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出決定
上陣！打仗！
這樣的字眼，葉茗在書本電視裏曾經看到無數次，甚至在自己還身處和平年代時，還能十分平靜的與朋友聊起。但真有至親之人上了戰場，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縱然曉得沈聞前世也是馳騁沙場的一號人物，但初初聽到這個消息之時，她心髒還是漏跳一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後，她才道：“沙場……是豫州？”
素馨連連點頭：“便是豫州了。只是這世子上了戰場，婚期可不得挪後？”她還想早些看着公主嫁得如意郎君。
在一旁陪着說話的碧珠瞧見葉茗面色發白，額角滲出汗來，忙道：“公主莫擔心，少爺的身手智謀都得侯爺真傳，在戰場上也不過如魚得水，不必過于擔心的。”
碧珠到底先前是沈聞身邊的人，她的話自然比任何人都有效。葉茗心中稍寬，嘆了口氣：“也是，我在這幹着急也不頂事兒，還得想想辦法。”
戰争已經開始了，畢竟不是兒戲，只是如今任由人擺布，心裏多半不爽快。
葉茗咬了咬唇，看着天色。這算算日子，南歌夜也是時候該到了。
……
……
南歌夜來到雍沁山莊時已是五日後的事情，彼時葉茗正在小憩，漂亮的眼眸合上，秀氣的眉卻蹙着，模樣瞧着，倒是憂心忡忡。
恰好趕着當值的是素玉，見了自家公子，正準備叫葉茗起來，卻見南歌夜輕輕搖了搖頭，雖覺不妥，但到底沒敢違逆南歌夜的意思，悄悄起身退到偏殿守着。南歌夜順勢便坐在榻邊，輕輕捋過她烏黑長發，只覺得心疼。
才不過幾日，這丫頭竟将自己弄得更加憔悴了。
這一想，一聲嘆也禁不住從唇邊溢出。葉茗本就睡不穩妥，這一下更是徹底清醒過來，睜着眼睛望着他，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阿夜？”
“要見我便見，何苦将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南歌夜嘆了一聲，不着痕跡的收回手。
葉茗只怔怔的盯着他，好一會才從榻上爬起來，揉了揉額角：“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東寧處于水深火熱，我身為一國公主，哪好就這般攤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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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又是一頓，擡起盈盈眼眸看着眼前的紅衣少年：“況且……這場戰争還是別人預謀好的，我心知肚明卻有心無力，你說，我能安睡麽？”
這樣一句話明明白白擺出來，南歌夜再傻也曉得葉茗的潛臺詞是什麽，當下心中一寒，幾乎忍不住冷笑出聲：“——你懷疑我？”
葉茗只擡眸靜靜看他，并不說話。
這樣的目光，好似一盆冷水當頭淋下，雖是心寒，卻也教他迅速冷靜下來——她不該懷疑他麽？
何況雖說東寧這場戰争，他雖沒動手，但确确實實是坐享其成的。
只要這場戰争耗了東寧元氣，緊接而來的便是北燕大軍壓境，為他奪回故土，雖是賣國求榮，但只要先奪下東寧，其他的一切，他自有後路。
這般想着，南歌夜才緩了表情，淡淡道：“阿茗……不是我，但大抵也能猜到是誰。”
葉茗一怔，其實早在南歌夜做出那樣震驚寒心的表情時，她多半也猜到不是他。但只叫他知道自己的懷疑對他還有幾分威力，日後便是要起事，也總還有幾分顧念。未料南歌夜冷靜下來後，卻還有這樣的說法，靜待他的後續。
南歌夜看了她半晌，漂亮的薄唇一勾，吐出三字：“陳州王。”
陳州王，葉昭明，葉文曦的父親。
葉茗心中一震，葉文曦的事情過去太久，她的日子也安生太久，雖說前些日子還有意無意的提起，算是自己的最後一分仁慈，但說不記仇也罷，薄涼也好，葉文曦這個人，她着實是沒記起了。
——自然也就不記得，陳州王到底是如何像寶貝眼珠子一般疼愛這個女兒，才将她愈發寵得無法無天。
更不曾想，竟是寵到了能賣國的程度！
葉茗只覺比聽到是南歌夜所為更是寒心，連指尖都透着冰涼。若是南歌夜，就好似他顧念着自己，但凡對着她的親友，總還會留情三分；但換了陳州王，只怕恨不能将他們悉數抽經扒皮，飲血啖肉！
至為可怕的是，陳州王手握重兵，位處東寧邊境要塞！
當年皇帝氣成那副模樣，也還要忌憚陳州王三分，才将葉文曦打發去青靈庵，卻不曾想半路竟被南歌夜的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
朝廷縱然派人搜尋，但在陳州王眼裏，誰知是不是朝廷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葉茗不想便罷，此刻一想，竟是全身都在發冷，心中不安，只覺得下一刻便要發生什麽，臉色都難看的緊。此刻也顧不得儀态，抓住南歌夜的袖子道：“葉文曦呢？葉文曦在哪？”
鮮少看到她如此慌亂的模樣，南歌夜縱然知她所想，卻也只是扶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冷靜下來：“阿茗，沒有葉文曦，如今的葉文曦，回來還不如沒回來。一旦她回到陳州王身邊，陳州王只怕更不會善罷甘休！”
葉茗怔怔看着他：“你做了什麽？”
南歌夜苦笑了下，并不答話。這句話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問起，但從前他還能淡然處之，如今這養的後果，他卻着實無法雲淡風輕說出那些“這些個腌臜事情，不好污了公主耳朵，權作眼不見為淨”這樣的話來。
他道：“葉文曦已經不是葉文曦了，一個發了瘋在風塵之地打滾的賤婦，回不回來，意義已經不大了。”
葉茗有些脫力的垂下雙手，看着自己纖長的十指，卻什麽都無法思考。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怎麽能不白蓮花一點，聖母一些，将葉文曦救出來，哪怕只是按着父皇的判決，讓她青燈古佛清苦一生，也好過如今，引發這樣不可收拾的後果。
南歌夜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不忍，還要說話，耳畔只聽到一聲模糊的聲響：“……去。”
“什麽？”
“我要回宮。”
葉茗豁然擡眸，眸色清亮，哪還有方才空忙的樣子？南歌夜一怔，看着她的轉變，自己反倒有些摸不着頭腦：“回宮？你回去做什麽？宮裏眼下手忙腳亂，沒人會顧及你……”
“我不能看着有人要陷害我的親人愛人而置之不顧，我必須回去，哪怕不能讓父皇信服，總也得讓他對陳州王起疑，多幾分防備！素玉，快進來備好筆墨，我要修書回帝都！”
南歌夜的話，她很清楚，不說如今她生不逢時，這個年代國家大事哪能容區區一女子置喙？更何況後宮不與政事的條例便擺在那裏，她若光明正大的參與了，惹人非議不說，只怕在這節骨眼上，便是最疼愛她的皇帝，只怕也經不起消磨。
但不試一試又如何？如今這等風雨飄搖的境地，她還要獨善其身麽？
至少趁着如今皇帝對她還捧在心尖上，她的話許還有用，便是沒法子一時說服皇帝，但只要葉瑾還在，作為現在唯一一個還在帝都的皇子，總也有法子讓皇帝動搖。
拿定了主意，葉茗很快便修書一封，着人快馬加鞭送往帝都皇城。另一頭也讓衆人立刻收拾細軟準備離開。素馨本就害怕戰争，這烏越還算清靜地，自然也不願意離開，忍不住道：“公主走這麽急作甚？回去只怕還得卷入戰争中，還不如就在此處，等戰争平息……”
平素她被葉茗慣多了，說話也略有些口無遮攔，葉茗也不甚在意。但如今此話一出，葉茗卻厲色斥道：“這是什麽混帳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若是不願回去，只管呆在這裏便是！”
倒真沒料到葉茗會這般大發雷霆，素馨吓得連連跪在地上叩首：“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公主莫丢下奴婢！”
“叫你平時亂說話，回去看不收拾你！”先是對着素馨一頓罵，素月又轉頭勸道：“公主，素馨這丫頭就是心直口快，沒有別的意思，公主當心身子，別為奴婢氣壞了，不值當。”
葉茗哪能不曉得，只是這幾日本就焦躁，看着素馨戰戰兢兢的模樣，也沒了脾氣，不說處置，也就埋頭收拾東西去了。
因為事出突然，加之要走山路，便是要趕路，也只能等到第二日一早。葉茗這會只恨不能插翅飛走，夜裏一人悶悶的逗弄流影時，也是經不住一嘆：“雅言……”
千萬，千萬不能出事。
抱着這樣的心緒，迷迷糊糊睡到天明，整裝待發之時，便聽到有人快馬加鞭趕到山莊門口，信使一臉汗水，上氣不接下氣，顯然是出了什麽事情。
葉茗正欲上車，見到人，便停了動作問：“發生什麽事兒了？可是前線出事了？”
那信使蒼白着臉點頭，喘息道：“前線……我軍遇伏……損失慘重……”
葉茗心中嘎登一聲，瞪着眼看他：“還有呢？接着說！”
“……沈老将軍中了暗箭，已經不治，太子重傷……沈世子也受了傷……”
葉茗腦中轟然一片，後面說了些什麽都聽不見，只覺腦海一片空白。
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辛辣妹子的第二枚地雷麽麽噠=3333=
話說後面的劇情進展可能稍快，全文可能也就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
會小虐，但保證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