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處理完公司的事物，鐘靈已經累得精疲力竭，一坐上回家的汽車，她就昏昏欲睡，車上的溫度和寂靜提供了片刻的安寧，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這一覺睡得很熟，連回到鐘宅都沒有發覺。

恍惚中，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懸空起來，沒有了安全感，鐘靈瞬間驚醒：“放我下來。”

蘇俊豪一愣，松開手将鐘靈緩緩放下：“車裏睡得總歸不太舒服，我看司機沒主意，就擅自做主了，沒想到把你吵醒了。你還累嗎？累就回房間去睡吧。”他伸手就想去拉鐘靈。

“我們好像不怎麽熟。”鐘靈退開幾步，和他拉開一段距離，“你怎麽會在我家？”

蘇俊豪笑了笑：“伯父請我們過來的，咱們兩家難得聚一下，以後還要多走動才好。靈兒，好久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

鐘靈冷冷看他：“蘇先生，我有名字的，或者稱呼我鐘小姐也可以，我們還沒熟到你可以這麽稱呼我的地步。”

“你好像對我懷有敵意啊。”蘇俊豪詫異于鐘靈的态度，“難道是我曾經無意間做了什麽事讓你誤解了？如果是這樣，我向你道歉。以後我要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你就直接告訴我，我一定會改的。”

鐘靈有些摸不透蘇俊豪突然親近的态度：“你和我說這些，蘇菁菁知道嗎？”

蘇俊豪愣了一下，神色暗暗的。菁菁她當然知道，不但知道，還十分贊成這門婚事，不止一次在他耳邊提起這事。

“你難道還不知道？伯父打算同意咱們倆的婚事。這會兒估計大家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爸媽和伯父伯母正在商量一些細節呢。”

“你說什麽？”鐘靈大驚，一時之間不能接受這個消息。她強自鎮定下來，直視蘇俊豪，一字一句，“我知道你喜歡蘇菁菁，或許，你對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喜歡。”

她說得十分肯定，蘇俊豪想要否認的話到了嘴邊再說不出口。他确實喜歡菁菁，不是像妹妹那樣喜歡。何況，她根本不是他妹妹，他從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只是菁菁不知道，她一直只把他當哥哥，反正在大家眼裏他也确實是她哥哥。蘇俊豪想，能這麽一輩子守在菁菁身邊也好。但随着年齡的增長，他們不得不面臨談婚論嫁，父母不會允許他終身不娶，就像父母不會不給菁菁找個人家。

蘇俊豪索性也不再掩飾：“我和菁菁是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的。生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到了最後總會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不為別的，就算為了家族利益也得這做。只要我們訂了婚，蘇氏就會把資金注入到鐘氏，鐘氏的這次危機就可以度過了。”

鐘靈冷冷一笑：“蘇先生好天真，可我從來不相信沒有付出的回報。既然你說到家族利益，那麽我問你，聯姻對于鐘家來說可以得到資金援助，那麽對于蘇家來說又能獲得什麽利益？不要告訴我目的就是為了聯姻，你喜歡的可是蘇菁菁。作為蘇家未來的繼承人，這個賠本的買賣你确定要做？”

蘇俊豪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父母一直說可以聯姻，而菁菁又在一旁各種催促，最後他總算答應了，所謂利益，他還真沒考慮多少。經鐘靈這麽一說，蘇俊豪發現，除了娶到鐘靈，蘇家似乎真的無法從中得利。而那個人，他們也沒有互相喜歡。

見蘇俊豪的表情有所松動，鐘靈趁機道：“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在一起是不會有幸福的。不要以為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就可以委屈自己遷就，這樣日複一日，到頭來只會相看兩生厭。還不如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有時候會很辛苦，就算感情會有不如意，至少還是幸福的，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後悔。”

“你不明白的。”蘇俊豪嘆了口氣，“不捅破這層窗戶紙，我們至少還可以是兄妹。若叫她知道……我最怕她知道後，不但拒絕了我，還自此和我老死不相往來。”

不，蘇菁菁是絕不會和你斷絕關系的。就算她不喜歡你，可她卻喜歡被男人喜歡，何況你還有利用價值。

“你們又不是真的親兄妹，也沒什麽血緣關系，在一起根本不違背倫理道德。你能肯定在她接受了她不是你的親妹妹這件事後，不為你動心？也許現在阻礙在你們兩人之間的，只是兄妹這個名分，所以蘇菁菁忘了考慮你。”

蘇俊豪心頭一癢，隐隐開始心動。若真像鐘靈說的那樣，菁菁只是被這個假的兄妹名分所束縛了呢？

鐘靈見狀再添了一把火：“蘇俊豪，你确定你和我在一起以後不會後悔？還是你百分百肯定蘇菁菁絕不會喜歡你？”

回想起兩人的過去，其實他們的感情一直不錯，菁菁還很依賴他，時不時朝他撒嬌。她對他，不會是沒有好感的。也許，真的只差了最後那一步。

蘇俊豪回到客廳，蘇菁菁早在翹首企盼：“哥哥，你和嫂子相處得怎麽樣？”

“菁菁，你知道嗎？哥哥心裏一直有一個人，那個人不是鐘靈。”蘇俊豪沒有回答，反而自顧自說起來。

“什麽！”蘇菁菁一聽就急了，“你怎麽不早說，現在都快要訂婚了，再怎麽喜歡也不行，你要是臨時反悔，阿靈妹妹的臉面往哪裏放？”其實她最擔心的，還是蘇俊豪不娶鐘靈，那個女人就又會和江亟走得很近，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蘇俊豪忙道：“沒有關系，鐘靈她不會介意的。爸媽那裏我也會和他們解釋。大不了繼續給鐘氏注資，也算是賠禮了。”

蘇菁菁也是頭一回見蘇俊豪态度強硬，又驚又急：“你究竟喜歡的是什麽人，大不了你把那人養在外頭，咱們家也不是供不起。”

蘇俊豪突然牽起蘇菁菁的手：“菁菁，我喜歡的一直是你，從來都是你，我不想娶別人，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你可以不把我當哥哥看的。”

他很激動，也很緊張，手心還有微微的汗珠。但是聲音很大很清晰，在場的每個人，鐘父鐘母，蘇先生蘇太太，三位姑姑都聽得一清二楚。

蘇菁菁第一時間把手抽出來：“哥哥，現在還是三月份呢，開愚人節的玩笑也太早了點吧。”她根本不敢看那些大人的臉色，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微微的顫抖。

蘇俊豪一臉認真，他是真的豁出去了：“菁菁，我沒有開玩笑，我說得每一字都是很認真的。我知道你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但你答應我一定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好嗎？”

蘇菁菁早知蘇俊豪對自己有意，她雖然享受這樣的告白，卻不滿蘇俊豪表達的方式，更不滿意他壞了她進入鐘家的大計。

誰也沒料到蘇俊豪會突然說出這些話，還是蘇先生率先反應過來：“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蘇俊豪無所畏懼：“爸，我知道，我考慮過了，我沒有辦法勉強自己。這次的事情是我們欠缺考慮。所以，鐘家還是要幫，就算不是親家也要注資幫鐘家解決這次危機。”

兒子都說到這份上了，蘇先生只好沉默。

鐘父狠狠瞪了三姑一眼，怪她出了個馊主意。

樓下聲音嘈雜，只隐約分辨得出有人發怒，有人哭泣，有人離開……鐘靈正打算下樓探探情況，哪知剛出了門，就見鐘父沿着樓梯走上二樓，臉上還殘留着餘怒。

鐘靈好奇：“爸，你怎麽來了？他們……”

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鐘父一巴掌扇在鐘靈臉上。

鐘靈一怔，一下秒，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開始蔓延，從臉頰到心底。眼底酸楚，淚水不受控制往外冒。

她一手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鐘父：“爸爸，我長這麽大，這是你第一次打我。”

鐘父也覺得自己下手狠了些，可他還是氣不過自己所聽到的一切：“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好事！我以為你從小聰明懂事，可你呢？好的不學，偏學壞的，長了些年紀反倒連是非好壞都分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