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陰謀的前奏
鹿采薇這幾日在宮中運用權柄查清了一些事情，掌握了一些他人安插的眼線，清點了好些賬目。她算下來發現椒房殿中的一些用度無緣無故短缺了一些，不算多，但也不少，心知這是過去自己沒留意時被一些“老鼠”啃出的窟窿，她一面徹查，一面打算讓秋杏出宮去拿自己的貼己錢采買些急用的物件。
“這是三百兩銀子的票據，咱們宮裏有些用度短缺了，現下急用的來不及補上，你先出宮去采買這些東西回來。這是我的腰牌，速去速回。”鹿采薇對着秋杏吩咐道。
秋杏領命，找了輛出宮的馬車搭着出去了。來到坊市裏，按着單子上的物品名開始一一采買。到了中午時分，單子上的東西差不多都買好，卻還有一些物件是在坊市北邊，離這裏比較遠，秋杏看了看日頭，肚裏有些餓了，便想到一邊的客棧裏吃些東西，避避日頭。她四處張望，看見了一家“常福客棧”，便走了進去。
進到客棧，秋杏發現一樓滿了人，便上到二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着，招來小二，小二見她姿态沉穩，身上衣料又是上好料子，殷勤伺候着，秋杏也不多話，讓小二上了壺茶解了渴，而後再點了客棧的招牌菜共三菜一湯，雖然皇後對待下人寬厚，讓她們在外辦事時不要委屈自己，但秋杏還是正正常常點了合适的飯菜，沒有要拿着皇後的錢財豪吃豪喝的意思。她邊吃邊扔給小二一小粒碎銀子，向他打探消息。小二得了賞錢，更是賣力，嘴皮子利索地就将這幾日都城裏的新聞都一股腦倒出來。諸如那個尚書給兒子說了門親，那個侍郎又納了門小妾，那個将軍的家宅不得安寧等等等等。
秋杏聽畢揮了揮手讓小二下去，加緊吃東西，想趕緊吃完去買最後一批貨。
這時，窗外隐隐傳來一陣喧嘩，秋杏皺皺眉頭，探頭向窗外看去，原來是個騎馬的人和攤販起了沖突，騎馬之人衣飾不凡，秋杏隐隐覺得眼熟，待得那人踢翻攤子，秋杏的視線清楚了，看見了馬上之人，不由一驚，那人竟然是華将軍！
卻不知道為什麽華将軍獨自一人不帶侍從經過坊市。下面喧鬧一片，秋杏集中精力傾聽，才聽出事情是因為華将軍踢壞了攤販的商品，小販跑出來理論，然後華将軍不想理小販，便想要走，，小販養家糊口的東西被踢壞十分着急，攔住華将軍，不讓他走。
正這時，場面又有變化，華将軍似乎是要急着趕路，又遇小販阻攔，不耐煩了，抽刀一劈，将小販攤上的另幾樣物品劈開了。又用刀背将小販撂倒一旁，徑直騎馬去了。
圍在攤子周圍的人急忙扶起小販，對着遠去的背影罵罵咧咧，小販更是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秋杏目睹華将軍欺壓百姓的一幕，不由氣憤，過了一會，等冷靜下來了，急忙去北邊裏采買完了最後的貨物，急匆匆回了宮。
椒房殿內
“娘娘，單子上的東西都采買完畢，運入庫房了，這是剩下的二十三兩銀兩和您的腰牌。”秋杏将兩樣東西都奉到鹿采薇跟前。
鹿采薇看了看，只拿了腰牌，說道：“這餘下的銀子你就拿着，有什麽打點的地方就打點好。”
秋杏恭恭敬敬地應了，要退下時，又想起街上看到的那件事，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鹿采薇發現了她的猶疑，問：“還有什麽事情嗎？”
秋杏聽到主子問了，就說了出來，将其看到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鹿采薇聽完，冷笑了一聲：“華将軍戰功卓越，這次又打了這麽一個大勝仗，守住了邊疆，心裏不免驕傲，自然不拿平民百姓當回事，在他心裏平民百姓都是受他庇佑的，他為他們出力，怎樣對他們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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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杏聽了，心裏一冷，卻又聽鹿采薇說道：“只是古往今來，有多少像華将軍這樣的大功臣，能一直這麽驕傲下去呢？須知功高蓋主，是最一等的罪名。”
秋杏只覺身上寒涼，不由打了個寒顫。擡眼看鹿采薇，有許多疑惑在口，卻又偏偏問不出來。鹿采薇見她這樣，嘆了口氣：“這些事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下去忙吧。”
夜幕降臨，宮燈點點，點綴于宮殿間，照亮了一片天地。椒房殿的書房內也點了一盞宮燈，用琉璃罩掩住了，更顯得昏黃。燈光照亮了書桌前的一片天地，一杆毛筆在紙上揮毫如潑，紙上縱橫交錯，墨意淋漓。執筆的手如蔥根般，骨肉勻稱，細膩潔白的肌膚在燭光下如同上好的美玉一般。袖口處的金絲鳳凰栩栩如生，振翅欲飛，反射着燭光，閃耀一片。
執筆之人自然是鹿采薇，她靜靜寫完一副字，欣賞了一會，對着黑暗處吩咐到：“盯緊華将軍，有什麽動靜，立刻報告。”黑暗中只傳來一聲短促清亮的聲響，仿若刀劍拔出一節後立刻回鞘。短的讓人懷疑自己産生了幻聽。
鹿采薇自然不會覺得自己幻聽了，她靜默了一會，又開始提起筆寫下一個個墨字。
無風無雨又過一夜。
葉貴妃昨兒晚上早早睡下，今早早醒來，梳洗一會之後就往皇後殿中來請安。她打算今天早點請完安之後趕快回來，她之前托人買的珍稀脂粉今天就會送到宮裏，她想好好把玩一番。
來到椒房殿通報之後，葉貴妃就進了正殿中，不料正殿中卻不見皇後的身影，皇後身邊的丫環秋杏解釋皇後娘娘昨晚身體不适，很晚都沒睡，今天起得就有點晚了，讓葉貴妃自行落座。說完便匆匆去內殿伺候了。
葉貴妃四顧，看見正殿裏除了她和心腹丫環沒有一個人，打掃的丫環打掃完後就退下了，應該在此伺候的丫環還沒到。
葉貴妃撇撇嘴，暗道：“一個皇後這麽窩窩囊囊，宮裏規矩這麽松散，哪裏有一點母儀天下的氣質？若是讓我來當這個皇後，定是要好好整治這些狗奴才！”她嘴裏不時嘟嘟嚷嚷。心裏滿是想着若是自己當上皇後了該如何如何。
正想入非非之時，眼睛看見鳳座，頓時挪不開眼了。當是時，旭日初升，一束陽光透過天井照射到鳳座之上，讓鳳座熠熠生輝，耀眼無比。
葉貴妃看着那尊鳳座，忽然口幹舌燥，她腦海裏的想象和現實交織在一起，讓她着魔似的向鳳座走去，丫環在一邊叫了好幾聲也聽不見。她挪開丫環的手，逐步登上臺階，站到鳳座前，細細揣摩上面的雕刻紋路，又拂過坐上精美繡工的靠枕，眼神越來越飄迷，彎下腰去，眼看就要落座。
“葉姐姐！——”
一聲尖刻的聲音将她從這迷幻中刺醒，她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又将要幹些什麽，臉“唰”地一下就就變得慘白，一張臉上毫無血色，只剩下今早精心撲的腮紅挂在兩頰旁。
葉貴妃連連後退幾步，快速地下了臺階，走到丫環身邊，讓她攙扶住自己，心跳得快要撞破胸口。她用指甲狠狠刺了手心，強自鎮定下來，然後将表情整理好，向出聲之人看去。
一個穿玫紅宮服的人早已跨過門欄，向她走來，卻是華貴妃。她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緩緩行來，到葉貴妃跟前站住，笑眯眯地問道:“姐姐方才站在鳳座前是要幹什麽呢？”
葉貴妃勉強提起笑容，找了個理由：“哦，方才我見鳳座上好像有什麽東西，便走過去看看，原來是陽光照得我花了眼。”
“哦”華貴妃眼珠子一轉，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姐姐是想要……”她後面的話沒在說，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忽然她快速靠近葉貴妃，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輕輕地說：“姐姐盡管大膽想，或許會有一日實現呢？說不定妹妹與姐姐想得一樣呢？呵呵。”
葉貴妃如遭雷劈，背後冷汗直冒，不敢和她對視，也不再言語，自己找地方坐下，閉眼養神。
陸陸續續有妃嫔從外面進了殿裏，正殿裏伺候的宮人們也來了。華貴妃不再往葉貴妃這裏來，去和其他人聊天了。葉貴妃送了一口氣，自己也應對其他請安的妃子。
“皇後駕到——”一聲呼呵，将衆人的交談打斷。齊齊向皇後請安“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祝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各位妹妹坐下吧。”鹿采薇微笑說道。借着開始與衆人寒暄。
葉貴妃一直盯着鹿采薇看，看着她那若有若無的一絲微笑和厚重的威嚴，心裏陡然被華貴妃撲滅的火苗慢慢地，又開始擡頭起來。
“葉妹妹，今天怎麽不怎麽說話。莫非是身子不适？”冷不丁鹿采薇問來一句。
葉貴妃唬了一跳，将念頭抛開，應和起皇後來。
只是她沒注意，對面的華貴妃一直在不着聲響地觀察着她，卻不知腦海裏又在醞釀着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