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在女人眼裏,永遠沒有最漂亮。

此時阿瑟算是明白了這個道理,他看着那個已經“天吶天吶”叫了一個多鐘頭的女人,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要知道,以前這種皺眉的動作是絕不可能在他臉上出現了,他開始反思到底還要不要繼續跟着某人。

“天、天吶!”高山再一次忍不住驚嘆,“這根本不是人住的吧,這其實是世外桃源吧!”

茨威鎮,位一城一個靠近邊界的小鎮,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模樣。沒有摩天大樓、沒有電力科技、沒有液晶購物顯屏、也沒有到處飛跑的汽車,這些發達的已經遍及帝國的高級技術通通被驢車、步行、木竹屋以及善良的煎餅鋪子的大娘所替代。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高山想當個小市民的構想。

這裏唯一與外界交流的工具就是那個戴着小黃帽有着和善笑容的大叔開着的小列車。

因為感動,高山眼眶有些紅,她不知道栗白只是因為巧合還是特意安排,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能給萍水相逢的她找這麽一個地方真的足夠她好好感激一輩子。

如果她現在不是遇到突發狀況,她一定會在這裏生活到自然老去。

是啊,這裏這麽美好,大概當初栗白幫她的時候也沒有料到她現在會變成這個情況吧,還有布倫特,這個色眯眯的家夥,居然也沒派人找她一下,也許已經找到中意的甜心了,虧她還惦念着。還有栗藍,她以為她總算找到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了。

會不會就這麽永遠都見不到了呢,她突然安靜下來。

“你要找的住址是哪一戶?”阿瑟問道。

“啊?”高山恍過神來,翻包,“我看看,……是748號,怎麽走呢?”高山四處瞅瞅,看到過路的一個的老大爺,興沖沖地跑過去,“大爺,請問一下,748號怎麽走?”

“748?哦,這是愛瑪奶奶的家。”大爺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微笑道,“你一直走,然後看到奧瑪路左拐,然後有一大片月季花的院子就是了。”

“謝謝大爺。”

幸好這次的路不難走,也很容易認,她總算沒有碰到類似上次那樣問路卻聽不懂的問題,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座走着大片月季花的院子。

上去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有着花白頭發,拄着拐杖,雖然臉上皺紋明顯看起來已經年紀不小,但有着溫暖笑容的老奶奶。

開門的那瞬間,高山好像看到了記憶裏也有這麽溫柔的一個人,她輕輕地撫摸着你柔順的長發,拍拍你的臉,告訴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後她就毫無征兆地落下了淚。

愛瑪奶奶眯着眼,透過老花鏡注視着面前的小姑娘,開口:“是波亞嗎?”

“啊?”高山沒有反應過來,對這個名字還是一副陌生人的狀态。

知道阿瑟說了聲身份證,她才恍過來,她現在就是擁有這個名字的身份證的主人。

于是她連忙擦掉眼角的淚水,回答:“我是波亞,奶奶你好。”

“果然是。”愛瑪奶奶笑意更甚,動作遲鈍地要幫他們打開門,她見狀連忙上前幫忙,“小白幾個月前就送來了一封信,說會找一個叫波亞的沒有父母的女孩子過來陪我,我當時正高興呢,可是等了那麽久也沒見到人,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

高山扶着她進去,“因為有一些事,所以就耽誤了些日子。”她将愛瑪奶奶扶坐在椅子上,“您說的是栗白将軍嗎?”

“是啊,白小子永遠惦念着他的責任,沒空來陪我,小藍也一年到頭見不到個人影,還好有你願意過來。”

“是這樣啊。”高山給她端了杯水,她突然想到什麽,“那、那您是……”

“我是他們的外婆啊。”愛瑪奶奶笑道。

高山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過來。

栗、栗、栗、栗白這家夥居然把她送到他親外婆這裏?

為什麽?

高山就這樣住了下來,白天跟着愛瑪奶奶養養花除除草捉捉蟲,晚上就睡在愛瑪奶奶特意為她準備的小房間裏。裏面刷了藍色的牆壁,愛瑪奶奶說,藍色代表着希望,無論遭遇再不好的事情,只要心不滅,日子就同樣美好,聽得高山熱淚盈眶的。大大的落地窗外還有一個小小的陽臺,下面就是種滿了月季花的院子,每當晚上,白色的窗紗就迎着風輕輕飄動,空氣中飄滿月季花香。

住在茨威鎮的日子,是她有史以來覺得最幸福的日子了。

可是,幸福對于很多人來說是總是很奢侈的。

在住在這裏半個月後的一個下午,她坐在中心公園的花壇上喂鴿子,白色的鴿子歪着腦袋試探地啄了啄地上的玉米,然後才慢慢地過來吃她手掌上的,癢癢麻麻的感覺弄地她忍不住地縮着手。

她正喂得起勁,一臉黑衣的阿瑟就步履有些匆忙地向她走了過來。

她直覺自己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果然,阿瑟那張大衆臉有些波動,“他們找過來了。”

阿瑟這些日子也跟着她住在茨威鎮,但是他拒絕了愛瑪奶奶的邀請,一個人住到了外面的旅館,每天晚上才過來幫她注射一支抑制劑。

偶爾她被調皮的小孩子氣得呼呼喘氣時,他就會鬼魅般出現,給她來上一針,并冷着臉說“不準再發生這種事”,因為頻繁使用,抑制劑的效用已經明顯在減退了。他開始出去外面尋找別的藥物,但在這種地方根本就很難找到那些罕見的能抑制的藥,她的症狀也一次比一次難恢複,有時候就算睡着睡着身體都會莫名其妙發熱起來,整個人就開始呼吸困難。

看着他一次次地在為她的事情費神,那點恨意就慢慢地開始減退了。她就是這麽一個沒骨氣的人,做不到真正恨一個人。剛開始看他大抑制劑的時候她還會冷嘲熱諷,說他早知道現在這麽費勁,當初就不該用那個辦法,但阿瑟每次對她的嘲諷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久了之後她也開始覺得無趣,慢慢地着手研究起自己的病情來。

比起那些太過空泛的恨,保住小命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現在,她連讓她想辦法保住小命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那該怎麽辦?”她有些驚慌,因為遇到這種情況她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阿瑟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就開始看着她的臉發呆。

“你在看什麽?”高山急道,“不是已經追過來了嗎?”

“你……”他看着看着高山,平淡無奇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奇怪的神色,“沒發現你原來不是長這個模樣嗎?”

“什、什麽?”她愣愣地看他,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嗯。”阿瑟托着下巴思考,“之前你也沒有說過關于你被注射藥物之前的事情,那麽應該是非常普通的一個人了。你沒問我也就沒說,其實以你當時瀕死狀态的情況來看,不像是一個普通民衆能受到的傷害,更像是受到某種特意安排的高強度炸傷導致。”

“你在說什麽啊?”高山疑惑地看着他,“你說我受到的特意的傷害?這怎麽可能,我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生,只是出去買個東西,然後就莫名其妙來到了這裏,為什麽會受到那種高強度的損傷?”

“你是一個學生?”

“是啊,中國普普通通一個高二學生,沒談過戀愛,沒遇到過白馬王子,然後就倒黴地……”

“等一下!”阿瑟打斷她,“中國?那是什麽地方?”

“你不知道它,就好比我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一樣,我也想有人來告訴我。”

“我敢保證,絕對沒有存在中國這個地方。” 阿瑟眉頭皺得更緊,“現在暫且不說這個問題,你本來的樣子其實并不是長這樣的,否則那時你被抓走的時候就不可能這麽容易被放出來了。我從‘暗’研究人員那裏接手之後改變了一下你的容貌,雖然變化不大,但你不應該沒有發現,無論如何,一個人對自己的記憶是不可能出現偏差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你記憶中自己的模樣是怎樣的?”

“什麽?!你丫的還改了我的臉……”高山怒了。

“記憶中的模樣是怎樣?”阿瑟一臉嚴肅地打斷她。

“是、是怎樣?”高山傻眼,“還能是怎樣,我其實也對為什麽我一個一百多斤的胖子變成現在這樣很奇怪……”

阿瑟突然瞳孔微縮,射出不一樣的光彩

“果然……”他嘴邊漾起一道嘲諷的笑意,“你被修改記憶了。”

下集預告:這種控制不住想要咬人的感覺到底是怎樣啊啊,她不會變異成吸血鬼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和小孩子争吵的某山

某山再次被茨威鎮調皮的小男孩氣到,原因是有一天夜裏,起床尿尿的某娃偶然間看到一身黑衣的阿瑟從高山同志房間出來,本來舒服享受的表情瞬間驚訝地張打量嘴,連尿都忘記尿了,于是第二天……

外出購物的某山。

“看到沒看到沒,就是她就是她,昨晚有一男的從她房間出來了……”麻雀們叽叽喳喳。

高山于是表情很莫名

“是她嗎是她嗎,昨晚跟一男的不知道在房間裏面做什麽……”麻雀們哼哼唧唧。

高山于是表情很無辜。

“原來長這樣,很一般啊,怎麽會養小白臉呢。”麻雀們唧唧喳喳。

高山同學終于怒了,“丫的到底背着我說什麽啊,啊,有本事當着面說這樣神神秘秘的樣子讓老娘感覺自己像是養小白臉的很不爽啊啊啊~~~”

☆、落網的兔子

所以說修改記憶這種事其實很常見是嗎?

高山已經擺不出什麽驚愕震撼難以置信的表情了,于是她無力地擺了擺手,“我也無所謂了,反正已經小白鼠一只了,也不在乎多補幾刀,不影響我智商就行了,不過如果我原先模樣不是這樣的話,那就代表着不會被認出來不是嗎?”她驚喜地看他,覺得這一點也許可行。

“不可能,因為我會被認出來。”阿瑟無情地打斷她。

她瞬間像焉氣了的皮球,看着他那張大衆臉,好想說你被認出來關老娘什麽事啊。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因為現在兩人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自己更是離不開他了。

“你為什麽會被認出來呢?明明之前一直戴着面罩……”高山嘟囔,其實她意思是這麽一張扔到人群中瞬間被淹沒的臉能記住的可能性真的好小好小。

“氣息太明顯。”阿瑟道。

高山啞口無言,傻在原地,“氣息這種東西……”不是某種毛茸茸小動物标記記號之後用來辨認的味道麽,她用一副“其實那個暗組織裏面的成員都是撒泡尿尋找回家的路的小灰”的表情糾結地看他。

阿瑟自然忽略掉這種腦子不正常的思考方式,“而且樣子只能掩飾一時,長久下來一定會被發現。既然他們能找到這裏必定是知道了什麽,還留在這裏就等于坐以待斃了。”

“要離開嗎?”高山緊張地看着他。

在這邊生活了這麽久,差點都忘記了其實還有很多隐藏的危險,可是就這麽走的話還是很舍不得。

“一定得走。”阿瑟不容多說,“再待下去恐怕牽扯更多人。”這個地方背後勢力是那個駐守邊城的将軍,上面還有更大的,如果這件事曝光後果一定不小。

“也是。”高山有點低落,再待下去茨威鎮的人也會受到麻煩,可能收留自己的愛瑪奶奶第一個就會遭到迫害,想想就覺得很可怕。“我們馬上走,我去跟奶奶說一聲,你去旅館拿東西,十五分鐘後這裏集合。”她迅速安排最快的逃離方式。

“其實……”阿瑟還沒說完,高山就飛快地跑掉了,看着那個越來越小的背影,他想說其實不用那麽急,反正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剛剛看到的時候他們還拿着顯示屏慢慢核對模樣,這種暗地裏進行的東西又怎麽能見得了光呢。

……

為了跟阿瑟更搭配些,她把自己長長的頭發紮了上去,撥了一些下來蓋住本來光潔的額頭,這樣看起來就更鄰家女孩了一些,再加上這些日子吃好喝好補回來的肉,現在她整個就是一家庭小資的富家女形象。而其貌不揚的阿瑟則落後半步,扮成她的保镖,這樣的話,也可以掩蓋一點他那冷冷的所謂氣息。

兩人等在鎮口等大叔的小列車,看起來真的就像外出旅行的小姐帶着随從一樣。

“怎麽樣,沒人注意吧?”高山壓着聲音小聲問身後的阿瑟。

“沒有,已經進鎮了,現在暫時應該不會再出來。”阿瑟語調平常,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聽得高山一陣發愣,“你不會小聲點啊。”

在安全坐上開往位一城的小列車時,高山還有些不敢相信這麽容易就離開了,她之前還緊張兮兮的,原來那群家夥只是拿着個顯示屏對照着差不多的女孩子然後塗塗畫畫一番,不過看起來好像是知道了她樣子被改變過,不然怎麽會打着“你家孩子臉型不錯适合到帝都發展事業”為由拍照修改呢?

她坐在車上,吹着微微的涼風,轉頭問阿瑟,“你說會是誰知道你改過我的樣子呢。”

“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人很多,既然猜不出來那還費神想它做什麽。”阿瑟臉都不轉,盯着前方。

高山開始思考跟這麽一個無趣的家夥開始逃亡之路到底是不是個錯誤,她不知道,某人早在到底茨威鎮的第一天就已經反思了。

“你想不想恢複之前的記憶?”阿瑟突然道。

“什麽?”高山沒反應過來。

“我告訴過你,你的記憶被修改過。”他突然嚴肅起來,“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并不是一個一百多斤的胖子,而你口中的中國也不曾出現過,那麽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腦海裏的記憶都被清除了,然後又重新植入看一段新記憶,當然也有可能只是發生記憶混亂而已。”

“你是說,我現在腦海裏裏面那些溫暖的回憶很有可能都是假的?”高山問。

“可能性高達88%,我不認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能夠遭受那種程度的傷害以及你所說的不同的身體和未知的世界都揭示着這樣一個事實,當然也有12%的可能性,或許真如你記憶中那樣。”

“為什麽……”高山喃喃道。

“什麽?”阿瑟皺眉。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呢。”高山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其實我已經在慢慢接受被當成實驗品的事實了,我想着既然你已經願意幫我,那麽總有一天我是能恢複成普通人的,到時候我就能像個平常人一樣種種花、澆澆水、出去購物、甚至和調皮的小孩子吵架,也許能遇到一個跟我一樣平凡的男人,然後結婚生子。”

“我已經說我對被修改記憶什麽的無所謂了,現在我腦海裏的那些畫面很美,有溫暖的媽媽,有慈祥的奶奶,還有夠義氣的朋友……我是真的無所謂,可是你說,他們其實都是假的,如果都是假的,你讓我怎麽辦。”高山擡頭看他,眼睛裏面都閃閃發亮的液體,“讓我怎麽辦,不知道自己是誰,沒有信仰,孤獨地活着嗎?”

“我可以恢複……”

“我不想恢複!”高山眼淚流了下來,她沒有哭出聲音。“現在這樣很好。”她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我現在這樣就很好。”

關于記憶的這一話題讓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莫名尴尬的境地,正确來說是高山尴尬更多,因為面癱臉還是那張面癱臉,他絕對不會因為這種在他看來根本就沒道理傷心難過的事情而尴尬的。

所以在到達位一的時候,她還是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主要是一有事情想要問他,立馬就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發酵,然後她就特別煩躁不想開口。偏偏這個時候他還會面無表情地囑咐一句“別激動,抑制劑不多了”,搞得她便秘般拉不得進不得,郁悶死。

一想到自己視若珍寶的回憶很有可能是假的而且還不知道原先的記憶是怎麽的,一想到自己可以以一個過路人的姿态來面對這個世界的籌碼很有可能沒有了,她就特別難過。

于是到達位一城之後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也提不起什麽精神欣賞這個美麗的地方,甚至連看到踩着滑板呼嘯而過沖她吹口哨的小夥子她表情移都不移一下,要知道以前這種事她可是求都求不到。

诶,又想起以前的事。

不過這種失落沒有持續多久,在她低頭跟着前面的黑鞋子一步一步走的時候,突然被前面停住的後背撞得腦袋都暈了還沒恍神過來就被一把拽進了旁邊的小巷子。

“怎、怎、怎麽了?”她緊張地問,好像嗅到某種危險的味道了怎麽辦,一時間也顧不上傷春悲秋了。

“有人盯着。”阿瑟小心斜看着前方。

“不是認不出來嗎?”

“認得出來,這次是見過我的人。”阿瑟面帶嚴肅。

能在茫茫人海中認出面罩阿瑟這張臉那一定是真愛啊,高山腦神經突然間就不合時宜地飄忽了一下,她立馬甩神清醒過來。

“怎麽辦?”她發現最近這句話講的頻率實在高了點。

“繞過去。”阿瑟轉身向後面的小路走進去,高山連忙跟在後面。

七拐八拐繞了大半天,總算是看到車站那頂大大的蓋帽了,高山正舒了口氣,就突然間全身僵硬了。

因為前面正慢慢地走出來十多個人,慢慢逼近,雖然樣子都長得很普通,但用阿瑟的話來說就是氣息不一般吶。

領頭的人是一個穿着黑大衣的陰冷男人,他看着縮在阿瑟背後的高山,嘴角詭異地揚了起來。

他在笑?他在笑?!

天吶,這絕對是大灰狼對即将落網的小白兔志在必得的笑啊……

如果高山同學沒有忘記那次黑房間裏面的巨大檢測儀,她就會知道這個笑容裏面還包括了對不小心逃走獵物以致要費時間抓回的輕笑。這種恐怕的自信實在讓人忍不住顫栗,反正高山已經被吓得腿都軟了。

她伸着顫巍巍的爪子扯了下旁邊人的衣角,擡頭發現阿瑟還是那樣一副表情,實在辨不出是胸有成竹還是束手無策。她只好用還能發出聲音的嘴巴抖着問:“怎麽辦?”

她有種這将是最後問這三個字的錯覺。

黑大衣男人陰鸷的眼睛盯着阿瑟,然後輕蔑地高聲開口:“諾凡賽先生,組織已經明确将您驅逐了,您現在反抗的話将會受到同背叛者一樣的懲罰。”

阿瑟完全沒有在聽,他伸手握住抓着他衣角顫抖的小爪,依舊神情淡淡:“我也不知道怎麽辦。”這話是對高山說的,她聽懂了,但她卻希望自己沒聽懂,阿瑟從來沒有對這三個字做出這樣的回答過。

她發覺,這次真的完蛋了。

“我很抱歉。”他說,然後在高山還沉浸在絕望中的時候,突然就拉着她瘋狂地往後跑了起來,高山被扯得手臂發痛,卻只聽見耳邊呼呼刮過的風和漸漸遠去的聲音。

黑衣人讨厭的話在後面慢慢響起:“你以為你們逃得掉嗎?”

下集預告:那麽,狼和兔子的追逐戰哪一方能贏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與理發師之間的那點事 1 理發師理完發總是讓我換了一種醜法

(來自微博) 2 剪之前想換個發型,剪之後想換張臉

3 我在他眼裏是瞎子,他在我眼裏是聾子

4 理發師的一厘米是這麽長:————————————————————

為毛?為毛?為毛?紅燒兔子能和諧,泥煤我紅燒鱿魚紅燒排骨紅燒豬蹄紅燒滿漢全席……看你和諧不

☆、只用一個夢

一個成年男子拼命奔跑的速度有多快?

高山不清楚,但她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态肯定非常不好。

手腕被抓地生痛,呼吸也開始不暢起來,肚子、大腿、腳後跟,所有跟身體連在一起的部位都抽搐着、酸痛着,然後開始麻木。眼睛也變得越來越迷糊,酸澀地一直往外湧着眼淚。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經是到了極致的身體卻還一直跑着跑着,而且速度居然能跟上阿瑟。

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不知道跑了多久,身體開始難受,神經也漸漸混亂,然後她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如果這次被抓走了那她會被拿去解剖嗎?聽阿瑟說那些人是為了獲取她體內的這種藥的實驗數值,以便更了解之後好有計劃地大規模生産,這樣看來,就算不解剖也有割掉她一兩塊肉實驗活着浸着當标本,所以如果她真的落網了,別說什麽好好生活了,身體能不能完好無損都是個問題,而且絕對一輩子都得被關着當小白鼠了……

一想到自己的某個器官會被浸在粘稠的液體裏面當标本,她的胃就開始絞痛,一陣惡心的感覺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作嘔起來。

阿瑟的慢慢停了下來,扶着她撸起袖管,從身上掏出針筒毫不猶豫地往她胳膊上紮去,尖銳的刺痛讓高山反胃的感覺緩解了些,她側頭看着藍色的液體沒入手臂,才發現自己皮膚顏色開始變得通紅起來。

她劇烈地喘着粗氣,伸手順着胸口,但還是難以緩解。

阿瑟拿出一顆藥丸讓她吞下去,苦澀的味道将她的眼淚生生逼了出來,她流着淚卻不發一聲。

阿瑟看她一眼,“如果難受就哭出來。”

高山滿臉淚痕,搖了搖頭。

“不哭的話就要開始跑了,藥力如果不夠的話是産生不了幻覺的。”

“什麽?”

“準備好了嗎?”

沒等高山回答,就又是一陣比馬拉松還長的狂跑。

等到她快把全身力氣都耗盡,差一點猝死的時候,阿瑟才慢慢停了下來。

這是一片沒有什麽人煙的荒草地,只有遠處幾方矮牆堆孤零零地立在那裏。

高山已經神經混亂了,她感覺不到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态。只覺得前所未有的難受、痛苦、惡心、發熱……豆大的汗滴混合着眼淚從臉上順着脖子一直淌到衣服裏,身體黏糊糊的,頭發也黏糊糊的。但這根本不是重點,最難以忍受的是那種腦袋裏面的墜落感,一直降一直降,而下方就是黑不見底的深淵,感覺掉下去就是死亡。

眼前的事物也開始變得模糊,阿瑟的大衆臉已經看不清楚,好像只有一個嘴巴開開合合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麽,她整個人軟綿綿地往下掉。

“該死!藥物反應的效果居然這麽嚴重。”

“身體大量出汗,溫度直達40℃,毛孔打開,持續發熱……果然這個方法很冒險……”

迷迷糊糊中高山只覺得有人給她紮了好幾針,又喂了好多藥,她感覺自己好像就要睡過去了。

“堅持一下。”

堅持不了了,好難受好難受,睡一覺就好了吧。

……

阿瑟面色陰沉地重新配置着藥,地上鋪滿了一排排的試和各種各樣的小玻璃瓶。他從瓶子裏舀出一點白色粉末倒進有着藍色液體的試管裏,咕嚕咕嚕冒了幾個小泡,藍色竟慢慢向淺綠變化,直到顏色變化固定下來,他的臉色還是不變,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試管。

又鼓搗了大半會兒,眼看着從小圓瓶裏再次舀出的一些灰色粉末倒進試管後顏色變得越來越深,他的臉色才稍稍緩了點,才用餘光瞥了下已經暈死掉的高山。

将藥水裝好,托起高山手臂正要紮下去,一聲陰寒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怎麽,諾凡賽先生現在改當好人了嗎?”

阿瑟動作只頓了一下,針筒繼續靠近胳膊。

“再動一下,原子炮立馬貫穿你的胸口。”

将針筒收好,阿瑟站起身轉了過來,黑衣人獰笑着看着他,身後只跟着三個大漢。

“您配置的藥永遠是那麽厲害,跟着的十多個人中有九個中招,只可惜,組織裏早就有了應該之策。應該說,抵抗品還是遠遠不及您的藥,不會現在對付您應該也夠了。”黑衣人輕輕甩了下額前的頭發,然後脫下手中的手套,“您看我對您還是很尊敬,即使已經用不上敬語了。”

然後他招手,身後的三人就撲了過來。

“呵呵,諾凡賽先生除了配藥,在對敵方面應該很一般吧。”

沒錯,他的戰鬥力是很一般,但并不代表不會。

側身避開襲來的拳頭,阿瑟伸腳一個上踢腿,被避開了,右側的爪手堪堪擦過他的胸口,他側翻身右肘往後一擊,來人中招,但很快就爬了起來。同時前面的人一個掃堂腿,他忙着抵抗左前方的人的攻擊,只能用胳膊去擋,馬上骨頭崩裂的聲音響起。

能熬得過他配的的藥物,這三人的能力絕對不一般。

他沒有多想,再次纏鬥在一起。

這次終于用力全力,很快一個膝蓋上擊,其中一人下巴破裂,倒在地上抽搐,然後随着右手從衣服裏面掏出的東西劃過,另一個人胸口鮮血噴湧,倒地不起。

“呀,諾凡賽先生真是深藏不露。”黑衣男人握拳舒展筋骨,“那就讓我親自動手吧。”

自始至終,阿瑟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在他看來,任何與他無關的小角色都不需要費太多口舌。

一場生死角逐的戰鬥拉開了序幕。

黑衣人有一點說得沒錯,阿瑟确實不是戰鬥的能手,所以在面對這種刀尖上舔血的家夥時确實有些落了下風,但這并不代表放棄,特別是對他來說。

他抽出身上的短刀對上黑衣人的激光劍,不知是因為何種原因,黑衣人居然沒有用上那把原子炮,但這正合他意。

一場戰鬥下來,黑衣人全身都挂了彩,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傷口布滿全身,他陰狠地吐了口血水,盯着阿瑟。阿瑟同樣不好受,甚至比他還要嚴重些,胸口被捅了一劍,正不停地冒着血,手上胳膊也全是傷口。

兩人沒有多說話,再次戰到一起。

……

高山還在昏迷着,而且症狀越來越嚴重。身上已經開始不再流汗,因為溫度太高,那些還沒因為體溫上升而流出來的汗水在下一刻就立馬被蒸幹,這其實是一種很可怕的循環,體內的水分正在迅速流失,那代表生命跡象也開始模糊。

更可怕的是,因為過分高溫,皮膚已經快要承受不住,通紅到了極致的皮膚開始變得僵硬。

她急促地喘着氣,但卻雙眼緊閉。

阿瑟明顯也知道高山現在的情況,所以出手更加淩厲,手上動作也開始不穩,一個沒留神,胳膊上又被劃了下。

而剩下的兩個還能走的黑衣下屬也正在向高山靠近。

似乎這一切變得更糟糕了。

高山還有一點點殘留的意識,她在做夢。

夢裏是一片荒蕪的地方,到處都是形狀嶙峋的怪石,天空中一輪紅得滴血的太陽,炙熱的溫度烤得所有的生物都奄奄一息,包括自己。

她痛苦地拖着雙腿走着走着,她非常渴非常渴,她極度地想喝水,可除了面前一個都是血水的湖以外,什麽都沒有。

忍受不住想要湊過去喝那惡心粘稠的血水,剛靠近胃裏面就一陣翻滾,她俯身吐了起來,卻什麽也沒有。

然後她繼續走,因為她非常渴,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前面有一株長得青翠欲滴的綠色植物,她驚喜地沖了過去,可是失望的發現上面并沒有結任何果子。

盡管她知道植物吃起來一定非常不好吃,但她已經渴到不行,哪怕一點點的汁都可以。

于是她就對着那株綠色植物咬了下去。

“啊!”一聲痛苦凄慘的聲音響起,長着滿臉橫肉的大漢捂着自己肩膀,驚恐地看着自己正打算抱走現在卻滿嘴鮮血的高山,不斷地往後退,“怪物啊、怪物啊!”

另外一人見狀也踉跄後退,因為他親眼看見那個女孩口中把同伴的肩膀咬得血肉模糊,還口中喃喃着:“渴、渴……”

阿瑟已經聽到這個聲音,擴大跟黑衣人的距離,他轉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場景以及完全沒有意識的高山,臉色鐵青。

“啊,諾凡賽先生的藥果然不同凡響,居然能把人變成這個樣子。”他看着高山,笑得詭異,“這樣更得帶走了。”

阿瑟沒有給他過多廢話,直接一刀上去。

黑衣人跳開,高聲命令:“抓了她。”

然後兩人又纏鬥在一起。

高山還沒解渴,因為她只咬了一口,那株植物就開始跑了起來,雖然不好吃,但是她現在這麽難受,拿來做成帽子遮涼也好啊。

于是她又開始追。

黑衣屬下們正顫抖着靠近,不料高山卻自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沖他們過來。

本來被阿瑟傷得就不輕,又被一個怪物一樣的人咬了一口,身體和精神都面臨着崩潰的邊緣,連動都動彈不得,于是眼睜睜地看着高山像他們走來。

這次高山沒有咬他們,而是一拳打了過去。

那一拳的力氣多大,那時阿瑟還不清楚,只知道等他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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