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乞巧節之宴

一場場雨交替落下，今年的夏天，雨水格外的多，南邊的水災更嚴重了，朝堂上因為赈災意見的不同吵成一團，各府衙裏的官員進進出出，忙的不可開交，被南方的大災弄得焦頭爛額。

而當朝堂上争執的聲音漸漸減少，府衙門口來往的辦事官員沒有那麽急切時，人們才已驚覺，頭頂的陰雲漸漸散去，天空已放晴，碧藍天幕經過雨水的淘洗，顯得一片清湛，高遠而開闊。

已入秋矣。

後宮與朝堂緊密相連，朝堂的官員們随着水位的慢慢下降放松下來，多日來凝重的氣氛也消融了，正好到了乞巧節，鹿采薇思索着按往年一樣舉辦宴會祈福，但因為今年水災緣故，規格上做些消減，以示後宮對朝堂的支持。

七月初七這日，正是一個涼爽的好天氣，晴日郎朗，秋風飒飒。宴會在禦花園中舉行，在一方園林裏，排開宴席，各宮中人按位次坐好，另有席位安排了各官員的家眷。一株株怒放的秋菊點綴其間，伴着其他各式花卉，将宴席襯托得熱鬧非常。

皇後的席位在一小亭中，周圍用素紗制成垂簾挂了，內裏擺了一張黃花梨的案桌并幾張椅子，供皇後皇上落座。

亭子兩邊各搭建了臨時小亭，葉華兩位貴妃分兩邊列座其內，其他案桌按地勢陳設。隐隐合圍成圓形。

鹿采薇此時已落座，正等待着淩軒的到來。過了一炷香時間，淩軒身邊的傳話公公來到亭子裏，對鹿采薇行了禮，将拂塵一甩，禀報道：“禀娘娘，皇上尚還有幾件政務需要處理，命奴才傳話讓娘娘自行主持便好。”

鹿采薇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傳話公公又道;“皇上說娘娘可想個法子考校各妃嫔的才藝，為受災的災民們祈福。”說完後便退下回去淩軒那邊了。

鹿采薇略一思考，便不再猶豫，揮手宣布宴會開始。

衆人先是按慣例，誦讀了祈福的文書，然後一一按舊例進行宴會開始的流程，約莫過了兩個時辰，一應流程才進行完畢。然後就是上菜肴。

各種菜名由公公唱出來，有着美好寓意的精美菜肴被宮女們一一奉到貴人們桌上，排列整齊。鹿采薇看見菜差不多上完了，便說道：“忙了半天，大家都累了，現在就嘗嘗禦膳房精心制作的美食吧。”

衆人起身謝恩，然後動筷。

鹿采薇吃着菜，不時與妃嫔或各官府家眷閑聊，各人之間也相互聊天，食不言的規矩在今天的特殊場合被略過，衆人只熱熱鬧鬧聊着天。

不多時，飯菜已畢，撤了殘羹換上些小吃食，場面更加火熱。鹿采薇看見這場景，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亭口，示意衆人安靜，而說道：“現在也到了助興節目的時候了，往年只是命司樂坊編排了幾只舞曲，今年咱們就玩個新鮮的。”

衆人見她說的神秘，紛紛提起了精神。确見皇後做了個手勢，一旁準備好的宮人擡上來了一個物件，竟是一面小鼓。不知作何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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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采薇見衆人面上都顯出疑惑之情，解釋道：“今年啊，咱們就以擊鼓傳花的方式來選擇表演節目，鼓聲響起，絹花就在各人手中輪流傳遞，鼓聲停時，手上留着花的那人就要表演個才藝。皇上特別吩咐了，這是為南邊的災民祈福，大家表演時，也得有這麽一番心思。”

衆人一聽，表現不一，但大都躍躍欲試，更有家眷中的适齡女子，琢磨着要怎樣表演，讓衆人都注意到自己，為自己添一份好名聲。

第一輪很快開始，鹿采薇坐在亭子後，想要鼓聲停時便擺手示意。鼓聲铿锵，猶如衆人的心情，随着鼓聲一起一落。不久鹿采薇就示意鼓聲停下。

粉紅絹花正停在一個妃子手中，亭子邊的公公見了，大聲道：“有請玉貴人獻藝！——”

玉貴人早做準備，來到亭子前空地搭的舞臺前，要了一把古琴放置其上，落落大方地道：“禀娘娘，臣妾願奏一曲《天福》，為災民祈福。”得到應允後便開始彈奏。

琴聲連綿，似在祈求老天仁慈，保佑百姓們生活美滿，越過越好。玉貴人素手輕揚，動人旋律不斷從她手下流淌而出，回蕩場間。

一曲畢，衆人情不自禁鼓起掌，鹿采薇也感受到了其中的誠懇心意，笑道：“玉貴人的琴技果然不負盛名，令人感受到了對百姓的憐惜和祝福，來人，賞。”

一邊的秋杏上前一步，代鹿采薇賞賜了玉貴人一串紅玉瑪瑙的珠串。玉貴人欣喜謝恩。

第二輪傳花很快開始，這次輪到禮部尚書的家眷表演，禮部尚書家中的小姐繪制了一卷《豐收圖》，寓意百姓下一季能夠大豐收。鹿采薇也很滿意，賞了兩支精巧的翠玉簪子。

第三輪第四輪都分別點中了官員家眷，她們也都各自表演了一個精彩的助興節目。

鹿采薇正看得着迷，冷不丁餘光一掃，看見華貴妃的臉色平平，沒什麽表情。她想起華将軍前些日子的逼迫，不由面色一冷，有心想整治一番。

等第五輪開始時，鹿采薇看着絹花，算好時機，等到華貴妃的上一個剛傳到她手中時，便叫停鼓聲，于是，絹花就留在了華妃手中。

華妃有些訝異，正驚訝時，便聽到皇後的聲音帶着笑意從上方傳來：“原來到了華妹妹手中，聽說華妹妹的琵琶是一絕，不知華妹妹可願意獻藝？”

華妃淡淡一笑，也沒當回事，遂命人拿了把琵琶，走到場中坐下，環抱樂器，纖手一揚，然後落下，就有一串串如玉珠落盤的清冷那之音響起，樂聲清脆悠揚，卻是四大名曲之一的《祈願》。鹿采薇聽着這美妙樂聲，不由抿緊了唇。

一曲作罷，諸人紛紛誇贊，華貴妃聽着衆人對自己的贊美，不由得意，臉上光彩更亮。

鹿采薇看着這個場景，淡淡一笑，又回到座位上，示意新一輪擊鼓傳花開始。

……

華貴妃臉色很難看，非常難看，剛剛她表演完後，緊接着又一輪花又傳到她手上，她無法，用還算精通的笛子演奏了一曲，可沒想到，僅僅兩輪之後，這花又落入了自己手中！她能拿得出手的才藝都表演過了，現在她是無計可施，眼看就要在衆人眼前出個大醜，是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華貴妃心裏知道皇後針對自己，但是也不好說，只是猛地擡頭看向亭子裏的皇後，嘴角抽搐了幾下，陰沉問道：“敢問皇後娘娘，這是怎麽回事？”

鹿采薇好整以暇地立于上方，心情很好地回到：“妹妹的運氣真好，這花輪轉了好些次，竟有這麽些次都落在妹妹手中，看來老天爺真是照顧妹妹呀。”

華貴妃心裏冷笑，心想誰會相信這番鬼話，讓鼓聲停的是你，明擺着要整我，我偏不如你的願。她心裏飛快想着計策，思考怎樣才能不在諸妃嫔和家眷前丢臉，忽然靈光一現，想出了一個法子。

她整了整衣衫，臉上綻放出真摯正直的一個微笑，莊嚴說道：“皇後娘娘剛剛也說，這次的乞巧節宴會除了如往年一般祈福外，還是為南方受水災禍害的災民祈願，我想了想，之前已經以樂聲為災民祈了福，在繼續表演怕也是無用，只想為災民們做些實事，因此，臣妾願意賞賜給諸位官員的家眷一些首飾，只希望她們能同樣地去幫助災民們。”說完，華貴妃的背脊挺得更直，整個人顯得正氣盎然。

和華将軍統一派系的官員家眷聽了這主意紛紛吹捧起來，贊揚華貴妃心系黎民百姓，實在是慈悲心腸。華貴妃受此奉承，更加得意，挑釁地看向鹿采薇。

鹿采薇卻是表情淡然，贊揚道：“妹妹确實是真正為災民着想的，這般作為，令我們慚愧了。

華妃一笑，還想說些什麽，但是鹿采薇已經示意下一輪的開始了，她只能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內心還在竊喜。

擊鼓傳花一如既往，接下來的幾輪分別都點了其他的人上來表演，只是過了四輪之後，絹花又一次留在了華貴妃手中。衆人偷偷看華貴妃，發現她的臉色迅速暗下來，鹿采薇的聲音還從亭子裏飄出來：“華妹妹？”帶着詢問的語氣。

華貴妃深吸一口氣，僵硬笑着道：“再賞一輪，能為災民多做些事情臣妾也是樂意的。”

華貴妃此時心裏将鹿采薇罵了個狗血淋頭，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每各幾輪那絹花像是長了眼睛般就停留在她手裏，她為了面子不得不散出一輪又一輪的錢財，雖然每次賞賜不多，但是極少成多，一次次的賞賜下來，快要把她的小金庫掏空了一小半！

她的心簡直在滴血，越加痛恨鹿采薇，心裏想了一百零八種酷刑折磨她，面上仍是雲淡風氣不在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