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坦白重生
見到來人是沈聞,葉茗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和江寧寧之間的互動,慢慢道:“不知勾引未來太子妃又是什麽罪?”
沈聞撣了撣衣袖,很是莫名的看她:“你在胡說什麽?”
葉茗不理他,只咳嗽一聲:“都退下罷。”看着宮人們魚貫出去,她才慢慢道:“你終于來見我了,否則我合該以為你要躲我一輩子。”
沈聞看着她:“你想說什麽?”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葉茗嘆了口氣,一字一句道:“你是重生之人。”
說是疑問,用的卻是陳述句。
沈聞仍是看着她:“既然都知道,還有什麽好問的。”言下之意,卻是承認了。
“那那日的反常,只因我的夢是真的,是嗎?”
“是。”
葉茗心裏早已知道答案,但在聽聞時仍然覺得一絲絲抽痛,嘴邊扯出一抹苦笑。
若不是重生,也許她還有機會;但如今确認,她便知道他心裏只能有葉茗,真真正正的葉茗,再也容不下旁人,容不下她這個鸠占鵲巢的——李惠。
過了一輩子還惦念着的,尤其是經歷那樣慘烈的生離死別。她忍不住捂住胸口,想起夢中的場景,想起葉茗臨終的話語,半晌又道:“榮月公主不愛你,先前……我問過你的。”
沈聞聞言只閉了閉眼,複又睜開,語氣依舊雲淡風輕:“……是,她到死,都不願意愛我。”
葉茗只覺得更是難受,亦是閉了閉眼,啞着嗓子道:“……好。”
她知道自己這身體厭惡顧清留,也知道她對着葉承這些親人們總有幾分膈應,甚至現在對葉文曦壓在底下的一抹暗恨也逐漸浮出來,甚至知道這幅身體喜歡的那個人,她雖然不認識,卻是一身紅衣,看不清容貌的少年。就如同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喜歡沈聞,喜歡得讓她覺得難受。
這是惟一一個能讓她全面放松,惟一一個知道她是誰卻還一次次幫她的人,哪怕是因着這幅身子,卻從來沒有騙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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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先喜歡上的,所以她注定是輸家,好在若是真正的公主回來,她也會離開,不再糾纏。而現在要做的,便是如何将自己一分分拔出來。
葉茗強行将自己內心的難受壓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片刻後才繼續道:“這些與葉文曦有關?”
提及葉文曦,沈聞便是一聲冷笑,鳳眼裏流出冷冽的光:“有關?如何無關?兩面三刀,陰險狡詐,卻偏偏裝作無辜純潔。她的手段雖糟糕,阿茗對她卻是不設防,難免一次次踩進去,等到最後覺察不對想要反擊,卻不過是個身敗名裂的廢黜公主……所謂親情愛情,到底是如何脆弱的東西?”
葉茗皺了皺眉:“話不當這樣說,親人情人,誰人看到最親近的人是險惡之人時不是心痛?若是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只怕也是要心寒的。”而她也很難相信,這樣疼愛她的父皇,難道也不幫她麽?
沈聞依舊冷笑:“是嗎?如何我信她,他們都不信她?十餘年相處比不過葉文曦幾次構陷,這樣的親情,不要也罷。”
葉茗生在現代,父母疼愛,自然不曉得宮廷親緣稀薄,所謂父母兄弟,但凡礙了上位的道路,要除去不過是一絲不忍後瞬間的事情。所謂對葉茗的疼愛,也不過在于她無害乖巧,可一旦發現她并不是他們想象中那樣,要下殺手也不是不能。更何況她更不曉得這歷史,連同所謂的人生性格,都不過是一個寫手随意杜撰出來的,更是不能按常理去理解。
因此她只是嘆了口氣:“也罷,如此的确沒有結果。我不是葉茗,自然不去糾結這些親情,只是誰待我好,我看得清楚。葉文曦……其實與我是一個地方的人,半有同鄉之誼,若是可能,我真的不願傷她。”同是穿越而來,其實她真的不太理解葉文曦的所作所為。
喜歡一個人便大大方方去追求,這等女人為難女人的手段,豈非令人惡心?
沈聞細長的眉緊緊皺起,忽然一松,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現在的葉文曦與從前的那個判若兩人,雖是吃了苦頭,卻也不至于這樣徹底,原來根本不是一個人!
那人根本不是葉文曦,不過是一個不知從何處來的孤魂野鬼,竟就還得阿茗家破人亡!
心底冷冷泛出的寒意一絲絲浸沒理智,短短一瞬甚至起了殺心。然而在看到葉茗垂下來有些哀傷的眼神時,那股殺氣卻又慢慢的平複下來。
“……不要天真了,你以為你退讓,她便會放你一馬?”
這句不是謊言,縱然前世真正的葉茗那樣無争的一個人,葉文曦也并不放過,步步緊逼。一直到死。
葉茗愣了愣:“上一世……葉文曦的結局,是什麽?”
“齊人之福,逍遙終老。”沈聞唇邊的笑意諷刺得無以複加,“太子葉承,肅王葉啓,顧清留,甚至還有……”他頓了頓,沒說下去,只嘲諷道:“一女四夫,好不快活!”
還NP?!這個年代,委實駭人聽聞了些!
葉茗瞠目結舌,複又撇撇唇:“我不是榮月公主,她的老路我是不會去走的。再者葉文曦什麽人,我如今也不是不曉得,現下趁着還安分,我也算給她些考慮時間。若是當真還來踩我底線,我們也只能騎驢看賬本——走着瞧。”
她說起話來自帶幾分少女的嬌憨,眉目盈盈,卻是從前葉茗不曾有過的神情。連着養熟了的流影便在一旁撲騰着翅膀,示威性的叫了一聲。
沈聞只覺得心中一動,便道:“你叫什麽?”
“嗯?”
“我說你的名字,你叫什麽?”
葉茗微微一怔,心卻急劇跳了起來,這是第一次,他想知道自己的名字。
半晌,她才道:“李惠,我叫李惠。”
沈聞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然後淡淡道:“我記住了,但你也記住,只要一日你在此處,你就是榮月公主葉茗。”
有人記得,哪怕終有一日她不記得自己是誰,總還是有人記得的。
葉茗點頭,一股暖流慢慢劃過來,心知不能表現出來,便道:“好,我曉得。”
沈聞想了想,又道:“葉文曦在太子大婚前都會不會有大動作,你也不要招惹她,還有些關于阿茗的事情,我回頭細細與你說,現下你我二人獨處久了,只怕惹人疑心,招人非議。還有最近會碰到南……”想着又搖搖頭,“罷了,到時再說罷。”
葉茗估摸着二人也說了近一盞茶的時分,點點頭,看着沈聞慢慢起身要走,忍不住又叫:“沈聞!”
沈聞回頭看去,少女卻綻開一抹俏麗的微笑:“謝謝你。”
咚。石投入湖一聲脆響般,在心底泛開漣漪。
沈聞斂去眼底那一絲波瀾,轉身一言不發的離開。才下階梯,便看到素馨領着的紫衣少女一蹦一跳的走來,看到他時先是一怔,然後扯出一抹溫柔缱绻的笑意:“雅言哥哥!”
還真是與誰都套近乎。
對這葉文曦,沈聞連多看一眼都嫌惡心,更別說這甜膩膩的一聲“雅言哥哥”,便是葉茗這樣好相與的,過去為了保持距離,甚至不願意直接喚他的字。一直到最後的最後,才似啼血杜鵑一般叫了出來。
便是李惠這樣喚他,也勝過葉文曦千百倍。
心裏曉得她要做什麽勾當,此刻也毫不掩飾他的不耐,正如上一世那般,只對葉茗好,卻半分不将注意力看向她,只随口道:“見過郡主。”
葉文曦笑容一滞,片刻又恢複過來,倒是愈發燦爛,透着幾分天真無辜和弱柳扶風般的柔弱,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可沈聞眼裏這不過是條美女蛇,與他而言,只有惡心能形容。
他的視線掃過她,對同樣站在旁側的碧珠道:“我來看看流影,養得雖好,卻是過好了,這隼兒雖不說像雞那般飛不起來,可再胖便是飛不高了。你改日便帶它去遛遛彎,叫它飛幾圈也是好的。若是公主得閑,便讓公主親自領着放,雖說認了主,但一來叫公主鍛煉身子,二來也可以彼此熟悉馴養的方式。記得要帶上厚的纏布,切莫讓公主受傷。”
碧珠心中疑惑主子怎的盡交代些瑣事,面上卻不露分毫,低下頭道:“奴婢省得。”
沈聞嘆了聲:“若将來叫雪兒瞧着自家兒子成了這豬頭樣,可不得傷心一陣。”說着搖搖頭,對葉文曦做了個揖:“不打擾郡主來看公主,沈某這便告辭。”
葉文曦心裏氣得牙癢癢,面上仍是和顏悅色回了禮,然則她眼中一閃而逝的乖戾并未逃過沈聞的雙眸,當下他只悄然抿唇,心情頓時覺得無比愉悅。
本就不是說與碧珠聽的瑣事,如今入了該入的耳,她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倒是很讓人舒心。
按着前世的走向,正因為他對葉文曦的視若無睹,她明明對阿茗起了異心,可偏偏還硬生生強忍數月,等到南歌夜與阿茗兩情相悅,等自己與阿茗間再無可能,才出了手,一遍一遍,将阿茗推入萬劫不複。
既然劇本在此,若是不按套路走,不教葉文曦按着前世出牌,豈非很是無聊?便是要看她被自己下得套子一步一步套進去,最後難以自拔,身敗名裂的那一刻,才是最為精彩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雅言已經壞掉了壞掉了,葉文曦這會吃癟也不能發作,因為她還指望成全別人去拆散雅言和葉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