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有愧疚
涉及鹿家,鹿采薇忍不住要開口替父親辯解幾分:“皇上這話說的好誅心,當年,您尚未親政,鹿大人嘔心瀝血替您處理朝政,不敢有絲毫懈怠,每每忙到深夜,翌日的早朝從來沒落下過,如今明明年歲尚輕,卻已滿頭華發。”
皇帝卻只顧着自說自話,踉踉跄跄的起身,東倒西歪,腳下一錯,跌坐在禦案前,幹脆屈膝而坐,仍舊大口大口的喝酒。
“鹿家……呵,功臣啊!你剛才怎麽說的來着,嗯……對!嘔心瀝血!”皇上忽然暴怒,将酒壺狠狠的砸了出去,牆角那一人高的瓷瓶,嘩啦一聲砸的粉碎,“可朕才是皇帝!應該是朕!嘔心瀝血的為百姓操心!應該是朕!勤勤懇懇的處理朝政!而不是他鹿大人!”
皇帝努力的睜着眼,布滿了猩紅的血絲。“他只是一個輔政大臣!輔政!!可是他呢?将所有的折子都看了個遍,在每一道折子上寫下批注。而朕,只要描一遍,重新打回去就行了。那還要朕這個皇帝做什麽?難道朕是八九歲的孩童麽?!”
鹿采薇幾乎被皇帝的話問的透不過氣來,前世兩人相敬如賓,貌合神離,原來都是因為父親太過于不信任麽?可是父親有什麽錯?他只是領了先皇的皇命罷了?可眼前的皇帝又有什麽錯?他曾經一腔熱血想為了天下百姓謀福,可卻被父親無意的阻攔住了。
說來說去,這怪誰呢?只怨造化弄人。
鹿采薇仍然記得,當初,對皇帝不是沒有小女兒家的心思,那樣才情絕豔的男子,自己也是嬌羞過的,可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開始相對無話,再無漣漪?
“鹿大人,好容易,好容易朕等到鹿大人請辭,可偏偏,華氏又起來了。”淩軒眼中滿是痛苦,他覺得憋屈,這個皇帝他做的憋屈!
鹿采薇嘆了口氣,親自去外面,從一直小火煨着的小爐子上,倒了些滾水,又兌了些涼水,用幹淨的軟巾浸濕了,擰幹準備幫皇帝擦擦臉。
“皇上,您是天子,這天下都是您的,鹿大人當初……也沒想到華氏會如此猖狂。”鹿采薇很是無奈,當初父親一片赤誠之心,千挑萬選出了華氏,誰想,華将軍能膨脹至此。
鹿采薇将帕子貼在淩軒臉上,将鬓角的汗一點點擦拭掉,看着眼前,透着頹廢的皇帝,鹿采薇心底着實是有些心疼。
手撫上淩軒的側顏,沒想到忽然被淩軒抓住了手,鹿采薇一時驚着了,下意識就往回抽手。可誰想,淩軒直接将鹿采薇壓倒在地,一手直接固定住鹿采薇兩手,舉過頭頂壓住,一手順着衣襟一扯,鳳袍就被扯開了衣襟。
鹿采薇從小克己複禮,哪怕做了皇後與淩軒行周公之禮,也從未遭受如此待遇,又羞又驚又怒。本能的就要開始掙紮。
“皇上!皇上快住手!”鹿采薇奮力的掙紮,可天生女子力氣比男子小,況且淩軒此時神志不清,不遺餘力,鹿采薇更是掙脫不過。
屋內正兵荒馬亂,屋外也太平不到哪去。
華貴妃打聽出皇後直奔禦前後,也馬不停蹄的趕來,卻見所有宮人都侍立在外,頓時覺得不太好。下了辇也不通禀就要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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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前當差的總管見狀,硬着頭皮攔了上來,陪着笑,小心的開口:“見過貴妃娘娘。”華貴妃被他阻了一道,只嗯了一聲,仍要往裏走。
總管心裏忙不疊的叫苦,只得又上前一步,躬了躬身子:“貴妃娘娘,皇後娘娘還在裏面呢,陛下說,暫時不招他人面聖。”他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了,如今皇帝這情形,皇後是嫡妻,進去見了也還說得過去,可眼前這個是皇帝心裏忌憚的華氏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進去。
華貴妃徹底黑了臉,倒也真的站住了不再往前走,看了看關着的殿門,華貴妃抿了抿唇,擰着眉頭問總管:“皇後進去多久了?是陛下召皇後來的嗎?”
總管微微松了口氣,正要解釋,卻聽見裏面傳來一聲驚呼。華貴妃一愣,立刻擡腳往裏走,總管習慣性又要攔着。
華貴妃柳眉倒豎,怒斥一聲:“你沒聽見裏面那聲音麽?說不定皇上有危險呢!你還敢攔着本宮?難道你要看着皇後弑君麽?!”
一席話說的喪心病狂,生生給皇後扣上一個弑君的帽子,若今天不分辨明白,還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麽流言蜚語來。
就這麽一愣神,華貴妃繞過總管推門而入。可正殿卻一個人影也不見。華貴妃緩緩走進正殿,輕聲換了一聲皇上。
偏殿裏鹿采薇奮力掙紮着,淩軒卻已經将鹿采薇的衣衫褪了差不多了,如今,鹿采薇酥胸微露,香肩顫顫,眼中滿是淚花。
聽見外頭腳步聲,鹿采薇忙擡頭去看門是否關的嚴,同時一聲怒喝:“華貴妃!皇上尚未宣召,你竟敢擅闖禦前?!該當何罪!”
外面華貴妃被這一聲喝,也躊躇了起來,方才的借口對總管還好用,如今遇見皇帝,如果再說這個,說不定會引火燒身。
鹿采薇緊張的看着門的方向,生怕這席話攔不住華貴妃,于是咬了咬牙,奮力擡起腿想踢開淩軒,沒想到這舉動惹怒了淩軒,一把将鹿采薇拉起來,轉身摁在禦案上,擡手摟起皇後的腿,莽撞的就開始沖刺起來。
鹿采薇本來身上就受着傷,被皇帝大力扯來扯去,一股鑽心的疼。鹿采薇已經分不清是傷口的疼還是下。身的疼痛,只覺得腦仁都快裂開了,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光怪陸離。
淩軒渾然不覺眼前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依舊埋頭苦幹,身下的身子柔韌溫軟,觸手香軟,只覺得自己沉溺在此地也心甘情願。
華貴妃站在外面,原本躊躇不前,可漸漸,屋裏傳出來的動靜慢慢開始不對勁了。總管尚且還沒明白,華貴妃卻一瞬間就懂了,臉色霎時慘白,卻不敢置信。
總管還想攔着華貴妃,開口勸着:“您也聽見了,陛下跟皇後娘娘都沒事,陛下還未召見您,您不如在外面等一會兒?”
華貴妃狠狠的瞪了一眼總管,不顧阻攔,一把上前推開了房門,待看清屋裏發生的情形,身子一震,踉跄了幾步。
她知道皇上并不喜歡皇後,所以再後宮,她也不把皇後當回事,而皇帝也從來沒有因此有什麽态度,所以華貴妃越加放肆。
誰曾想,今日所見,就想将自己的臉皮狠狠的拽下來扔在地上踩,只覺得兩頰火辣辣的。眼中的鹿采薇,也不是如實的那樣可憐,而是妩媚挑釁的看着自己。
華貴妃再也受不住,狠狠的摔門離開。外面的宮人都不明所以,卻見貴妃臉色極差的走出來,聰明的都低下頭不去多看。心裏卻有了幾絲計較。
總管被貴妃突然爆發的脾氣吓了一跳,忙不疊去扶門,也就因此瞧見了屋裏的情況,也驚得猛吸了一口氣。
鹿采薇此時已經木然的像一個破布娃娃,渾身都疼。淩軒卻突然一頓,茫然的眨了眨眼。身下的鹿采薇,雲鬓松散,釵環淩亂,一支鳳凰步搖顫巍巍的勾着一縷頭發懸在半空。
淩軒因為醉酒,反應都很慢,哪怕已經發現了身下人的不對勁,身體也沒有及時的做出反應。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紅寶鳳凰步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終于,被鮮血染紅的衣襟映入了淩軒的眼底,墨瞳一縮,下意識的連着倒退了幾步。鹿采薇渾身綿軟,也緩了一陣子才感覺到淩軒的離開。
掙紮着将衣衫攏上,手顫顫的撐起身子,卻因為驚恐沒了力氣,身子一歪就要摔下禦案。淩軒下意識上前扶了一把,沒想到把傷口扯得更大了一些。
從皇後袖口掉落了一個小木筒,血液滴滴答答的順着皇後的指間,滴落在那個小木筒上。淩軒只覺得喉頭幹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鹿采薇被傷口的疼痛激起了怒意,只覺得徹骨的心寒。手顫巍巍的将衣衫穿好,可是鬓發卻沒辦法重新梳妝,索性将所有首飾都拆掉,墨發如瀑披散到身後,遮住了衣衫上的血跡。
“陛下醒了……臣妾來,是因為新研制出了一種工具,能使人看清遠處的物品,臣妾想,如今邊境形勢緊張,如果給斥候配上,想必如虎添翼。”
鹿采薇滿臉淡漠,将小木筒放在禦案上,餘光瞥見明黃宮綢上暈染開的血梅,貝齒緊緊的咬着唇。淩軒順着鹿采薇的動作也看見了那血跡,頓時一窒。
“皇……采薇,”淩軒開口後卻突兀的轉了話意,“陛下!”鹿采薇截口打斷了淩軒的話,拼着一股子傲氣,端端正正的行了禮:“臣妾告退。”
淩軒也失了再開口的語氣,就那麽怔怔的看着鹿采薇帶着一身的傷痛,披着沾了血的鳳袍,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待再也看不見鹿采薇的身影了,淩軒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擡手揉捏着鼻梁,看着室內一片狼藉,哪怕對鹿采薇印象寡淡,卻仍有了幾分歉意。
淩軒将總管喊進來,斟酌了好半天,才開口:“你去皇後那裏候着,等太醫診了脈出來,你仔細問一問,然後需要什麽,一律從私庫裏取。”看着桌上的小木頭,只覺得頭更疼了。屈指叩着桌面,篤篤篤的聲音。
總管擡眼看了看皇帝神色,也覺得難辦,但是還是壯着膽子問了一句:“方才華貴妃……破門而入,想來……”
一提起這事,淩軒眉頭擰的緊緊地,心裏止不住的怒意:“華氏如今真是越來越猖狂了,你傳旨下去,讓華貴妃……”
淩軒卻突然住了口,他能如何呢,華貴妃身後站着剛立功的華将軍,總管等了半天,沒見皇帝再說一句話,想來也懂了。正要退出去,就聽淩軒開口“貴妃擅闖禦前,罰她一個月月例吧。”
淩軒默默的收緊了力道,小木筒的機括扣進了掌心,微微的刺痛提醒這自己眼前的無能。
總管辦好事回來,見皇帝一臉頹廢,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總管上前收拾禦案:“陛下,皇後娘娘送來的是什麽稀罕物?老奴可從未見過呢。”
淩軒這才仔細的打量手中的小木筒,回憶方才鹿采薇所說,手上擺弄了起來,随意對準一個方向,頓時驚為天人。
“這真乃神物,如果用在軍事上,我天朝兒郎如虎添翼呀!”總管聽皇帝這麽說,心裏也高興,樂得湊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高興勁兒過了,再想起鹿采薇,淩軒心裏,越發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