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魔族公主
魔界日夜不分，沒有白天，亦沒有黑夜。幽暗發紫的天空中不時會閃起暗紅的光芒，把整片大地都投上一片血色，鬼魅森然。唯有魔界中心聳立着的那座巨大宮殿，時時會散發着明亮的紫光。
紫幽宮內，碩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座宮殿，恍如白晝。
月沉殿中一片沉靜，淡紫色的輕紗幔帳層層疊疊，身着曼麗服飾的侍女進進出出，卻沒有引起一絲的聲響。
“舞兮姐姐，公主殿下醒了沒啊？”一個侍女輕聲問道。
“是啊，公主殿下睡了好幾天了，都不見有醒的跡象。”另一個侍女說着，還張頭探腦地往帷幔後望了望。
“看什麽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舞兮瞪了她一眼。
“可是……舞兮姐姐，我聽說公主殿下長得可美了，說是名動六界也不為過啊。”
“什麽聽說？！”舞兮的語氣一下子嚴厲了起來，“咱們公主殿下從來就是最美的！以後說話仔細點，萬一出了什麽纰漏，到時誰都救不了你！”
“是，是，我錯了，再也不敢了！”那個侍女顯然也意識到個中厲害，不由得縮了縮腦袋。
“好了，去做你的事吧。”
舞兮本是紫尋身邊的侍女，素來心細，辦事穩妥，甚得紫尋的信任和倚重。自從瑤光被帶回魔界之後，她便被紫尋安排到瑤光身邊，“悉心”照料瑤光。
舞兮掀起輕紗，輕輕地走到床邊。
魔界從來不乏豔麗美貌的女子，不過跟眼前的這位公主殿下一比，卻全都成了凡品。她的容貌極盛，卻又那般地恰到好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真是得造物之鐘愛，集天地之大美。特別是她此刻安靜沉睡的樣子，玉瓷般的面容平和寧靜，精致的眉眼舒展而柔美，讓人幾乎都挪不開眼睛。
舞兮看着這張臉已經好幾天了，不過到現在見之，還是不由得要驚嘆。
只是，她那周身飄渺柔和又清冷淡然的氣息，卻跟這魔界格格不入，一見之下，還以為真是九天之上的仙子，端莊娴靜，不染纖塵，不食人間半點煙火。
想到此，舞兮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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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正正宗宗的魔族公主，卻偏生被仙門養了這麽些年，這一身飄然若仙的氣質，該如何才能消去呢？
想必君上此刻亦在為此煩擾吧。
舞兮看得出來，紫尋面上對這位妹妹似乎沒什麽特別的，但心裏卻在意得不得了，就是不知這其中是否有這位公主母親的緣故。
舞兮自小就跟在紫尋身邊，紫尋的脾氣雖然算不上喜怒無常，但也絕對不好捉摸，說是神秘莫測亦不為過，加之他又是個十分挑剔的主，這麽些年他身邊的侍女換了一撥又一撥，稱心合意地卻始終只有舞兮一個。如今把她派到這月沉殿來，除了這位公主情況特殊需要慎重之外，更重要還是怕別人照顧不好她。
想這位殿下自出生以來，從未見過自己的至親，後來輾轉流落到仙界，還拜了墨玄為師，命運之曲折離奇，也足夠叫人嘆上一嘆的了。
不知道這位殿下何時才能醒過來，他們君上盼她盼了這麽多年，如今終于是把她尋回來了，往後他們兄妹二人若能齊心協力，魔界何愁不能再起？
只是……
舞兮想到此，卻不免憂愁了起來。
這幾日她一直照顧着這位公主，從她身上舞兮能感覺到一些魔氣，可是與魔宮的衆人相比實在太過微弱，就連舞兮身上的魔氣恐怕都要比這位殿下重吧。
據說這位公主又是個極其聰慧敏銳的主兒，長此以往，難保她不察覺出什麽來。
就在舞兮擔憂之際，床上的瑤光似乎終于有些醒過來的跡象。
舞兮見她那如蟬翼一般的雙睫微微一動，繼而又皺起眉，似乎有些難受的樣子。
“公主？公主？”舞兮出聲，小心翼翼地喚了她兩句，內心卻不免有些緊張。
盡管紫尋已經交代過舞兮，當瑤光醒來時該與她說什麽，不過紫尋同樣也囑咐過她，瑤光的情況目前還尚不穩定，要她務必謹慎對待，見機行事。
瑤光依舊蹙着眉，嘴唇微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麽。
舞兮又朝床邊靠近了一些。這位公主的任何一個反應，不管是多麽微小，她都得巨細無遺地記下了并禀報紫尋。
“公主，你醒了嗎？”舞兮試探地又出口詢問了一句，不過此刻床上的人卻又沒了動靜，好像又陷入了沉睡。
然而就在舞兮放松下來之時，下一秒，床上之人就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明眸如星，光華點點。只是此刻略顯得有些迷茫。
這樣一張臉，再配上如此明亮透徹的一雙眼睛，果然才不負她名動六界的盛名。
“公主，您醒了。”這時舞兮已經定下了心神，面上的表情恰到好處，恭順而又關切。
“我……你……”瑤光看向舞兮，目光中卻有着幾分茫然。
“公主，奴婢是舞兮啊，您不記得了？”
“舞兮……哦，是了，你是舞兮。我記得……”她的聲音很輕，還帶着幾分飄忽。
在她的記憶裏，确實有舞兮這麽一個人，是她身邊服侍多年的婢女，也是最得她信任的那一個。
不過為什麽，她卻感覺如此陌生呢？
“公主，您覺得如何？”舞兮詢問道。
“頭好疼，身體好沉……我怎麽了？”瑤光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她什麽都想不起來，也沒有任何的力氣去想。只要她稍稍一想，就頭疼欲裂。
“公主，您只是練功時有些過頭，出了岔子。幸好君上及時發現，這幾日您都得好生休息，千萬不可再運功了。”這套說辭舞兮早就在心裏演練了上百遍了，現在說來還真就像是那麽回事。
“但是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你是舞兮……可這裏又是哪裏？還有你說的君上，是誰？”
“回公主的話，這裏是紫幽宮，您現在所在的是月沉殿，您一直都住在這裏。至于君上，就是您的兄長，我們魔族的君王，而您是我們的公主。至于您為什麽會記不得事，君上說這是因為您練功出了事，對記憶造成了傷害。”
“是這樣……”
“公主，您現在該好好休息，不宜多費神。”舞兮說着，朝伺候在外的侍女說道，“去把公主殿下的藥端來。”
“公主，您先把藥了吧。”舞兮把瑤光從床上扶起來，“想必一會兒君上就該過來了。”
“你是說……哥哥……”她此刻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确定。
“是啊，您就這麽一位兄長啊。君上他可擔心您了，公主，您該不會連君上都忘了吧？”
“啊……當然……不會。”
記憶中是有一個哥哥存在，可是她卻想不起他的面容來。
而且，她總覺得她好像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舞兮看着瑤光略顯疑惑的神情，心中暗自捏了把汗。
這位殿下果然不好糊弄。
喝了藥瑤光的神思又開始混混沌沌的，整個人直犯困。
就在她渾渾噩噩之際，月沉殿裏忽而一片騷動，之後只聽得一陣整齊劃一的聲音，所有人都俯身下拜，舞兮也不例外，整個殿內靜得仿若無人。
一身紫金色的衣袍首先撞入眼簾，瑤光費了好些勁，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只見他的膚色白皙，五官冷刻，暗紫色的眼眸深不見底，渾身上下都是森冷的氣場，卻又自有一股尊貴傲然的氣度，令人不自覺地畏服。
奇異的感覺瞬間流遍瑤光的周身，眼前的人是這般的熟悉而又陌生，令她既想靠近他，又想擺脫他。
瑤光忍不住扶住了自己的腦袋。
現在她又開始頭疼了。
“紫涵，你怎麽了？”紫尋當然看到了她臉上那痛苦的神情，大步走到她的床邊。
“頭疼……大哥，我的頭好痛。”
印象中，她好像是很依賴她的這個兄長。
“沒事，這幾天你可能時常會覺得頭疼，過了陣子就好了。”
瑤光的這一聲“大哥”讓紫尋心裏瞬間流過一股異樣的電流，不過他面上依舊很冷漠，還帶着幾分陰翳，眼底卻閃過細微的柔光，好似冬日層封的湖面裂開了一道細細的痕。
一旁的舞兮看着他這毫無動靜的樣子有些焦急。
君上，你別光嘴上說啊！好歹也把公主扶好躺下嘛！要知道，行動才最能體現你身為兄長的關心和體貼啊！
舞兮在心中吶喊道。
不過她忘了，一直以來紫尋習以為常的是別人對他的伺候和畏服，是以親自動手照顧妹妹這一點，他是想不到的。
只見瑤光揉着額頭都已經好一會兒，紫尋卻就這麽站着看着她。舞兮在一旁糾結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挺身而出道：“公主，您不舒服，我先扶您躺下。”
舞兮細心地幫瑤光把被子都掖好，然後便退到了一旁。
于是，這兄妹兩之間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舞兮不由得再次嘆氣。
瑤光的情況她知道，目前就瑤光那恍惚而又混亂的狀态，估計也沒什麽力氣說話。可對于他們君上來說，現在正是他表現身為兄長的關愛的最佳時刻啊！
可惜，紫尋卻一點想要表示的跡象都沒有。
瑤光頭疼的緊，腦子裏紛亂喧嚣，各種模糊的影像驟閃驟逝，待她想要一一辨認之時，又變成茫茫一片，空無一物。再想細想，腦袋就像要炸開了似的，逼得她不得不停下來。
總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這裏，是她出生和成長的地方嗎？為什麽她卻找不到一點歸屬之感？
還有此刻在她眼前的這個男子，瑤光把目光轉向紫尋，他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至親。然而從他身上，為何她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反而是那樣刻骨的淡漠以及……似有若無的寒意。
似乎……在她印象中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你好好休息吧，我過會兒再來看你。”紫尋對上了瑤光的視線，最終卻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只是語氣中有着不易察覺的掙紮。
紫尋要走，衆人免不得又要俯身跪送。
舞兮見狀，心中思量了一番，然後便起身随着紫尋出去了。
“怎麽了？”紫尋見舞兮跟着他出來，自然明白她是有話和他說。
“君上，”舞兮有所斟酌道，“君上，公主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她的記憶雖然已經被修改，不過顯然相比起那些虛幻的記憶而言，她更為傾向于相信自己的感覺。現在是她思緒最混亂的時候，也是重塑她記憶最佳的時候。君上，請恕我直言，唯有您的行動，才能把那些虛幻的記憶變成真實的感覺。到了那時，公主殿下就真的會成為我們的公主。”
此前瑤光在仙界的記憶已經被悉數封印，如今存在于她腦海裏的，都是紫尋為她虛構的回憶。而她醒來的這幾天，是為她“證實”她現存記憶的最關鍵時刻，千萬不能讓她生出什麽疑惑來，否則往後可就棘手了。
紫尋聞言，一言不發，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舞兮，看得舞兮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君上，奴婢……有所僭越，還請君上責罰。”舞兮說着，已經跪下了身。
她自問對這位主子還算了解，又仗着在他身邊多年，才敢說剛才的那一番話。不過紫尋到底會作何反應，她還真吃不準。
“你沒說錯，起來吧。”紫尋的臉上不辨喜怒。
“謝君上。”舞兮還是有些誠惶誠恐。
“好生照顧她，其他的，我自有分寸。”紫尋沒再說什麽，只是丢下這一句話就走了。
舞兮自知以她的身份，話也只能說到這份上了。
瑤光自幼不在親人身邊長大，紫尋又何嘗真真正正感受過親情呢？如今兄妹兩總算是在一起了，可千萬別出什麽事才好啊！
幾日後，瑤光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可以起身下床了。相對的，舞兮的壓力也大了很多。對于瑤光所提出的每一個問題，甚至于一句不經心的話，她都得小心應付。
此時，瑤光正坐在梳妝臺前，任由一衆侍女為她梳頭。
“舞兮，等會兒我想出去走走。”瑤光對着鏡中的舞兮說道。
“您要出去？”舞兮不無驚訝。
“我待在床上可都好多天了。”
“但是……”舞兮一時找不出理由來阻攔她。
盡管紫尋已經交代過整個魔宮上下，不過舞兮還是不能保證不出意外。
然而，她是公主，她想出去，誰能攔着不成？
眼下也只能說打疊起精神應付了。
一旁的侍女一字排開，每人手裏都展開一件衣服，色彩缤紛，華美繁複，靜等着瑤光挑選。
“這是……我平日裏的衣服？”她的目光逐一掃過那些衣服，微微蹙眉。
她是失憶了不錯，但應該不至于連品味都一道“失憶”了吧？可是怎麽她瞧着這些衣服，就沒有一件能入眼的呢？
“是啊，公主，您不喜歡嗎？不喜歡我讓人給您換一批吧。”舞兮此時已經開始頭皮發麻。
雖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位公主定然是不好應對的，不過這狀況一來，她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殿下您流落在外那麽多年，誰知道您的品位喜好啊！
舞兮在心底默默內牛。
最終，瑤光挑了一件沒有任何紋飾的紅色衣衫，明明是那般純粹簡單的衣服，一到她身上，卻展現出了一種極致的美，襯得她愈發的明眸皓齒，豔光動人。張揚而熱烈的色彩映照着她美好如花的容顏，看上去既尊貴又鮮豔，終于不複前幾日那般的清冷和淡薄了。
“這些衣服……”她從鏡子前回身，“我都不喜歡。舞兮，你幫我把它們處理掉吧。”
“是，公主。”舞兮說着，使了個眼色，一衆侍女都魚貫退下。
看來這位公主殿下真是身處仙界太久了，審美觀已然是不可逆轉了！
想到這裏，舞兮不由得有些頭疼。
出了月沉殿，瑤光漫無目的地在偌大的紫幽宮裏晃蕩。
舞兮亦步亦趨地跟着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她的情況比之前幾天已經穩定多了，對于周圍事物的疑惑也沒此前那麽多了。說到底，這個世上有多少的事情經得起時間的風吹雨打，縱然再刻骨再慘淡，到頭來終歸是春夢一場，了無痕跡。
“舞兮。”瑤光出聲喚她。
“舞兮在，公主有何吩咐？”
“那是什麽東西？”此時她們已經走到紫幽宮東側的盡頭，瑤光指着側門外的那一片如海洋般的熒熒藍光，頗有幾分好奇地問舞兮。
“公主，那就是藍螢花啊，只長在我們魔界。它會發出一種瑩藍色的光，所以才叫藍螢花。”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像魔宮周圍都長着這種花吧？”瑤光腦海裏還浮現出了藍螢花的樣子。
“是，藍螢花很依賴魔氣，魔氣越盛的地方，它開的越好。是以整個魔界，就紫幽宮周圍的藍螢花最多。”
“怎麽感覺我不僅忘記了以前的事情，甚至周圍的那些東西都一并忘記了。看來我這次練功出的岔子，可真夠大的。”
“是啊，可不是嗎。”舞兮順着她的話說道，“要不是君上當機立斷，立刻封住了公主您的功力，後果真要不堪設想了。”
“我知道是多虧了哥哥。不過你也不用老是在我耳邊念叨這個吧？對了舞兮，我問你，在我印象中，我跟大哥的關系好像很不錯，但是我看他這幾天怎麽對我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此前有做過什麽事惹他生氣了嗎？”
幾日的相處下來，瑤光對舞兮倒是越來越信任。
這些天紫尋雖然是天天過來看她，不過他們倆之間總是說不上話。紫尋除了問幾句她身體的狀況外，就幾乎陷入了沉默。
照着她那模模糊糊的印象，她跟他大哥雖不是一母所生，但是由于他們父君在她剛出生時便死于仙界之手，是以她自小就是紫尋帶大的，這麽多年來相依長大，感情很是深厚。不過就她大哥這幾天的表現來看，她卻怎麽沒瞧出多少這“深厚”來呢？
舞兮聽她這麽問，當下就叫苦不疊。
紫尋不懂得如何表達兄妹之情，舞兮自能體諒。然而眼前的這位公主殿下卻不能，在她的記憶中，紫尋應該是個極其寵愛與疼惜她的兄長，而非如現在這般的漠然與疏離。
“君上他……只是近來有些忙罷了。”
“忙？大哥在忙些什麽呢？”
“其實，也就是對付仙界的那些事。”舞兮說着，小心地觀察着瑤光的反應。
“仙界啊……”瑤光的神色倒沒什麽特別的，“仙界與我們是否仇怨極大？”
“那是自然！公主和君上的父親可是死于仙門之手！不過好在，現在大仇已經得報了。”
“那大哥還在忙什麽？”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仙界鼎盛了百年，勢力強大，君上想把他們一網打盡，滅了仙界！從此，天下就是我們魔族的了！”
“滅了仙界？！”瑤光一聽，心中猛地一跳。
“是啊，公主，這也是您的願望啊。”
“我？”瑤光有幾分遲疑。
“是的，公主。”還沒待舞兮再次回答，另一個聲音就從她們身後傳來，铿锵有力。
“啊，是大護法和三護法啊。見過大護法，見過三護法。”舞兮見到留鏡，很是高興。随即便朝留鏡及他身邊的緋月俯了俯身。
“屬下見過公主。”留鏡與緋月朝瑤光行禮。
“不必多禮。”瑤光一時自然沒有認出他們是誰，不過聽到舞兮對他們的稱呼，腦海裏的印象才随之浮現出來。
留鏡是她大哥最得力的屬下，功勳卓著，緋月對魔界亦是忠心耿耿，他們倆都是可信任之人。
想到此，瑤光随即對他們笑了笑，說道：“二位是剛從我大哥那兒來嗎？”
“是，剛與君上議完事。”留鏡恭敬地回答，“公主要去見君上嗎？”
“哥哥應該很忙吧，我去打擾他好嗎？”
“君上不會覺得您是去打擾他的。公主，我們都竭誠地希望您能輔佐君上，成就大業！
瑤光愣了一愣，輕聲喃喃道：“成就……大業？”
“公主，”留鏡忽而跪下了身，“公主，我等都盼望君上和公主有朝一日能一統天下，君臨六界！這也是你們父君的遺願！屬下相信終有一日會實現的！”
瑤光聽了，卻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心中驀然惶惑不安起來。
“是……這是自然。”她無意識地點了點頭，眼底卻一片慌亂。
留鏡見此，心中頗為憂慮。
“留鏡，她……”緋月看着此時已經走遠的瑤光，欲言又止。
“沒事的，既然公主已經回來了，就沒什麽可擔心的。”
“但是你也看到了，她的記憶雖然已經改變，可心裏卻始終向着仙界！萬一到時……”
“緋月！”緋月的話還沒說完，留鏡便厲聲喝住了她，“都跟你說了但凡關于公主的事，務必慎言慎行！萬一被君上聽到發怒，只怕我也救不了你！”
“但……”緋月當然明白個中厲害，然而事關魔界未來，她身為護法，怎能不有所防範，“我明白，若想成就大業，非她不可，畢竟她才是天劫劍的主人。可剛才你也看到了，且不說其他的，就她現在的狀況，哪裏像是魔族的公主？紫幽宮裏随便抓一個侍女，身上的魔氣都比她強！如此這般，她到時可怎麽驅使天劫劍？怎麽助我們踏平六界？”
緋月不同于留鏡，她是最近才得知瑤光的身份，加上在天臺之時，她在瑤光手裏還送了半條命，此前對瑤光有所記恨。即便現在瑤光成為她的主子，緋月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抵觸的。尤其是看瑤光現在的樣子，明明身處魔界，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竟然還向着仙界，身上不僅毫無魔性，仙氣倒是一如既往的純粹綿長。這紫幽宮裏因着她的關系居然時不時地飄蕩着仙氣，這叫緋月如何忍受？
“你說的是沒錯。目前公主的情況确實棘手，君上亦在為此煩擾。不過……辦法不是沒有，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君上不想傷害公主。”留鏡說着，長嘆一聲。
“君上對她倒是兄妹情深。”緋月狀似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緋月……”留鏡有些無奈地說道：“大概所謂的天意總是如此乖違，君上明明對于他的雙親皆不甚親近，卻惟獨對于公主的母親，感情特殊，是以才延及到公主身上的吧。況且公主畢竟是君上唯一的親人了，君上這些年一直都在找她，可不單單只是因着天劫劍的緣故。”
“這麽說君上父子之間，在這方面倒真是相像！也不知道那位瓊華上仙有什麽過人之處，能讓他們父子倆都如此另眼看待。”
留鏡聞言，但笑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