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請出宮
錢嬷嬷是陳皇後的乳母,打小看着這個皇後長大,知道她表面溫婉大方,可實際是個锱铢必較的。但凡教她不爽快了,那人也必不能有好下場。這些年來看着她嫁給當初還是太子的皇帝,一步一步撂倒皇帝身邊的其他女人,但凡教皇帝上了心的,如今都是死了的;而現在還能爬上來的,統不過是陳氏給了條生路,由着她們上來,看着像是勢均力敵,也不過是陳氏沒有發狠罷了。
也不想想當年江氏如何風光,幾乎讓皇帝棄後宮獨寵她一人!但最終還不是病來如山倒,香消玉殒?為了她這一“病”,陳氏可是費了好大心思!
江氏一病不起,皇帝為此也傷透了心。最後留下一個女兒葉茗,按着原本的想法,也合該斬草除根,但特殊時期,若是做得過了,少不得皇帝警惕起來還得翻舊案,只等着時機到了,再行定奪。
結果皇帝太愛江氏,便是佳人已逝她的女兒也不假他手,親自帶着養大,後賜居長生殿。身邊還有暗衛保護,教人更是難以下手。
但好在這葉茗自小也是乖巧懂事的性子,雖說得寵,卻從不恃寵而驕,安安靜靜從不鬧事。又好在到底是個公主,不涉及奪嫡,便也由着她活下去了。
可方才,她看得這般清明,她的兒子,竟是對葉茗有那樣的心思!
她千辛萬苦拉扯大的太子,如今勢頭正好頗得聖心的太子,她的兒,怎能教這賤人毀了!
一口氣不出來,錢嬷嬷也只能安慰道:“皇後莫氣壞身子,不值當!只是如今公主頗得聖寵,又是待嫁之人,如今那世子也是個麻煩……要在宮裏動手,奴婢恐怕……”
陳後冷哼道:“不過是個江湖草莽之子,有何好擔憂。”
錢嬷嬷道:“長樂侯府的确無甚可怕,只是世子身手頗好,又有些江湖閱歷,只怕他在身邊,萬一查出些什麽……”
陳後沉吟片刻,倒是靜了下來。
沈聞麽……确是有些棘手了。
……
……
那日沈聞送着紅腫着眼的葉茗回到長生殿,倒在長生殿引起不小的騷動。
且不說自打賜婚之後沈聞一次都未曾來過長生殿,如今難得來一次,卻是教葉茗哭得一雙美眸成了核桃。且不說方才跟出去的只得碧珠一人,其餘不知情的,都只把責任推到沈聞身上。素馨看着葉茗哭得脫力,急急上來扶人,沈聞卻沒松開手,只道:“我送公主回房,你們能去打盆溫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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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自然沒有好臉色,卻還是不能說什麽,乖乖去打水。素玉也先去房裏收拾一番。
葉茗才想站起來,卻發現方才一路過來都是沈聞攙着,哭得久了,全身都是軟的。沈聞只是嘆了口氣,手上用力,就将葉茗打橫抱了起來!
即便是已經定了婚事,沈聞這般,也太為所欲為了!
素月也是滿臉愕然,急急上來拉人:“世子,這于禮不合……”話還沒說完便被李嬷嬷拽住:“素月,你也去打水。”
沈聞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這才将葉茗送回房裏安置好,等着丫鬟打了水,親自擰了帕子給她敷眼睛,看着她仍然睜着眼盯着他瞧的模樣,便是一嘆:“你好好休息罷,在睡着前我都不會離開。”
葉茗張了張口,聲音是從來沒有的沙啞:“雅言……我不怕。”
沈聞心中一震,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到了這個時候,她依舊強撐着,連在他面前,都難得示弱。
沈聞苦笑了下,摸了摸她的鬓發,柔聲道:“陳後不是個饒人的,今日既見葉承對你有心思,只怕日後不會放過你,事到如今,她只怕還要先調開我,才對你下手。若是可能,你争取出宮,別在此地逗留。”
葉茗早在心裏盤算着怎樣留着性命,聞言便是一怔:“出宮?父皇如何肯放人?皇後那邊……”
沈聞只道:“皇後那邊你不必擔心。她如今滿腦子只怕想着如何讓你這個障礙消失,宮裏人多眼雜,皇上又寵你,只怕還要畏首畏腳。你若是出了宮,她只怕更有機會動你,這樣的事,不過順水推舟,她不會不樂意。至于皇上……”他略一沉吟,“從前阿茗曾與我說,若是覓得良人,在出嫁前一年,必定要前往江貴妃陵園雍沁山莊陪伴亡母,皇上最愛江貴妃,又念你一片孝心,想來……不是難事。”
葉茗感覺到眼角上帕子溫暖濕潤的觸感,心中也是一片澄明:皇後急着支開她,好在外頭動手,也好消除證據。畢竟當年葉文曦失蹤一事到現在還沒消息,如法炮制,可是再簡單不過了。
對于陳後而言,在宮外要一個公主的性命是簡單事兒,但對沈聞而言,在宮外護着一個人,更是容易。
沈聞笑道:“你且随着去,皇後身邊派來的,只怕還比不上素玉的功夫好,要在無影宮左護法手底下要人命,至少在前世,還是沒有的。”
更何況在她身邊還有宮明夏和碧珠,這一樁一件在她身邊埋下的人,皇後即便想到宮明夏,卻萬萬料不到她身邊還有護花使者。
葉茗這些年安分守己,對陳後素來不熟悉,只聽沈聞說着,心裏大抵有數。點頭道:“我曉得,這些,你都不必擔心。”
遠離了方才的失控,葉茗看起來又是淡然平靜的模樣,但襯着尚是紅腫的雙眼和帶着紅痕的肌膚,反倒越發教人心疼。沈聞摸了摸她的發頂,看着她終于昏昏沉沉睡去,那種感覺,更是說不清了。
……
……
果不其然,按着當初葉茗與沈聞所想,皇帝下了一紙诏書,內容倒也簡單,不過是将二人的日子定下來,來年三月。
定下日子倒也罷了,只是按着東寧的規矩,在成婚前一年,訂婚雙方是要避嫌不該相見的。既有了這樣的規矩,距離來年三月又不足一年,沈聞自然不好再繼續留在碧霄宮。況且迎娶公主這樣的大事,花個一年時間回全州準備,也是妥當的。
是以在沈聞接旨的第二日,便收拾行當啓程回全州。
旁的不說,葉茗這頭自然還得擺出不勝嬌羞歡喜而又依依不舍的模樣,不全說演技,半真半假,反倒真不好教人懷疑。
連着前來送行的葉瑾也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這丫頭,單看這模樣,還真該将你早早嫁了。”
葉茗也嗔道:“你還好說,先頭父皇才說要多留我幾年,這會卻又将日子定下來了,說好的一言九鼎,阿茗可算是見到了。”
葉瑾兩手一攤,兩眼都是無辜:“這可不怪我,聽聞是母後偶在禦花園瞧見你二人情深模樣,在父皇面前調笑了一番才……哎呀你打我作甚!”
葉茗眼神一凝,已經猜出是皇後的手筆,這會也只不動聲色的與葉瑾打鬧:“誰說我與他情深……”
“茗兒不喜歡沈皇侄?不若朕替你取締這一紙婚約,另覓佳婿如何?”
早朝剛過,皇帝正想着今日沈聞離開,葉茗只怕心裏不好受,才趕着過來瞧她,遠遠便聽到她與葉瑾的笑鬧,朗笑着踏入長生殿門。葉茗正擡了手作勢要打葉瑾,見了皇帝,一張俏臉紅成番茄,嗫嚅道:“連父皇也取笑茗兒。”
皇帝呵呵一笑:“茗兒不嫁,朕也沒辦法不是?且說說,這沈皇侄,你要是不要?”
“父皇明知故問!”葉茗跺跺腳,倒是帶出女兒家的嬌氣來。然而眉眼裏卻透出嘆息來:“可是茗兒,還想多陪陪父皇……”
皇帝看着她的小模樣也是心疼的不得了:“茗兒這是什麽話,眼下還有時間,可不就陪着朕麽?”
葉茗搖了搖頭,忽然跪下咬唇道:“請恕茗兒不孝,這段時日,只怕不能再陪伴父皇左右了!”
不說皇帝,便是葉瑾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吓了一跳,忙問道:“阿茗你這丫頭,不陪着父皇,你還要到哪去?”
葉茗含着淚道:“這些年來一直受着父皇疼愛,委實不舍離去,才不想這般早就出嫁。但是兒臣惦念母妃,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機會去祭奠母妃亡靈,總想着若哪一日要出嫁了,便在出嫁前一年陪在母妃陵墓旁邊,告訴母妃兒臣覓得良人,慰母妃在天之靈。”
說着說着,眼淚卻是忍不住潸然落下:“兒臣舍不得父皇,但又想念母妃,今兒兒臣不孝,請父皇準了兒臣情願!”說着又是鄭重其事的叩首。倒教皇帝心都絞起來,扶着她道:“茗兒啊……”
這女兒,他自然舍不得,可江氏又是他心中摯愛,這兩相比較,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于情于理,這麽多年來,葉茗伴在自己身邊盡孝,是自己最為疼愛的孩子。就照顧葉茗而言,他也算不愧對江氏,但這麽多年來的天倫,也該是讓女兒,陪一陪江氏了。
如此想着,皇帝也慈愛的摸了摸葉茗的頭,柔聲道:“好茗兒,你快起來。你去陪你母妃的事,朕準了。”
葉茗順着皇帝的動作起了身,眼裏的淚意卻是更濃:“父皇……”
其實若是可能,她的确不舍得離開這個父親,這個兄長。
自古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便是公主,待到出嫁,想回宮省親又豈是這般容易的?去得多了還遭世人诟病,縱使能見,幾年有一次,便算是極好的了。
然則情勢所逼,她也不得不如此,對這這真心疼寵她的親人,葉茗便是再多不舍,也只是在那眼淚裏,難以流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JJ大抽,抽得某寒死去活來不說,昨天又發了信說嚴打,整個人一下子都沒了動力。
雖然某寒沒寫過肉,但是看着那些違禁詞,簡直是肉不肉都會用到過的……微博裏幾乎被刷到爆炸。
希望這場風波趕緊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