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盞新燭火被點燃了,陸铎玉也心平氣和了些。

燭光跳動,這房間裏便多了些能入眼的光亮,顧照鴻這才發現金子晚穿的還是純白的亵衣,那亵衣仿佛是由銀線暗暗織成,在燈光跳躍下反射出若有若無的銀光,映着金督主那張臉越發地奪人心神。

顧照鴻又出神了。

他想起那種種的,當今盛雲帝和金子晚的情愛傳言,心裏也不禁疑慮,這盛雲帝究竟要是何人,才能在日日夜夜的相處中,對這金督主毫不動情。

陸铎玉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拽了回來,他看到陸铎玉臉上還是有些憤懑的表情:“這劉在薄,在老家是劉載博,出了老家便巧妙地自稱劉在薄,這樣連戶籍的名字也不必改便可瞞天過海。”

顧照鴻挑眉:“他倒是有幾分聰明。”

“這叫什麽聰明,”金子晚嗤之以鼻,“這只配稱作投機取巧的心計。”

陸铎玉接着道:“我尋到了當地的一位老人家,老人說這劉在薄舉家進京趕考去了,但我去他原址的故居,茅草屋看了看,在茅草屋後的空地上,發現了一座空心冢。”

空心冢?

金子晚蹙眉:“可是岳思思的冢?”

“正是,”陸铎玉點頭,“但裏面卻沒有岳思思的屍體,只有一張手絹,上面寫着血書。”

金子晚伸手:“拿來我看看。”

陸铎玉從懷裏把那張手絹拿出來呈給金子晚,金子晚将那手絹抖開,一字一句地看,血書并不長,看完以後金督主滿臉鐵青,反手塞給顧照鴻,顯然怒極:“人間怎會有如此牲畜!”

顧照鴻打開手絹,那血書上,字字句句觸目驚心。

***

四年前疊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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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煙袅袅從茅草屋裏升起,漂浮到半空中,遠遠看去竟如同一團白雲。

雖身着粗布麻衣,但仍容貌清秀溫婉的女子推開屋門,對着正在院內樹下看書的素衣男子輕聲喚:“劉郎,開飯了。”

那男人應了一聲,卻是思緒煩雜,連書拿倒了都不知,他幹脆将書卷一擲,起身回茅草屋內吃飯。

飯桌上也只是簡單樸素不過的素菜與米飯,劉在薄眉間微皺,旋即又裝作無事,問:“思思,囡囡呢?”

岳思思聞言有些羞赧:“剛喂了奶,正小睡呢。”

劉在薄看着她清秀的臉,又拉過她的手,看那雙曾經養尊處優的白淨滑膩的柔荑如今變得粗糙,喃喃:“是我對不住你。”

岳思思反手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劉郎說的哪裏話,你是思思的春閨夢,思思不會後悔。”

劉在薄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岳思思笑得好看:“我信你。”

***

疊角村田府

晨光熹微,一人影便敲響了田府的側門,家丁打着哈欠來,滿是不耐煩:“有事沒事,沒事便滾。”

那人影陰恻恻,聲音似從牙間擠出來的:“我要見你家老爺。”

“我家老爺也是你說見便能見的?”家丁揮了揮手,“快走吧你!”

那人沉默半晌,才冷冰冰道:“你家小公子,無需再配陰婚了?”

家丁動作頓住,從上到下打量他半晌:“……你随我來。”

那田家老爺一聽有人送上門給自己夭折的小兒子配陰婚,匆匆忙忙地便來了前堂,卻未曾見這人渾身包裹的嚴實,只露一雙眼睛,不由得警惕心起:“你這是何意?”

那人道:“難不成田員外覺得這配陰婚是何大喜事嗎?我可是要臉的。”

田員外如鲠在喉。

那人卻是自顧自地說:“我囡囡生辰八字我已看過,與你家小公子正合,三日後我便将人屍身送過來,希望田員外能履行承諾,到時将三十兩一分不少給我。”

田員外也顧不得其他,能找到配陰婚的已實屬不易,旁的也不多問,連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知是否還需要旁的東西?”

“需要,”那人影淡淡道,“一包□□。”

田員外悚然:“你,你這姑娘竟不是已死去的?!”

那人頓了下,語氣輕柔:“田員外若是不想做這樁生意了,那便當我從未來過。”

田員外見他轉身便走,思前想後,這業障也不是自己種,便也咬牙:“成交!”

***

疊角村茅草屋

劉在薄回家的時候天色已黑,岳思思也沒有問他去做了何事,只是道:“回來啦,快吃飯吧。”

劉在薄也笑得溫柔,一如他們當年在山前初見:“辛苦你了,囡囡吃過了嗎?”

岳思思點了點頭,劉在薄道:“我去看看她——你趕緊先吃飯,我去看看就回來。”

岳思思便聽話地坐下吃飯了。

劉在薄推開房門,囡囡正爬在床上吮着自己的手指,看見自己爹爹,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劉在薄也下意識地笑了,他坐到囡囡旁邊逗了她一會兒,問:“囡囡渴了嗎?”

他起身去桌子上倒了杯水,伸手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手在抖,一不小心便倒了大半包,他把剩下的又收回懷裏,晃了晃那杯水,讓□□融于水中不見蹤跡,便又坐回到囡囡身邊,一點一點喂她把那杯水喝了個幹淨。

那可是□□,入胃便能讓人生生痛死,何況是還未到一歲的孩童?

囡囡張嘴剛發出第一個哭音,劉在薄便伸出手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嚴絲合縫,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劉在薄未忍心看向她憋的青紫的臉,那聲音又輕柔,又冷漠:“囡囡,今生是爹爹對不起你,只怪你生的不是時候,來世,來世你再投胎到爹爹家裏,爹爹定把你捧在手上,錦衣玉食地養——但今生,你就為了爹爹,犧牲一下罷。”

也就是幾瞬,囡囡便不動了,臉色青紫,唇邊淌血,竟不知是被□□毒死的,還是被她親爹爹生生捂死的。

劉在薄将手松開,輕輕地把她唇邊的血跡擦幹淨,又把襁褓整理成囡囡最喜歡的舒适的樣子,輕輕蓋住她青紫色的臉。

這時岳思思的聲音傳來:“囡囡可睡了?”

“睡了,”劉在薄道,“我這邊出去與你共食。”

他從這屋出去,回手把門關上,岳思思問:“我去給她掖掖被角。”

劉在薄輕輕攔住她:“囡囡睡熟了,別把她攪和醒了。你我也好久沒喝酒了,我今日去買了一小瓶酒,帶回來與你共飲。”

岳思思埋怨他:“怎麽還有錢去買酒,我們不是要攢錢送你去趕考嗎?”

劉在薄道:“這如何攢的起,再說只一壺酒,無礙的。”

岳思思雖是嘴上埋怨,但心裏也是歡喜的,她便拿起了飯菜轉身去小廚房:“我把飯菜拿去熱熱。”

劉在薄笑的溫柔:“好。”

他在岳思思去廚房後,便把懷裏剩的那些粉末倒進了酒壺裏,看着酒面上自己不甚清楚的倒影,伸手搖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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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顧少俠:金督主當真和盛雲帝沒有感情?

金督主:他娘的這些小話本,全都給我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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