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外救人
解除禁足那一日竟是意外的熱鬧,自江寧寧後,葉茗甚至在葉文曦離開後還接待了前來探望的安貴妃,不過三十出頭一個婦人,樣貌卻年輕得像是二十幾許的少女。見到葉茗後卻是意外的關切。
“這些天啓兒和瑾兒也是急得不行,滿心滿眼都是你這病了的小妹。只怕連本宮這嫡親的母妃病了,也不曾這般焦急。”
滿心滿眼?只怕只有葉瑾一人如是,期間怕她悶着不顧阻攔來看了她幾次,至于葉啓,也不過是托他帶了幾句問候,便又不了了之。
自打曉得葉啓也是葉文曦未來後宮的一員,葉茗對他本也不抱希望,這種有了妹子忘了娘,有了老婆丢了妹的人,也着實沒什麽好珍惜的。
然則被對方握着手,朱紅的豆蔻和黛色的指套長長,看得葉茗有些花眼,只能低笑:“安母妃多想了,三哥哥常來看兒臣,心中也是感激得很。”
“他們可不比太子對你好得少。”安貴妃紅唇抿起,彎出一絲細細的弧度,忽又一嘆:“那日倒真是沒想到,本還以為你與顧少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料承秀郡主性子變了如此之多,只能說天意弄人。”
不提起顧清留便罷,此刻提起來,葉茗只覺得滿心都是嘲諷,腦海裏來來回回只有一個字:滾。
那是她的想法,也是榮月公主的。
見她臉色并不好,安貴妃也曉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只擡手叫青蓮扶起來,略是擔憂道:“方才見到江家孫小姐回去,似乎有些難過。本宮瞧着太子也有些過火了。先前顧少卿這退婚醜事鬧出來,可皇上不還壓着沒批麽?若是啓兒或是瑾兒,斷不會教人這般傷心的。”
一來暗指太子與葉文曦之事,二來勸自己棄暗投明麽?
葉茗心中更覺諷刺,明明自己一個不涉及奪嫡的公主,如今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拉下水。此刻也只是淡淡道:“這便不勞母妃費心了,若是母妃有心,不若去勸勸兒臣的哥哥可好?如今看着承秀郡主的,可不止太子哥哥一人呢。”
安貴妃的得瑟僵在臉上,陰晴不定地看着她,半晌說不出話,最後才忍着滿腔怒火道:“回金玉宮!”
葉茗這才長長嘆了口氣,對素月道:“去碧霄宮同太子哥哥說一聲,我要見他。”
……
……
這一句話,終究沒能傳到太子耳朵裏。因着北越使者到來,太子奉命前去陪同。回到太子府,此後半月都不會進過後宮。而這些日子裏,沈聞也不知去了何處,常常不在碧霄宮中。連着葉茗親自去找,也都是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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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皆因外來使臣緣故忙得翻了天,也沒有誰顧得上沈聞失蹤一事,只聽這幾日貼身伺候他的宮人道:“世子同皇上告了假,要去帝都周圍看看,大致需半月時間。”
找不到人,葉茗也只能聳聳肩。
而宮明夏也來回報了一次,無非便是上次葉文曦來看自己後回紫雲閣悶着又發了場脾氣,其餘倒也沒什麽。葉茗對于葉文曦,也算是掐着點看着,以不變應萬變,也不打算有什麽動作。倒是宮明夏很有些惴惴不安:“公主,屬下不知,有些話當不當說。”
“說罷。”
“那日見郡主眼神很是怨毒,只怕于公主不利。”并不說別的,那日葉文曦大發雷霆,四下無人,只她一人咬牙切齒,那樣的眼神,竟似要将人生吞活剝。
葉茗沉吟片刻,搖頭道:“無妨,本公主心中有數。你繼續回去盯着便是。”
沈聞說過三月之前葉文曦都不會有動作,在此之前,她是可以冷眼旁觀的。
待宮明夏離去之後,葉茗只是看着月亮發呆,眼下距離滿月還有幾日,而沈聞外出需要半月,看着是趕不回來了。
即便知曉太子将來與葉文曦之間的關系,也知道沈聞這次必然為複仇和守護而重生,若是成了,也能猜出太子的下場。可這些日子他待她好,她終究不能坐視不理,那些待她好過的人,她都不想欠。只等見上一面,最後勸告一次,便是兩清。
皎皎明月,月朗雲稀。
想着閉眼又是那紅衣跪坐的少女,葉茗只覺有些煩躁,照舊是推了窗子翻身上屋頂。這些日子她學武強身,原以為十三歲的筋骨已然僵硬,誤了學武最好的年歲,未料這榮月公主卻是柔若無骨的美人,骨頭軟得吓人,直接劈叉都沒什麽關系。有了技巧輔助,如今更是靈巧,三兩下攀上去,吹着冷風,只覺得整個人都清醒不少。
宴見使臣,宮裏大批人力物力都集中在了金銮殿,後宮的防守卻是弱了下來。
如此薄弱,對于葉茗而言卻是正好。雖說平日也不怎麽礙着自己,但看外頭人來人往的,老覺得堵得慌。
葉茗挑了個幹淨的位置坐下,這幾日日頭頗好幾日前下的雪已開始融化,房頂時常濕漉漉的,也不好坐人。她便叫人上去将殘雪掃落拭淨,方便自己半夜偷溜出來散心。
平素沒有沈聞,葉茗也樂得在屋頂上自己想事。她知道自己喜歡沈聞,也知道這個喜歡委實飄渺,而更作死的是喜歡上一個喜歡別人的人。她試過将自己拔出來,可眼看這幾日他不在,她卻不能一日想他,甚至覺得哪怕看着他,也是好的。
簡直越陷越深,哪有半分能抽身而退的跡象?
或者讓他也喜歡她?
可要讓這個人喜歡上自己的幾率比用一根繡花針戳中五十米外一只蚊子的翅膀還小。況且若原主真的回來,他該如何自處?她不能這樣自私。
然而這并不代表,自己不能喜歡這個人。
現代人的意識裏,這個人只要不是近親父母,就不是不能抱有那樣的感情的,哪怕是性別都不是問題!
葉茗咬了咬唇,有些自嘲,本來自己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回去了也罷,回不去……那便真是看不見未來的。既然如此,容自己任性一回,不計代價喜歡一個人,也不是錯罷?
葉茗豁然開朗,只是難免還要笑着自嘲一回,碎碎念道:“老覺得沈聞就是傻蛋,結果自己還是要步他後塵,真是比傻蛋還傻蛋!”不由想起一首頗有名的網絡歌曲,撲哧一聲笑出來:“要不要給傻蛋織毛衣呢……”
一人想得兀自出了神,全然沒注意到周圍的異樣,一直到腳步落地聲重重響起,葉茗幾乎是下意識便起身向後躍了一步,卻依然快不過那人的一雙大手!
一手掐在她脖子上,另一手緊緊捂住她的口鼻,迎面撲來是濃厚的血腥氣和汗味!
葉茗冷汗都流下來了,如今後宮防守稀薄,沈聞不在,宮明夏又被自己調去葉文曦處,若是那人真要殺自己,自己只怕毫無還手之力!
意識裏是惶恐不已,但那樣刺鼻的血腥氣,若不是他受了傷,便是他身上帶着其他血。而她自然更希望是前者,這樣能逃脫的希望總是大些的。
勉強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葉茗幾乎不可遏制的顫抖,卻并不讓自己胡亂掙紮或是發出聲響,只輕輕擡起一只手拍了拍那人捂在自己口鼻上的手,鼻息間強烈呼吸幾次,示意自己無法呼吸了,而另一只手則在袖中握成拳,狀似無意的垂在身側。
先示弱,若是對方不為難是最好……假若不是,那麽自己便是死,摸準位置給一拳,也能夠叫一個男人蛋疼很久的。
那人在她擡手的瞬間明顯繃緊了一瞬,卻在她的動作下又放松下來,厚重帶着血氣的呼吸貼近她,讓她确定是對方受了傷,聲音裏帶着輕喘:“無意冒犯,只是遭仇家追殺,偶然路過,只要姑娘不出聲,在下這便離去……”
葉茗甚至還來不及點頭,身後的重量已經整個壓了下來,幾乎壓得她一個趔趄,險些直接滾下屋檐。勉強穩住,卻已是兩人雙雙倒在屋檐上。鮮血氤氲開,頓時染紅了她的裙擺。
好容易将他從身上推開,葉茗看着一裙子的血,心中卻是不明原因得開始抽痛,像是要失去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一般。她又費力的将那黑衣人翻過來,幾乎就是被雷劈中一般——
被汗水黏住的黑發散亂在頰邊,卻依舊遮不住少年過分漂亮的面容。墨畫般的長眉微微蹙起,雙眸緊緊閉着,像是在忍耐極大的痛苦。薄唇同他的臉一般沒半分血色,看樣子,應該是失血過多。
葉茗看到他的模樣,心中抽痛更甚,幾乎令她無法呼吸。全身更是因恐懼而顫抖,連着深呼吸幾口氣後,她才能控制自己的動作。
因夜色和他一身黑衣,她并不能具體得知他傷在何處,待她哆哆嗦嗦摸上他的腰際,那仍在細密淌出的溫熱像是灼傷了她,令她無法思考,腦子裏只有一個聲音在叫嚣:救他,救他!救他!!
無法思考,只能憑着本能去撕開自己的裙擺,給他腰間先紮起來止血。然後撕下一條布将他和自己緊緊綁在一塊,再背着他攀下屋檐從窗戶進去安放在榻上。她從不知道自己這幅柔弱的身體竟有這樣的爆發力,背着一個重自己許多的男人還能這樣下來。甚至還能憑着本能将一路上的血跡清理掉。這一切像是自己做的,又不像是自己做的。
一直到門外響起素玉因聽到異聲前來敲門,她才覺得自己三魂七魄歸了原位,起身去給素玉開門。
這樣的情景她一個人是無法應付的,她必須找到另一個能幫自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原男主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