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床上的小狐貍不一會兒就覺得困意襲來,張嘴打了好幾次哈欠,蜷縮成一團就睡着了。
季灼滿意地笑笑,湊到正聚精會神看書的人跟前。
夜璟華“啪”地一聲合上書。
“什麽書?”季灼好奇。
“《帝策》。”夜璟華冷靜地把拿書的手背在身後。
季灼好笑,把人攬到懷裏問道,“第七世我是什麽來着?”
夜璟華撇嘴,“毛毛蟲。”
“明明是位富賈。”季灼親親人頭發。
夜璟華拿書拍過去,“丞相真閑。”
季灼拉着人的湊到嘴邊,深情款款,“只要和華兒有關的我都關心——”
夜璟華收回手,正色道,“那蠱毒之事可有進展?”
季灼:“……”怎麽這麽不解風情,不行,得好好談談。
“皇上這樣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季灼委屈。
“哦?哪樣?”夜璟華挑眉。
季灼把手搭在人腰上,夜璟華很自然地把腰上的爪子拍下去。
“就是這樣。”季灼滿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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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總是這樣毫不含蓄地拒絕臣,要是覺得被占了便宜可以摸回去,皇上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傷害臣?”季灼一本正經地看着皇上。
夜璟華不動聲色把手放到季相腰上,撇撇嘴又收了回來,“又不好摸。”
“臣不嫌棄~”季灼滿眼星星,又把手欠揍地搭在人腰上。
夜璟華:“……”是朕嫌棄。
夜璟華推他,“去給朕準備洗澡水。”
季灼眼睛一亮,“是要一起沐浴?”
夜璟華冷靜道,“丞相想多了。”
“皇上有所不知,西寧這個季節正缺水,”季灼笑嘻嘻湊近人,“所以為了黎民百姓,不如臣和皇上湊合着一起洗?”
夜璟華嫌棄地推開,“為了黎民百姓,丞相還是別洗了。”哪來的這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灼認真道,“不行,那一會歇息時臣怎麽好意思抱着皇上?”
“朕有說過讓你睡床上?”夜璟華反問。
季灼提醒道,“這是臣的房間。”
夜璟華不以為然,“那朕睡地上便是。”
“不行,舍不得,華兒剛生完小皇子……”季灼邊說邊往外走,成功用門擋住了飛過來的杯子。
不一會兒,季灼就乖乖差人送了兩桶熱水,唉,命苦,鴛鴦浴都沒有。
夜璟華用殺人的眼光看着人。
季灼乖乖別開眼。
夜璟華三下兩除二剝光衣服跳進水中,舒服地靠在後面。
季相把另一個桶挪過來,這樣兩個人互相搓個背也方便,只是單純地搓個背,并沒有多想。
季灼慢悠悠地脫着衣服,夜璟華自覺閉上眼,低聲道,“礙眼!”
慘遭嫌棄的人自覺沒趣,迅速脫完進了浴桶,看着邊上人光潔白皙的肩膀,默默咽了咽口水,這就是能看不能吃,不,看都只能偷偷摸摸看!
感覺到一股哀怨的視線,夜璟華睜開眼睛,拿手指往人臉上彈水。
“臣給皇上搓背?”季灼眼裏重燃起光。
“……不用。”
“那捏捏肩膀——”沒等人回答,季灼就以一種義不容辭的姿态在人肩膀上按着。
還不錯~,夜璟華靠在桶壁上眯着眼睛,“看來丞相還是挺有用的。”
“嗯,臣最擅長侍寝。”季灼得意洋洋地給人又捏脖子又捶肩膀。
手感真是好呀,季灼色膽包天,不安分的手沿着脊柱慢慢往下,感到異常的夜璟華轉身捏住人鬼鬼祟祟的爪子,瞪着季灼。
轉過來的人露出精致的鎖骨,因為熱水的緣故,白皙的皮膚泛着點紅,季灼喉嚨一緊——
怎麽這麽饑渴!夜璟華拿水彈彈人的臉,一巴掌乎到人頭上,“閉眼!”
季灼趁機拉過人的手,親了一下。
“都說帝王那種欲望很強的,臣只是想為王分憂而已。”季灼趴在桶沿上,幽幽道。
“強詞奪理!”夜璟華握緊拳頭。
“再說互相喜歡的人做那事很正常——”季灼孜孜不倦。
夜璟華又羞又惱,“閉嘴!”
吼完覺得不過瘾,又呼了人一巴掌。
季灼捏捏人的腮幫子,“那華兒轉過去,我一看到華兒就會想那檔子事。”
夜璟華悶悶地轉過身,怎麽會有人能說出這麽流氓的話?
季灼笑笑,想了想就出了浴桶,拿起邊上搭着的幹毛巾擦幹身上的水珠。
“你——”夜璟華轉過頭,沒想到會看到一……絲不挂的人,一下子就楞住了。
季灼:“……嗯?”
夜璟華緩緩移過視線,剛才想說什麽來着?
季灼嘴角揚起,“華兒故意的。”
“你以為所有人都是你!?”夜璟華怒道。
但在季灼眼裏是很明顯的惱羞成怒。
“我不管,看了我就要對我負責。”季灼理所當然地跑到人的浴桶裏。
“朕又沒看清,別賴着朕!”夜璟華惡狠狠拿腿蹬人。
季灼握住人的腳,湊到嘴邊親,“那現在好好看。”
夜璟華一腳朝人的臉瞪過去,“怎麽什麽都親!?”
季灼手用力,把人拉到懷裏緊緊摟住,“別亂動,一會着涼了。”
“你裸奔都不會着涼,憑什麽朕動一下就會着涼?”夜璟華火氣特別大。
季灼環上人的腰,把下巴抵在人肩膀上,“怎麽生這麽大的氣?”
背緊緊貼着厚實的胸膛,好像都能感覺到那人強有力的心跳,夜璟華抿嘴不說話。
“害羞了?”季灼笑着問。
“朕害羞作甚!”夜璟華拿胳膊肘使勁捅後面的人。
“那就是緊張。”季灼滿意地在人肩上啃了一口。
“有什麽好緊張的?”夜璟華表情冷豔,不屑道。
可惜季灼看不到人的冷豔表情,也沒聽出話裏的不屑,只顧着在人脖子和肩膀上啃來啃去,手從也開始不規矩……
夜璟華咬住下唇,忍住湧上來的那股火,“咬夠了睡覺。”
季灼往前挺了挺身子,聲音低沉咹啞,“這怎麽睡?”
夜璟華身子一僵。
“華兒不想要?嗯?”季灼把手往下,滿意地壞笑。
嗯什麽嗯!就你聲音好聽!?
夜璟華轉過身就想朝人腦袋拍去,卻被人捉住手,對視之下,頓時氣焰全滅,臉紅得能滴血。
“又不是第一次,怎麽還那麽害羞?”季灼手輕輕動了動。
也就是才幾次而已吧,到底怎麽才會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麽先天□□!夜璟華正想着要不要稍一用勁廢了這人一了百了,下身就傳來一陣快感,“華兒——”那人咹啞的聲音響在耳邊。
夜璟華硬着頭皮,催眠自己勉強配和人,漸漸的,催眠變得蒼白無力、毫無意義。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季灼與人額頭相抵,“舒服了沒有?”
夜璟華耳垂微紅。
下腹又是一陣騷動,季灼揉揉太陽穴,自己真是沒救了……
克制了好一會兒,季灼從浴桶裏出來擦幹身上的水珠,換上幹淨的裏衣,轉身想把水裏的人也抱出來。
“不用。”夜璟華拿過手邊的毛巾,到底是誰寵幸誰啊。
季灼暗笑,走到床邊把呼呼大睡的小狐貍扔到包袱裏,賢惠地鋪好被子,自覺站在一邊,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床上地下你說了算”的樣子。
夜璟華往床上一躺,見人還站在床邊,拉拉人衣服,“睡朕旁邊。”
季灼聞言眉開眼笑,立刻鑽進被窩把人摟在懷裏,“華兒心裏還是寵我的。”
臂彎裏的華兒撇撇嘴,“嗯,只要你乖乖聽話。”不要仵逆朕,不要以下犯上,不要總那麽饑渴又□□。
“當然,做壞事是為了讓華兒睡得香。”季灼把人抱得更緊,理直氣壯道。
困意來襲,夜璟華也懶得和他拌嘴,縮在人懷裏便睡了過去。
季灼低頭嗅了嗅人的頭發,眼裏有幾分心疼,都說了自己可以解決這事,怎麽還是大老遠的趕過來了?這一路想必累壞了,季灼無奈地親親人頭發,把懷裏的人緊緊摟住。
☆、各種版本
早上季灼一醒來就看到安靜蜷縮在懷裏的人,嘴角不自覺勾起。
懷裏那人呼吸平穩,長長的睫毛往下鋪得整齊,再向下,就是衣領微敞處露出的精致鎖骨……季相正認真考慮着從哪下口,懷中人的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早。”季灼笑容燦爛,怎麽什麽都沒幹就吵醒人了。
“被咽口水的聲音吵醒的。”剛睡醒的人還有點迷糊,傻傻地說道。
季灼支起身子,饒有興致地看着人慵慵懶懶的樣子。
夜璟華擡手有氣無力地拍開上方的臉,雙眼放空看着房梁。
季灼好笑地戳戳人的臉,“醒了沒?”
夜璟華搖頭,看上去特別沒有攻擊力,于是季灼便興致勃勃地在人脖子上啃來啃去,吮出一個個小紅印。
夜璟華被啃得睡意全無,伸手就把埋在自己脖子上的頭推開,豪不吝啬自己的力氣。
但即使如此,完成傑作的季相還是很滿意。
“丞相又是為我好!?”夜璟華坐起身。
“當然。”季灼直勾勾盯着人半敞的胸口,還帶着星星紅點,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夜璟華默默把衣服整好。
某人只得繼續道,“臣只是怕皇上被人惦記上而已,你不知道西寧皇宮的女人有多可怕。”
“朕知道,手帕飯菜和糕點——”夜璟華轉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人。
季灼失笑,拿手去戳人臉。
夜璟華頭往邊上一偏,同時手一用力把人按倒在床上,虛壓在人身上。
季灼配合地把手纏住人旳腰。
夜璟華鳳眼微揚,挑起人下巴,“朕也不能讓丞相被人惦記——”
邊說邊低頭在人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人脖子上的大牙印,夜璟華覺得自己也很滿意。
季灼拖住人的腰,手一用力就交換了兩人的位置,“不合格,臣給皇上再示範一下——”
好勝的皇上被激起鬥志,不甘示弱把人壓下去繼續。
鬧了半天兩人才下床,季灼掀開衣領,看着鏡子裏滿脖子的牙印,由衷道,“皇上真兇猛。”
夜璟華裝作沒聽懂,努力把自己衣領往高提,以免露出那些星星點點。
一會兒姬淺他們要去看宮主,夜璟華作為古登堡帶來的人,自然也要一塊去。
夜璟華看向理直氣壯非要同去的人,“丞相一會兒收斂一點。”別把饑渴表現的那麽明顯!
“臣一向穩重。”季灼飛快在人臉上啄了一口,一看就特別穩重。
夜璟華果斷推開門,走得飛快,看來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然而這段路程注定不會走得太舒心。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看上去一點也不熟。
接着夜璟華就聞到了一股越來越濃的香味,随後就看到一群五彩缤紛的宮女井然有序地排排走,且越來越近。
夜璟華扭頭,好整以暇地看着身後的人。
季灼哭笑不得:“……”
一衆宮女齊刷刷地低頭行禮,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見過丞相。”
季灼微微颔首,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毫不猶豫,不作任何停留。
後排幾個大膽的宮女偷偷擡頭看了看,看完又推推旁邊的人,季相身邊那個也好看得很。
香味越來越淡,夜璟華呼吸了口新鮮空氣,“真嗆。”
“臣剛才表現得怎麽樣?”季灼得意地戳戳人的腰。
“湊合。”夜璟華往邊上挪了又挪。
一小段路程就到了議事殿,姬九颍居高臨下地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眼裏是豪不掩飾地冷漠。
姬淺向風琰投去善意的目光,你是不是欺負我妹妹了!我妹妹怎麽成了這樣?
風琰無辜地回視。
姬九颍掃了眼堂下的姬淺夙墨夜璟華三人,緩緩道,“不知七少爺回宮是為何事?”
“沒什麽正事,就是想宮裏了。”姬淺朝皇妹笑笑,心裏卻暴跳如雷。七少爺?小颍竟然這麽稱呼我!?邊想邊憤憤在夙墨背上戳了幾下,都怪你!
“如果是因為蠱毒之事,那七少爺不必擔心,本宮主已經康複的差不多了。”姬九颍說着又瞥了眼夙墨,“夙大堡主處理好古登堡的事便好,我西寧宮的私事就不勞煩堡主出動了。”
姬淺聽到這話就想沖上去指着人鼻子大罵,幸好夙墨不動聲響及時點住人穴,姬淺被定在那兒動彈不得,氣得要吐血。
夙墨無語地拍拍人背以作安撫,笨蛋,沒看出宮主不對勁?
“宮主果真和外界傳聞中的一樣。”夙墨道。
“夙堡主客套了,”姬九颍又看向季灼,“不知雲羿皇上和外界傳聞可有出入?”
季灼微微一笑,“聖上自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那可真是雲羿之福,”姬九颍置之一笑,“我那妹妹一心記挂着季相,只要季相願意,本宮主即可給碧綠一個好聽的名號,好讓季相風風光光把人娶回雲羿。”
“不願意。”季灼斬釘截鐵。
“這麽快就抛棄我那妹妹了?丞相還真是絕情。”姬九颍邊說邊有意無意地瞥向旁邊的夜璟華。
夜璟華默默不說話,以最大限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畢竟傳聞中的皇上勤政愛民,并沒有隐瞞身份溜出宮的習慣,至于最後那句抛棄什麽的以及那誰絕情的話根本就沒聽進去好嗎?
回到房間的夜璟華坐在椅子上淡定地磕瓜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在乎碧綠之事,季灼正欲向人解釋,“那個——”
敲門聲突然響起。
夜璟華輕輕躍到梁上,面無表情道,“丞相就當朕不在,該怎樣就怎樣,不用拘束。”
季灼開門,門口果然是滿臉通紅,挎着大籃子的碧綠,沒得季灼說話,門口的人就自覺地進了屋裏。
“王上讓我來——”碧綠欲言又止,悄悄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
季灼擡頭看看梁上的人。
夜璟華點點頭,然後捂上耳朵,顯得特別善解人意。
季灼哭笑不得,真是拿這人沒辦法~
屋裏沉默了一段時間。
“丞相莫要不自在,其實奴婢也傾心于丞相。”碧綠脈脈含情道。
季灼做出請的動作,側了側頭,“姑娘先坐。”
脖子上的牙印因為這看似無意的動作展露無遺。
房梁上的夜璟華撇撇嘴,反正和朕沒關系。
碧綠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這——”
季灼苦笑,“讓姑娘見笑了,我的心上人留下的。”
碧綠久久說不出話,半饷道,“丞相有心上人了?”
可是怎麽這麽彪悍,逮着脖子就咬?
難道季相喜歡這樣的?
“我,我也可以!”碧綠狠狠心,硬着頭皮道。
許久,季灼嘆了口氣,“之前瞞着姑娘是因為內人害羞,姑娘有所不知,雲羿大街小巷都盛傳,丞相和丞相夫人舉案齊眉,恩愛兩不疑。他那人雖兇了點,但卻待我情深意重,一世又一世,光是他甘願受的輪回之苦,就足以讓我真心待他,你說,千世情劫都經歷了,這世我怎舍得放開他?”
很顯然碧綠不知道還有這茬事,聽得直自責,“是奴婢逾越了,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已經這麽虐了,我們竟然還想橫插一刀,簡直不是人!
“丞相夫人很美?”碧綠擦擦眼角的淚,問了一個人民群衆喜聞樂見的問題。
季相勾起嘴角,“傾國傾城,與世無雙。”
房梁上的人直翻白眼。
碧綠咬咬牙,為了贖罪,自己無論如何都得維護這段唯美的愛戀!甚至可以說忽略季相說的那句“有點兇”,丞相夫人必須得是溫柔賢惠,柔情似水。
待碧綠帶走籃子告辭後,夜璟華從房梁上跳下來,眯眼道,“什麽時候介紹一下丞相夫人?”
季灼從後環住人,親親人耳垂,“夫人怎麽又生氣了?”
“誰是你夫人!”夜璟華拿手肘往後狠狠頂過去。
“真兇。”季灼趴在人肩上委屈道。
“連小姑娘都騙!”夜璟華嗤之以鼻。
“臣可沒說謊,話本子裏就是這麽寫的。”季灼理直氣壯。
“話本子裏沒有那麽矯情的話!”別以為朕沒看過。
季灼好笑,“你看的那個版本沒有。”
夜璟華湧出一種不詳的預感,一下子從人懷裏掙出來,“還有什麽版本?”
季灼把手搭回人腰上,壞笑道,“看,我就說皇上可以自己掙開吧。”
夜璟華冷靜地把人手拍來,瞪着人,回答朕的問題。
“回皇上,還有煽情版、和諧版、圖文版、變态版、驚世駭俗版,皇上看的是正經版。”季灼認真道。
夜璟華:“……”
過了一會兒,夜璟華眯眼警告人,“你不許看。”
“哦。”反正已經看完了。
夜璟華拍拍手,滿意地走到床邊準備重溫那本正經版,然後就看到包袱裏仍睡得呼呼的小狐貍。
今天怎麽這麽能睡?夜璟華戳戳小狐貍鼓鼓的肚皮。
還是沒有動靜。
季灼摸摸鼻子,……忘給小東西解穴了。
在皇上的殺人目光中,季灼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挨着人蹲下,親昵地碰碰頭,“睡得真香。”
說完淡定地在小狐貍身上點了點。
被解穴的小狐貍大大地張了張嘴,接着又蹬蹬腿,睡眼朦胧地看着圍着它的父皇和父相。
父皇正散發着殺人的氣場,吓得小狐貍又閉上眼睛,偷偷眯出一條縫想瞄到底發生了什麽。
季灼輕咳了一聲,試圖增添點印象分,“千世情劫。”
能不能看在千世情劫的份上……
千世情劫個粑粑!夜璟華拿起邊上的話本子就朝人頭上拍過去。
小狐貍驚得抖了抖毛。
“華兒家暴。”季灼抗議。
你還家暴小狐貍了呢,叫你再說話!夜璟華又朝人頭上狠狠拍了一下。
真是一點都不溫柔。
“丞相夫人簡直傾國傾城,那性子更是溫柔似水。”碧綠坐在一群侍衛宮女中間,聲淚俱下地講完丞相背後的故事後,又着重渲染了下傳說中的丞相夫人。
侍衛宮女們個個哭得稀裏嘩啦,說不出是感動還是內疚。
青翠無力地拉拉碧綠,聚衆嚼舌根,也不怕被宮主知道?
“對了,據說——”碧綠突然又有了靈感。
話還沒說完,清芙殿的一個宮女急急忙忙跑過來,“青翠姐姐,王上宣見你。”
青翠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夜探之事,全憑運氣
清芙殿裏,姬九颍慢慢地呡了口茶,“都退下吧。”
左右聞言都低頭退到殿外。
青翠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宮主有何吩咐?”
“青翠在我身邊幾年了?”姬九颍閉眼陶醉在茶香裏。
“奴婢八歲被宮主收留,到現在有十年了。”青翠心裏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是麽?”姬九颍只笑,“也該找個好人家了。”
青翠心裏一緊,忙道,“奴婢只想伺候着宮主,不敢想什麽好人家。”
“什麽敢不敢的?”姬九颍慢慢睜眼,輕笑道,“風護法怎麽樣?”
青翠一聽就慌了,一個勁地磕頭,連聲道,“奴婢不敢。”
“不敢?”姬九颍冷笑,伸手把一個盒子重重摔到人面前,盒子裏卷着的一副畫像滾到地上,慢慢展開,畫像上的男子滿眼含笑,風華無雙。
青翠心灰意冷,但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跪着挪到人腳邊,祈求道,“看在奴婢伺候多年的份上,宮主就饒了奴婢吧。”
“伺候多年就能跟本宮主搶人?”姬九颍眼神冰涼。
“青翠知道自己不配,奴婢龌龊,不配心裏裝着人,”青翠咬着下唇,心裏一陣疼,“但奴婢沒想過插足您和風護法,奴婢心知自己低賤,怎能配的上風護法那麽好的人?奴婢也是真心希望您能和風護法開開心心……,那幅畫是奴婢一時糊塗,奴婢從沒妄想過什麽……”
“賤人!”姬九颍冷冷道。
“是奴婢的錯。”青翠低頭道。
姬九颍拿手勾起人的下巴,若有所思,“長得不錯,邊疆的将士們一定會喜歡——”
“王上——”青翠眼裏滿是不可置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翠多年來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上怎能如此絕情?”
“在西寧宮待了這麽十幾年,犧牲自己做這點小事都不願?”姬九颍冷笑。
“求宮主賜奴婢一死。”青翠閉上眼睛。
“好,就如你所願。”姬九颍唇角一勾,用袖子裏的匕首刺向人腹部。
青翠瞪大眼睛,手捂住腹部的傷口,血不斷從指縫裏流出來,痛苦地皺起眉,斷斷續續道,“王上……相信我……”
握刀的手再一用力,青翠緊緊咬住下唇,努力想從嗓子眼擠出聲音,“王……”
姬九颍冷笑着松手,人便帶着沒說完的話直直倒在地上。
“髒了孤的手!”姬九颍踢了踢腳邊的屍體,眼神木然,活像個沒有思想的木偶。
在沒人注意的屋頂上,默默看完這場好戲的人冷笑。
半響姬九颍吩咐人進來,宮女看到地上的青翠,吓得瑟瑟發抖,那可是跟宮主情同姐妹的人,如今卻——
“瞎眼了,不知道把地上的髒物收拾幹淨?”姬九颍重重把杯子拍到桌上。
一群人急忙跪下,顫着手去擦地上的血跡,把屍體拖出殿外。
這事在宮裏傳的沸沸洋洋,宮裏形成一種高氣壓,大家都謹言慎行,處處提心吊膽,生怕有人捕風捉影,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風琰沒想到人竟會如此喪心病狂,如果真的不剩一點良知,那這受控之人不留也罷,可是,怎麽舍得?
“聽說王上賜死了青翠?”風琰的聲音有不易察覺的顫抖。
“怎麽,心疼了?”聽不出話裏是嘲諷還是愠怒。
風琰用看着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看着她。
“風護法和我那婢女感情真是深——”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劃,杯身是立刻出現一條明顯的刮痕。
也不是沒聽過前因後果,風琰閉上眼睛,“沒想到會有無辜之人因屬下而死,承蒙宮主錯愛。”
“錯愛不錯愛,豈是你說了算?風護法只要忠誠無二心,我自會護你周全。”
風琰苦笑,“還請宮主放過屬下,屬下心裏只有那個小颍,宮主的好心臣無福消受。”
“我的心意你無福也得消受。”話音剛落,姬九颍用手在人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湊到人耳邊道,“國師可別想不開——”
風琰一下子楞住,不由疑惑地看向人,姬九颍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那賤人還是死得太容易,孤心裏甚不解氣,”姬九颍笑了笑,“國師退下後領去青翠的屍體,孤命你把她碎屍萬段!”
說話之人雙手負于身後,冷笑道,“婢女就應該恪守本分,死無全屍那是她活該,我想,被心儀之人分屍的感覺一定不錯。”
“宮主笑得真難聽。”風琰皺皺眉頭,由衷評價。
“……我和護法沒熟到這種地步吧!”姬九颍咬牙。
“是呀,屬下早已當自己心上人死了,既然她已死,我怎會獨活?”風琰嘆了口氣,苦笑地轉身退出殿外,大家都說護法一路垂着頭,走得跌跌拌拌,回到府裏後把自己關在房間喝了一天一夜的酒,看上去特別自暴自棄,特別頹廢,特別落魄。
“又是被兒女情長所累呀。”季灼搖頭啧啧。
夜璟華摸摸小狐貍的毛,不知在想什麽。
季灼繼續怒刷存在感,“幸好臣和皇上是男兒情長,是吧?”
夜璟華沉默了一會兒,“丞相今晚在宮裏探探。”畢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西寧世代又是忠心耿耿,怎麽說都應該表現的靠譜點。
“皇上還真舍得~”季灼幽幽道。
風琰不已經派人盯着那座廢殿了?
“朕也一起去。”夜璟華補充。
“……臣一個人完全可以,皇上在這呆着。”季灼立刻笑魇如花。
“都說了朕也一起去,”夜璟華想了想解釋道,“又和你無關。”
“會有飛過來的老鼠和幹屍的——”季灼用手攬過人的肩膀。
夜璟華莫名想起話本子裏的一句臺詞“要死一起死”,然後不出所料地被自己雷出一身雞皮疙瘩。夜璟華內心複雜地把人手拍下去。
不用這麽絕情吧,季灼可憐兮兮地看着夜璟華。
“要死一起死”這幾個魔性的字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甚至還有畫面,“窮書生和富家公子哥私奔時被人發現,被一衆舉着火把的人逼至懸崖前,兩人滿眼含淚,執手相望,心照不宣地說出了那感人肺腑的五個字,笑得絕望而凄美,兩人對視數秒後縱身跳下,那優美弧線像轉瞬即逝的煙花——”
夜璟華默默地掐了自己一下,這是什麽跟什麽!那話本子簡直有毒,朕一定要把那些東西燒了,回去後把那個小書坊也拆了,順便把相府也拆了。至于為什麽要拆相府,那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在想什麽?”季灼看着人五顏六色的表情,心裏好笑。
“拆相府。”夜璟華老實回答。
“這麽快就接我進宮?”季灼興奮。
夜璟華一巴掌揮過去,能不能有點追求?
季灼順勢抓住人的手把人拉到懷裏,“華兒真是越來越主動了,我好幸福~”
被困在人懷裏的夜璟華咬牙,不要臉!
季灼用臉蹭蹭人的頭發,認真問道,“丞相和皇後哪個奉祿多?”
夜璟華握緊拳頭。
“還是皇後好,又不用參政,看誰不順眼了還能吹吹枕邊風什麽的……”沒等人回答,季灼又接着道。
“朕就這麽昏庸?”夜璟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沒有,華兒最勤勉最正直最聖明。”季灼認真臉。
夜璟華黑臉,為什麽誇獎的話從這位丞相口中說出來就這麽不可信?
“夜夜笙歌,三千寵愛于一身,從此君王不早朝。”季灼繼續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夜璟華毫不猶豫地推開人,“心情不好還能廢後。”
“啊”季灼瞬間垮下臉。
夜璟華冷靜道,“皇後無德,惑亂朝綱。”
“就是嫌我不會繡花!”季灼憤憤不平道。
夜璟華點點頭。
“可是臣會侍寝。”季相理直氣壯,很是驕傲。
夜璟華咳咳:“……今晚去夜探。”
季灼提醒,“剛才說到了侍寝。”
夜璟華順水推舟,“嗯,今晚你睡地上。”
季灼冷靜地拉起人就往出走,“不是說去夜探?”
既然心上人心裏過意不去,那就帶人在這宮裏飛來飛去散散心,季灼摸摸下巴想。當然臨出門時不忘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畢竟這寒冬臘月的,身體最重要,浪漫次之。
夜璟華把幾乎遮住整張臉的披風狠狠往下拽,并沒有罵人,一看就很冷靜。
事實證明,西寧宮就是個迷宮,特別适合玩密室逃生。夜璟華站在檐頂看過去,瞬間覺得眼花缭亂、頭暈目炫。季灼興致勃勃地指了指腳下,“這就是姬九颍的清芙殿。”
夜璟華黑臉,“來這幹什麽?”
“夜探呀。”季灼理所當然地去揭殿頂上的瓦片,“你看堂堂王上的寝宮戒備竟然這麽不森嚴,風國師這還頹廢着呢。”
邊說邊把眼睛湊過去看,夜璟華見狀扭過頭,表達對這種行為的不屑。
季灼不知看到了什麽,笑得花枝亂顫,“你過來看——”
笑的那麽猥瑣,夜璟華在心裏鄙視了一番,然後毫不猶豫地把人往邊上推了推,也把頭湊過去。
燈火通明的宮殿裏,姬九颍像是被人抽去了思想,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嘴裏不住念叨,“門主萬歲,西寧必亡……”
夜璟華心情複雜地把瓦片放好,這麽嚴肅的一件事,也不知道那人怎麽會笑出來。
“笑什麽笑?”夜璟華敲了下人的頭作為警告。
“跟華兒一起就想笑。”季灼很委屈。
夜璟華咬牙,“這是在夜探。”一聽就是正事,能不能別這麽兒戲!
季灼幡然悔悟般地連連點頭。
又拉着人越過好幾個屋頂,“這是宮女嬷嬷們住的地方,黑燈瞎火的,也看不出個究竟。”
在皇宮裏轉了一圈也沒有什麽收獲,季灼拉着人坐在屋頂,由衷總結,“臣覺得夜探這事,全靠運氣~”
作為一個常年吃不到媳婦的命苦之人,運氣自然不好。
俗話說,悲從心頭起,色向膽邊生,季灼心裏嘆了嘆氣,默默地戳了下夜璟華的屁股。
夜璟華一掌顯些把人呼下去。
……這麽兇,季灼哀怨地看着人。
夜璟華心虛地朝人的方向挪了挪,雖然對戳屁股這種行為的确很不能忍,但畢竟這麽高,萬一剛才掉下去——
夜璟華努力抹去剛才腦子裏浮現的“自己豈不是要守寡”這句驚悚的話,果然應該多看些《帝策》、《君鑒》之類比較有用的書,再不然批批奏折,都好過受那些小話本子的荼毒。
看到人主動挪過來,季灼欣喜地環住人的腰,湊在人耳邊低聲道,“連星星都沒有~”
熱氣撲到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夜璟華冷靜地側了側頭,你說話就說話,離這麽近幹什麽。
“冷不冷?”季灼把人環到懷裏。
夜璟華對這種柔情攻勢毫無抵抗力。
“鼻子都紅了。”季灼和人蹭蹭鼻子,“這麽冰。”
夜璟華被蹭得心癢癢,輕輕閉上眼睛。
氣氛很好,又難得這麽主動——
“嗯……啊……”
夜璟華瞬間睜開眼睛,什麽聲音?
季灼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