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心難控

沈嶺戰死!太子重傷!沈聞也受傷了!

這樣的消息不可謂不雪上加霜,葉茗本就憂心忡忡,此時幾乎被站不穩身子,臉色瞬間慘白。若非此時素月還在一旁扶着,只怕是要委頓下去。

短暫冷靜下來後,葉茗咬着牙撐起來道:“……幾天了?”

那信使一怔,因着先前葉茗交代過第一時間要将前線消息帶來,他八百裏加急,累死三匹好馬才趕到,也是兩天前的事情了,故而往實話裏說了,葉茗咬着唇道:“阿夏!”

黑衣少年便無聲無息出現:“屬下在!”

葉茗強壓着自己鎮定下來,聲音都帶着冷:“你一個人腳程快些,如今軍中出了細作,加上本公主的血書,務必讓父皇處理陳州王的事情。”說着竟就取了懷裏的絹帕咬破食指開始寫信。

一旁看着的素馨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幾乎就跪下了:“公主!公主您千金貴體如何能傷?要寫就用奴婢的血吧!”說着不顧一切叩頭求她停下。連帶着素玉等人都是叩頭請求。

宮明夏低頭跪在原地,卻并未說什麽。

葉茗這頭卻是悶聲不響的把血書寫完,本就因着休息不好血氣不足,這會一封血書寫下來,蒼白的臉色更見蒼白,抖了抖帕子吹幹了,仔細疊好便交到宮明夏手裏。然後轉身回了莊子,只道:“素玉!”

素玉聞言那還能不曉得葉茗單獨喊她是為了什麽,忙垂頭跟了進去,隔了半晌,二人才又一前一後出來,葉茗臉上依舊沒有血色,神情卻是淡淡:“啓程罷。”

素月雖是不放心,想上去伺候着,素玉卻道:“素月姐姐,公主還是交與我罷。”

這才一路安安分分的上了路。

原想着不出什麽事,卻在路過一處樹林時,葉茗的車隊被人圍了起來。

“記得,只點了穴道,莫傷人性命了。”

紅衣少年策馬在最前,聲音輕柔,好似說着今日天氣如何那般不在意,無影宮手下自然都是高手,纏鬥之間,竟也就飛快的封住了所有人的穴道,連丫鬟太監都不放過。

南歌夜只下了馬,親自撩了簾子将葉茗從裏頭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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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葉文曦失蹤一事歷歷在目,負責護送的侍衛眼珠子都快登出來,只看着那少年就這般旁若無人的将葉茗放在馬背上,一大馬,轉眼便沒了蹤影,心裏只剩一句:吾命休矣!

……

……

一路策馬馳騁路上,葉茗都只抿着唇并不說話。南歌夜将她抱在懷裏策馬狂奔,感受到溫香軟玉在懷,雖是以這樣的方式,但心中多少有種難以言喻的喜悅。

“你就這麽被我‘劫’走,也不怕随行的下人們丢了性命麽?”

面對南歌夜的質疑,葉茗只淡淡道:“怎麽能不想好?我那一封血書,自然也是交代了的,請父皇留他們一命。日後,我再來請罪。”

“只是不以這樣的方式,我要如何趕到豫州?拖家帶口一大票子人,等我到了前線,只怕為時晚矣。而且這麽個陣仗,只怕去了,也只是給他們添麻煩罷。”

不得已,才想到了這個法子。

暗通南歌夜‘劫走’自己,好名正言順快馬加鞭趕到豫州前線,趕到沈聞身邊。

這樣滿心滿眼,念着沈聞,念着家國,念着下人,卻沒有半分自己的位置。南歌夜唇角泛出一絲苦笑,道:“你還真是……喜歡他。”

葉茗本已經閉目養神,聞言又睜開了眼,輕輕嘆了口氣:“這次,算是我欠你的。”

南歌夜看着她帶着嘆息的表情,柔聲道:“你曉得葉文曦在瘋了的那段時日裏,說了些什麽話麽?”

葉文曦的話?葉茗回頭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卻并不接話。

南歌夜道:“她說,你我原本該是一對,一起放棄身份桎梏,縱情江湖的神仙眷侶,何苦不放過沈聞……何苦……不放過她。”

仍記得葉文曦瘋婦一般,衣衫半解,碎碎念一般無意識道:“我只要雅言,只要雅言……葉茗,你都有了南歌夜,何苦不讓出雅言給我……”

這一席話是瘋婦所言,南歌夜本沒多計較,但如今看着葉茗心心念念都是沈聞,竟是神使鬼差一般想起。

葉茗卻知道葉文曦瘋是瘋了,但她說的話未必是假,就好比榮月公主對南歌夜一往情深那般,也許在原著裏,他們就該是天造地設的璧人兒。

可這又如何?就好比前世裏南歌夜負了真正的葉茗,便是真的,也是過去的事情了。

何況她李惠,喜歡的至始至終,也只得一個沈聞。

葉茗淡淡閉了眼眸,只道:“葉文曦瘋了,也想着撮合你我,卻不知人心難控,若感情之事當真能自己控制,我如今也不會在此了。”

“阿夜,終歸是我欠了你,你要的東西,我只怕給不起。”

她欠了南歌夜,南歌夜欠了榮月公主,榮月公主又欠了沈聞,至于沈聞……

葉茗抿起唇不欲再說,耳畔只聽南歌夜低聲道:“無妨,總歸我還有能被你利用上的地方……足夠了。”

說着又頗為擔憂道:“你的身子不好,才又放了血寫書信,這等星夜兼程,只怕……”

葉茗搖頭道:“我撐得住。”

淡淡一句話,透出來卻是不容置喙的決絕。南歌夜聞言也不再勸阻,只道:“閉嘴別說話,仔細咬到舌頭!”揚手又是一鞭,馬蹄得得響,跑得飛快。

……

……

葉茗說撐得住,便是真的能撐住。一路上雖被馬背颠簸得幾欲嘔吐,但仔細停下吐幹淨了,一聲苦也沒喊,便上了馬背繼續一路飛馳。

天知道暈馬比暈車強烈多少倍吶!

好在路程算不得遠,以南歌夜的腳程,前後不過三天兩夜,竟也撐到了豫州邊境!

期間代價自不必說,就葉茗這搖搖欲墜的身子骨,早些年給鍛煉出來,才養好的底子,單這幾日便瘦了兩圈,兩頰都有些凹陷下去。南歌夜看得心疼,但又拗不過她的固執,只得盡快趕路。此番到了豫州,看她身體雖瘦了,精神卻意外的好,一時也是有些佩服她這外柔內剛的性子。

這幾日裏葉茗雖昏昏沉沉的閉目養神了會,休息質量雖比不上,但難得在榮月公主間或清醒了一會,和葉茗聊起,在得知那個屬于自己和南歌夜原本的結局時,只淡淡抿了嘴不說話,半晌才道:“這所謂的結局,是人為杜撰的?”

所謂心意相通,一心同體,葉茗所見所聞,榮月公主自然也是知道的。然則一碼歸一碼,并不代表知曉了這樣的結果,會有什麽改變。

她道:“雖說這些都是葉文曦從中作梗,但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我雖恨葉文曦興風作浪,但心裏更恨的,只怕是那些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沒有一個信我!”

話到最後,尾音依舊是顫抖的。

葉茗哪怕沒有親身經歷過衆叛親離,但林林總總也從榮月公主的記憶和情感裏有所體會。只幽幽一嘆:“好歹……最後的最後,你還有雅言。”

還有沈聞,哪怕衆叛親離,哪怕萬劫不複,都還喜歡她。

榮月公主笑了笑:“是啊,所以我哪怕是灰飛煙滅,也該給雅言一個圓滿。”

那時的她心如死灰,更別說心裏還藏着別人,怎能用這樣的感情,去亵渎沈聞?

話到此處,榮月公主又道:“說起來你才是,按你所說,這裏既然是虛構的一塊天地,你的來處是創造這天地的來源,你心裏只怕,才是最委屈的罷?”

未料到榮月公主還說起這個,斂眉想了想,複又搖頭笑道:“無所謂好或不好,人生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惟有天道恒在,往複循環,不曾更改。”

“啊?”榮月公主被她突如其來的一段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葉茗只如釋重負一般笑起來:“這是我原先在我的世界裏,我很喜歡的一個角色說過的話。從前聽着覺得好有深意,但總不及自個親自體會一次,如今用着,感覺卻是貼切了。”

“左不過人生都是一場夢,我在意來在意去,委屈不委屈,為的也還是那些事,所以……沒必要,還是那句老話,既來之,則安之罷。”

榮月公主抿嘴一笑:“遇上你這樣的姑娘,我還真不好說到底是你的福氣,還是雅言的福氣了。”

這些日子來榮月公主無一不将她與沈聞視作一對,辯也無用,葉茗索性也就不再辯白,只等着将來沈聞尋了法子讓她回到自個身體裏,一切自然就不必再說。只是想起沈聞,葉茗不禁又擔心起他的傷勢來:“這也不曉得雅言傷的重不重,侯爺他……雅言必定很難過。”

榮月公主雖有嘆息憂傷的表情,但畢竟前世經歷過風浪,也親眼瞧過長樂侯府上下的結局,搖了搖頭:“這樣也好,侯爺便是死在沙場上,也好過背負千古罵名,滿腹冤屈死在牢獄裏。”

況且如今還有一個重傷的人……

榮月公主一縷幽魂,此刻也是無法平複下來,竟也盼着早些到達豫州。

而此時真到了豫州,葉茗看着往來荒涼景象,因着沈嶺戰死,聽聞帝都已是全城缟素,但為了鼓舞士氣,這邊域卻是半分哀傷都不能教人瞧見。只是入眼蕭條,已不言而喻。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只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只覺得心吊到嗓子眼,重複這一句話。

來不及了,再晚,便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補齊了@

葉茗說的那句話,詳情請參照仙劍四裏的慕容紫英=V=,當年玩仙四真是被小紫英帥我一臉血,雖然現在也還是帥我一臉血(ˉ﹃ˉ)……

這兩天家裏的寵物生娃後絕食,急的某寒焦頭爛額的……真是恨不得自己去替她懷孕下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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