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卷:《人生,亦是那麽喪盡天良》.(7)

認她現在的形象就是個慫包,不過,有鄭亦言在,她樂的當個慫包。

劉遇傑也退後一步,調侃着說:“鄭亦言,可是你所說的這兩個女孩子可不簡單啊,一個嘛伶牙俐齒,一個嘛,”他勾勾嘴角,“任苒,你既然這麽客氣,不願意親自把你的豐功偉績告訴大家,那麽我替你說吧。之前,我們家的律師事務所接了個案子,我們的委托人要告一個女大學生傷人罪,恰巧你姑姑是替那個女學生辯護的,那女生說她是為了保護自己清白才做的正當防衛,但是你們沒證據對吧?”

這個事……是秦楠的那件事嗎?她之後倒是問過鄭亦言,鄭亦言告訴她沒有大問題,最後庭外和解了呀。

“前些日子一直不給我好臉色看的你忽然對我熱情起來,我當時還奇怪呢,你怎麽會轉變的這麽快,也怪我沒多想,只是覺得你可能是想通了才改變了态度,所以你要我帶你去我們家律所參觀我也沒多懷疑,只想着怎麽費心費力的讨好你,可是你是怎麽回報我的好心好意的?你居然想要竊取委托人給我們的監控證據,你以為你學了個計算機就能當間諜了,任苒,你知不知道你多愚蠢?”

劉遇傑說的有些激動,他做了兩個深呼吸,道繼續:“我原本只是以為你是怕你姑姑輸官司,所以我和個傻B一樣,去求我爸,讓他放你們一馬,我爸把我揍了一頓才換得了你們的庭外和解,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你為的根本不是你姑姑,你為了其他男人來讨好我,接近我,任苒,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忍辱負重,特偉大?你不是讨厭我麽?我親你抱你的時候你怎麽不犯惡心呢?我現在一回想起來我都惡心!任苒,你一點都不愚蠢,真正愚蠢的人是我!”

何輕眠在一邊聽懵了,她看看任苒顫抖的身子,心中頓時五味雜陳起來,這種情況,她竟不好說什麽了,她拽拽鄭亦言的袖子,他沒理她,她只得探出身子,卻見他緊抿着唇,一臉嚴肅。

再看劉遇傑,他好像發了瘋似的,在人群中提高了嗓門:“同學們,你們知道那男的是誰麽,就是我們品學兼優的鄭亦言同學啊,鄭亦言你果然魅力大,有女人願意為你做到這個地步。”

何輕眠心下一怔,剛才她便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經劉遇傑這麽一點破她才後知後覺,是啊,女人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什麽事做不出來,任苒喜歡的不就是鄭亦言,想到這裏,何輕眠護食一般的抓住了鄭亦言的手藏于身後,鄭亦言感覺到何輕眠的動作也是一愣,握着她的手也緊了緊。

“大家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麽?那是因為……”

“劉遇傑你閉嘴!”

一直沉默着的任苒忽然大喊出聲,許是之前的眼淚侵入了鼻腔,那句話散發出一陣尖銳詭異的音調,格外刺耳。

“我為什麽要閉嘴,你是怕大家知道你心裏有多扭曲麽?要不是我看了你的手機我也不相信,看上去那麽單純無害的你會做這種事情,你居然會自己拿兩個手機,把其中一個僞裝成鄭亦言給另一個發短信,那個露骨程度真的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啊任苒,若不是我知道鄭亦言的手機號,我還真的以為你們兩個是熱戀中的情侶呢!”

“別說了!”

“我還沒說完呢,你們大家知道麽,鄭亦言在她手機裏的備注是什麽?呵呵,是老公!任苒,你到底要賤到什麽地步?你為他做到這個地步,鄭亦言知道麽?就算他知道,他會喜歡你麽?所以我才說剛才那位同學說的對,太他媽對了,喜歡得互相喜歡才叫喜歡,單戀他媽的就是意.淫,再嚴重點,就和你一樣,那就是變.态,任苒,咱倆都一樣,一樣變.态!既然你糟踐着我的心我也不必再把你當做寶貝一樣的護着,任苒,我痛你也得陪着我一起痛,我們一起下地獄!”

誰能告訴她,她是不是在做夢?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更有甚者早已拿出了手機将這處鬧劇記錄了下來,若是這些東西傳了出去……何輕眠不敢想象。女人的名聲有多重要她是清楚的,她想幫她,事态緊急,眼下唯一的辦法唯有把鄭亦言推出去,讓她擔下任苒男朋友的名頭方能平息,可她怎麽舍得,她愛了這麽多年的人,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他推向別的女人,她怎麽做的到?可是任苒……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下了定身咒般動彈不得,看着已然崩潰的劉遇傑和幾近崩潰的任苒,她覺得也許下一秒,她也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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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看任苒,再看看鄭亦言。或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和想法,鄭亦言拉着她的手握的更緊。

何輕眠做了兩個深呼吸,使勁将手從鄭亦言的手中抽離,然後退後一步,将他往前一推,小聲說道:“鄭亦言,帶她走。”

鄭亦言不可思議的看着她,然後,一字一頓:“何輕眠,你想清楚了?确定要我這麽做嗎?”

何輕眠緊咬嘴唇,将即将奪眶的眼淚逼了回去,抽出一個看似輕松笑容:“當然确定,如果你現在不去救她,我會鄙視你一輩子的。”

鄭亦言站在原地,凝視了她好久,久到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鄭亦言是如何将任苒帶走的,周圍似乎有鼓掌叫好的聲音,他們在說什麽?何輕眠很想知道,卻怎麽樣也聽不清。

很久之後,何輕眠經常會回想這一天,若是她自私點,任由任苒自生自滅,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可人生畢竟沒有那麽多的如果當初,當時的她一定想不到,她是以這樣的方式失去了鄭亦言。這大抵便是人們所說的咫尺天涯。若她知道最後的結局,她一定會在那個美夢一樣的夜晚堅定的告訴鄭亦言那句她準備了很久,卻永無機會再說于他聽的話——

鄭亦言,我願同你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我寫的心情起伏很大,寫到後面有點想哭的沖動,更多的是為他們的将來難過...

☆、Part 4-17 何不賜她一死

A大的BBS上最近很熱鬧,熱鬧的原因不外乎是沉寂已久的A大發生了一件大八卦,足以轟動全校。

據目擊者盛傳,當日,法律系玉樹臨風的金牌富二代情感大暴走,在6號教學樓前聲淚俱下的向本事件的女主角表白,由于得不到其回應,便當場将其抹黑,那份得不到便要毀了她的感情讓不少人為之動容,一方面覺得這位富二代行為過激,另一方面又覺得這份癡情難能可貴,只可惜郎有情妾無意,惹人唏噓;而事件的另一位男主角更是不得了,法律系系草鄭亦言,要長相有長相,要才學有才學,要能力有能力……完美的沒話說,這些都是次要的,讓各位姑娘看的心花怒放,小鹿亂撞的是——丫也太帥了,自己的女朋友被另一位帥氣多金的人如此癡纏表白,這位仁兄只是冷眼旁觀的看着劉公子發完瘋,然後竟然只是默默的走進人群,一把把女朋友拉起來,冷冷的甩下一句“劉遇傑,你夠了”,再然後就和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似的攬着自己女友走出了人群,這真可謂是“談笑間劉公子你就灰飛煙滅”了啊!

至于本次事件的女主角,經知情人士爆料,乃計算機系一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女生,名叫任苒,經此一事,任苒已然一躍成為了校園美女熱議排行榜TOP1!傳聞此女甚是低調,面容姣好,溫柔可人,但衆人皆認為這并不是全部,此女一定還有其他特別之處,要不然也得不到法律系兩大帥哥如此追捧!

……

何輕眠合上了筆記本,躺倒在床上,将冰涼的手背覆上額頭,遮住頭頂白熾燈發出的刺眼光線。

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何輕眠很想抓住誰的衣領,狠狠的搖晃,然後大聲嘶吼,問他,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比誰都明白,在她把鄭亦言從自己身邊推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事情一定會發展成這樣。

是她,親手把鄭亦言推入了那個漩渦,她誰都不能怪。

何輕眠懊惱的翻了個身,依稀聽到宿舍外周靓靓的笑聲,她掙紮着爬起,不一會兒宿舍門便被打開,任苒被周靓靓與郭小冰簇擁着走了進來。

周靓靓看似興奮不已,她拉着任苒:“你也太不老實了,和鄭亦言談戀愛也不讓我們知道,如今卻鬧出這麽大的事情,真不知道該說你們低調還是高調,不行不行,絕對不能饒了你們,趕快請吃飯,不能拿學校食堂應付我們。”她擡眼,看到了蓬頭垢面坐在床上的何輕眠,“他們倆這事兒是不是連你都不知道,快來快來,我們一起讨伐她!”

何輕眠心裏堵得很,卻又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表現出來,她轉過身假裝疊被子,貌似随意的問任苒:“你們在一起了?”

“那還用說,學校論壇上早就傳開了,是不是小冰?”周靓靓搶着答道。

郭小冰笑着點頭,表示附和。

何輕眠腦袋一熱,恨不能立即連滾帶爬的下床,抓住任苒的領口狠狠搖晃她,對她說鄭亦言才對她表明心意怎麽可能會喜歡她?那日鄭亦言被自己逼迫着出面不過是為了讓她擺脫窘境,她怎麽就此蹬鼻子上臉的鸠占鵲巢?

“任苒,現在你那憂郁症算是被治好了吧?”郭小冰湊到任苒身邊說的很小聲,但還是傳入了何輕眠的耳朵裏。

憂郁症?哈,好好好,你們都有病,你們都身嬌肉貴長着一顆玻璃心,就我何輕眠皮糙肉厚、沒心沒肺,所以才不怕被糟踐是不是?你們真會揚長避短的過活,我自嘆不如。

何輕眠扯扯嘴角,緩緩開口:“那得恭喜你們了,就像周靓靓說的,你們得請我們吃飯。”

一直都在害羞的任苒聽何輕眠這麽說,低頭一笑,方才開口:“輕眠,你別聽他們瞎說,雖說暑假的時候我們每天在一起上班,我也曾經暗示過他,但當時他并沒有給我回複,我們……其實我也想不到他會站出來,總之不像你們說的那樣,我們還不算……”

“什麽不算啊,這樣都不算那天底下就沒有情侶了,任苒,為了一頓飯你至于的麽。”周靓靓接過話頭,知道任苒害羞,故意開她玩笑。

何輕眠則是一怔,原來鄭亦言是知道的,他知道任苒喜歡着他,所以那天的話才似訣別,甚至,何輕眠想,鄭亦言或許是恨着她的,恨她糟踐了他的一片真心而将他推給別的女人,是以,才會過了這麽長時間同她半點聯系也無,所以,他就這樣與任苒在一起了麽?

她盼望着他能告訴她真相,卻又不敢給他打電話,她每日都生活在這種猜忌與不安之中,面對任苒她也不能有一絲的反常,聽着周靓靓調笑着鄭亦言與任苒的戀情,她還要跟着附和,假笑……幾日過去,她整個人消瘦不少,何輕眠心中明白,再這麽下去,她遲早會瘋掉。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所有人都沉浸于任苒的幸福中,并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她像一個黑暗中的怪物,面對他人的歡笑,她只敢躲在自己的鬥篷下,默默旁觀。

何輕眠清楚地記得那是個沒有雲的下午,天氣晴朗的如同被洗過一樣,幹幹淨淨。

那日的編譯原理被禿頭張講的異常乏味,何輕眠覺得若是給她個枕頭,她分分鐘就能不負衆望的在教室裏打起呼嚕。要死要活的挨到下課,何輕眠抹了一把口水,準備回宿舍繼續睡,若是不然也忒辜負禿頭張的催眠神功。

她晃晃悠悠的往教室外面走,忽然感覺身體失重,她一回頭就見他們班長那黑黢黢的大手正握着她的胳膊。何輕眠反映了半天才皺起了眉頭,道:“你這大力牛,想要幹嘛,謀財害命?”

班長同志瞪大了他那一雙牛眼,奇道:“何輕眠,你別告訴我你不記得咱們班今天和2班有班際籃球賽!咱們院女生本來就少,你說你一女的,還是一文藝骨幹,怎麽好意思不去加油助威?”

“我是一文藝骨幹,可我又不是一賣笑的,和花癡似的給你們喊加油那種丢人事我可幹不出來!”

“沒讓你當花癡,就讓你站個臺,鎮鎮場子。”

“靠,你這只大力牛真當我是賣笑的啊,站個臺?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沒讓我去坐個臺?”何輕眠不知哪裏來的蠻力,甩掉班長同志的手,掉頭就走。

可,這個“大力牛”的稱呼又哪是白叫的,一看眼前這位大小姐不肯合作,班長同志扛起何輕眠就往操場走,何輕眠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抓的、撓的、咬的……能用到的招數全用上了,最後仍是敵不過大力牛的力氣,硬生生的被扛到了操場。

大力牛放下何輕眠,陪着笑臉,道:“小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好好在這兒站會兒行麽,之前我還和2班那胖子吹呢,說咱們班女生肯定全員到齊給咱們班加油助威,要是做不到,我給他當馬騎,你就當幫我個忙,成不?”

何輕眠沒好臉色的白他一眼,心想着這班長同志還真是樂得“當牛做馬”,一個都不落下,可即便是千般不願意,都已經到這兒了,再使性子為免太過不通人情世故,是以,只是撇過頭,權當默認了。

第一小節打完,周靓靓挽着任苒出現在了籃球場的另一面,看來2班的班長也是個不服輸的,把自己班的女生也都召集而來,估摸着是想集齊自己班的所有女生召喚出一條頗為活潑的小龍人什麽的。

她們似乎也看到了她,沖她招招手後便向她這邊走來,見她表情不悅便問了問她是不是身體不适,何輕眠冷哼一聲,不硬不軟的說了一句:“是啊,我身體不舒服得很,我痛經!”

全場靜默,連帶着隔壁剛剛開打的籃球場地也随着她這句豪言壯語而安靜了下來。

何輕眠心想,這幫沒見識的,沒見過人痛經還是沒聽說過痛經,一幫猥瑣的大老爺們裝什麽純情小娘子,聽着背後窸窸窣窣的議論着她,何輕眠越發生氣,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個轉身,閉着眼睛便指着場地中央大聲嚷道:“丫們沒痛過經啊!”

全場再次靜默,比剛才的時間還要久。

最後還是周靓靓湊到她身邊同她耳語,說:“何輕眠,人想痛經也沒有痛經的先決條件啊……”

何輕眠睜開了眼,看着隔壁場子清一色的爺們兒不禁咋舌,更讓她感到羞愧的則是,這幫純爺們兒裏有一位頗為眼熟的同學,他的名字叫做鄭亦言。

鄭亦言站在原地,抱着籃球一直盯着她看,何輕眠則偏過頭,躲避着他的視線。這種尴尬的氣氛終是被一聲哨響打破,何輕眠暗自腹诽——讓你盯着本姑娘一直看,五秒違例了吧?活該!

沒過多長時間,何輕眠便感覺自己的頭頂被一個影子覆蓋,她擡頭,鄭亦言面無表情的脫下外套扔給她,什麽話都沒說便又跑回了場上繼續比賽去了。

他這一系列的動作何輕眠再熟悉不過,鄭亦言這人很怪,每次打球都會先穿的裏三層外三層,然後邊打邊脫,脫得滿地都是,換做不知情的,那活脫脫就是一犯罪現場啊!後來,何輕眠實在看不下去便認命的一件一件給這位少爺撿起來,這一撿不要緊,我們鄭少爺好像發現了何輕眠新的功用似的,每次打球都把她當衣架子,樂此不疲的使喚着何輕眠當他的貼身丫鬟,這一當便當了十幾年。

想到這兒,何輕眠不由得輕笑出聲。

沒過一會兒,一旁的周靓靓神秘兮兮的湊到她耳邊,道:“輕眠,鄭亦言的衣服還是給任苒拿吧,我看他倆雖然在一起了,但是好像關系并沒什麽進一步進展的樣子,作為姐妹,我們要給他們制造親密接觸的機會不是?既然碰不到肉.體,碰碰衣服還是好的嘛,你有沒有覺得我就是個戀愛專家?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有這方面的天賦!”

周靓靓略顯澎湃的笑聲引來了衆人的側目,衆目睽睽之下,何輕眠竟覺得自己真的是越俎代庖,恬不知恥了起來,此時此刻,他與任苒才是衆人眼中的那一對,女友當前,自己還死死抱着人家男朋友的衣服不肯放手,着實忒不要臉了。

何輕眠自嘲的笑笑,學着周靓靓的那個二百五樣子更加底氣十足的大笑起來,一邊泛着惡心,一邊做出眉來眼去狀,好似看出了大家了然于心的意味深長,伸手将鄭亦言的衣服遞了出去,任苒沒有拒絕,羞澀的接過,衣服脫手的那一霎那,何輕眠聞到了曾經無比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她雙手一頓,下意識的抓住了鄭亦言的衣服,任苒也是一愣,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後趕緊松手,作勢打了個噴嚏,嘴裏念叨着“見諒見諒”,心裏則在說,何輕眠你他媽怎麽這麽機智,你敢不敢再機智一點?

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聰明,她的聰明讓她以這樣的方式,把她對鄭亦言最後的歸屬權也轉易了她人。

半場哨聲響起,鄭亦言大汗淋漓的向場下走來,看到任苒手中的衣服腳步一頓,目光迅速定格在何輕眠的身上,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剝一般。何輕眠胃裏一抽,繼而腹部傳來一陣絞痛,她猜測,她大概是被鄭亦言的眼神吓破了膽。

她是有病才會連那個被他使喚的機會都不舍得失去!

何輕眠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窩囊,她緊咬牙關不許自己掉一滴眼淚,事到如今,她除了把咬碎的牙齒咽下去外,別無選擇。

肚子越來越痛,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何輕眠掐指一算,媽的,還真讓自己的烏鴉嘴說中了,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痛經。何輕眠身體一向不錯,從未有痛經的毛病,每次看到別人疼的滿床打滾她都會暗自慶幸,這是她頭一次得以獲得痛經她老人家的青睐,那酸爽讓她恨不能大喊一句:賜我一死!

可,與把鄭亦言從她心中生生撕裂的痛相比,痛經算個屁。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使自己盡量表現的正常,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操場,沒有回頭。

天空依舊萬裏無雲,本該秋高氣爽的日子裏,何輕眠從鄭亦言那裏得到了她的第一次痛經。相應的,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從那天起她再也無法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待在鄭亦言身邊。

在何輕眠的心中,他們的關系也一如那日的天,就此變得幹幹淨淨。

靠着欄杆費勁的蜷縮起身子,在生不如死的痛感中,何輕眠在心中對自己說——

既然無法靠近,不如就此遠離。

作者有話要說:

☆、Part 4-18 活在現實不如活在夢裏

無論是明媚的清晨,亦或是寧靜的深夜,你可曾在睜眼的那一剎那無法清楚地辨別自己身在現實,又或是活在夢裏。

最近,何輕眠越發覺得自己失去了辨別虛實的能力,有時她會荒謬的想着,或許自己已然過活的二十年該是一場盛大隆重的美夢,此刻她覺得生活舉步維艱不過是因為她大夢初醒、重歸現實。

那天,她踉踉跄跄的從禿頭張的辦公室飄了出來,開始仔細回憶方才禿頭張對她說的話,可不知為什麽,她就和被封住了腦神經似的什麽都想不起來,她清楚自己的精神狀态并不大好,但總不至于連智商都跟着萎縮了吧。

何輕眠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八成又是在做夢。得到這樣的結論,她着實安心不少。若不是在樓梯轉角處被忽然冒出的學生撞了個人仰馬翻,她大概還能豪邁的笑上三聲。

看到她慘烈的摔倒,那個把她撞翻的男生一臉的驚慌失措,把她浮起來之後一個勁兒的問“沒事吧”,何輕眠努力的感知了一下自己身體的各個器官,貌似不疼,遂搖搖腦袋,轉身就走。

“哎,同學,你的東西不要了啊!”

何輕眠扭頭,看到剛才自己摔倒的地方飄了一地的大白紙,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我的東西?”

那男生咽了咽口水,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像見了鬼似的看向何輕眠,心想着:這可不就是你的東西麽,我走路的速度也不快啊,您摔個四仰八叉不說還給我玩失憶,這耍的是個什麽陰謀!想到這兒,男生也顧不上一張一張的繼續撿了,随便将地上散落的紙張一抓,然後往何輕眠懷裏一塞,拔腿就跑。

何輕眠抱着那一大堆白紙也和見了鬼似的,看着那個男生跑走的身影,不由驚奇,這又是演的哪出?!

因為那男生抓紙的時候動作太過奔放,以至于原本幹淨整潔的紙張被他塞進她懷裏時已經變得皺皺巴巴,不成樣子。何輕眠将懷裏的紙一一展開,發現上面竟然是有字的,她歪歪頭,仔細看了一看,瞬間清醒了過來。

這些紙還真是她的!

方才在辦公室內,禿頭張和她說話的場景如潮水一般湧入了她的大腦皮層,其餘的廢話先撇開不談,禿頭張和她說的核心內容只有兩點——

何輕眠,我就是缺心眼才讓你這個毛毛躁躁的小姑娘去Z市的X公司實習,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求我我都不讓他們去,你那是什麽滿不在乎的表情,能不能讓我看到你的歡心鼓舞?!

嘿嘿。

啧,快把你那張大嘴給我閉上吧,笑的比哭都難看;

何輕眠,我再次重申這份申請表格和申請資料的重要性,你回去務必在草稿紙上給我把答案都寫好了,再拿鉛筆填上去,然後再拿鋼筆描一遍,不許有錯別字,要保證表格的幹淨整潔,比你的臉都幹淨,要是你做不到我就把這張表印在你臉上,聽到沒?我說,你能不能給我點反應?

嘿嘿。

啧,把你的嘴閉好了,拿上東西趕緊出去,別讓我看到你那張提前患上老年癡呆症的臉。

……

何輕眠摸摸自己的臉,想了想自己臉上畫着表格的樣子,恨不能現在就拿個棒槌把自己砸暈,那樣她才好自欺欺人的騙自己,她真的只是在做夢。

在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之後,她的頰邊傳來了火辣辣的疼,是以,何輕眠那一整個下午都在想方設法欲将滿是折痕與灰塵的紙張恢複如初。

當周靓靓一腳把門踹開的時候,何輕眠正蹲在床上,對着她的催命符托腮發呆。

周靓靓興奮異常,不,應該說她一直都保持着這個興奮度,不知道的大概總會誤以為這位大姐天天以打雞血為生。

“你們猜猜我剛才在樓下碰到了誰?”周靓靓輕咳兩聲,故弄玄虛未果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将答案公之于衆,“你們肯定想不到鄭亦言會在樓下站了整整一個小時,就為了等任苒出去,好和她一起吃飯,以前我總覺得鄭亦言那種人見人愛的男生肯定不把姑娘們的心思當回事,這麽一看,這還真是個腼腆羞澀又純情帥氣的絕世好男人啊,想和自己心愛的姑娘吃個飯打個電話就好了嘛,還非要別人去發現,默默守護什麽的最有愛了,啧啧啧,我怎麽就沒碰上這麽個極品。”

郭小冰咽下最後一口包子,恍然大悟道:“我說任苒怎麽一接到你的電話就把吃了一半的飯放下,什麽都沒說的沖了出去呢,原來是鄭亦言在等她,周靓靓你知道麽,我從來沒見她跑的那麽快,早知道她有這種觸發技能,大一100米達标的時候咱就應該把鄭亦言放到終點線去,那任苒也不至于成為咱們系唯一一個因為100米的成績而把體育挂了的那朵奇葩了。”

周靓靓不由側目:“郭小冰,你真是越來越毒舌了,再這麽下去小心沒人要。”

“我再毒舌也不及你,你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毒透了,要沒人要咱倆一起沒人要。”

“郭小冰,你這是要揭竿起義啊!”

“周靓靓,把你的豬蹄子給我放下去。”

……

待何輕眠回過神來時,宿舍已然變成了郭小冰與周靓靓的戰場,何輕眠聽着宿舍裏這兩個幾近瘋狂的女人發出各式各樣的尖叫聲,有種想拿寬膠帶把她倆嘴封起來的沖動。

何輕眠試圖回憶兩人會變成如斯地步的原因,從方才的言語中,她現在那顆如同計算機一般運作的大腦自動提取出了關鍵字,然後對其進行了編譯,得出了最終的答案。

她茅塞頓開的想:哦,任苒跑下了樓,和一個男生去吃飯了

手中傳來一股熱浪,何輕眠低頭一看,原來是她手中的手機在發燙。

她拿起手機仔細端詳,覺得有些迷糊:咦,電話怎麽有這麽多未接來電,她一直握着手機的啊,怎麽可能沒感覺到呢?給她打電話的是……鄭亦言?鄭亦言是哪個?幹嘛給她打這麽多電話?唔,心髒有些疼,得給祁越打個電話咨詢一下。

“祁越,我老毛病又犯了。”

祁越似是早已習以為常,淡淡答道:“我以為你這次至少該堅持一個星期才會再給我打電話。”

何輕眠不正常,不正常極了。但在別人眼裏她又是那麽正常,正常到讓人看不出她不正常。

除卻鄭亦言對何輕眠的異常有一絲察覺外,大概只有祁越知道,且知道的清清楚楚。

祁越還記得,那是個有晚霞的天,他吃完晚飯去圖書館看書,看的興起之時他接到了何輕眠的電話。

那時的何輕眠說起話來有氣無力,隔着無線電波傳到他耳邊更多了一份氣若游絲的意味,他曾有那麽一瞬以為何輕眠是遇到了什麽事故,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來與他說幾句臨終遺言。

她就是用這種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直接斷氣的狀态,給他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分別叫做ABCD,但他就是把這些無趣的字母與那些鮮活的生命對上了號,莫名有些煩躁,祁越打斷了她的話,他對她說:“何輕眠,我以為你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為了向我傾訴你最深的苦惱,而不是與我東拉西扯。”

忽然,她在電話那頭大笑起來,她說:“祁越,我就知道你聰明,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起,你就他媽的一直這麽聰明,祁越,你有沒有覺得我特聖母?我以前特愛看小說,小說裏面的那些聖母最後都能等到一個踏着七彩祥雲來接她的英雄,可我現在倒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只狗熊。由此可見,那些小說都是騙人的。”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晚霞暈染了蒼松,有種時間停止的錯覺。

“祁越,你有沒有痛過,痛到想忘了?”

她語氣帶笑,他卻仿佛看到她正捧着電話,坐在人來人往的街道邊,在路燈下滿面淚水。

她說:“祁越,我要把他忘了,徹底忘了。”然後,他便聽到了碎裂的聲音。

自那以後她便常常給他打電話,每次的開場白都是——祁越,我覺得我的心髒出了問題。

起初他并不以為意,只是建議她去醫院做個檢查,随着電話越來越頻繁,漸漸地,他發現何輕眠真的出了大問題——她強迫自己将大腦中有關鄭亦言的記憶全部删除,以至于到最後,她真的做到了“看上去”并不認識鄭亦言,從她的言語裏祁越猜測,她大概每天都在精神恍惚的狀态下艱難度日。

他想解救她,她的夢該醒了。

“輕眠,我一直都想知道,有沒有什麽事是你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忘掉的。”

何輕眠略作思考,回答道:“唔……我想讓人感覺到幸福的事情我應該一輩子都不想忘掉。”

“那麽,哪件最幸福呢?”

“我……想不起來……”

祁越也不着急,溫和的安慰她:“你想的起來的,好好想想。”

何輕眠有些局促不安,她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絞着自己的手指,斷斷續續道:“我……我也不知道那個算不算,我記得我好像做過一個夢,夢裏有個男孩子對我表白,他說,輕眠,我們要不要在一起。”

“那麽你記不記得他叫什麽名字?”

何輕眠皺眉,似是本能的抗拒,不願去想:“夢裏的人怎麽會有名字?”

祁越輕笑,繼續問她:“那麽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麽樣子麽?”

“我……好像記得。”

“那天的天氣怎麽樣?”

“月朗星稀。”

“你們在哪兒?”

“好像是個樓梯間……”

“只有你們兩個人在嗎?周圍有沒有其他人?”

“唔,沒有,但是我能聽到外面有散步的人們在聊天。”

“很好,輕眠,別緊張,那個夢讓你感覺到很幸福,對不對?”

何輕眠不由自主的咧開了嘴角,略帶嬌羞:“嗯”。

這一聲“嗯”雖然如此簡短,祁越還是嗅到了幸福的味道,他做了個深呼吸,最後問道:“那麽現在,你知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何輕眠臉上的微笑一滞,揚起的嘴角瞬間垮塌,失了弧度,回憶像電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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