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鴛鴦雙栖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說什麽王權富貴

怕什麽戒律清規

只願天長地久

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随

愛戀伊愛戀伊

願今生長相随

在桃花紛飛裏,驀然回神間,輕輕柔柔的歌聲鋪展在這片天地間。

思衍把每一個字都聽得真切,目光沉了下來。

一曲終了,思衍站在樹下,花瓣不經意的沾上他的僧袍,他恢複神态,淺淺道來。“阿隐,你年紀還小不适合唱這種歌。”

青隐沒想那麽多,也只遇到此情此景才讓她有這心情哼幾句。回到兄長身邊,拖着他寬大袖口,仰頭問他。“阿兄怎麽樣?我唱的好聽嗎?”

思衍笑着,略帶無奈。“歌喉不錯,曲調也新穎,雖然填詞過于露骨,可學了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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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未曾學過。”

思衍便搖頭道:“古琴乃陶冶情操之物,尤其适用于你身上,不學可惜了。”

她嬉笑兩聲。“沒學古琴,自學了陶埙,行不行?”

思衍長眉微揚,眼中一閃而過詫異神色,道:“立秋之音,音色幽深、悲凄、哀婉,不适合你的心境。”

青隐無所謂道。“我能有什麽心境,左右不過随意玩兒玩兒罷了。”

思衍一雙墨眸看着她,道。“你平日裏看着明朗,但心思極易走極端,尤其遭遇情之一字時便心如死灰。古琴之音寧靜泰然,聽之祥和喜樂。”

“那我聽就行,不一定要會。”

思衍似乎覺得與她說不通,也可能是認同了,兩人不再就琴藝問題交談,他轉而問起書法。

“字認得多,寫的一般。”其實一般也還是她不好意思實話實說而做的掩飾。

“曾經上巳節三郎君形容六娘子默出的《蘭亭集序》揮毫潑墨,不過不是贊揚,而是字面意思。”

蘇葉從桃林一邊走進來,恰巧聽見主子掩飾她那一筆辣眼睛的書法,考慮到自己以後可能會在她身邊一輩子,那樣就要欣賞一輩子她那筆字,她面無表情的直接戳穿她的話。

思衍聞此言,笑意溫和。“既然寫的不好,以後我親自教導你。”

青隐暗道不好,果然就聽見兄長說要親自教導。她苦着臉抓他衣袖輕晃,與他商量。

“累手,能不能不學?”

思衍拍拍她的手,一副不可商量的樣子:“別的我都可以依你,但字必須學好。”

“為什麽一定要學?我又不當個大書法家。”與這位兄長相處幾月,雖然深知他有時候固執,可她還想再掙紮掙紮。

“因為見字如人。”

哎,古人就這點不好,一個人品行好壞居然看字寫的好不好!

下午時分,他們在住持的主持下祭拜過姚老夫人和姚三爺供奉在禪院的靈位後方返家,離開時心遠小師父和那個帶路的小和尚還依依不舍的送了好長一段路。

因為有來時乘車的經驗,回去時青隐多少能找到點不受罪的方法,是以回去時,一路都掀簾欣賞着路邊的風景。

馬車搖搖晃晃的,越來越遠離禪院。迎着夕陽,她看見兄長身上仿佛鍍了層金光,橘黃色的,溫暖的很像以前姚老夫人燈下的樣子。

她欣賞了會兒夕陽美景從遠處收回目光,不經意看見一個白皙圓潤的後腦勺,驚得她忙問。

“阿兄去一趟禪院還把頭剃了一遍?”

她記得來時兄長頭上有淺淺的青色,可見頭上長了一點頭發,怎的到禪院就剃了?

思衍趕着馬小心的繞開路上一個土坑,才頭也不回的說。“長起來了,順便就剃了,這樣不好嗎?”

“也沒什麽不好,只是阿兄長這麽俊俏,要是和那些郎君一樣有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女郎!”想起他們在禪院下車時,周圍就有好幾個小姑娘紅着臉偷看的畫面。

雖然這位兄長一雙眼睛輪廓生得不好,可眼中流露而出的神情專注,再加之一對長眉入鬓很巧妙的襯托的他雙眼深邃。早就說過姚家男子面皮生得好,其他幾個十五六歲年紀尚且一副典型的小白臉相,兄長卻因為母親是北方人的緣故,早早的就顯露出高大挺拔的身姿。以前聽說檢驗美人是真美還是假美的方法就是看他光頭時還美不美,此刻身邊就有一位光頭美人,她深覺那句話有道理。

真不能想像如此美貌的人留長發是什麽樣子?

青隐幻想着兄長一頭飄逸長發被風輕輕吹起,然後站在湖邊、樹下、花旁,傾城一笑!

“阿隐希望阿兄蓄發嗎?”思衍用眼角餘光看見青隐一臉向往的神情,突然覺得其實長發也沒有那麽麻煩。

一聽兄長這話裏意思,她想也不想的答:“自然是希望的,西晉有美男子潘安,每每空車出門回家時滿載而歸,多讓人羨慕啊。”

“羨慕什麽?”

“羨慕他不花錢還有吃不完的水果,只要他的美貌一天不衰敗,一天就有水果吃。”

“歪理邪說,也只是民間故事。”

好吧,這時候潘帥哥擲果盈車的故事還沒那麽出名。

“從現在開始,我也蓄發。”

“哦耶,太棒了!”簡直太興奮了,她似乎看見在将來跟着兄長招搖過市時,一手拿桃一手拿梨,啃一口扔一個的日子。

思衍看一眼小丫頭高興地跳起來的樣子,也笑起來。

三年後,七月荷花別樣紅。

小慎園的池子裏終于鋪滿一層綠色,點點粉紅點綴其中。

蘇葉指揮着兩個新挑來的侍女摘荷花一邊看着院裏進來的兩個小祖宗。

一名上身着橘紅色繡綠荷小衫、下身穿淺碧色襦裙約模十三四歲的少女帶着另一個穿一套鵝黃衫裙繡墨蘭的姑娘走過落滿了紫薇花的鵝卵石小路,兩人頭戴鮮花,纏枝滾邊的裙裾從雪白的小石子上迤逦而過,又将一地均勻落花拂亂。兩人施施然而來仿佛一道微風,吹散那餘夏的煩躁,讓原本專心摘花的小丫鬟看得滿目驚豔。也不知是驚豔于那五娘子的活潑靈動還是六娘子的清麗絕倫,抑或是漫天粉紫色中兩人相得益彰的風姿。

“六娘子。”

院中的蘇葉快步走過來。明明挺清秀的一張小臉面無表情,一雙眼睛一直盯着黃衫女子。

也才幾年時間,蘇葉卻感覺恍如隔世,猶記得曾經癡癡傻傻的小人兒,如今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雙眼睛盈盈如水,無辜中又添了幾分狡黠,肌膚白皙潤澤,櫻桃般的嘴唇微微上揚,雖眉間清麗,但五官極為精致身姿也是江南女子的扶風弱柳,這使她看起來娴靜祥和。

等蘇葉走近,青隐才問她。“可是摘好了?可有損壞到岸邊水仙?”

“奴們很小心,沒有傷到。”

“妹妹可別操心這些了,難得你那弟弟不纏着你,咱們好好說說話。我攢了好多話等着和你說呢!”姚青苗早就快憋死了,她生來一個話唠性子,一天不說話就難受,偏生二房裏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她說,好在她還有最愛的妹妹願意聽她說話。但是,自從兩年前那個秋天,妹妹添了一個弟弟後就沒多少時間陪她說話了。

“別急,今天我不用被逼着寫字,可以多陪你一會兒。”青隐拍拍她的手臂,微笑道。

姚青苗有些驚喜的叫出聲。“真的!你那阿兄今天不逼你練字了?”

“阿隐,原來你練字一直是被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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