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等光
姐姐。
你還好嗎。
這些年我不是很好。
你走後, 我離開了海市。
我沒有再追星,也沒有再逃課,我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
用在完成我們的夢想上。
那些曾是你的夢想, 所以後來也變成了我的夢想。
姐姐你不是說,要拿遍所有的競賽冠軍嗎?我替你做到了。
我學了你的專業,考上了最好的學校, 成為了最優秀的學生。
我去過你最想去的國際研讨會,也去了你最想工作的地方, 代替你抓了不少壞人。
我還見到了你從小就喜歡的程教授, 成為了他的團隊夥伴。
你一定很開心吧。
我沒有按照約定去上A大。
媽媽說國外的教育條件更好,于是我和她走了。我用了兩年完成了高中的學業,然後聽了她的, 出了國。
她說的沒錯,外面的世界很寬廣,我學到了許多東西。
我成功了。
帶着你那份。
十年沒有回來, 你不會怪我吧?
幸好江行沚他每年都會來看你,我知道,有他在, 你不會孤單。
他回了江家,還總想讓我回去。
可我以什麽身份回去呢?
我不想去。
那裏不是我的家。
我沒有家人了。
……
哐當──
滿桌的啤酒瓶被人碰倒在地。
女孩喝得醉醺醺,臉蛋紅撲撲的, 手裏握着筆,像小學生學寫字那樣, 在紙上一筆一劃, 認認真真地寫信。
她的腳邊,有一個小箱子。
裏面承載了她這十年給姐姐黎愉的信。
沒有一封可以發出去。
嗡嗡──
手機震動了一聲過後,歸于平靜。
黎悅沒有理會。
她繼續半眯着眼睛, 寫信。
嗡嗡嗡──
是來電。
“誰呀!”
“黎悅?”
隔壁的房間裏,男人眉頭輕蹙。
“幹嘛啊!”
女孩的聲音拖着長音,顯然已經醉得不輕。
林宴淮聲音微沉,“你在哪。”
“在──家──啊──”
嘭!
一聲巨響從話筒那頭傳來,林宴淮的心弦瞬間繃緊。
他驀地站起身,擡步往外走。
電話沒有挂,他靜靜聽着那邊的動靜。
咚咚!
“咦?誰呀怎麽會有人敲門呢……嗝……”
門外的男人臉色已經可以用難看來形容。
“開門。”
“噢──”
女孩雖然喝多了酒,但好在還是聽話的。
她從桌子上爬起來,白嫩的腳踩在地板上,不覺得涼。
踉踉跄跄地走到玄關。
玄關這裏沒開燈,黎悅因為酒精的刺激,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
看不清。
她順着牆壁摸索,尋找開門的把手。
一直摸着,就是摸不到正确的地方,慢慢變的煩躁。
對着電話發起了脾氣:
“為什麽找不到!你們都欺負我!嗚嗚嗚…… ”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門外的男人頓時頭疼不已。
他無奈地嘆口氣,溫聲安慰:“ 你在哪個位置,敲一下門,好嗎?”
黎悅趴在門板上,臉蛋緊貼着門,大概是貼上去的溫度涼涼的,正好降了她通紅的臉頰的溫度,舒服地輕哼了聲。
她閉着眼睛,又嘿嘿笑了笑,淚水蹭到了冰涼的門板上。
“悅悅,聽話,敲一敲。”
男人極其有耐心。
或許對着她的時候,他永遠不知疲倦地縱容着,寵溺着。
黎悅十分聽話地攥起了拳頭,還把手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小心翼翼地──
咚咚,兩聲。
林宴淮聽聲辨位,大概知道了她的位置,于是耐着性子地指引着她。
“左面一點。”
“左邊?”黎悅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兩個小拳頭,“左……嗝……哪個是,左……”
“悅悅用哪只手吃飯,哪個就是左。”男人輕聲細語,語氣柔了再柔。
“噢!那我知道啦!”
黎悅舉着正确的那只手,在門上敲了敲。
“嗯,真棒,那麽再往左邊一點點……”
“……”
終于──
咔嚓──
門打開。
原先女孩的身體大部分都靠在門上,随着門被她開啓,重心随着門移動,身體一歪,就要向外栽倒。
林宴淮接了個滿懷。
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帶着淡淡的果味。
“咦,你的味道有點熟悉。”女孩頓時纏了上來,兩條柔軟的手臂緊緊纏在男人的腰間,頭埋在他的胸膛裏──
深嗅。
“黎悅──”男人聲音發緊,攬着她的手驀地收緊,“放……”
開。
黎悅拼命地往他懷裏拱,如果不是林宴淮站的穩,此刻恐怕早就被她拱到門外。
林宴淮眉頭輕蹙,備受煎熬。
可在門口這樣糾纏,也不行。
他用力抱着她的腰,将人提起,然後進了門。
“嘿嘿嘿……”
林宴淮把人放回地面,淡淡撩眼,“笑什麽。”
女孩站穩了身子後的下一秒鐘,又抱了上來,這一次抱得更緊,臉在他身上亂蹭着。
“以前也有人總是這樣抱我!”
她記得分明,每一次調皮搗蛋,那人都是先這樣把她拎回家,然後故意兇她,威脅說要打屁股。
可惜姐姐不會允許他打人的。
就算是小舅舅又怎樣,還不是個紙老虎,家裏還是姐姐說了算。
“誰。”林宴淮無奈地看着她亂拱,手投降似的舉在空中,不知道該不該落下。
“江行沚呀!”
四個字讓林宴淮猶豫的手僵停在空中。
“江……”林宴淮不願意重複那個名字,壓低聲音,循循善誘,“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承認自己趁人之危。
他不可能大度到一而再地聽着她念別的男人的名字,聽着她開開心心地說着和另一個男人的過往。
他曾經錯過她一次,就絕不能有第二次。
林宴淮落下了手,放在她的肩膀,将人緩緩扣緊懷中,手臂收攏,擁得更緊。
然後唇貼在她耳邊,輕聲地求:“悅悅告訴我,江行沚是誰?”
“是……嗝……小舅舅呀……”女孩嘤咛一聲,被他噴在耳廓上的熱息燙得顫了顫。
林宴淮微怔。
很快,無奈苦笑。
原來他一直都在吃莫名其妙的醋。
他正出神地想着,鎖骨突然一涼。
女孩的小手摸索了上來。
林宴淮倏得将她攥在手心,聲音微啞,“別動。”
“你的味道,好熟悉。”黎悅的腦袋四處亂蹭,頭發亂糟糟的,略帶疑惑地問,“好熟悉哦,像他。”
“他是誰。”男人再次問道,心又一次提起。
可惜黎悅好像聽不到他問話似的,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身上也是這個味道,冷冷的,可是我……”
她突然頓住,沉默了。
手從他的腰上挪開,後退了半步。
帶了點哭腔,“我不敢。”
“不敢什麽?”
“我想要,又不敢要,他也會離開的,都會離開我的。”
女孩的語速越發的快,眼淚毫無防備就掉落了下來。
林宴淮的心髒狠狠收縮,痛得他手指顫了顫。
上前一步,将人又抱回懷裏。
“江行沚他就離開了,他把我還給了媽媽,可我不想和媽媽在一起,但我又知道,他不可能一直帶着我,他身上擔着責任,而我是累贅,所以我走的時候,沒有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再聯系他。”
“他們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我是那個多餘的……”
姐姐……
只有姐姐說過會一直陪着她。
可是姐姐也走了。
林宴淮胸前的衣服迅速被淚水打濕。
他的心被她委屈的話語折磨得撕裂開了一道口子。
灼熱的淚順着縫隙流了進去。
苦澀,酸楚,痛。
他的手輕輕拍着她後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你還有我。”他啞聲承諾。
無論到什麽時候,只要她願意回頭看一看,他一直都會站在她的身後。
就像當初那樣。
他從來未曾遠離,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回來。
她現在哭得那麽傷心,哭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或許在她的記憶裏,他早已找尋不見蹤跡。
林宴淮曾經怨過她。
但更多的是後悔。
如果他當初勇敢一點,光明正大地走到她身邊,也不會無端錯過了十年。
所以再次重逢以後,他變得非常強勢。
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排斥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希望她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女孩哽咽的抽搭聲一頓,擡起朦胧的淚眼,問道:“你是哥哥嗎……”
林宴淮微怔:“哥哥?”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我最喜歡的味道,哥哥的味道……”
男人正打算繼續追問,哥哥到底是誰。
下一秒,她直接給出了回答,也瞬間擊潰了他的理智。
“林宴淮,就是哥哥呀,”女孩吸了吸鼻子,鼻音濃重。
“他……”林宴淮艱難地開口,“為什麽他是哥哥……”
“大家都是這樣叫的。”
她在念着他的名字。
一遍一遍叫着。
林宴淮,哥哥,兩個稱呼交替着。
男人在這一聲一聲呼喚中深了眼眸,手掌的溫度漸漸變得熾熱。
眼中的溫度也随着周遭越來越暧昧的氣氛而攀升。
他不禁收緊了懷抱,困着那小小的女孩,聲音不再平靜平緩,“叫我?”
嗓音微顫,尾調上揚,簡單的兩個字靈活地鑽進了黎悅的心裏。
她似乎有些羞赧,不住地往他懷裏鑽,眼角挂着淚,帶着哭腔,嬌嬌軟軟地叫着“哥哥”。
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
更何況這還是他愛了那麽多年,記了那麽多年的姑娘。
林宴淮抱着人,狼狽地将頭偏向另一邊,平複急促而灼熱的呼吸。
圈在他腰上的手突然松開,柔軟白嫩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她穿着的長袖睡衣袖口上卷,白皙的皮膚露了出來。
女孩的手臂用力,将他向下拽着。
男人彎了脊背,微微俯身,将女孩的全部納入懷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曲線。
微垂了眼,将黑眸中翻滾的欲掩下。
“夠不到你,好累啊。”女孩不滿意地嘟囔了兩句。
男人于是又低了低身子。
對她有求必應。
黎悅還在低聲抽泣着。
她清醒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失控的時候。
“姐姐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她一直在重複這句話,一直說一直說,每說一次,都是在林宴淮的心口上紮了一刀。
他低啞着聲音,“我要你。”
她說一句,他就回一句。
一直哄一直哄。
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滴到了他的頸窩裏。
林宴淮再次緊了緊懷抱。
突然脖間一涼。
男人驀地僵住身子。
他垂眸,看向頸窩裏的那顆小腦袋。
女孩埋在那裏輕嗅着,她看到了自己的眼淚,然後伸出舌頭,試探着,舔了一下。
粉色一閃而過,直到溫熱的觸感變涼,在他身體裏似有電流竄過的酥麻感卻久久持續。
林宴淮一動不動看着她胡作非為。
眸光冷而幽深,藏着蓄勢待發的危險。
有時積蓄了許久的忍耐只需要一個撥弄,那根繃緊的弦,就會輕易斷掉。
“你親親我,親親我好不好?”
黎悅雙眸盛着霧蒙蒙的水意,可憐巴巴地,向他祈求。
男人的呼吸陡然一重,他用力抓着她的手腕,捏緊。
他用了全部的克制力,将她拉遠。
可黎悅卻又輕而易舉地,撲了回來。
她有些不高興似的,微嘟着嘴,哭得更加可憐兮兮。
她譴責他:“你騙我,你都不親我,怎麽會要我?姐姐都會親我,可是她還是走了。”
親了,可能會走。
不親,一定會走。
她十分認真地捋着邏輯。
“親我”這個詞一直在林宴淮的耳邊回蕩。
他手足無措,緊緊地攥着拳頭,手撐着她的肩膀,試圖将人推遠,可又擔心真的把她推開後,小姑娘要是哭得更兇該怎麽辦。
分神的那一瞬,唇角被人輕貼。
柔軟,香甜,轉瞬而逝的美好,讓男人心底繃着的最後一根細線,啪──
斷了。
林宴淮将人一把打橫抱起,走到沙發前,将人放了上去。
欺身壓下,從身側的抽紙中拽了張薄紙。
搭在她的唇上。
然後──
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喝多的悅崽嘴都瓢了:就、就這??給窩把哥哥不——不——不行——打在公——公屏上!
二更在晚上,寫完發~
——
感謝在2020-09-28 20:00:12~2020-09-29 14:4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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