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交鋒

舞廳燈火通明,華麗的水晶燈把舞會掩映的熠熠生輝,門外停靠的名車鱗次栉比,華服男女穿梭其間。

鏡子裏映出一個低胸紅裙的美人,卷發翩垂至飽滿的酥胸前,精致的妝容顯現出她毫無瑕疵的臉,扭開口紅,她将自己的烈焰紅唇塗抹得更加嬌豔欲滴。

補完妝後,程儀瞧着鏡子裏陌生的自己,素來潇灑幹練的她第一次嘗試這麽濃重風塵的妝容,讓她自己看着也有些不習慣。彎了彎嘴角,轉身出洗手間時已恢複從容,紅裙随着她高跟鞋優雅的步幅微微飄拂,說不出的妩媚風情。

穿梭在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之間,過往男士都忍不住對她側目幾分。程儀掩蓋心底的不自在,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

耳機裏這時傳來警署總部的提醒聲:“程警官,目标就在你左前方位置,兩點鐘方向。”

她順着提示看過去,越過熙攘的人流,不遠處黑色的真皮沙發上,正坐着一個氣勢非凡的女人,身邊是圍繞着的保镖。

女人似與這黑色的沙發融為一體,離得很遠程儀都能感覺到她逼人的淩厲。她穿着黑色長裙,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冷冽疏離,長發高高盤起,手中端着的酒液在她的搖晃下折射出猩紅的光芒,她漫不經心,黑眸卻微微上眄,危險而又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每一個來往的人。

這個冰冷完美如雕塑般的女人...就是她的目标。程儀深吸一口氣,端起服務生送來的酒抿了一口,眼睛卻緊緊地盯着那幾乎控制主場的女人。她心裏清楚的很,這是他們警方有史以來最難對付的敵人,稍一疏忽便會送命。

一周前。

會議室的投影儀上播放出資料,隊長葛天龍講解道:“這是國內目前最大的犯罪團夥,他們販毒,偷渡,前段時間還制造了一期駭人聽聞慘絕人寰的命案,所以我們必須采取措施。”

“這是集團頭目,喬森。這個年輕女人是他的女兒,喬璟。”

投影儀上出現一個光頭男人和一個面容精致的女人。

“不過現在情況有變,喬森得了絕症,目前由他女兒喬璟操縱犯罪集團。”葛天龍放大了喬璟的照片,“眼下正是個好時機,正值他們政治疏松之際,有便于我們一網打盡。”

“可是葛隊,”刑警林帆提出異議,“這個犯罪集團已經興風作浪了十幾年,他們的根基早已穩固,內/幕也十分龐大,恐怕,我們貿然采取行動,會...”

“沒錯,”葛天龍打斷他的話,露出贊許的笑容,“對方是一個非常狡猾且經驗豐富的犯罪組織,我們當然不能貿然行事,也不能自作聰明。但,不可明槍,我們可以暗箭,既不讓他們打草驚蛇,也讓他們防不勝防。”

十幾名刑警聞言都擡起了眼看向他。

“喬璟,這個女人,”葛天龍一指屏幕上的人像,露出神秘的笑容,“她有一個非常不容忽視的突破口。”

“我調查過她的資料,她最廣為人知的,就是她的性取向。”在一衆驚訝中,他微微道出:“沒錯,她是同性戀。所以,我們要投其所好,才能不被她發覺。”

林帆瞠目結舌:“葛隊你的意思是...我們要選幾個夜總會小姐給她送過去?”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葛天龍有些無奈:“就你小子不正經。我在想...派一個我們的警察,到他們那兒卧底。”

程儀心裏咯噔一下,她從剛剛就隐隐料到葛隊的意圖,不過,派出卧底,确實是必須走也不得不走的一步了,萬全之策。

“既然她對男人沒興趣,那麽一定會拒男人于千裏之外,所以,我們必須要派出一個女警察。”

其他人紛紛點頭,示意他說的很有道理。

葛隊的目光掃過衆人,停留在程儀身上。程儀知道,作為警隊唯一一名女警,自己有必要肩負起這個責任。

“程儀。”葛隊叫出她的名字。

“到!”程儀迅速起身。

“我打算派你,潛入敵方擔任卧底,但這是一次非常危險的任務,如果你覺得沒把握,我也不勉強。”

她走出座位,筆挺的警服襯出她英姿飒爽的身姿。她攥了攥拳,笑容是胸有成竹:“一切聽從領導安排。”

恍然回神,沙發上的喬璟似感受到她的目光,猛地轉過頭和她對視。程儀只覺心中一緊,移開目光,有些煩亂地攥着酒杯。這女人...還真是該死的敏銳和難搞。

雖然葛隊他們并沒要求自己什麽,還反複叮囑讓她小心,做好了豐富的保險措施。可她是個完美主義的人,凡事做到最好,她深知對一個喜歡女人的女人,其實跟男人沒什麽兩樣,該怎麽樣引起他們的注意博他們開心。

她私下裏又做了很多功課,把喬璟的花邊新聞情史都看了一遍,大約了解了她喜歡什麽樣的同性,故意打扮成這樣,伺機在她必經的舞會上佯裝偶遇而後搭讪。

程儀咬了咬唇,感覺自己真的是蠻拼的,竟然有一天會費盡心機地去勾引另外一個同性。

而喬璟只是輕飄飄地往她這兒看了一眼,再無下步動作。收回目光,大約十分鐘左右,她突然起身,對身邊保镖說了什麽,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程儀心裏有些疑惑,她看喬璟的樣子并不像來娛樂消遣,而像是在蟄伏等待着什麽人。在等待誰?難不成是等着警察自投羅網?

不,不會。程儀暗笑自己的敏感神經多想,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警方的計劃。所以...她是在伺機什麽?與其他的犯罪人員接頭還是交易?

旁邊有位服務員端着餐盤經過,程儀讓了讓,看他的方向是去往喬璟那裏的。而後,這位服務員在人影疏松燈光昏暗的地方,掏出什麽東西,放進了酒裏。

她看得清清楚楚,直覺告訴她,那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接着,服務員又像什麽沒發生一樣恭恭敬敬地把酒端到了桌子上。

而保镖都在觀察着四處來往的人,誰都沒注意。

如果...讓喬璟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了這杯酒的話...

正想着,喬璟就翩然而至。她優雅地坐在沙發上,攪了攪酒液,動作先于理智,程儀已走過去沖口而出:“別喝!”

喬璟停下了動作,擡起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與此同時,保镖黑洞洞的槍口一齊刷刷地對準她。

舞廳的喧嘩被這樣的緊張氣氛所打破,有女士尖叫了幾聲,場面開始有些失控。

被鋪天蓋地的槍口對着,程儀依舊從容:“小姐,我想有人在你的酒裏加了東西。”

喬璟眯起眼,也不知是在思考她的話還是在懷疑她,那眼神裏透出寒光,銳利逼人。被這樣的眼光近距離鎖着,許久不知害怕為何物的程儀竟不由自主有了莫名的緊張。

大約過了幾秒,程儀呼吸都要屏住了,喬璟的神情才有了一絲松動。也沒說信,或者不信,而是悠悠地起身:“那麽你看到是誰做的了嗎?”

“我...”程儀欲言又止。

那個服務員也許只是受人所托,就這麽把他供出來,豈不是跟濫殺無辜沒什麽兩樣?枉為人民警察。她猶豫着,冷不防喬璟已走到她身前,懾人的氣息如毒蛇纏繞着她,讓她不由僵直了身體。

“難道是你做的?”她微微壓低的聲音如同魔魇,語氣中的狠厲畢現,“看來你很想嘗嘗這杯酒的味道。”

程儀努力調整着慌亂的呼吸,她心如鼓擂,知道如果不犧牲點什麽自己就要自身難保,容不得她多想,她微喘了口氣,轉頭避開喬璟的目光:“我帶你去找他。”

舞廳外的冷風一吹,程儀抱了抱胳膊。保镖的槍口就在她身後抵着她,推着她前進。喬璟走在她前面,而前方的地上,正跪着剛剛往酒裏下毒的小服務員。

服務員臉色蒼白,顯然已經被教訓過,鼻青臉腫血跡斑斑,可憐兮兮地痛哭流涕:“我真的沒有對您動手腳,喬小姐饒了我吧...”

程儀咬了咬唇,心裏酸楚。喬璟不緊不慢地踱到他身前,從保镖手裏接過那下過毒的酒,面不改色:“不心虛?那就把它喝下去,證明給我看。”

服務員的臉色立即變了,連連搖頭驚恐道:“喬小姐你饒了我...我是受人指使的...我不是有意的...饒了我...”

喬璟對身旁保镖使了個顏色,保镖捏住服務員的下巴就要把酒灌進他嘴裏,喬璟取出一根煙點上:“誰?”

服務員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前幾天有人給我來了電話說讓我對你動手腳就給我幾萬美金,錢他先預付了,裝在皮箱裏給我郵過來...我自始至終也沒見過他的樣子,但我都收了他的錢豈有不辦事之理,況且我的家人都被他押制着...”

“啧,”喬璟不耐地打斷他,“真是廢物。”

一揮手,身邊的保镖會意,便開始往服務生的口鼻裏灌酒,服務生嚎叫連連慘不忍睹。程儀看不下去,一只手攥成拳隐在身側,別開眼睛。不出幾分鐘,服務生便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臉色青紫癱在地上,斷了氣。

“不用怕。”身旁突然響起喬璟的聲音,程儀瞳孔一縮,看她已站到了自己身邊,正意味不明地打量自己。

“多謝你,幫我引出了他。”

他?程儀皺眉,他是誰?所有事件經過在她腦子裏轉個圈,她很快明白過來,服務生的幕後指使顯然喬璟也早已有所察覺,所以才在此借一個幌子守株待兔,引君入甕。

不過,背後那個操縱者顯然夠狡猾和謹慎,自始至終沒露出真身,只找了個替罪羊。

“小姐,”一個保镖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服務生,“現在我們怎麽辦?”

“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呆的必要了。”喬璟撚滅煙頭,“那個人不是會大材小用的人,派這種廢物...”她瞥了眼服務生,“無非就是想牽制我一下。”她眯起了眼,“我倒是很樂意陪他玩下去。”

程儀在旁邊靜靜聽着,讓自己像置身事外的模樣。冷不防喬璟的目光轉到她身上,清冷的聲音還是沒有任何感情:“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這位小姐,我想請你吃頓飯。”

“請我?”

為什麽明明釣到了她,程儀心裏卻是沒有一點慶幸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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