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蜀山生變
“寧封，到底出了什麽事？”
千落見寧封剛才的神色，知道他口中的“大事”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剛剛昆侖來人，說蜀山至寶苌弘碧玉被盜，掌門甲彧被殺。”
“什麽？！”千落大驚失色，“苌弘碧玉被盜？連甲彧掌門都被殺了？這莫非是……”
寧封點點頭：“應該是魔界所為。”
“那昆侖是什麽意思？”瑤光問道。
“昆侖離蜀山近，一早就得到消息了，不過檀曜掌門似乎想請掌門師叔拿主意。”
“讓師父拿主意？蜀山向來和昆侖交好，跟我們三清卻不常聯系啊。”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是明允還等着掌門回複，而掌門則吩咐我來找你們。”
“來的是明允？”千落目光中有幾分深思，“看來這次的事不簡單，否則也不會來找掌門拿主意了。”
昆侖和三清同負盛名，但墨玄畢竟已位列上仙，仙界還是以他為尊。
“是啊，這百年來六界太平，除了二十一年前天山派的那件事之外，就沒發生過什麽大事了。”
“寧封師兄你指的是天山派的雪靈芝被盜一事嗎？”
“是啊，當初這件事是昆侖派負責徹查的，但卻什麽結果都沒有，至今也不知道到底何人所為。”
瑤光也聽說過雪靈芝，它是天山派的聖物，據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的奇效，而修行之人服之，則可以平白增加八百年的功力！要真是落到什麽居心叵測之人的手裏，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樣的事端來！
“所以這次想和我們三清聯手？”瑤光猜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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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這個可能，好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掌門這麽急着找我們，想必是有事吩咐我們做。”
瑤光點點頭。
看來這次事真的很嚴重，本來按墨玄的意思瑤光這幾年裏都需待在三清好好修行，不得外出一步。現在卻匆匆把她找去，形勢必定相當嚴峻。
“見過掌門/師父。”
一走進淨心殿，就看到墨玄、止水和玉容都在，而那個瑤光所不認識的人，她猜想必定就是昆侖的明允了。
瑤光自然是知道他的，不過現在她也顧不上仔細地去打量他，而是急忙走到墨玄跟前說道：“師父找我和千落師兄有什麽事嗎？”
墨玄看着眼前的弟子，心裏一直很猶豫。但即便是為她好，也不該一直都把她留在身邊，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說要關她五年的禁閉，其實也是氣話，哪能真讓她五年內都足不出戶呢。
就如青隐所說，不讓她歷練一番又怎麽能明白通透呢。
“寧封把事情都大致跟你們說了吧。”
千落和瑤光點點頭。
“這次蜀山出事實屬突然，不過好在對于苌弘碧玉的下落已有些眉目了。我打算讓你們跟明允一起去把苌弘碧玉找回來，具體情況明允會跟你們說的。現在時間緊迫，你跟千落即刻出發吧。”
“現在就走？”瑤光擡頭看着墨玄。
墨玄只是點點頭，随後卻對明允說道：“至于蜀山那邊，我會讓寧封和玉容去一趟的。”
“明白了，多謝墨玄上仙。我想現在息帷師兄應該也已經在那裏了。”
“師兄，不如讓瑤光去蜀山吧，她到底還小，追查苌弘碧玉會不會太危險了？”止水看得出墨玄其實很不放心瑤光，上次她去趟凡間還搞得一身傷，回三清後也調養了好一陣子。這次的事還和魔界牽連甚深，要是有個萬一……
“師叔放心吧，我會小心行事，一定聽師兄的話，絕不擅自行動！”瑤光的話雖是對止水說的，但眼角的餘光卻飄向了墨玄。
這次出去執行的任務不同于上次，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自己出差錯了。
如果可以，瑤光又何嘗不想長留在他的身邊。
不過比起這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需做，也不得不做。
止水知道瑤光是有分寸的人，也沒繼續說下去。且她到底背負了她師父的盛名，以墨玄在仙界的地位，他的弟子注定必需出色。而瑤光要是不出個幾趟門，又何以證明自己的優秀呢？
外界對于瑤光的傳言和好奇甚嚣塵上，只是墨玄有意維護，加上他本來也不怎麽喜歡與人打交道，所以瑤光才能一直安生地待在三清潛心修行而不受任何幹擾。
“瑤光，你過來。”墨玄把她招到身邊。
“師父。”瑤光知道他是有話要交代。
“此次的事非同小可，你務必要謹慎，切不可……”墨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自己徒弟的裙裾上還沾着不少的藥草屑，仔細一看就連衣袖上都是，不由得在心裏嘆了一嘆。
平日裏就他們師徒倆待在重雲殿，瑤光對于儀容一直随意的很，現在都這麽大了還沒有個意識。倒也不是她不會打扮，只是已經養成那種不拘小節的習慣，反倒還是墨玄幫她留心的時候多。
不過礙于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切不可大意，凡事都要聽你千落師兄和明允師兄的，知道嗎？”墨玄說着，看了千落一眼，後者也立刻會意。“好了，把你的清泠劍取了就和你師兄一起出發吧。”
待在三清的時候瑤光都不會随身佩劍，千落他們也大都如此。對他們來說三清其實就跟家一樣，哪裏有人待着家裏還劍不離身的？
“那……弟子就告辭了。”瑤光朝墨玄和止水都行了個禮，然後退出了淨心殿。
“玉容，寧封，你們也準備準備出發吧，到了蜀山先和息帏彙合，有情況立刻回報。”
“是。”玉容和寧封領了任務也退下準備出發。
“他們總歸是要歷練歷練的，不過，當師父的擔心也是難免的。”止水難得用過來人的口吻說道，“這次到底還有明允在，師兄也不必太擔心。”
聽自己的師弟居然一再安慰自己，墨玄也有些小郁悶，他真有這麽擔心嗎？還表露地這麽明顯？
“對了，師兄，這次的事真的是魔界所為嗎？檀曜掌門在信中是怎麽說的？”剛才礙于明允在，加上形式也緊急，止水不便多問。
蜀山雖比不得三清和昆侖，不過立派也逾千年，且蜀道難，難于上青天，蜀山絕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攻破的。
而如今魔界的勢力不振，也是衆所周知。
“十有八九，但尚不能斷定。”
“昆侖那邊查到什麽了嗎？”昆侖比三清得到消息要早上許多，想必已經是有了不少的情報了。
“應該是偷襲得手，甚至可能……”
“有內應？”
仔細想想，也只有這種可能。
“一切要等徹查之後才有結果。”
“希望能有結果，當年天山派的事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止水的神色間有些不屑。
“師弟！檀曜掌門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想必那次是真的查不到什麽。”
“但檀曜掌門向來也不是無能之輩，蜀山和昆侖的關系可不比跟我們三清，這次突然要我們插一手，是什麽意思？如果最後還像上次那樣一無所獲的話，豈不是要拉我們一道？那天山派的雪靈芝是何等聖物，直到現在還下落不明，想想都讓人不舒服啊。”
天山派的事最終毫無結果，昆侖為此也受了不少非議。
而三清由于門風影響，歷任掌門并不怎麽在仙界走動，對于仙界的事務也不甚上心，這點恰好和昆侖相反，可也正因為這樣，反而更叫人信服。此次蜀山出了這等大事，不管昆侖真正的想法是什麽，都不能再獨斷專行而置三清于不顧了。
再加上墨玄如今在仙界的地位和聲望，各大門派明裏暗裏也都希望他能出面來主持局面。
仙界歷來也并非是鐵通一塊，這同樣是衆所周知的。
瑤光出了淨心殿後，捏訣從重雲殿中取來了清泠劍，千落也招來了逐日劍。
“你們三清還是一如既往啊，在昆侖，師父是從不讓我們随意解劍的。”明允說着，便笑着看着瑤光，“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吧，瑤光師妹，不過我可早就聽說過你，一直想見見你呢。”
“聽說過我？”瑤光也是報以微笑，“我才是一直都聽聞明允師兄你的大名呢。”
這時瑤光才仔細地打量起明允來。
瑤光曾聽說過上古神族大多容貌不凡，要麽生得極美，要麽便是極醜。明允顯然繼承的是前者，他的相貌極美，明淨如玉，眼若流星，龍章鳳姿，品貌非凡，還兼有一種超越性別的風流華美，笑起來的樣子更是颠倒衆生，要命得很啊！
不得不承認，明允的長相足夠打擊到世間絕大多數的女子。
不過瑤光對此除了有一瞬間的驚嘆之外，倒也無甚感覺。
左右要說美麗，她自己也夠出挑的了，一笑傾城這個詞她也當得起。再加上她一直呆在墨玄身邊，且見過的男子大多也都姿容不凡，自然見怪不怪了。
“好了，閑話以後再聊吧，我們趕緊出發吧。”說着，千落已經跳上了逐日劍。
“說的是，以後自然有機會和瑤光師妹好好聊聊的。”明允說着又是一笑，眼眸中流離着點點金光。而就在這一瞬間，瑤光以為自己是不是晃神了，竟覺得明允的眸子變成了金色，再仔細一看，不過是尋常的黑色，只是比一般人更深一點而已。
就在瑤光想着這些的時候，明允也已經跳了自己的劍。瑤光只瞥了一眼，就認出了這把劍，也是上古名劍之一，“太一”劍。
金色的劍身在陽光下耀眼奪目，墨色的劍柄處還鑲嵌着珍貴的寶石，華貴異常。
瑤光沒說什麽，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踏上了清泠劍。又轉身看了看身後的淨心殿，才跟着千落與明允出發。
“明允，剛才說你們有了苌弘碧玉的下落？”路上，不待明允開口千落便詢問道。
“是這樣，蜀山一出事後就立刻派人到了昆侖，師父一面讓師兄即刻趕去蜀山，一面請皓靈帝君用太虛鏡尋找苌弘碧玉，太虛鏡，太虛境，六界之物皆在其中，苌弘碧玉是寶物，有靈性，用太虛鏡來找再合适不過。”
“那它現在在哪裏？”瑤光問。
“雲夢。”
“雲夢？”瑤光皺了皺眉，“那裏離蜀山倒是不遠，可苌弘碧玉怎麽跑到那裏去了？不是說這回的事跟魔族有關嗎？”
“這一點确實讓人費解，到底是怎麽回事，就有待我們去走一趟了。”
“那蜀山那邊呢，現在情況如何？”千落他們匆忙出門，到現在對全部的事情僅知道個大概。
“蜀山的情況很混亂，掌門被殺，寶物被盜，很多弟子也遭了毒手。我出門急，具體如何也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或許蜀山從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啊。”
“真沒想到，堂堂蜀山也會出這種事。”瑤光不知是嘆息還是憤怒，“若真是魔界所為，他們也太不把仙界放在眼裏了。只是以如今魔界的力量，他們有這個能耐嗎？”
而且魔界與仙界并不相接，魔族要入侵仙界并非易事。當然，如果是絕頂的高手，自然可以自由的來去六界。
“尋常來說是沒有，不過也不排除……”明允沒有再說下去，神色間很是嚴峻，“魔族行事向來狠辣，蜀山的情況又不可謂不慘，到我們昆侖報信的蜀山弟子，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試問不是魔界所做又會是何人呢？！”
“要真這樣，事情可嚴重了。”千落也是一臉憂慮，“仙門中要真出了什麽敗類，一定要盡早查出，否則……遺患無窮啊！”
“這事師父在信中應該也與墨玄上仙說起了，不過目前千頭萬緒的，也不知從何查起，只有等師兄他們從蜀山回來，或許會有些眉目。”
“也是，這件事必須謹慎，沒有定論前我們也別妄加猜測了，現在還是找苌弘碧玉要緊。”
“但苌弘碧玉畢竟是死物，找到又如何，蜀山這番元氣大傷，就算找回苌弘碧玉，也難以恢複此前的盛況了。”瑤光說着，眸光一沉，“比起這個，活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蜀山的事如果僅僅只是意外倒也罷了，怕只怕，這還只是個開始……”
她看着眼前茫茫雲海，飛霧蒙蒙，心中不知為何也有些茫然與不安。
此次的事雖然到目前僅知道大致情況，不過除了以上的那種猜測，瑤光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原因會讓蜀山這樣的大門大派在一夕之間就遭到如此重大打擊。
千落和明允則是互看了一眼。
瑤光的心思敏銳，一語道出了其中的要害。
“想想此番魔族敢如此肆無忌憚，簡直無異于是向仙界挑釁。要是沒有個幾分把握，以他們的力量如何敢？”
“這麽說，瑤光師妹是認定此次蜀山的事是魔界所為了？”
“按明允師兄你所說，魔界一貫行事如此，且六界之內與仙界仇怨最深的也是他們。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他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明允聞言點點頭，說：“雖然目前還無定論，不過我和瑤光師妹所想一樣，其實師父和墨玄上仙也應該是這樣想的。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蜀山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明允師兄去過蜀山嗎？我聽說那兒自古以來就是易守難攻之地。”
“去過的。蜀道之難名不虛傳，且沿途都布滿了陣法，即便是禦劍，也很不易闖。”
“這麽說要是沒人指引的話……”
“瑤光，掌門是要我們出來追查苌弘碧玉，蜀山的事暫且放一放吧，想必掌門和檀曜掌門自會有安排的。”千落見她的心思似乎全不在苌弘碧玉上，無奈地笑了笑，畢竟那才是他們這次出來的任務啊。
“我明白的師兄。只是心裏隐隐有種感覺，或許……我們的太平日子快到頭了吧。”
“本來仙魔之間就征戰不休，百年前的那場大戰實在太過慘烈，才換得這一百年來的相安無事。但魔界又怎麽甘心就此罷休，他們卷土重來也是意料之中。”說話的是明允。
“那場大戰，明允師兄也參加了嗎？”
“是啊，那時我入門也已經幾十年了，自然是參加了。不過也沒幫上什麽忙，也未曾去過最前線。當然，關于墨玄上仙的傳聞，倒是聽了不少。”
“師父嗎……”瑤光只是聞言一笑。
她在墨玄身邊這麽些年，自問對他還是有一定的了解。世人都說他高高在上，無情無愛，俯瞰六界，卻從不動容。比霜雪還冷，比神明還讓人敬畏。這樣的人，清冷透徹，或許天生适合守護者的角色，只是瑤光不知道是誰賦予了他這樣的職責，而他又可曾選擇過。
不過對于瑤光來說，他并不是那樣遙遠的存在。她可以感受到他那種不經意間流露的溫柔和愛護，是那樣的淡那樣的淺，卻随着時日漸漸深入心間，滋長蔓延。他們都不是有強烈情感起伏的人，卻更易為這種細水長流般的點點滴滴所感染。
在瑤光眼裏，他确實是她世界裏的神，但又并不僅僅只是神。
趕了一段路，千落和明允倒是時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瑤光知道他們的關系不錯，而她和明允卻才第一次見面，所以也沒什麽好說的，于是就只顧着趕自己的路。
不過明允對她本來就很好奇，見她除了問蜀山的事之外，其餘的都很沉默，是以內心稍稍斟酌了一番，就開口問道：
“瑤光師妹是第一次出遠門嗎？”
“沒有，之前去過一趟凡間，和千落師兄一起。”
“說起我上次來三清的時候就想見見瑤光師妹了呢，哪裏知道你正好不在。瑤光師妹行事倒和墨玄上仙一樣低調，果然是師徒麽？”
“師父是要我認真修行，否則……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不就贻笑大方了。”
“昆侖和三清本就齊名，師妹多來走動走動也是好事啊。你大概不知道吧，外界都說你們三清的弟子太過神秘清高。”明允笑着看了看瑤光和千落。
千落只是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三清門風向來如此。”
“就是啊，我們三清跟昆侖自然是不一樣的。”瑤光則是話裏有話，“我跟明允師兄也自然是不好比的。”
明允在仙界頗有名氣，他的身世血統擺在那裏，又是昆侖掌門最為看重和最出色的弟子，關于他的傳言在三清也時常聽到。瑤光自己也不止一次地聽人把她和明允相提并論，說她的天賦資質絲毫不亞于身為神族後裔的明允。
不過瑤光自己清楚她才多少的修為，天賦再高也是不能和修行都快要兩百年的明允相提并論的。
“瑤光！”千落知道她肯定是以前聽玉容說過些什麽，玉容對昆侖無甚好感，連帶着對明允都不怎麽待見，這點曾讓千落吃驚了好一番。
以明允的樣貌和優秀，愛慕者衆多是自然的。加之他天生還有股子世家公子的風流倜傥，很輕易就可以得到女孩子的好感。
不過現在看來，不僅是玉容，好像連瑤光都不怎麽買他的帳，一路行來就沒見她和明允搭過幾次話，且回回還都是明允主動的。
“是不是你們三清的風水真的和我們昆侖不合？你的幾個師妹都好像很不待見我啊？”明允見瑤光如此冷淡，又想起玉容還曾給他擺過臉色的事兒，不由得苦笑連連，只能低聲地跟千落抱怨一下。
“瑤光的性子确實不喜歡和陌生人親近，你多跟她接觸幾番就好了。”
“我看未必，她一定是聽玉容師妹說過我什麽吧。”
“玉容她就是這樣的，你也別往心裏去。”
“其實也沒什麽，我知道她大抵是因為瀾依的事所以才不怎麽喜歡昆侖的。不過，你的師妹接二連三地給我打擊，你這個做師兄的是不是該補償我一下？”
“我知道了，上次就想請你喝酒，可你不是有事嗎？這回就一起吧，如何？”
“好啊！說起仙盟大會也快到了，到時我們有的是機會一醉方休！”
盡管明允和千落都壓低了聲音，但瑤光就在他們旁邊，還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今年的九月九就是十年一度的仙盟大會。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把蜀山的事料理好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