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開了 天塌了扛不住,但能補啊……

蕭雲奕顯然不想和她糾纏,更不想再看到香甜的玫瑰餅,不過人哭的時候說話只會哭的更慘,他貌似也懂這個道理,幹脆一言不發地坐回榻上。

此番作為倒讓瓊羽略感為難,她是個不常動氣的人,今夜也只能算憋不住委屈和蕭雲奕頂了幾句,并沒有真的生氣。

接下來本該她鬧小脾氣,蕭雲奕過來哄,可惜事與願違,他倒先甩上臉了,還哭的活像受了天大的欺負。

瓊羽心裏清楚的很,她現在如果硬要争這口氣,和蕭雲奕繼續吵吵,那真的會了結岌岌可危的夫妻情意。

思慮至此,她不再急于追逐,而是和個做錯事的孩童一般,停在離床榻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哭的樣子像雪林落霜,并不是我見猶憐那一類,而是給人一種“老子的苦你懂個屁”的警告,我哭可以,你安慰我不行,活脫脫一只炸毛亂咬的貓。

概括來就是:情緒複雜,但美男落淚,值得一哄。

“別哭了。”瓊羽前世今生都對蕭雲奕的臉忠心耿耿,她遞出幹淨的帕子,主動服了軟:“殿下不就是想吃又糊又辣的糕餅嗎,臣妾明日給您做就是了。”

好吃的她都學會了,倒退回去誰不會啊。

蕭雲奕不接帕子,也不表态,就癡癡望着被褥出神。

活人就在面前,他非要睹物懷念,瓊羽不禁擔心起蕭雲奕在東宮以外的狀态。

除了貼身侍從,東宮他人并不知道蕭雲奕的病情,雖然他們整日旁觀,但最多也只能推測到這一層面:太子真正喜歡的人叫羽兒,殿下只把太子妃當替身。

瓊羽不得不想到最壞的結局,若皇後與朝臣聽說太子不重視太子妃,便會想方設法的往東宮塞女人;若皇上聽說,絕對會以家事為恥,重重的責罰蕭雲奕不識大體。

再嚴重些,若她父王聽說了南昭嫡公主是大梁太子的玩意兒,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這單單是兩人不合造成的慘劇,若在加上蕭雲奕神志不清,那她失去的便不只是民心,還有皇上的信任,乃至太子之位。

她救蕭雲奕一命,不是為了将他送進另一個火坑。

所以要瞞着,要瞞着所有人,這個秘密能捂多久就捂多久!

就算真到了紙包不住火的那天,只要蕭雲奕沒有引火上身,她這個太子妃當的就算成功。

守護他,總要比祭奠他好的多。

眼下并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瓊羽認清現實,提早看到了未來的黑暗,似乎就沒那麽怕了。

她坦然地自言自語:“誰說天塌了只能扛着,不是還能補嗎。”

蕭雲奕眼淚來的快去的也快,他面無表情的擡了胳膊,指了指屋門。

“殿下若沒有別的事,臣妾先告退了。”瓊羽沒想再多逗留,她不是煩了,而是真的太困了。

既然決定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往後在外維持恩愛,胡謅圓謊,哪一個不需要智力與體力?

她個弱女子必須得吃飽睡飽,才能養精蓄銳,小災小禍機智化解,重大場合不掉鏈子。

瓊羽着急忙慌,逃也似的就要走,誰想腿剛剛使上力,她上半身還沒回正,猛地被一股力量拉住了小臂。

她重心瞬時不穩,整個人調轉方向,似張斷了線的風筝貼上蕭雲奕結實的胸膛。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蕭雲奕沒招架住,直接被撲到了榻上。

他的手還試圖抓住什麽借個力,結果扶上了瓊羽的細腰。

被褥繡樣是雙生福娃,意在早生貴子,倆人這般姿勢躺在上面,別提有多詭異了。

瓊羽被吓得不輕,她頭上帶的可是玉簪,若方才後腦勺着地,腦殼也該與簪子一起碎了。

蕭雲奕可不管瓊羽咋樣,他眉頭一皺,扳着瓊羽肩膀給她撂倒在旁,兩人換了上下位置,依然十分別鬧。

瓊羽迅速推開蕭雲奕翻身起立,她扭了扭用來支撐的手腕,學着蕭雲奕嫌棄人的神情小聲嘟囔:“啥事不能好好說,非動手動腳扒拉我。”

蕭雲奕滿臉寫着“你送上門來我都不要你”,他又擡了次胳膊,指着門外:“你今夜去鳳祥宮的偏殿睡。”

“為何?”瓊羽低頭理着裙褶,忽然露出一副什麽都懂的樣子:鳳祥宮離星月閣不近,夜路不便,蕭雲奕難不成是在關心她?

但這不就表示……蕭雲奕背着羽兒對替身動心了嗎!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鳳祥宮長期沒有住人,着實冷清。”蕭雲奕一心想着趕走瓊羽,他加快解釋的語速:“從今天起,你要在偏殿住滿七日,只有陰陽平衡,精氣充足,羽兒才容易找到家門。”

老天爺,連招魂都用上了?他就不怕請來孤魂野鬼?

瓊羽想打擊他都不知道該說啥話,半刻只吐出一個字:“絕。”

“來人,”蕭雲奕也不介意還站在屋裏的瓊羽,只迫不及待招呼丫鬟:“去把上面一層絲被換了,這女人躺過,晦氣。”

丫鬟霎時吓得魂飛魄散,當即就要給瓊羽跪下。

“還好幹活,別多嘴。”瓊羽與那丫鬟擦肩而過,若無其事地溫柔一笑:“按照太子所說的去做。”

在偏殿一夜無夢,瓊羽醒來并沒有感覺多解乏,她緩緩張眼,覺得陽光格外刺眼,貌似天亮有些過頭。

過頭!?虞靖不是今日入宮嗎!

碧波聽到裏屋中有動靜,領着伺候梳洗的丫鬟推門而入,瓊羽正手忙腳亂地換衣,頭都沒空擡:“都什麽時辰了!”

“回太子妃,剛過午時。”碧波湊上來幫忙,不忘認錯道:“您昨夜睡的極晚,奴婢想讓您多休息會,是奴婢自作主張了。”

瓊羽理解碧波的貼心,嘆了口氣只問不斥:“雲麾将軍呢?”

碧波老實道:“太子妃放心,陛下設宴為雲麾将軍接風洗塵,将軍一時半刻應該到不了東宮。”

瓊羽輕輕點了點頭,将碎發捋到耳後:“太子殿下,也去赴宴了?”

碧波為她披上外衣:“殿下一早便離了東宮,像是有公務在身。”

希望他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瓊羽心有顧慮,卻也無法隔空操心,瞎焦慮倒不如想想最要緊的事:“雲麾将軍午後定會來東宮,咱先回星月閣再慢慢打扮。”

馬車行路節省了不少時間,做事便不必慌慌張張。瓊羽回到星月閣,怎麽看都不太喜歡此時的妝面:“眉太黑唇太紅,怎麽額間還畫了這麽大一花?本宮是去見好友,又不是要去選美。”

無論是民間還是皇家,有女人的地方自然又攀比暗鬥,在衣妝上一争高下。瓊羽作為太子妃,什麽郡主鄉君們聚會,宮親小姐們賞花都要去露個面。

那種場合,她的穿着妝容關乎皇家顏面,自然是怎麽貴氣怎麽來。但和虞靖一人敘舊便沒有太多講究,比起滿身華貴之物,她更偏向友善親和的感覺。

在虞靖女中豪傑的風骨氣質下,小女子家的紅妝花裙均會黯然失色。

“是。”丫鬟仔細為瓊羽擦掉眉粉,換了盒顏色稍淡的打開,空氣裏立刻彌漫了淡淡的竹香。

“這味道好特別。”瓊羽正要誇贊,碧波按照瓊羽的要求拿來幾件衣裙:“太子妃,您看看今日穿哪件?”

瓊羽首先想到的是去年皇後賞的縷金鳳舞九天褶緞裙,紅底上串着珍珠繡做支支鳳尾。可等她轉身一看,那豔紅色竟有些觸目驚心。

之所以聯想到它,是因為虞靖說過她很适合紅衣,既能展現少女青春,又能彰顯高貴身份。

但前世,自蕭雲奕遇刺,她再也沒穿過任何豔色衣裝。瓊羽與這裙子也算是三年沒見,她呆愣半刻,發覺自己已經接受不了如此誇張的打扮。

而且虞靖從沙場歸來,怕是也不想看到如鮮血一般的紅。

瓊羽不再遲疑,随口道:“那件琥珀色的。”

話音剛落,門口負責通傳的丫鬟小跑進屋:“太子妃,雲麾将軍派人來說,她在盛茗園等您。”

盛茗園是東宮最大的一處園林。瓊羽驚訝道:“将軍已經到了?”

“是。”丫鬟語氣平平重複了虞靖暖洋洋的話:“将軍還說,太子妃需先進午膳,不必急着過去。”

“本宮不餓,不用傳了。”虞靖主動來找她,她哪裏有晾着好友的道理,若不是有人看着,瓊羽恨不得直接跑去盛茗園。

只不過她在旁人眼裏,還是個已有身孕的太子妃!

瓊羽從來沒遇過這麽多人擁她外出,前後左右擋的那叫一個嚴實,以至于她早就望見亭下的虞靖,還要以龜速一步步挪着過去。

虞靖一襲深綠圓領袍,長發高高束成馬尾,她看到瓊羽衆星捧月般的走近,也有些忍俊不禁。

瓊羽與她遞去個無奈眼神:可太難為我了。

“微臣見過太子妃。”她單膝還沒跪下去,就被瓊羽迅速撈了起來:“趕快讓我好好看看,我摸着姐姐手腕,怎麽像是瘦了?”

虞靖爽朗一笑,鳳眸眼尾微微上揚,像極了劍尖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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