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隐,想去嗎?”姚青恒突然問青隐。
被兄長一顆子困住半壁江山,青隐啪的丢了棋子,:“去啊,怎麽不去?”
她跟禦婉縣主見面次數不多,但她欣賞縣主的性情,早就把縣主當成了朋友對待,既然是她舉辦的花宴,還特意遞了請帖來,作為朋友哪有不去的道理。
重陽節那日,姚青恒帶着家中兩位妹子踏上陸丞相家的高門臺階,門口處賓客陸續進去,陸家的管家點頭彎腰的對前來的貴客笑臉相迎。
在衆多的寶馬香車裏,他們這一輛普通至極的青蓬馬車可謂是非常顯眼了,等幾人從車上陸續下地時,那就更加顯眼了。陸家的管家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該用哪種态度迎接這幾位貌似來赴宴的,不同于其他人的賓客。
但他畢竟是活了幾十年見過世面的人,只是愣了一會兒,臉上便挂上得體笑容,在郎君遞上請帖時雙手接過去,一邊打開請帖一邊謹慎道:“不知足下如何稱呼,恕老朽眼拙,以前未曾見過幾位貴客。”
“暫居烏衣巷,姚府。”姚青恒淡道。
“哦,烏衣巷有個姚府嗎?”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想起烏衣巷那邊有哪個姚府,低頭卻看見帖子上禦婉縣主的親筆字,愕然的看了這幾人一眼。馬上将身體彎下,作揖道。“老朽有眼不識貴客原是縣主的朋友,還請郎君與女郎恕罪。”說罷,他擡袖一引,“還請裏面請,老朽這便差人去請縣主與大郎君。”
“祥伯,是否是青隐他們來了?”禦婉縣主一把明亮爽朗的嗓音輕快的響起。
她今日一身湖藍色雲紋交領華服拖曳而來,妝容精致,面帶笑容,舉手投足盡是一位世家夫人的大氣。
這樣的禦婉縣主與前幾次所見大相徑庭。
禦婉縣主走近便拉起青隐的手,悄悄在手心捏了捏,方轉首對旁邊姚青恒道:“呦,能得清風朗月的聖僧莅臨,真是令我陸家蓬荜生輝。”安婉此話有意打趣,也是她性子自來爽快,全京城的人幾乎都知道她說話總是有口無心,打趣揶揄居多。
姚青恒并不在意,仰頭看着陸家的牌匾,笑得雅致:“廖贊,縣主如此盛情,姚某不敢推辭。”他這話裏有話,說完意味深長的瞟了安婉一眼。
安婉根本沒想到上次安國公府的事情,這次也是純粹的想叫青隐出來聚聚,結交更多的朋友。說實話,京城真正能上得了臺面的清貴也就那幾家,她把青隐當朋友自然希望她能結交一些有頭有臉的朋友。
陸府裏又走出來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第一眼在門口掃視了下,看見安婉後才對姚青恒拱手道:“這位便是思衍聖僧吧?果真是儀表不凡,拟寫請帖時聽縣主提起。”
姚青恒吟吟淺笑:“今日打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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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這位是青隐的三姊,青采?”安婉早就看見了同來的姚青采,只是一時沒有與這位青隐的姊妹打個招呼。不過這個女孩子這次倒是讓她高看了一眼,心裏也驚訝這姚家小庶女很能沉得住氣,面對兄長妹妹被人盛情相迎沒有絲毫嫉妒,反而平靜的等在一旁。
姚青采上前平靜的屈了屈身,柔聲道。“回縣主,正是小女。”
“真是個溫柔的姑娘。”安婉正眼瞧她,順口說道。
“不及縣主端莊明豔。”
安婉笑着點頭,承了她這謙虛的恭維。
幾人相互見禮後,進了內堂。姚青恒跟着陸家大郎離開,而她們自然與禦婉縣主一道。
到了陸府的花園,安婉拉着兩人給她的好友們介紹了一番,并囑咐好友多多照顧第一次來陸家的兩人。她這意思就明顯了,這些從小在這個貴族交際圈裏打滾兒的人哪裏不懂她的意思,紛紛點頭應允。
安婉将兩人分開安排在主席位上,有各自為兩人引薦了幾位夫人女郎,便告罪還有賓客得去迎接。
陸家的宅子是皇帝賜下來的,聽四哥說是座風水極佳的百年老宅。我一路走進來看了兩眼,裝修挺雅致,陸丞相到底是個讀書人,品味不俗,出身寒門一朝飛黃騰達了,對住宅也沒有大肆渲染的俗氣。
這次陸府邀請的都是年輕一輩的夫人女郎,主要招待也是陸家郎君與禦婉縣主,陸丞相與其夫人都只是出來漏了一面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桌上擺着精致的糕點,與我離的近的兩位夫人已經是嫁人了的。發髻高绾,衣着也都往端莊沉穩的方向靠攏,聊的話題多是庶務,不過,這兩人聊着聊着便談到了家中小妾的事情上。
古代婚姻講究門當戶對,但是很多門第相對了,真正生活一輩子的兩人并不是夫妻恩愛,多的是相敬如賓,也有一部分成了情淺緣深的怨偶。
坐我身邊的這位夫人便是一位相貌平常還微微發胖的女子,她與另一位夫人談起家中幾位小妾竟然毫無氣憤之色,相反的一連聲的誇贊。我不自覺聽了幾耳朵,瞬間對她肅然起敬啊!不自覺由衷贊道:“夫人真是英明神武啊!”
宋知娴聞言一愣,認真打量了眼前一身黃衣的女子,年齡還小,頭發也沒有梳上去,原來是禦婉縣主那位還未曾及笄的小朋友。她笑了笑,臉上一對深深的酒窩,“我叫宋知娴,夫家姓秦,女郎第一次來京裏?”
我正因為突然沒頭腦的誇了人家而感覺尴尬,還因此掩飾的摸了摸鼻子,哪知道對方反而起了與她談話的興趣搭了話過來。
我稍稍放下尴尬,與她說起話。“祖籍長洲,姓姚。這是第一次陪伴家兄進京參加三年一度的秋闱,秦夫人可喚我青隐。”
秦夫人點頭,道。“既然都相互告知名字了,如此咱們算是朋友了?”
我一愣,随即道:“若夫人不介意,那便是青隐的榮幸了。”
“既然如此也就別夫人長夫人短的喚了,喚我名字便好。”她想了想,又道:“我年紀比你大,占個便宜當個姐姐如何?”
人果真是個以群分的族類,禦婉縣主自己性子爽朗大房這來往的朋友也如此不拘一格,這幾句話下來便讓我多了一個姐姐!不過我這人別的都能拒絕,就是不會拒絕別人的好意。
我從善如流的笑着喊了聲宋姐姐,對方越加高興,便拉着我一同聊起了關于夫君和小妾的話題,美其名曰給我提前傳授經驗。
“青隐剛誇我英明神武,你倒與姐姐說說,我英明神武在什麽地方了?”
“家庭和諧,将夫君管的服服帖帖的,還把屬于夫君的小妾便成了自己的馬前卒。”
見三姐已經與幾個小姑娘聊得投機,我也放心的與宋知娴唠起嗑。
這宋知娴也真是個妙人,若真要從我身邊找個人來和她相比,大概只有還在長洲的五姐能和她相媲美了。給夫婿的小妾們排班侍寝、給夫婿發月錢、大力支持小妾榨幹夫婿體力……
“沒辦法,生為女人太苦了,女人何苦再為難女人,說到底她們所求的也不過是安穩一生。你不知道,我把她們照顧得好了,有什麽事她們也都盡力幫我,現在府裏若是我與夫君打架,我幹肯定她們幫我絕對是我。”她頓了頓,“我這樣照顧着她們,省得她們因為峥嵘而變得面目扭曲,也免了他們因為等待枯萎的命運,反正,排了順序,到了日子那男人就去會,也不用他們日日期盼了。”
“那宋姐姐的夫君會聽話嗎?”我好奇的問道,要知道古代男人的地位真的很高啊。
“怎麽不去啊,知娴管着秦府的中饋,秦大人若不按安排的去妾室那裏會拿不到月錢的。”一起唠嗑的另一位張夫人樂呵呵的替宋知娴回答了。
對待丈夫還能這騷操作!
誰說古代女人逆來順受的,這智慧這掌控力度堪比現代人了好嗎?
“我是沒有掌握到家中銀錢,要不也那樣給我家那位立規矩了,那裏還受他那群莺莺燕燕的鳥氣,還成天的來跟前顯擺。”那位張夫人說罷撇着嘴。
“兩位姐姐真乃女中豪傑,青隐佩服不已。不過,還是有些好奇,你們怎麽不一開始便不許夫婿納妾呢?”
“沒辦法,管住了夫婿,也管不住長輩啊。”宋知娴輕嘆。
“長輩賜,不敢辭。”張夫人也嘆道,她的日子一直不好,家裏的小妾因為有兩個是婆母賜過來的,自己還不能明着苛待了,否則還得被婆母認為是打她的臉,不給她面子。“一切都是為了家和萬事興。”
兩人說完,我們這邊一陣沉默。
恰時,院子門口傳來一陣環佩相擊的清脆聲,禦婉縣主又迎了兩人進來。
我站起身,對其中那個淺藍色衣裙的女子喚道。“聞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