隐在暗處看究竟是誰搞得鬼。
夜半十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落去院中,遲疑片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轉身就想離開。
夜璟華做了個手勢,一衆暗衛齊刷刷從暗處跳出,那人見狀扔出兩個白色丸子,丸子在空中一撞就散成白色煙霧,黑衣人迅速捂住眼鼻,一躍消失在夜裏。
夜璟華一路窮追不舍,黑影移動速度也越來越慢,最後躍進一個林子裏,消失不見。
林子裏,夜璟華豎起耳朵,秉氣凝神,風聲,東南方向有樹葉沙沙聲,隐約還有……嬰孩哭泣聲,還有……,夜璟華腦中漸漸空白,暈了過去。
古登堡中,陳大得意邀功,“大當家,夫人,我們給二當家擄回來個美人!”我們這次可是把準二夫人擡回來的,絕對毫發無損。
這有什麽好驕傲的?沒見過大世面,真丢我古登堡的人!夙墨嫌棄地走過去,看了眼躺在支架上的人,然後就楞住了。
夙墨強迫自己冷靜,看來某人該着急了。
“小淺,知道那人是誰嗎?”夙墨看向靠在椅子上嗑瓜子的俊美少年。
“和我又沒關系。”少年吐出瓜子皮,“墨墨,下次我要松子味的。”
“他家各類美食應有盡有——”
姬淺聽到這眼睛一亮,沒等夙墨說完話就搶答,“是東頭賣醬牛肉的?”
夙墨走到姬淺身邊,捏住人鼻子,無語道,“是雲羿皇帝夜璟華。”
姬淺一聽這話就從椅子上跳下來,“就是那個人醜國貧昏淫無道的夜璟華!?不行,不能把他許給白白。”
夙墨:“……”當初就不應該騙他。
姬淺越想越激動,大步走到單架前,“我——”
擔架上的人劍眉星目,鼻梁挺直,身形颀長,看上去俊美異常……
姬淺立馬怒了,敢騙老子!
夙墨不爽地捂住他的眼睛,你男人也很好看的好不好?
姬淺氣呼呼地甩開人的手,瞪着他。
夙墨溫柔地摸摸他的臉,“餓了?”
姬淺繼續瞪。
夙墨只得投降,“雲羿幅員遼闊百姓安居樂業,夜璟華風華絕代勤政愛民。”
姬淺賭氣扭過頭,還有呢?
“我當初只是怕你去了雲羿就不回來了……”夙墨很委屈。
姬淺撇撇嘴,拍了拍人的頭,好了,暫且原諒你了。
夙墨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裏不能自拔,看上去很是自責,這時候真的需要親親安慰一下。
姬淺閉上眼特別主動地親了上去,夙墨按住人的頭加深了這個吻。
“唔——那個白白——”那還要不要把他許給白白?
“他那位丞相會拆了古登堡的。”夙墨拽拽人的頭發,又吻了上去,親親的時候不要走神!
姬淺像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一樣,拍開他的頭,理直氣壯道,“騙了我,是不是該把東頭的醬牛肉店買下來給我賠罪?”
夙墨摸摸下巴,巧妙地轉移話題,“我們再過幾天不是要去看宮主?”
畢竟那家店是百年老店,人家說什麽也不肯賣。
“對了,風護法還寫信讓我回宮一趟呢。”姬淺突然想起。
“還有,讓張三李四去調查山腳下的嬰孩案,他們竟然擄回一個人,一定要重重處罰!”老是對白白虎視耽耽,胡亂做媒,必須要罰掃一個月的茅房!
夙墨點點頭,“全堡一個月的茅房都歸他們。”
竟然擄回這麽個棘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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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這人惹不起,夙墨小心翼翼地把仍暈着的人安置到古登堡最豪華的客房裏。
姬淺納悶,至于嗎?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這,姬淺毫不猶豫地掐住人脖子,“本少爺廢了你!”
正苦想對策的夙墨捂住人的嘴,“別把人吵醒……”
姬淺掐着脖子的手稍稍使勁。
夙墨無奈地一把扛起人,把人抱到邊上的房間,“猜猜他為什麽會來這?”
姬淺扭頭不看他,找你?
夙墨把人的頭扳正,“是去找我那師侄。”
喪盡天良,居然和自己師侄搶媳婦,不要臉!姬淺憤怒瞪眼。
“在亂想什麽?”夙墨捏捏人的臉,“怎麽不說話了?”
姬淺賭氣地閉緊嘴。
夙墨失笑,“那人可是要去西寧宮的。”
“看來小颍那兒真的出大事了,不然風琰也不會讓我們回去,”夙墨又拉拉人頭發,“竟然還去雲羿王城搬了救兵。”
說起大事,姬淺也顧不上使小性子,“我們明日便出發。”
“合解了?”夙墨欣喜若狂。
姬淺淡淡道,“今晚去睡書房。”
“小白占着書房。”夙墨決定,一會就把小白趕去書房。
“那睡牛棚。”
“地板,地板好不好?”夙墨讨價還價。
“雞舍。”
“……還是書房吧。”夙墨嘆了口氣,很是沮喪。
正在書房偷偷看小話本的夙白聽到慢慢接近的腳步聲,立刻把書藏起來,大聲念道,“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代萬物……”
陳大推門而進,“二當家,有好消息——”
夙白合上書,不可思議道,“我哥和嫂子要去雲游?”
“不是,是我和李四給您擄回來個媳婦。”張三滿臉期待。
夙白內心無力。
然後笑笑,“我哥好像要把你許配給李四。”
“那不行!”張三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我要娶的是大姑娘!”錢都攢好了。
“別這麽激動,我會給你說情的。”夙白拍拍他,暗想嫂子這招真是屢試不爽,“把人家姑娘送回家吧。”
“不是姑娘……”陳大弱弱解釋。
這下可激起夙白興趣,“哦?”
陳大猥瑣地笑笑,“家在王城,是個大美人。”
夙白想起那日見到的梨花帶雨的美人,瞬間胃口大開。
客房門口,夙白朝陳大使了個眼色,好好在門口把風。
陳大報之以瘋狂點頭。
推門而進,床上果然躺着個白衣人。
夙白蹑手蹑腳朝床的方向靠近,我倒要看看王城的人是不是都那麽好看!
毫無戒心地挪過去,剛到床邊,床上的人就快速點上他的穴,眼神冰冷,“這裏是什麽地方?”
“古登堡。”張三李四眼光竟然這麽好,夙白覺得自己快要流口水。
古登堡?夜璟華翻身下床,四下打量着房間。
“你是何人?”夜璟華眯眼看着人。
“公子我不嫌棄你是男的。”雖然我更中意那位梨花公子吧。
夜璟華上下打量了一下人,“古登堡二當家夙白。”
夙白不可置信地張大嘴,你怎麽知道。
夜璟華不屑地冷哼一聲,看上去特別拽。這人年齡不過十五左右,衣服氣度又不像下人,對古登堡稍有點了解的人就能推出這人是古登堡二當家,夙墨的弟弟夙白。
門這時被推開,夜璟華回頭,與一身黑衣的人四目相對。
夙墨笑道,“江湖之中,草民就不多禮了。”
被定住的夙白瞪大眼睛,那人是雲羿……皇上……
夜璟華随手解開夙白的穴道。
“家弟多有得罪——”
夙墨話還沒說完,夙白就激動地問道,“真是皇上?”
然後興奮地跑到他嫂子跟前,“我今天終于見到偶像了!?”
“季相呢,季相怎麽沒來?小皇子怎麽也不在?”夙白轉頭看向夜璟華。
夙墨敏銳地從他弟弟懷裏掏出個皺巴巴的話本子,在人面前揮一揮,“這就是你每天看的書?”
夜璟華滿頭黑線,終于看到了實本書,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皇上不要見怪。”夙墨也覺得自己弟弟有些丢人。
夜璟華違心點頭,眼睛一直盯着那本書。
夙墨把書遞過去,從善如流,“交給皇上處置。”
夙白咬緊牙,珍藏版,好心疼!
“山下人家的嬰孩失蹤案堡主可有耳聞?”夜璟華問道。
夙墨點頭,“古登堡一直在調查。”
“朕是如何到堡裏的?”當然正追着黑衣人,就莫名其妙暈倒了,醒來後就聽到夙白鬼鬼祟祟的腳步聲。
夙墨艱難解釋,“皇上當時是暈倒了——”
夜璟華擡頭看他,示意他繼續說。
夙墨噎住,難道說是我們的人把他迷暈的?
夙白敏銳地捕捉到“暈倒”這兩個字,脫口而出,“皇上剛生完小皇子自然身體虛弱。”說暈就暈!
“咳咳!”夙墨默默地在心裏把他弟弟揍了一頓,對夜璟華道,“我和小淺正要去西寧宮,不如一起?”
說完又看向夙白,“小白就呆在山上留意着村子動靜。”
夙白不情願地點頭,憑什麽?
三人次日就出發去往西寧,路途并不算遠,但兩人為照顧夜璟華的身體都沒有拼命趕路,畢竟人家剛生完小皇子。
姬淺喝了口水,眼睛不經意的一瞥,瞬間呆住,對邊上的人低語,“那邊有只金色小狐貍……”
夜璟華也看向不遠處,果然一只熟悉的小狐貍正搖着尾巴走幾步停幾步。
忍不住靠近些想看看怎麽回事,三人放低腳步聲,離小狐貍越來越近。
然後就看到慘不忍睹的一幕——
一個老頭在前面撒些肉幹,後面一只眯着眼的小狐貍吃得歡。老頭隔一小段路放一個肉幹,小狐貍嚼嚼吞下,然後蹦蹦跳跳往前吃下一個肉幹……
夜璟華滿頭黑線,真想裝作不認識這貨。
老頭回頭看看支着的火爐,再看着小狐貍,笑的像朵菊花。
夜璟華看到火爐後再次黑臉,誰告訴你狐貍能吃了?這老頭和季灼什麽關系!
小狐貍正專心至致地品嘗肉幹,突然感覺到主人的氣息,又叼起一個肉幹朝夜璟華跑去,還有好幾米就跳進人懷裏,在人身上蹭來蹭去。功虧一潰的老頭氣極敗壞沖過來,“是哪位兔崽子!!”
沖到一半突然剎住,老頭揉揉眼睛,讒媚地笑,“是皇上啊。”
一旁的姬淺翻了翻白眼,“死老頭!”
死老頭吃吃地笑,伸手試圖去捏姬淺的臉,“小淺兒~”
夙墨打掉他的手,“死老頭!”
老頭跳起來,“誰是死老頭,我是你師兄!”
夙墨摸摸鼻子看天,“這麽老了,不害臊。”
老頭哼了一聲,沒跟他計較,轉身去摸小狐貍的爪子,“我還有肉幹……”
小狐貍把臉藏在父皇懷裏舒服的不想動。
慘遭嫌棄的老頭默默收回了手裏的肉幹。
夜璟華摸摸小狐貍的金毛,希望花容月那兒不要太不離譜。
雲羿城裏正兢兢業業的花将軍聽說皇上在古登堡後,為了不驚動其他人,帶了花府十幾個訓練有素的暗衛直逼古登堡。
夙白正打着瞌睡呢,突然聽到張三報堡外有人向古登堡挑釁,頓時有了精神,好一番梳洗後才去應戰。
花容月在古登堡門前等得不耐煩,正想帶人硬闖,這時門緩緩而開,夙白歡快地蹦噠出來。
花容月瞬間轉過身去,冤家呀。
夙白則是驚喜萬分,“梨花帶雨公子?”
花容月淚流滿面,邁腿就走,皇上,恕臣不忠!
“公子留步,”夙白道,“公子是在怪我騙了你嗎?”
“我們并不熟,何來的騙?”最終對皇上的忠心戰勝了個人情感,花容月停下腳步轉過身。
“花公子?”
花容月試圖解釋,“在下并不認識公子,不過在下有個雙胞胎弟弟——”
“那公子不是過來找我的?”夙白顯然沒聽進去。
“……是來找皇上的。”
“花公子,你果然還在生我的氣。”夙白還沒從自己的情緒裏走出來,“不過不要緊,我重新自我介紹一次,本人姓夙,單名一個白字,這是我哥的古登堡……”
“還有,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你偷偷哭的事的。”夙墨信誓旦旦。
“你的那事解決了嗎?還有人欺負你嗎?來來,來堡裏坐坐。”夙白熱情地把人往裏拉。
大廳裏,花容月費了好大勁才使絮絮叨叨的人停下來,心力交瘁地喝了口茶問道,“皇上是不是來過這兒?”
夙白眉開眼笑,“是呀,不過他和我哥嫂去西寧宮裏了。”
花容月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同時心裏湧出一股淡淡的失落,話說自己很長時間沒耍過帥了。
“那個,我想公子誤會了什麽,那日在下并沒有哭,只是眼睛進了沙子。”花容月決定作最後一搏。
姬淺特別認真道,“我相信我相信。”然後偷偷附到花容月耳邊,“沒事,我懂。”
懂什麽!?花容月內心崩潰。
這邊不被待見的老頭蔫蔫地回到孤峰山上,剛踏進自己的小屋,突然覺得怪怪的。老頭剛想漫天撒藥,胳膊就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捆住動彈不得,嘴裏也被塞上棉花,接着一個麻袋從天而降,老頭頓時氣極敗壞,他娘,又是哪個兔崽子!
☆、小別勝新婚
終于把麻袋搬回了西寧,黑衣人齊齊松了一口氣。唉,沒見過這麽能鬧騰的老頭!
麻袋裏的人還在不死心地蠕來蠕去,季灼無語,蹲下去小心翼翼把麻袋口松開。
老頭氣呼呼地從麻袋裏鑽出來,一看到面前的乖徒弟就明白了□□分,二話不說就指着人鼻子大罵,“孽徒!”
季灼淡定地把對着自己的食指彎回去,“師父,好巧。”
巧個屁!南無極被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
“又有什麽事!?”南無極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看就極有修養。
季灼挨着人坐下,拿出根草在人眼前晃晃,“喏,西寧宮的賠罪禮——”
南無極眼睛一亮,雙手顫顫乎乎接過草,恨不得把草供起來。季灼嘴一撇,至于嗎,一根小破草而已~
南無極一個爆栗敲在季灼腦袋上,“撇什麽嘴!有種把我的那些藥丸還回來 !”
“沒撇嘴,師父您最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季灼孝順道,“師娘怎麽樣了?”
“很好。”南無極很滿意地摸了摸胡子。
還裝!一看就知道又被趕出來了。
摸完胡子的老頭又兇道,“你這臭小子問這幹什麽!?”
“關心師父而已。”季灼真誠道,不要再讓師娘亂寫了。
南無極不相信地哼了一聲,問道,“對為師送你的生日禮物可還滿意?”
“……滿意。”
“可有認真看?”
“……嗯。”季灼覺得還是轉移話題比較好,“姬九颍中了蠱毒,都說沒得救了——”
“哪有什麽解不了的蠱?”老頭果然胡子一翹。
“五彩蛛。”季灼輕描淡寫。
老頭聞言一驚,問道,“多長時間了?”
“一個月左右。”
南無極臉色一變,“怕是已經被控制了。”
季灼笑笑,“師父您盡管研究解藥,其餘事不用擔心。”
“唉,天下蒼生的命運都在我手中了。”南無極緩緩站起來,深情地看着前方。
季灼忍住笑,一看就是看多了師母寫的話本子。
“對了,你那心上人——”應該也馬上就到西寧了,南無極說了一半突然停下。
“怎麽?”季灼果然很感興趣。
“沒什麽,西寧宮裏頭熱鬧嗎?”讓你戳我痛處,讓你不尊師重道,我就不告訴你!
“……嗯。”就是女的太多,嗆鼻子。
那邊的碧綠重重打了個噴嚏,一定是季相在念叨我,為什麽總想帶我回雲羿,人家舍不得西寧宮呀~
又到了午膳時間,季相那麽廢寝忘食,嘔心瀝血,一定又沒吃飯,唉,真心疼!
想到這,碧綠毅然決然地跑去季相住處。
季灼那裏很是尴尬,每天一到這個點,就會有很多羞澀的宮女送來各種吃的,還有手帕,沒等他說話,又低着頭跑走。
南無極幸災樂禍地拿起一個綠豆糕放進嘴裏,“味道不錯。”
小皇帝看到這些就有意思了,南無極臉上帶着誇張的笑,又往嘴裏塞了個綠豆糕。
季灼正對着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哭笑不得,敲門聲傳來。
南無極熱情地跑去開門,一定又有什麽好吃的。
門口的碧綠看到老頭先是一愣,沒走錯呀。
“這位公公,季相在嗎?”碧綠問道。
……公公,南無極黑臉,有沒有搞錯,本神醫這麽有男人味!
見“公公”沒說話,碧綠自顧自地推開人,往屋裏看。
“奴婢參見季相。”看到走過來的季灼,碧綠低頭行了個禮。
“可有事?”季灼堵住門口,并沒有請人進去。
“這是奴婢給丞相送來的。”碧綠頭低得更低了,把手裏的籃子往前推。
南無極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看着熱鬧,看你怎麽解決。
“是王上讓你送來的?”季灼問道。
碧綠連忙搖頭,“不是,是奴婢自己——”
季灼正想說吃過了,謝姑娘的好意。碧綠接着道,“奴婢會記得丞相的好,丞相不用總挂念奴婢,奴婢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放下籃子一溜淹就跑了。
南無極別有深意地看向徒弟。
季灼輕咳一聲,“我和那女子真的不熟——”
南無極慈祥地拍拍徒弟的肩,“沒關系,皇上又不會知道。”
這麽多年,終于揚眉吐氣一回了,南無極滿意地看了眼滿桌的五彩帕子,哎,小皇帝到底什麽時候到?
姬淺一行三人次日晌午就到達了西寧宮,小狐貍鑽在包袱裏睡得呼呼。看到空蕩蕩的宮門,姬淺握緊拳頭,“連個歡迎的人都沒有!”
夙墨摸摸鼻子,點頭應和,“小妹真不是個東西。”當初娶小淺時可沒少刁難我!
“七哥!”一個雄渾的聲音傳來。
姬淺聞聲就想往夙墨身後躲,可還是慢了一步——
姬荊激動地撲到人懷裏,鼻涕眼淚往人身上抹,“七哥,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你走後我有多想你——”
你不知道你嫁了以後我有多忙!
夙墨黑臉把人從他家小淺身上拉下來,總往人身上撲是什麽壞習慣!摟這麽緊是要幹什麽?
姬淺默默藏在夙墨身後,決定暫時讓他弟弟冷靜一會,太可怕。
“七嫂——”姬荊正想和夙墨套近乎,眼睛一撇看到旁邊的夜璟華,頓時喜笑顏開,“這位是——”
“古登堡的人。”夙墨看了眼夜璟華。
夜璟華點頭。
“原來是親戚!”姬荊親熱地拉過夜璟華胳膊,“公子怎麽稱呼?”
“在下姓夜。”夜璟華不自然地動了動胳膊。
“夜兄!如果夜兄不嫌棄我們以後就是兄弟了!”姬荊把胸膛拍得響當當。
夜璟華看向姬淺,你們西寧人真好客。
姬淺擡頭看天,邊粗暴地把前面的夙墨推過去。
夙墨只得把人從姬荊爪子下解救出來,信誓旦旦道,“并不是所有西寧人都是這樣。”
說完看了眼姬淺,是他讓我說的,我是被迫說謊的。
皇宮裏,姬荊在前面屁颠屁颠地領路,三人默默地跟在後面,不知為什麽,總感覺皇宮裏洋溢着一股歡樂的氣氛。
看到一群宮女紛紛往一個方向快速走去,夜璟華不禁好奇,“那是女王寝宮方向?”
“想必是季兄此時在那裏,”姬荊神神秘秘道,“我看相府的門檻就要被說媒的給踩破了。”
夜璟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夙墨在心裏給他師侄點了根蠟。
剛轉過一個彎,衆人就看到戲劇性的一幕。一個濃妝豔抹的宮女走到紫衣人身邊,突然身子一軟,紫衣人見狀,下意識扶住人的胳膊。
姬荊啧啧,這宮女演技真爛。
被扶住的宮女臉漲得通紅,把手裏的帕子塞給季灼,聲音細如蚊吶,“多謝季相。”
說完就低着頭跑了。
季灼扶額,這宮裏的女人怎麽各個都跑得這麽快,剛擡頭就看到一群人中的那個白衣人。
季灼呆呆地和人對視,然後特別自然地扔掉手裏的帕子。
白衣人把頭扭向別處。
季灼:“……”
姬荊走過去笑道,“季兄豔福不淺!”
季灼想把他打暈。
姬荊又笑眯眯地挨個介紹,“這是我七哥,這是古登堡堡主,這位是古登堡的夜公子——”
季灼獨獨看着夜璟華,滿眼笑意,“夜公子。”
夙墨咳咳一聲,還有人在,收斂點。
季灼這才把視線收回來,別有深意地看着咳嗽的人,“小師叔,師叔母。”
姬荊瞪大眼睛,“你們認識?”
夙墨撇開關系,“不熟,不熟。”
“我和這位夜公子熟。”季灼道,“不知八王爺要把客人安置在何處?”
沒等姬荊回答,季灼就友好提議,“我那院子大得很——”
“好,季兄也好和故人敘敘舊!”姬荊豪爽答應。
這位八王爺做事怎麽這麽敷衍!夜璟華撇撇嘴。
“我帶公子去住處看看?”季灼看向夜璟華。
“多謝丞相。”夜璟華癱着臉。
季灼失笑,走了段路後放慢腳步,轉頭問道,“陪夜公子在宮裏轉轉?”
“不用了,在下不想被人撞。”夜璟華一本正經。
“我對那些宮女并不感興趣——”季灼低聲解釋。
夜璟華加快腳步,“我跟丞相好像剛認識吧。”
季灼無奈追上,不認識路怎麽就亂跑。
到了住處,季灼推開門,夜璟華理所當然地走進屋裏,然後就看到一桌子五顏六色的手帕。
季灼想吐血,命怎麽這麽不好?
迅速把那些手帕全部扔出屋外,季灼若無其事地走向裏屋,“公子先坐,在下給公子沏茶。”
夜璟華心裏悶悶的,朕又不是特別喜歡那位季相!餘光撇到了擺在桌子上糕點,糕點上寫着一個季字,還剩下半碟——
夜璟華更郁悶了,你在雲羿餓着了?沒人教過你不要随便吃別人給的東西!?
季灼換了身衣服出來,看到臉色很奇怪的夜璟華有點想笑。
夜璟華眯眼,“季相一會有約?”
“嗯,在下心上人來了——”季灼笑着把人拉到懷裏,親親人頭發,“怎麽一個人不動聲響就來了?”
夜璟華眯着眼睛嗅了嗅,有香味朕就斬了你!
季灼把人抱得更緊,“有沒有想我?”
懷裏的人沒說話,季灼把臉貼在人臉上蹭來蹭去,滿意地閉着眼睛,“我可是真想你了~”
“所以滿桌都是帕子?”某人終于悶悶地來了一句。
季灼饒有興趣地看着人眼睛。
被看得不自然的人瞪過去,看什麽看?
季灼被瞪得心癢癢,摟着人便親過去,多日的思念湧了上來,季灼瘋狂地颉取着人的氣息,夜璟華閉緊眼睛,睫毛顫動。
摸摸人發紅的臉,季灼笑道,“吃醋了?
“朕沒有吃醋。”某皇語氣堅定,只是有種淡淡的不爽。
“小湯呢?”
夜璟華看着人。
季灼改口,“小狐貍呢?”
夜璟華指指地上的包袱,“在那裏頭藏着。”
季灼打開包袱,裏頭一只金色的小狐貍正呼呼大睡。季灼戳戳狐貍臉,小狐貍不情願地半睜開眼,看到父相,不可思議地眨眨眼睛,得到确認後瞪大眼睛就想翻身撲過來。季灼蹲下輕輕按住小狐貍的肚子,小狐貍四腳朝天亂蹬,怎麽也翻不過來,着急地使勁蹬,還是翻不過來……
夜璟華被一人一狐弄得又好氣又好笑,拍下季灼按住小狐貍的手,什麽惡趣味!
不被按肚子的小狐貍終于翻過身來,一下子就蹦到季灼親昵地懷裏蹭呀蹭,終于見到父相了,一家團聚真好~
☆、到底是誰寵幸誰
夜色将至時,姬旌差人過來詢問可需再打掃出來個房間,季大丞相看上去特別過意不去,“近日宮裏的事這麽多,怎好勞煩八少爺再費心?我和這位夜公子擠擠便是,不用講究那麽多。”說完看向夜璟華,“意下如何?”
假惺惺!夜璟華黑臉點頭,“的确不用講究太多,代我謝過好意。”
帶話的公公熱淚盈眶地退了下去,還貼心地為兩人帶上門。
季灼勾起嘴角瞥了眼躲在夜璟華身後的小狐貍,礙事的小家夥。
天真的小狐貍渾然不知自己正被人算記着,東瞅瞅,西望望,看到大床眼睛一亮,尾巴一搖就想跳上去,季灼淡定地拽住大尾巴,把小狐貍抱到床上,順便慈祥地摸了摸狐貍毛。
小狐貍受寵若驚,渾身的毛都變粉了,就知道父相心裏還是疼我的!
夜璟華在心裏默默鄙視了番小狐貍,沒出息,随手拿出包袱裏的小冊子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