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卷:《親愛的,世界哪有那麽美》.(3)
如年般的難熬,何輕眠盯着客廳的石英鐘,來回踱着步子。
祁越一直在旁邊看着她,她的反常舉動通通落在了他的眼裏,最後他還是沒忍住,問她:“輕眠,怎麽了?”
她回頭時,仿若不自知一般的落了滿頰的淚水,說:“今天他要走了。”
祁越嘆息,将她攬進懷裏:“輕眠,算了吧,這樣的折磨毫無意義,去告訴他真相吧,把他留下來。”
“可是騷騷怎麽辦?陸之涵……又怎麽辦?而且我……不管是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我始終算是背叛了他的……祁越,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祁越打斷她,難得的對她大聲:“你以為鄭亦言會在意這些嗎?我都不會在意,鄭亦言若是真的愛着你他更加不會在意,輕眠不要那麽偏執了,事情或許并不像你想的那麽糟,所以,我帶你去找他好不好?”
何輕眠閉了閉眼睛,思索良久,點了點頭。
他們趕到機場時登機的時間已經快過了,抱着最後一點希望他們奔向安檢口,機場內人來人往,何輕眠被撞了好多下,但她顧不得許多只是一個勁兒的向安檢口沖去,終于,她在那裏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她正準備開口叫他卻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身側,于是她微張的嘴又閉了起來。
此時祁越也追了上來,他問她,怎麽不叫住他。
何輕眠搖搖頭,道,最後看他一眼就足夠了。
曾經她否認別人的說法,認為機場是個彙集喜悅的地方,而如今她卻不得不承認那人是對的,機場,終究還是流着淚的機場。
她感到自己被誰擁進了懷裏,然後頭頂上傳來了那聲略顯落寞的聲音。
他說:“輕眠,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的眼淚沾濕了祁越的衣衫,她在他的懷裏點點頭,說了一句:“好。”
何輕眠記得那是2012年的秋天,據說那一年有着瑪雅人預言的世界末日,而他便是在那一年離開了她的世界。她依稀記得他曾說過,若是世界末日來臨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如今......
忘了吧,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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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啧啧啧,瞧瞧這一地的狗血啊,何輕眠讓你偏執,讓你逞英雄,讓你自以為是,你活該!于是......虐到你們沒,還是惡心到你們了~~哈哈哈,不管啦,不管啦,撒完狗血就不管啦,反正這文快要完結啦~啦啦啦~PS.其實我自己是被虐到了的...是不是有點不要臉...
☆、Part 5-6 惦念你,放棄你
人海茫茫,不知哪年哪月你就會見到那張曾經熟悉的面龐。
何輕眠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會在人滿為患的超市中,憑着一個背影就将喬雨蔚認了出來,她變化很大,不似從前的張揚嬌俏,多了幾分溫和的模樣,尤其,她的推車中還坐着一個粉琢玉雕的小男孩在與她嬉笑,這讓何輕眠更加不敢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喬雨蔚。
抱着試試看的心情,何輕眠走到她身後,小心謹慎的探了探身子,确定這個女人與喬雨蔚有九成九的相似,才猶豫着叫了一聲:“喬雨蔚?”
女人回頭,看到她時先是一愣,繼而露出個溫婉的笑容,語氣中帶了幾分驚喜:“何輕眠,怎麽會是你?”
聽她這麽說何輕眠才确定自己沒有認錯人,年少時的隔閡瞬間消失無蹤,她們的相見更似故友重逢,何輕眠臉頰上擡笑彎了眼:“我家在附近,正好看到插在我家門縫上的小廣告說超市降價,所以趕緊來掃貨,你呢,你怎麽會在這兒?”
喬雨蔚将額前的亂發攏到耳後,回說:“我老公最近調職到T市了,所以我也就跟過來了,沒想到才來一個月就遇到了你,算起來我們有七、八年沒見了吧。”
“是啊,高考完就再沒見過了。”何輕眠不想談論曾經,于是轉了話題,指着車筐裏的小人兒問道,“別告訴我這是你兒子。”
“怎麽,長得不像啊?”
何輕眠不由的挑起了眉毛,瞪大眼睛道:“喬雨蔚,你居然也生兒子了!你們這一個個的是要把我逼死的節奏啊!”
“聽你這話好像還有誰生了兒子似的。”
“楚暖陽啊,他兒子比你兒子還大呢!”
聽到這個名字,喬雨蔚臉上微微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何輕眠也自知失言,當初若不是因為楚暖陽,或許她們還能貌合神離的再過上一段情同姐妹的友好時光。
兩人心照不宣,都沒繼續接話,過了一會兒,喬雨蔚才問她:“別說我了,你呢,你最近怎麽樣,你和鄭亦言在一起了嗎?”
何輕眠手上的動作一頓,随手從貨架上拿了一件連她都不知道是什麽的貨品扔進了推車內,她無奈的笑,點點頭,又搖搖頭。
喬雨蔚看不明白,帶着些調笑的口吻追問她:“你這點頭又搖頭是什麽意思,在一起了,但是還沒結婚?不過你也別着急,男人在這個時候都是要沖事業的,我老公也是,如果當初我沒有狠下心把工作辭掉,也許我現在也還沒嫁出去呢,更別提有這麽可愛的一個孩子了。”
何輕眠看向喬雨蔚車筐內,那個肉嘟嘟的小男孩正瞪着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不由會心一笑,像在追憶前塵往事一般,道:“我與鄭亦言從未在一起。”
“怎麽可能?!”
喬雨蔚會如此驚訝何輕眠還是很意外的,同樣的,何輕眠眼內那不存欺騙的疑惑目光也讓喬雨蔚覺得難以置信。
“你們怎麽可能會沒在一起,他那麽喜歡你,你那麽喜歡他,你們倆每天都混跡在一起,你們怎麽可能沒有走到一起?”
何輕眠輕笑道:“你也把我們的關系說的太神了,我是喜歡他,一直喜歡他,可是他……不說別的,雨蔚,在我喜歡他的時候他不是正喜歡着你嗎?所以,你大概誤會了他對我的情感,或許,曾經有一度連他自己都誤會了。”
喬雨蔚停了下來,嘆了口氣:“輕眠,如果我說他從未喜歡我你會相信嗎?我也是過了很長時間才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我想,當初他與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他認錯了人,他曾經跟我說他在初三那年的運動會閉幕式上對我一見鐘情,他說那天我在舉牌方陣中紮着藍色的蝴蝶結,可是他老人家哪知道老師當天要求全體舉牌方陣的女生紮發圈,不許有任何花飾,我事後才想到那天有個女生時因為去跑4乘100沒去開會,如果我沒記錯,那個人應該是你啊!我雖然也覺得鄭亦言那套夢中情人的言論純屬胡扯,但是,何輕眠,你有沒有仔細想過,他之所以會夢到你是因為你早就紮在他心裏了,只不過,你知道你自己喜歡他不願承認,而他則是幹脆就不承認自己喜歡你,你們倆都是騙子,你騙的是大家,他騙的是自己。”
喬雨蔚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将何輕眠轟炸的連渣都不剩。
記憶猶如潮水一般湧入何輕眠的大腦中,初三……初三……那個鄭亦言對她說他對別人一見鐘情的初三。
運動會開幕前兩天老師找她救急,說是原本負責舉牌的一個女生出了事故,摔傷了臉,她懵懵懂懂的便應了下來,開幕式結束她便被各種項目纏身無暇再去管其他的事情,運動會結束的那天下午她才又被老師抓了去站方陣,她迷迷糊糊的舉着不知是哪個班的牌子在隊伍裏打瞌睡,她正惬意着,忽然就感到身上一涼,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草坪上哪個自動噴水系統定點啓動了,初春的天氣能暖和到哪去,更別提她這身為了增添女性魅力而設計的頗為清涼的舉牌方陣隊服了,那個噴水口在她腳下格外的歡脫,實實在在的将她淋成了落湯雞,當下她也顧不得什麽規矩紀律的狗屁規定了,要是這水再噴一會兒她這身衣服指定變成透視裝,于是她速速離隊,回到班裏換了衣服,拆了濕透了的蝴蝶結,換了根黑發圈綁頭發。
再然後……
怪不得,在他向她表明心跡的那個夜晚,他會說,他們耽誤了這麽多年,怪不得他會說,他喜歡上她比他以為的還要早的多。
原來,他對她的喜歡比她以為的要深的多、久的多。
何輕眠一直以為在鄭亦言心中,他們那段甚至稱不上戀愛的短暫緣分會是他此生的一段露水情緣,過了便過了,即便放不下也該是自尊心與好勝心在作祟,她一直以為只有她在受着剜心的痛苦,卻未想到他與她竟是存着相同的感情。
所以,這些年,他也在痛苦吧。
何輕眠忽然覺得心如刀絞,不只是心,她的五髒六腑都在翻騰,她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啊,真該拉去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媽媽,媽媽,阿姨怎麽哭了?”
車筐內小團子稚嫩的聲音将她拉回了現實,她用手背撫了一下眼角,彎下腰揉了揉小團子的頭發,沖他笑笑,解釋道:“阿姨丢了東西,丢了很重要的東西。”
時至今日,她還能找的回來嗎?
何輕眠內心糾結着坐在車上,死死咬着食指的指節,如是想着。
“小姐到了,一共45塊2。”
“哦。”何輕眠回神,拎着超市便利袋下了車,眼前的建築上寫着大大的七個字——秉言律師事務所。
她踟躇着走到門口還是怕了,方才腦袋一熱她才攔了車想見他一面,可是見了他又能說什麽呢。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上次在“懷旗”對她三堂會審的那個女律師,她叫什麽來着?哦,夏潔。
好像也認出了她,夏潔将下巴微微擡起,邁着高傲的步子走到了她的面前,語中帶刺道:“呦,這不是何女士嗎?今天來我們事務所有何貴幹?不是又攤上官司了吧。”
何輕眠覺得這姓夏的律師說出來的話忒刺耳,也懶得與她客氣:“就算我攤上了官司也不敢勞煩夏律師,我怕您把有理的說成沒理,讓我輸了官司。”
“你……”
“我還有事,看夏律師這是要走是吧,那我先進去了,咱回見吧。”說完便走進了事務所,把夏潔留在原地直跺腳。
前臺的小妹見她進來,還挺熱情,一上來就問她需要什麽幫助,何輕眠有些尴尬,只得硬着頭皮說她是鄭律師的朋友,有事找他。小妹笑着讓何輕眠稍等,然後就拿起電話撥了起來。
屁股底下的雖然是真皮沙發,但是何輕眠還是覺得如坐針氈,猶豫了好久她站了起來準備走人,卻被那個前臺小妹叫住說鄭律師有請。
何輕眠咬了咬牙,懊悔的抿了抿嘴,她這是幹嘛呀,找不自在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鄭亦言肯定恨死她了,她幹嘛要把臉送上去給他打嘛。
“何小姐?”
前臺小妹叫了她好幾聲,何輕眠終是視死如歸的回頭,被小妹帶進去的時候她還在想,要是每個公司的前臺小妹都有這位小妹的辦事效率,國家的經濟發展問題還要經濟學學家來解決麽?
“何小姐,請。”
她沖小妹點點頭,然後邁進了鄭亦言的辦公室。
和她所想的一樣,鄭亦言的辦公室一如既往的簡潔大方,黑白的色調與他整個人搭配起來毫無違和感。
她站了一會兒他才擡頭,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坐吧,我先看完這份資料,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何輕眠将手中的塑料袋往身後藏了藏,繼續打量起了他的辦公室。
大大的落地窗讓整個房間都明亮了起來,旁邊的書櫃上擺滿了各種資料,何輕眠看不大懂,倒是其中的一格被收拾出來放着各種小玩意,她覺得有趣便把玩了起來。
鄭亦言看了她一眼,又開口道:“那些東西都是任苒的,你當心別給她弄壞了。”
何輕眠一頓,手中的小玩意差點掉在地上,她趕緊将東西放回原位,轉身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鄭亦言恰巧也看完了手中的文書,他将資料合上,摘下眼鏡,站起身雙手插.在口袋裏向她走近:“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他歪了歪腦袋,瞄到了何輕眠背後的塑料袋,“難道你是來給我送東西的?”
“不,不是。”何輕眠有些窘迫,将塑料袋又往身後藏了藏。
“我也覺得不是,”鄭亦言勾勾嘴角,“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我……忘了。”
何輕眠說完便想奪路而逃,卻被鄭亦言一把抓住甩在了他的辦公椅上,他眯着眼睛問她,語氣中滿是嘲諷:“何輕眠,你這種點火就跑的毛病到現在還沒改掉麽?”
“我沒有……”
鄭亦言上前一步,瞬間掐住了她的脖子,冷笑一聲:“那你說說,你來找我到底是要做什麽?”
何輕眠只覺得脖子上的勁道越來越大,她雙手抓住他的手使勁往外拉,卻半點用處都沒有,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她開始用力掙紮,上手上腳,不斷轉動着腦袋以此獲得更多的空氣。
忽然,在她眨眼的某個瞬間,她看到了鄭亦言辦公桌上的相框,裏面的照片正是初三那年舉牌方陣與升旗方陣的集體照。
何輕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聲喊着,聲音尖銳刺耳,卻又清清楚楚。
她說:“鄭亦言,你喜歡了我很久嗎?”
鄭亦言停下了動作,漸漸收了力道,他放開她,自嘲一笑,轉過身去,說到:“何輕眠,我承認,我惦念着你。”
何輕眠終于得以呼吸,卻聽到他的下一句話。
“但是,你放棄了我,于是,我也放棄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就是這樣,一步,一生。
☆、Part 5-7 記憶很忙
曾經,她最渴望的愛情像雨點般向她打來,她卻傻逼的一一閃過。
何輕眠走到鄭亦言面前,擡頭看向他的眼眸。
“亦言,聽說你曾經很喜歡我?”
鄭亦言垂眸,看着她含水的眼,苦澀一笑:“你的消息真靈通。”
“如果可以,陪我回一趟A大吧。”
何輕眠深知,就算她願意,他們也回不去了,所以她不再奢望,她只希望鄭亦言能陪她一天,從前她不知他有多愛她,如今既然知道了,那麽可不可以讓她最後感受一下屬于鄭亦言的深愛。
原本何輕眠是不抱太大的期望的,可,出乎她的意料,鄭亦言竟然答應了。
他看看手表,從衣架上取了衣服,對她說:“走吧,再等一會太陽就該下山了。”
她微微嘆氣,随他走了出去。
A大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但自畢業之後她便很少來了,即便是回家她都會選擇繞道而行,不是害怕觸景傷情,他走後她繼續在這個校園中完成了她本科的課程與她的專碩課程,兩年多的時光足夠她去習慣沒有他的校園,所以談不上多傷感。她只是害怕鄭亦言會和她一樣來追憶過去,她怕碰到他牽着另一個姑娘的手漫步校園的場景。
校園裏的男生女生像極了曾經的她與他,或在笑鬧,或在争論,或在牽手,或在生氣……讓人不禁感慨年華似水。
前面是鄭亦言曾經住過的宿舍樓,何輕眠不由想起她站在道路中央大聲喊他“亦言哥哥”的樣子,那時她真是被他激到了,純粹想讓他丢臉,一想到鄭亦言當時的尴尬表情她便忍不住的想笑。
“笑什麽?”
何輕眠換了口氣,憋着笑說:“沒什麽,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現在再在這裏借你演一出‘鍘美案’會是怎樣的場景。”
知曉她在說什麽,鄭亦言抿了抿嘴沒有接話。
而接下來的時間,也基本是何輕眠的自說自話。
看到食堂,她說:“鄭亦言,你還記不記得我躲在食堂旁邊的草叢裏偷窺你,卻被你擺了一道,還有個熊孩子叫我阿姨,你知道麽,當時覺得不服氣,可是現在我卻已經習慣了小孩子對我的這個稱呼。”
看到教學樓,她說:“鄭亦言,你發現沒,這麽多年了這B樓居然是這幅搖搖欲墜的樣子,我覺得估計和它這名字有關,B樓B樓,一聽就事兒事兒的,要是我沒記錯當初劉公子找任苒麻煩就是在這樓吧。”
看到籃球場,她說:“鄭亦言,你知不知道那天在籃球場,你把衣服給我讓我幫你拿着,可周靓靓那厮非撺掇着我給了任苒,中場休息的時候你還瞪我,我多冤枉啊,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多過分,我被你氣的痛經,痛經诶,我何輕眠一向身強體壯,居然能被你氣的痛經,你真是太本事了。”
……
記憶那麽忙,它存在于你我所熟知的每一個角落,即便時過境遷,即便物是人非。
終于,一直未開口的鄭亦言忽然說話了,他眉頭緊蹙,聲音冷冷的:“何輕眠,你今天找我來就是追憶過去的麽?怎麽,你想和我再續前緣?”
何輕眠搖搖頭,一臉無辜道:“你下個月都要結婚了,我找那麻煩幹嘛,我會找你出來不過是自私的把我的心願圓上一圓,僅此而已。”
林蔭道中的人本來就少,加之夜幕降臨,路燈昏暗,讓人更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
覺得氣氛太過尴尬,何輕眠幹笑出聲,蹦跳了兩下故作輕松的半開起了玩笑:“鄭亦言,我一直都很奇怪,剛開始的時候你那麽堅持的要我把我們當時的事情告訴任苒,可是到了後來你就不說了,為什麽呢?難道你有未蔔先知的能力,算到了任苒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所以幹脆耗着?”
這問題問的太犀利,若是當年的鄭亦言一定當場暴走給她個好看,現在的鄭亦言嘛……何輕眠還真有點說不準。
如她所料,鄭亦言沒理她,他現在最擅長的就是不理她,而她竟然也漸漸習慣了起來。
就在她剛剛準備說些什麽給自己的話題暖暖場時,鄭亦言竟然開口了,他說:“何輕眠,如果我說我那個時候早就背着你和任苒攤了牌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傻逼?”
這回輪到何輕眠不說話了,她能說些什麽,她從不知他做的一切,她又有什麽資格去為自己辯解?
見她停了腳步,鄭亦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扯了扯她的袖子,無奈的說了一句:“算了,走吧。”
又是一路無語,這本不該是屬于兩人的氣氛,如果,她是說如果,他們不曾動了凡心愛上彼此,那麽今天他們便還能如小時候一般的談天說地,暢所欲言。或許他們還可以勾肩搭背的去喝點小酒,然後何輕眠便可以指着鄭亦言的鼻子讓他好好對人家姑娘,別盡想着外面的花花草草,趕快生個娃來讓她玩玩,鄭亦言也可以反唇相譏讓她別那麽挑剔,再這麽熬下去鐵定變剩女,找個差不多的嫁了就得了……那也該是幅美好的景象吧。
可歲月便是有着這種不動聲色的力量,四季可以循環,人海可以漲落,但時間怎麽能倒流呢。
不知不覺間兩人便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巷口,在這裏他們互相表明了心跡,路燈下,他們緊緊相擁,纏綿親吻。
他說,輕眠,我們犯了罪。
他說,輕眠,為你灰飛煙滅我也心甘情願,更何況是變成個渣。
他說,輕眠,就算下地獄也請你一定要帶上我。
他說,輕眠,下雪了。
……
要怎麽做才能讓記憶靜止不動,要怎麽做才能忘掉他的一言一行。
何輕眠閉了閉眼睛,鼻子算出到無法呼吸,那個曾經想用自己的手來為她擦鼻涕的男人不會再在原地等她了。
一片,一片。
夜幕落下,天空中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何輕眠伸出手掌,淺淺微笑,她扭過頭,看着被風衣包裹着的男人,恍惚間,他的樣子竟與當年那個為她披上外套,只着毛衣,瑟瑟發抖卻向她頭來溫暖目光的男生重合。
她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看向天空。
“亦言,下雪了。”
她如是說道。
忽然,她感覺自己被他拉進懷裏。
這樣的溫度好熟悉。
接着她唇上一涼,不是記憶中的溫暖,卻更加動情,恨不能就這樣糾纏到天荒地老。
他松開她,她微喘着,他也微喘着。
“輕眠,我願做罪人,我願放棄一切,我願放下一切,我們就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我們重頭再來,我只求你不要再推開我,讓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淚水浸濕了她的眼,讓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炙熱的投向她。
她愣了半響,終是點了頭。
下一秒,鄭亦言再次将她擁入懷中,死死摟住,好似這輩子都不預備放手,他低沉的聲音在的耳邊響起:“何輕眠,如果你再推開我,我會恨你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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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去鄭亦言的律所之前并沒有通知鄭亦言,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秉言”成立的時間不長,她來律所的次數屈指可數,以至于剛剛換上的前臺小妹都看她眼生,面對前臺小妹的詢問她也不生氣,因為她樂的再向大家介紹一遍,她,是鄭亦言的未婚妻。
一方面宣示了主權,一方面又顯示了她的随和,一石二鳥,何樂不為。
聽聞她的身份,小妹趕緊放行,向見着老佛爺似的端茶遞水,任苒嘴上說着不用客氣,心裏倒還算享受。
她想,這小姑娘挺有眼力見,值得好好栽培栽培。
進了鄭亦言的辦公室,任苒不由分說的坐上了鄭亦言的辦公椅,看着他桌上的照片有些礙眼,幹脆将鏡框扣下,眼不見心不煩。她伸了伸腳,卻踢到一團異物,她彎腰拎起來一看,居然是一些裝在超市塑料袋中的生活用品,她随便翻看了一下,在瞧到那些女性用品是不由得皺了皺眉。
她将袋子放在桌上,狀似不經意的問随她進來的前臺小妹,說:“今天有誰見過鄭律師嗎?”
“唔,有的,”前臺小妹猶豫了一下,繼續道,“是一位姓何的女士,看樣子是鄭律師的朋友,不像來做咨詢的。”
任苒心中頓時一緊,卻又不得不微笑,她揮揮手,道:“恩,我知道了,這位何女士我應該也認識,你先出去吧,鄭律師的公文包也沒帶走,等下應該還會回來,我自己在這兒等會兒就可以了,到時間你們就下班吧,不用管我。”
因為任苒的這番話前臺小妹對這個未來的老板娘好感倍增,在她的價值觀裏,能讓下屬準時下班的老板娘都是好老板娘!
前臺小妹歡脫的出了辦公室,不一會兒任苒便聽到外面員工各自打着招呼回家的寒暄話語,又過了一會兒外面的燈也都滅了,唯有鄭亦言的辦公室還亮着等,任苒忽然覺得自己很孤獨,她看向窗外,外面竟然飄起了雪。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按了幾個數字之後又将手機放下,重新坐回鄭亦言的椅子中繼續等待,她又扶起那個被她扣下的鏡框,照片中何輕眠的笑容燦爛的讓她生厭,因為每當看到這張照片她總會想起當初鄭亦言對她說的話,他告訴她,他愛着何輕眠,即使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他還是放不下,但他又覺得這些年對自己不起,所以如果她不介意他的心裏裝着別人,他可以娶她。
這人得多混賬才能無視掉她這些年對他的一片真心,說出這麽混蛋的話來,可是,她竟然同意了,她以為,只要他願意呆在她身邊,那麽總有一日他會完完全全成為她的,細水長流的感情不一定就比不上他所癡迷的所謂愛情。
她願意等,并且她堅信她等得到。
鄭亦言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他顯然沒想到她會在他的辦公室裏。
任苒微笑着上前,接過他的衣服,撣了撣他頭上的雪:“怎麽這麽晚?”
“你怎麽來了?”
“剛才在附近逛街,本來想着要和你一起下班的,卻沒想到撲了個空。”
“那你怎麽不回家呢?”
“看到你的包還在,就猜你會回來拿。”
“任苒,我有話和你說。”鄭亦言拉住忙上忙下的任苒,表情嚴肅道。
“你猜我剛才在你的辦公室裏發現了什麽,我發現你的辦公室裏有衛生巾耶,後來我問了前臺才知道輕眠來找你了,她沒出什麽事情吧。”
“任苒……”
“輕眠一直都是個小糊塗,你說我明天給她送過去怎麽樣?”
“任苒……”
“亦言你別打岔,我跟你說啊,上次在‘遠通’的聚會上我看到了輕眠的男朋友呢,長得不錯,聽說家裏還挺有錢,看來輕眠下半輩子的生活要輕松不少啊。”
“任苒,你聽我說……”
“亦言,你怎麽總要和我搶話說,我還沒有說完啊,上午我去看了我們的婚房,已經裝修的差不多了,下午我又去确定了一下禮服,已經做好了呢。”
“任苒!”鄭亦言抓住任苒的肩膀,大聲道,“你給我清醒一點,你這是幹什麽?”
任苒驀地坐在桌子上,仰視着鄭亦言,歇斯底裏道:“我才要問你幹什麽,鄭亦言,你是不是後悔了?你要回到她身邊了對不對?鄭亦言你有沒有心,你為什麽永遠都看不到我呢?四年了,我還是敵不過她對不對?我那麽早就喜歡上了你,在你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我這輩子都忘不了軍訓的時候你把何輕眠送到醫務室的樣子,為了讓你注意到我,我故意拿衣架砸到你,故意和你說那麽多的對不起想讓你記住我,我為了你去我小姨的律所打工,為了你我對劉遇傑曲意逢迎,為了你我努力地學習争取和你一起出國交換,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卻依然只看得到何輕眠,好,你心裏只有她我忍了,可是你對我的承諾怎麽可以輕易背棄呢,鄭亦言,你還有沒有心?”
“任苒,我知道我欠你太多,可人生不就是活的一個執着麽,你執着,我也執着,執着來執着去最後就執着出了這樣那樣的悲劇,你先冷靜一下,然後我們慢慢聊。”
“我才不要和你慢慢聊,鄭亦言,我不同意,你說的那些我都不同意!”
任苒擡手便拿起鄭亦言桌上的相框向地上砸去,“碰”的一聲,相框被摔得粉碎,任苒踩過那破碎的相框徑直走了出去。
看她離去,鄭亦言蹲下身子,将破碎的玻璃一片一片撿起,就像是在重拾着他們各自破碎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一灘又一灘,你們有沒有被撒到~有沒有想要噴我的沖動,來吧來吧,噴我吧...但是可不可以不打負分...絞手指...
☆、Part 5-8 你太好看
何輕眠是從吳冕口中知道任苒離家出走的消息的。
“喂,何輕眠,你知不知道鄭亦言和他媳婦兒最近出啥問題了,那天我去鄭亦言他家沒見任苒,我就順嘴問了一句,結果鄭亦言居然和我說任苒走了,這是個什麽情況,他們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眼前竟然出了這麽個幺蛾子,作死吧?”吳冕大大咧咧的攤在她家的沙發上,像被抽了筋骨一樣。
何輕眠搖頭,遞給他一個削好的蘋果道:“我不知道。”
吳冕啃着蘋果,嘴裏含含糊糊的說:“怎麽會,你和任苒是閨中密友,又和鄭亦言是青梅竹馬,連你都不知道的話就沒有人知道了。”
何輕眠一笑,将電視關掉:“我和他們兩個這麽多年沒見,關系再近也遠了,對了吳冕,你不是還要去相親麽,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你稍我一段?”
“你這逐客令下的還挺有水平啊,”吳冕起身,理了理衣服,“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有了着落,就剩我還在這飄着,不過也好,我吳二爺游戲人間難得自在,不像我哥,你可不知道楚暖陽管得有多寬,多大的人了還設個門禁,幸虧我當時沒豁出去和我哥搶,要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得萎靡成什麽樣子呢。”
何輕眠照着吳冕的腦袋推了一把,打趣他:“你那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成天惦記着自己嫂子,要不要臉?”
吳冕肩膀一抖,語調上揚:“誰惦記她了,誰惦記她了,你哪只眼睛瞧見我惦記她了,當初我那是年輕不懂事,容易被美色迷惑好不好。”
“啧啧啧,吳冕,別在那裝深沉,我還不知道個你,你丫從小到大就一直容易被美色迷惑的找不着北,真不知道你把那麽多國色天香的美人塞到你的數據庫裏做什麽,要是哪天這些美人把你大腦的內存都占滿了,你還怎麽飛速運轉你那不靠譜的CPU。”
吳冕得意的揚起嘴角:“我智商一向高,數學尤其好,何輕眠,你羨慕不來的。”
“那是,算計人你最在行。”
“快拉倒吧,說到算計人我哪裏比得上鄭亦言?”吳冕略作思考,又繼續道,“何輕眠,問你個不該問的,你和鄭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