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鐘毓和江亟年齡相仿,又是鐘老爺子的嫡長孫女,江家要和鐘家結親,鐘毓理所當然是最合适的人選。況且,比起前世,這實在是好太多了。她相信江家,也相信江亟,一定能護姐姐周全。

只愣了一下,鐘靈臉上便現出真心實意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她是由衷地希望姐姐能夠得到幸福。

二姑詭異地看了鐘靈一眼,唇角弧度微揚,似譏諷,又似自嘲。

鐘靈沒功夫理會二姑的言外之意,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将鐘氏掌握在自己手中。

兩人還沒進門,老遠就聽到會議室裏頭乒呤乓啷一陣物品摔落碎裂的聲音,緊接着鐘父帶着怒意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我說了,不允許!”

三姑的怒氣更大:“我也說了,蘇菁菁是我女兒!”

二姑推門而入:“三妹,你還真是健忘啊,你拿什麽證明她是你女兒?莫不是你其實只是想證明找人去騙大嫂的事情其實是你在背後搗鬼吧。”

三姑不怒反笑:“我說是就是。倒是二姐,你幸好沒有子女,不然都分不清誰是誰的孩子了。”

“那有什麽關系。有男人看得上,那是我的本事。總好過某些人,被男人搞大了肚子也沒辦法留住男人的心吧。”二姑一臉無所謂,“只是,經過今天,三妹你竟然以為還能把那個野種帶進鐘家嗎?你做夢去吧。”

經過管家的一番彙報,鐘父對此事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如果是換作從前,他一定會心軟答應下來。可如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鐘父再不濟也知道護短,家醜不可外揚,一旦蘇菁菁進了鐘家門,鐘家就會淪為名門之中的恥笑。而那些股東和高管不斷給他施加壓力,不能因為家族醜聞拖累了企業的發展。這叫他如何能答應讓蘇菁菁認祖歸宗?至少,眼下,在鐘老爺子屍骨未寒之時,是絕對不可以。

鐘父不去看三姑的表情,只道:“蘇菁菁就算不姓蘇,也不會姓鐘。”

三姑冷笑出聲:“菁菁怎麽就不能跟我姓了?有法律明文規定孩子一定得跟父親姓還是跟母親姓會天理不容?我就奇了怪了,菁菁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身上會沒有我的血?怎麽,還怕菁菁分走你女兒的股份嗎?”

鐘靈站在一邊默默看着,卻成功躺槍,她還是沒有作聲。

在屋內久久沒有說話的大姑終于緩緩開口:“阿靈還這麽小,她能懂什麽,三妹你有怨氣可不要遷怒阿靈。”

大姑佯作安慰三姑,實則是旁敲側擊提醒鐘父,鐘靈不過是個小姑娘,根本無法很好地管理公司,哪怕是鐘老爺子留下遺囑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難道真要眼睜睜看着鐘氏敗落?顯然,誰都不願意。既然如此,那他們為什麽要去遵循一份不合理的遺囑?

最令大姑感到詫異的是,鐘氏無論是股東還是高層,幾乎都不反對鐘靈來勝任董事長這一職位,甚至還有人公開支持。她覺得這已經夠糟糕了的,沒想到還有更糟糕的。

一大早,大哥就把她叫過來,大姑興沖沖過來幫忙,得到的卻是白紙黑字列舉出來的她的各大罪狀,看得她心驚肉跳。

更糟糕的是,二妹居然和江老爺子提了和鐘家的婚事。二妹半個女兒都沒有,要她着急個毛線。大姑可是一直都指望着自己的女兒能嫁入江家,眼下時機沒成熟,當然只剩下鐘毓一個人選了。

三姑心領神會:“阿靈也确實無辜,我看江亟那小子和阿靈關系不錯,兩人也挺般配的,有些人怎麽就這麽好心只給阿毓牽線,而不給阿靈牽線呢。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可不能只是咱們這些大人說了算,也該問問孩子們的意願不是?”

鐘靈再度默默躺槍。她還只有十二歲好不好,又不是古代,十五六歲沒準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媽了。何況,她現在根本沒那個心思。

大姑接着三姑的話問道:“二妹,你不是說有個姓姜的,比你還要大上幾歲,你要介紹他和阿毓多接觸接觸,好發展感情嗎?他們兩處得如何了,這事江老爺子知道嗎?可別讓江家的人以為咱們想腳踏兩條船。”

“既然做了婊/子,何必又要立牌坊,大姐,你累不累?”二姑哂笑,“是又怎樣,這不過是玩笑話,誰會當真。倒是你們兩,背後不知動了多少手腳,不就是想換自己的女兒嫁過去麽。可是你們怎麽忘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們的女兒也能算鐘家的女兒?笑話!”

大姑氣得臉色青白相交,可她還要裝裝樣子:“二妹,你怎麽能這麽說話,悅研算不得鐘家的一份子,難道我也算不得?”

三姑直接怒目而視:“你做過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不用我提醒你吧?說我們動手腳,你以為你是什麽好貨色?這會兒想要撇清了?我告訴你,太晚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面對三個妹妹的唇槍舌戰,鐘父頭一回感覺到頭疼和無力。

“都別吵了。”鐘父揉了揉額頭。

“是啊,你們兩個就別互相指責了,姐妹一場,這又是何必呢。大哥,她們年輕不懂事,你也別太責怪她們。”大姑還想借機再裝一把好人。

二姑冷冷嗤笑:“大姐真懂得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呀。”

三姑忽地大笑了幾聲:“我算是明白了,你們想說就說,誰也別想撈到好處。董事會那邊不是想要讓阿靈來坐這個位置嗎?大哥,我同意了。”

“三妹,你不要為了一時之氣就說氣話,鐘氏的事情得慎重考慮才是。”大姑急了,看向二姑,“二妹你倒是說說,她怎麽能逞一時之快呢。”

二姑抱着手臂斜倚在門邊,眼神掃向大姑,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大姐,我也沒意見的,公司那麽多能人,總會幫得上忙,阿靈早點歷練也好,你看人家江家,江老爺子不是老早把權利下放給孫子了麽,怎麽咱們家的孩子就一定比人家的差?”

大姑怨恨地目光掃過去,這種時候兩個人倒是有默契,都擺了她一道。見鐘父一直默不作聲,她忙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大哥,你也由着她們兩個胡鬧?你倒是說句話呀。”

鐘靈不由擡起頭,看向鐘父,爸爸,你會怎麽說呢?

鐘父沉吟片刻,才緩緩道:“我倒沒什麽意見,反正鐘氏以後總要給孩子們的,提前鍛煉一下也好。要是悅研也想要鍛煉一下,也可以一起來鐘氏學習。要是孩子們做錯了什麽,我們可以在一旁提醒。秀麗,你看怎麽樣?要是都沒意見,那這事就這麽定了。”

內心忽然一松,爸爸這麽說,實則是以退一步的方式逼大姑答應。鐘靈從來沒想過,爸爸會這麽做,在記憶中,爸爸總是站在三位姑姑那一邊。血緣上,他們是至親之人,可感情上,她總是下意識地就把爸爸排除在外。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緊握的雙手卻滿是汗水。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大姑也沒有辦法,好在大哥提前放下話,說悅研也可以去鐘氏,她做的這一切,最後還不都是要給女兒的,這麽一想,心裏就平衡了不少。“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那就讓阿靈和悅研去鐘氏學習一下吧。”她刻意着重強調了自己的女兒,得意地看向兩個妹妹,有個女兒就是不一樣,就算是一拍兩散,吃虧的也還是她們。至于說鐘靈,她年紀還小,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鐘靈來了大半天,一直是一個旁聽者的角色,見三位姑姑陸續離開,她才慢慢走到鐘父身邊:“爸爸?”

鐘父嘆了口氣,想起似乎是自己把小女兒找來的,他面有愧色,猶豫片刻,終是搖了搖頭:“算了,阿靈,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鐘靈愣了一下,轉念一想,以三位姑姑從前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在鐘氏的分配問題上退讓半分,而她,即便是有爺爺留下的遺囑,最後不過也是以各種借口給否決了。爸爸找自己過來,只是想給她一些借口,讓她不要對最後的結果有所怨言。

這就是爸爸找她過來的目的,鐘靈攥緊了雙手,心底剛泛起的那股暖意漸漸變涼。她自顧自想着事情,直到撞上了人才反應過來。

“阿靈你怎麽了,看起來失魂落魄的。”鐘毓有些擔心。

鐘靈不願提及此事,見鐘毓手中拿着一份名單,便問:“姐姐拿着這些名單做什麽,是這次來參加葬禮的人員嗎?”

鐘毓搖頭:“不是快年關了嘛。本來說好今年過年的聚會在鐘家辦的,可是因為爺爺的事情……”她頓了頓,“你也知道,這樣不适合在家裏辦喜事,大家商量了覺得今年過年咱們家裏還是一切從簡的好。但是慣例不能廢,所以媽媽就想能不能和別家換一年,明年再由咱們家來辦。”

H市的這些名門望族中有個不成文的慣例,每年都會有一戶人家承辦一次新年聚會,算是互相拜了年,如此依次輪流,今年正好輪到鐘家。

“那明年是哪一家,打電話問了嗎?他們應該會同意的吧。”

鐘毓笑了笑:“明年是江家,都已經說好了,我拿這些就是要幫媽媽一起打電話通知這些人,今年換了地點。已經麻煩人家和咱們換了時間,這些瑣碎的小事就得由咱們自己辦好。”

看着鐘毓臉上的笑容,她忽然就想起三姑說的話,姐姐是最合适的人選。但是姐姐自己呢,有沒有人問過姐姐的意願。

她忽然就很好奇:“姐姐,你願意嫁給江亟哥哥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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