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忍無可忍
長夜漫漫,看似毫無盡頭,尤其對于此時的葉茗而言,渾身像是浸在熱水裏,浮沉之間又像是有火在燒,熱的全身毛孔都在躁動。
“熱……”
無意識的低喃一句,她入眼都是一片火紅,索性不去睜眼。正式燒得難受,只覺得有一股涼意從額頭漫上,一路蜿蜒而下,經過臉頰和脖子,再頓了頓,涼意又到了雙手。
……好舒服。
殘存的理智是自己已經沒有理智,葉茗在難受期間,到底也還會在嘲笑自己——發情過度,原來就是這個狀态啊?
實在沒有其他想法了。
……
……
這樣難熬的一夜終于過去,待葉茗睜開雙眼時,入眼是自己的房間,身上的雲錦牡丹繡被好好的蓋在自己身上,略略挪動身子,全身酸痛,葉茗一驚,上下檢查了一下,見守宮砂還在,衣服也還完好,才确信這是由于高熱引發的關節疼痛。
……還好沒出事,看來南歌夜倒是守信之人。
葉茗有些悵然的理了理衣服,昨夜藥性太烈,她一身裏衣都被打濕,貼在身上仿佛還能抖出鹽巴。理着理着,卻還是忍不住發起抖來。
那樣的藥性……倘若南歌夜一個把持不住……
只是想想,都覺得後怕。
她下意識的抱着雙臂,便觸到了手臂上纏着的繃帶,眼神微微一凝,頓時怔住了。
她知道自己及時的傷了自己找回理智,卻不記得南歌夜點穴之後,有來給她處理過傷口。
殘留的記憶是呈片段狀的,葉茗此刻便是絞盡腦汁都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榮月公主在腦海裏嘆了口氣:“別想了,昨夜雅言來過,給你打了水冷敷和處理傷口。待藥效過了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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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言?
葉茗算是徹底傻眼了。
自己那副模樣,該要多難看?即便是中了毒,也動不了身子,但那副樣子,可不就活脫脫一個蕩-婦再生?那明明是她最不願意被他看見的樣子!
知道葉茗此刻傻愣的模樣,榮月公主也只是嘆了口氣:“罷了,昨夜受身體影響,我也不過能看到是雅言來過。南歌夜如何,我卻是不曉得的。只是……”她眼神一厲,寒聲道:“這筆帳,不該算嗎?”
不該算嗎?
是誰下的毒,又為何如此恰好,便是南歌夜趕來之時,更有甚者……沈聞來的時間也這般恰好,若是她與南歌夜真的有個什麽,她甚至無法想像,沈聞會看到什麽樣的情景!
葉茗從最初的茫然恐懼中緩過神來,咬了咬唇,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我不會再放過她。”
會下這樣的毒,會在那個時間讓沈聞跑來,這般急于斬斷自己與沈聞之間的感情,除了葉文曦不作他想。
此時此刻,心裏的恐懼被森冷覆蓋,慢慢燃起怒火。她從來還顧念她,念在彼此身世相當,都不過是個穿越到陌生世界的可憐人。處處設防,卻也盡量避開不起沖突。可如今她的手段都耍到她頭上來了,着着實實在她底線上肆虐了一番,即便作為現代人的貞操觀不及古人強烈,但這種被人下藥強上的手段,放哪個朝代都是不能被接受的。
一忍再忍,已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縱然是淡然而不好争鬥的性子,卻也不是仍人欺負的軟包子。
葉茗杏眼含霜,淡淡道:“先讓阿夏回來再做定奪。”
……
……
因着榻上的血跡和汗漬,葉茗也早早便讓素月來收拾,并不刻意隐瞞,只是因一夜折磨,面上卻是蒼白毫無血色,眼睛腫的像個胡桃,人看着也是憔悴得很,竟生生将素月吓了一跳:“公主你這是……”
葉茗搖搖頭,扯出一絲笑:“還不是我那好哥哥要娶妻,昨夜太激動了沒睡好,其他的你就別問了。”
素月左看右看,看着榻上斑斑血跡,卻是不依:“奴婢的好公主,你這千金玉體可怎能受傷,奴婢必須找太醫來瞧瞧!”
說着便要奔出去,葉茗眼疾手快将她拉住,搖了搖頭撩開手臂給她瞧:“昨夜不當心将臂上弄傷了,反正都已經包好了,今日是太子哥哥的好日子,不宜見紅的。所以千萬別告訴任何人。”
“好主子欸!這傷……您怎麽也不喊奴婢一聲!”素月瞧着她臂上的傷口,急得都紅了眼眶,上下拆開檢查好一會,又重新上了藥才罷休。臨了收拾完畢,葉茗又道:“素月,你去幫我将素玉喊回來罷,待會上妝脂粉可得厚些,總怕你一人忙不來的。”
素月道:“是,奴婢知道了。”說着又是頗為不放心的回頭看着她:“公主一人在宮裏……怕不好罷?”
“這不還有碧珠在麽,別啰嗦了,快去快去。”
待素月離開,葉茗面上的笑意便沉了下來,淡淡道:“阿夏,出來吧。”
只聽牆後一聲輕響,黑衣少年便在房後的暗格裏顯出身形,單膝跪地:“屬下見過公主。”
葉茗看着他垂下的頭,聲音仍是雲淡風輕:“你既來了,必是有話要說,便不要多禮。”
宮明夏道:“郡主這幾日染了風寒,在紫雲閣召了太醫喝藥,只是看着心情不錯,連喝藥都會笑。只是今日……郡主今日遣人陳嬷嬷來打探長生殿的情況。”
葉茗沉吟片刻,淡淡道:“那七日前,她來找我那夜,可有什麽不對勁?”
“七日前……”宮明夏皺眉想了下,淡淡道:“那日郡主來前倒也沒什麽不對。只是從公主處回來後,郡主染了風寒,為怕壞了藥性,便将房中所有的熏香都撤了。屬下一一查過,香薰中倒也沒甚特別之物。”
葉茗心中早有所料,倒也不太震驚。只是眼眸裏泛出冷意一絲蓋過一絲,半晌不再說話。須臾靜默,便是宮明夏帶着擔憂的聲音:“公主,您的傷……”
“無妨,只是別叫人知道了。”葉茗垂下眼眸,片刻又道:“你回去紫雲閣,将葉文曦那日來前觸碰過的所有東西都檢查一遍,看看有無……”頓了頓,“含春合香。”
此句一出,連宮明夏素來冰冷的臉上都是震驚神色,愕然擡頭望她:“莫非——”
葉茗只是有些疲倦的扶額:“本公主無事,你只管去查。”
“是。”
……
……
等到素月帶着素玉回來替她梳妝完畢,又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對于素月,葉茗倒也沒說什麽便先将人支走,看着素玉,前後交代了一些事,莫不是在外逢人便說自己最近氣色不好,整個人精神不佳,看着很是恹恹的。但又不願請太醫診治。
像素月那樣的,她總從心底裏不想将她們拉進烏七八糟惹人嫌的事裏。但素玉不同,即便不明說,她也曉得她是南歌夜的人,那麽那夜的事情她也必然知曉,因此很多事她即便不交代,她也不會多問,便知道該做什麽。
再者将這些事交給經驗老練的江湖老手,效率也不知高出幾多。
葉茗看了看銅鏡裏的自己,宮裏的人化妝都是很有技巧的,本是極為憔悴的一張臉,竟在二人妙手下看不出半分痕跡。只有一點破綻:榮月公主天生麗質,從不需濃妝豔抹,這樣的妝容,于她而言,太厚了,厚得足以藏起一個人本該有的表情。
……真是,自己終究還是要走進這深深宮廷,也還是離不開這些勾心鬥角的遭心事。
兀自發呆期間,只聽門外通傳太監一聲“長樂侯世子駕到”,她才收拾着起了身去外殿,只是腳步一頓,卻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昨夜即便什麽都沒發生,她卻不知該用何顏面去看他。
葉茗為難之下,竟是半分都挪不動步子,倒是侯在外頭的沈聞已經走了進來,不知何時停在她面前,擡手捋開她頰邊的碎發:“這麽濃的妝。”
葉茗咬住唇,半晌擠出一個笑:“不用這樣的妝,如何能瞞得住別人,又如何能引得葉文曦的注意?”
沈聞停在她頰邊的手一僵:“你都知道了。”
“……所以,更不會放過葉文曦。”
眼底裏藏着的憤怒一絲絲泛出,少女這樣的表情頓時讓沈聞覺得陌生。沈聞抽回手,淡淡道:“昨夜本來無心去尋你,只是當時你身邊的宮女素晴來尋我,說是找不着流影,讓我去幫忙。”
素晴?葉茗怔了怔,竟是沒想起這麽個人來。沈聞看着她長長一嘆:“也不怪你不知道,她只是長生殿裏的粗使丫鬟,你又非本人,只怕也沒與她見過幾次,自不會記得。”
說着又勾起唇角:“本來她說的話,我也是可信可不信。但總想看看那個喊我來的人到底想玩什麽把戲,結果……”他十指慢慢握拳收緊,“葉文曦還真是出乎我預料,狗急跳牆,卻是什麽手段都使的出來。只是你……”
他終究不希望她入局,終究希望淌着這趟渾水的,只他一人就夠了。
葉茗自嘲笑道:“是呢,既已不是局外人,便陪她好好玩玩兒。”
“沈聞,你要做的事我不攔你,所謂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你也不必再護着我。有些東西,需得我親手讨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老在別人底線上跳舞,就別怪人家的火藥爆了殃及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