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搬石自砸
葉文曦那些個小九九,裝得再好,能瞞過喜歡她的男人,卻瞞不過了解她最深的敵人。
譬如榮月公主,譬如沈聞,如今卻還加多了一個葉茗。
她固然很能裝,知道什麽時間該做什麽事,也曉得對什麽人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很懂得利用自己自身的特點,這點是連葉茗都不得不去敬佩的地方。作為一個得寵的公主,很多時候她其實過得十分肆意,也無需看太多人臉色行事。但相較之下葉文曦又何嘗不是?身為陳州王嫡女,幼時也不是被寵到天上,大膽妄為刁鑽任性。哪怕如今不是葉文曦本人,卻也可以在陳州繼續過她舒坦的日子。可她偏偏要來宮裏,要來尋她麻煩。
這些是葉茗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可同樣的,因着身邊有兩個從前世來的人,葉文曦哪怕裝得再天衣無縫,在他們眼裏,始終都只是裝的。
葉茗淡淡垂下眼眸,抿起唇角。有些東西玩久實在鬧心,一個威脅擺在眼前,既然無法感化,還是徹底讓此威脅消失來得舒心。
她擡眸看向沈聞,見對方只是滿臉冷漠,這樣的冷意只讓人覺得心冷。甚至無法想像方才那樣溫暖的擁抱,是出自這樣一個清冷的人。
葉茗沉默的看着衆人,假身體不适之說便同皇帝告了個假。皇帝心中還是關心女兒,只是眼下卻是無法抽身,只令陳後派了太醫随着去瞧。陳後面上應着,心裏卻只道一聲晦氣,頗有些沒好氣的讓李太醫随着去了。
……
……
葉茗的離去并未引起多大的風波,因着一直以來最受寵的公主有着最柔弱的身子,宴會中途退出也是常有的事,因而她的離席也只是換來衆人惋惜,因有着機會見這名揚天下的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前後數年,也許只得此一次機會。
而榮月公主妝容雖濃,卻依然天姿國色,眉眼蘊愁,病西施一般的人,更叫人升起一股濃濃的保護欲。
本來葉文曦在東寧美人譜中與葉茗可謂并駕齊驅,只是因着衆人的惋惜,竟就被生生比了下去。
眼看着一衆年輕才俊目光都集中到了葉茗身上,葉文曦心中只覺得不爽快,轉念一想她是因着什麽緣由才身子不爽時,心中的不快又被驅散,只小聲對着身側的陳嬷嬷道:“嬷嬷去跟着公主,公主身邊有暗衛,你也別太刻意,裝作走到附近便罷。只聽聽太醫的結果便是。”
陳嬷嬷這才領命去了。
眼看人走遠了,葉文曦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半晌又舒展開。
暗衛這東西,本就是奉主命行事。她記得榮月公主的暗衛宮明夏只是個路人甲忠犬級別的角色,是被幼時的公主從人販子手裏救回的,因而他也只聽從榮月公主的命令行事。原文中南歌夜多次來往後宮,除了第一次與宮明夏交過手,此後再出入長生殿已是如入無人之境,便是得了榮月公主的默許。而這次的藥……只要葉茗想,宮明夏也不會阻攔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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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要是查起來……她細細一想,看了看一旁笑着敬酒的安貴妃,唇邊笑意又深了幾分。
……
……
陳嬷嬷的消息很快便回來,耳語幾句,葉文曦便是在這合該裝出楚楚可憐卻又不得不令自己強顏歡笑的情景之下,眼裏都浮出幾分得色。
按着陳嬷嬷回報的,葉茗并未讓李太醫進長生殿診脈,反倒以過于疲累為由讓他開了些鎮靜寧神的藥物,其餘的卻是多一句都沒說。
葉文曦自持對葉茗的了解更甚他人,甚至便是原文中摯愛如南歌夜也未必有她對葉茗一半的了解。畢竟原文作者為了增加讀者的代入感,許多榮月公主的內心獨白都是通過紙面直接描寫。因而葉茗此人的善良和白蓮花也是出了名的。即便原文中葉文曦曾将她害的很慘,然而在葉文曦到最後身敗名裂之時,不過幾句忏悔,葉茗竟就原諒了她!
便是将死之人,她做的那些事放到自個身上,便是一輩子都不能釋懷的。也是此時起,一直對女主滿含同情并且深深厭惡女配的她對這葉茗卻是不耐煩起來。
如今這般,較之當初原主對葉茗所為不過小巫見大巫,她已想好退路,更何況她也不會給葉茗發現的機會了。
與此同時,葉茗卻已染了落梅香躺好。
不知是否因着這具身子本身的緣由,她一個從來不喜點香的現代人,卻意外喜歡這落梅香的味道。哪怕前次有了這麽些個不好的事情,葉茗卻也并未讓人停止點香。到底已經使過一次的招數拿來用第二次,那葉文曦未免太過愚蠢。
葉文曦派人來打探一事,她心裏全然明白,便索性當作不曉得。她不讓李太醫進殿,葉文曦能派來的人亦只能在殿外轉轉,她只怕歡喜之餘,心裏還癢着吧?
宮明夏在上午被派出打探後很快便帶了消息回來——那日葉文曦的大氅上,果真有殘餘的含春合香。只是因着此香七日即散,而在他尋到蹤跡的最後一點香也很快散失,無法作為佐證,要讓葉文曦暴露出真面目,只怕還得另尋他法。
為此他也沒少覺得憤怒,但是怒則怒已,沒法保留的證據便是無法。再者含春合香此物本也危險,他只需将此事告知葉茗,其餘的都是後話了。
葉茗聞訊也并不驚訝,畢竟心裏有了底,如今不過多一層驗證,只是淡淡問道:“含春合香,據說七日即散,可是屬實?”
宮明夏點頭:“是,屬下所尋的殘留藥在兩個小時後便盡然散去。”
葉茗沉默片刻,淡淡道:“這是在外面的殘香,那若是香已被肌理吸收,又需幾日才能被分解?”
縱然她說的有些詞他不太理解,但仍是低頭道:“如您所料,若是此香被肌理吸收,此後七日皆不能連續沾染香氣,七日若未沾染将被身體清除,若是一直沾染合香……”
“本公主知道了。”
結果她已經體驗過了。
宮明夏想起先前那日葉文曦處心積慮的帶着此香接近葉茗,又想到早上葉茗染了血的手臂,十指不經意間緊握成拳。
葉茗抿了抿唇,從手邊的香爐裏倒出一些香灰,漫不經心搓了搓:“既如此,便試試罷,這含春合香既是能積累毒性,想必亦是有效果的。”說着又道:“你将這些香灰混些在葉文曦的香粉盒裏。記得混少些,混勻了,可別叫她看出破綻來。”
“屬下領命。”
香灰即便焚盡,總也還有殘留。可這樣淡的氣味,若是混在香粉裏,便不易察覺。
再者每日吸入香氣便是如此,若是香灰直接塗抹于臉上,不知還有怎樣的效果。
說着便悄聲無息的離開。
葉茗看着窗外一輪玉盤,實際十六的月色比十五的更圓,可惜古人無法感知,只有她一人賞月了。
這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也算不得過分,畢竟毒是葉文曦自備的,萬一真有效果,那便是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半分怪不得旁人。
“阿惠,你在想什麽?”
腦海裏想起的是榮月公主的聲音,葉茗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只是很讨厭這種生活罷了,爾虞我詐的,我不喜歡。若是有朝一日有這個可能,我倒希望和自己心愛的人,找一個熱鬧的小鎮,安安靜靜的過完一輩子,就像長樂侯一樣。”
榮月公主撲哧一笑:“是呢,我以前也是這樣想。遠離紛争,斷絕仇恨,和阿夜找一處山水田園逍遙自在。”說着話鋒驟變:“可最後,長樂侯夫婦也好,我也好,雅言也好,沒有人能得到這樣的結局。”
葉茗閉了閉眼:“有些事,自作孽不可活,她欠下的東西,我必定教她一樣一樣還回來。”
榮月公主亦是淡淡一笑,露出幾分悵然:“若是可以,葉文曦之事我并不想假你之手,我還在此處,雖是為了看她下場,但看着你的樣子,像是再看第二個我,縱是私心使然,我也想你好好兒活。”
葉茗也笑:“放心罷,我一個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額外得了這性命,還想舒舒坦坦過這一輩子,她欠我的,我會要回來,不是我的,我也不去招惹她。只是若她還非得找我茬……葉文曦的事兒,本來也是你與雅言的事,只是如今你們都是我重視的人,我插一腳,總也不是什麽歪理。”
“她若能剎車便罷,不能,那麽玩火***的下場,便怪不到我頭上了。”
眼眸裏泛出淡淡的冷光,葉茗依然雲淡風輕,輕輕道:“葉文曦的事情,我心中有數,我布我的局,要不要跳下來,可全看她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過節被家人拉出去喝酒……回來天昏地暗的,所以碼字就被耽擱了
QWQ白天會來補齊的,實在是困得無法動筆了
另:雖然已經過了點,不過還是祝女同胞們……咳咳,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