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降臨時
我真的什麽都藏不住。
包括喜歡他這件事。
——《黎悅的日記本》
新學期開始, 九月初正是學生返校的時候,而新生也即将來報道,此時的A大校園裏熱鬧又擁擠。
黎悅恰好腳傷, 行動不便,不方便待在學校那種人多的地方,所以接下來大約兩周時間她都只能在家裏辦公。
好在學校給她安排的課程要等到十月份, 等新生軍訓結束,她才會開始教學工作。
最近這段時間依舊是忙着新項目的研讨, 沒有什麽是她必須要到校處理的事情, 可以在家安心養傷。
昨天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黎悅給唐萌發了消息,大致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也沒指望唐萌能看到,于是放心地睡了過去。
轉天一早,黎悅難得地沒有在七點準時醒來。
她的生物鐘一向準時, 不知道昨晚是不是折騰了太久的原因,再加上睡前有人哄睡,夢中又有美男作陪, 因此才會沉溺在夢中不願醒來。
早上七點十分,她家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林宴淮輕車熟路,帶着食材直奔廚房。
沒過十分鐘, 門鈴響起。
男人關小了煤氣竈的火,去開了門。
“老大早——”
“……卧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站在唐萌和羅晌面前的男人, 是他們完全沒見過的樣子。
深藍色的半袖T恤搭配黑色純棉睡褲, 腳踩着灰色家居涼拖鞋,腳趾還露在外面。
男人從來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發型,此刻也軟趴趴地塌着, 額間碎發淩亂,唯一不變的,是碎發間,那依舊冷漠寡淡的眉眼,還有深邃的黑眸中,不經意間此出來的漠然的冷光。
他淡淡撩眼,看了門外呆若木雞的兩人,輕聲“噓”了聲,壓低了聲音,略帶警告意味:“小點聲,她還沒起。”
“哦哦……”
羅晌反應極快,連忙閉緊了嘴。
林宴淮手裏還拿着鍋鏟,淡聲說了一句:“先進來吧。”
說完就不再管他們兩個人,徑自回了廚房。
等他再從廚房裏出來,唐萌和羅晌正坐在沙發上,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麽。
羅晌見男人走近,連忙站起身,手緊張地在褲線處搓了又搓,剛想開口說話,卻在下一秒觸及到男人微冷的眼神時,不自覺地壓低了音量,“偶偶偶像,你你你怎麽在我老大家家啊……”
“我是她男朋友。”
羅晌:“……”
哇……
這真是,驚天大八卦!!
唐萌的接受速度顯然就快了很多,她的手抵在羅晌下巴上,向上推,把他張得能吞雞蛋的嘴巴合上,然後指了指沙發上的一摞書,“厭神,這是老大需要用的資料,我們都給她帶過來了。”
她雖然語速平穩,但還是難掩語氣中的興奮激動,頓了頓,勉強壓了壓情緒,“如果還有別的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麻煩你們了。”
唐萌默默算着時間:
七月中旬黎悅回到海市,現在是九月初。
一個半月時間,不僅成了男女朋友,還能大清早的來開門。
牛。
我輩之楷模!
唐萌知道他們倆現在算是不速之客,畢竟老大的生物鐘是雷打不動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管什麽情況,哪怕前一天她只睡了三個小時,她也會在早上七點鐘準時起床,從來沒有晚過。
現在已經早上七點半,卧室房門緊閉,房中沒有動靜。
唐萌不得不發散思維,這兩個人昨夜是不是剛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運動,以至于時間管控達人鐵娘子黎悅竟然沒有起來床。
她越想臉越紅,再也沒有在這裏繼續待下去的勇氣。
自家leader和男神的幸福生活怎麽能被人打擾。
說不準一會老大醒來,還會撒個嬌,兩個人一世情難自已再做點什麽……
“厭厭厭神我們這就走了!”
她竟然也磕巴起來了。
唐萌不敢直視男人審視的目光,只能低垂的眼睛,在他的長腿和地板之間掃來掃去,她通紅着臉,拉着羅晌就往門口走。
“等等。”
林宴淮突然叫住了他們。
他往卧室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低啞着聲音問:“你們知道我要去錄制《我是音樂人》?”
那兩人一臉茫然,互相對視了眼,才紛紛點頭,“當然知道。”
新節目已經在播出,所有焰火都知道厭神将會參加,還是在最後一期節目出場。
“那你們……”男人微頓,略作思忖,“會去現場嗎?”
羅晌如實搖頭,“我們兩個沒有時間和精力啊,老大她雖然是項目總負責人,但她工作效率高,能力強,我們不能像她一樣在高效高質量地完成工作的同時,還有其他時間做別的事情。”
正因為是黎悅,即便她在家養傷,也不會落下工作,不會耽誤進度。
倘若受傷的換成別人,哪怕是斷腿,也得拄着拐去到實驗室,依靠實驗室的一些儀器輔助得出一些結果。
黎悅不需要,太多的數據都在她的腦子裏,許多情況只要測算一遍她就能記住。
“而且,我們想去也搶不到票的。”唐萌補充。
羅晌一臉苦悶地點頭附和,“偶像你不知道,有你的那一場錄制一票難求啊。”
林宴淮毫不意外這個答案,微微颔首,又轉移話題般地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有些問題之間毫無關聯,且跨越太大,沒過一會,兩個人就被男人問懵,忘記了他最初的那個問題是什麽。
羅晌二人一頭霧水,只能林宴淮問什麽他們答什麽,直到離開,也沒搞清楚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送走了二人,男人站在門口,垂眸思索了好久。
半晌,他輕輕笑了出來。
卧室房門恰好在此時打開。
林宴淮聽到動靜,折返回去。
女孩半眯着眼,正單腿蹦着往外走。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吓得她渾身一激靈,瞌睡瞬間消失,人差點往後栽倒。
下一秒,手臂被大掌牢牢握住,平衡找回,懸着的心落了回去。
她目光驚悚,“你怎麽來了?”
林宴淮慢條斯理地單手解下圍裙,扔在茶幾上,手牢牢抓着她的胳膊,淡笑着,“給你做飯。”
黎悅:“……”
感動是挺感動的。
就是有點突然。
她沒洗臉沒梳頭發,又被他看到了醜醜的樣子。
一回生二回熟,好在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黎悅坦然了不少。
沒精打采地耷拉了腦袋,毫無生氣地閉了閉眼睛,有氣無力:“等會我。”
說完又要一瘸一拐地離開。
身體突然騰空,黎悅短促地叫了聲。
再睜眼,人已經窩在了男人的臂彎裏。
他步伐穩健,抱着她朝衛生間走。
“有男朋友就是好,連腿都不需要了。”
黎悅被放到地上,站穩後手撐着洗手臺。她笑眯眯地擡眼,看着鏡子裏的男人。
林宴淮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将她困在自己和水池中間。
縱容地回視,似笑非笑,目光溫柔,好似藏了千萬句情話在裏面。
一語未發,似乎已經道出了無盡的柔情和愛意一般。
黎悅的笑容僵在嘴邊。
男人的這雙眼睛會說話,漆黑深邃的眼眸,閃閃發光,熠熠生輝,很會勾引人,讓人在他的注視下一敗塗地,毫無還手的能力。
黎悅扛不住他灼熱的視線,率先敗下陣來,她臉色微紅,眼神躲閃,撐着他的胸膛阻止他靠近,“你出去吧。”
看什麽看,都沒洗臉,有什麽好看的……
“好。”
男人平靜淡然地擡手,将抵在胸膛上的那只小手包裹在掌心,拿開,然後揉了揉她的頭發,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比我還有包袱。”
說完這句,離開了衛生間。
臨出門,還很貼心地為她關上了門。
黎悅:“……”
**
吃過早飯,林宴淮接到電話,出了趟門。
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張紙。
黎悅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麽。
她把筆記本往旁邊一推,坐直了身體,完好無損的那只腳晃着,心底的歡喜源源不斷往上湧。
她兩眼放光地盯着男人走近。
心裏默念着,矜持,矜持,忍住,克制一下!
不是給你的,是給別人的!
不要這麽興奮啊啊啊該死!
可是嘴角依舊抑制不住上揚,就是不聽大腦的指令。
她努力地憋着,壓着,統統都失敗了。
完了完了,她現在一定很像個神經病一樣。
黎悅早就知道,自己的演技真的很差勁。
可哪裏能想到,她演技差,有人的眼神也十分不好使。
林宴淮就像沒看到她百變的表情和猙獰的五官似的,一張門票輕飄飄地從她頭頂落下來,吧嗒,掉到了她的懷裏。
黎悅伸手接住,雙手捧着,像是捧着沉甸甸金燦燦的黃金。
男人淡聲:“給你助手的。”
“對對,是給她的,謝謝你!”
黎悅的心裏樂瘋了。
林宴淮實在受不了她這得意滿足的小表情,偏過頭,無奈地勾了下唇角。
“我回家一趟,收拾一下,一會接你去我家。”
黎悅微怔,“去你家?你不用忙嗎?”
“嗯,我把工作能推的都推掉了。”男人摸了摸她的頭,手指抵在她的小腿上,指節微屈,敲了敲,“家裏有個小傻子,不放心。”
黎悅:“……”
她瞪着大敞的房門,磨了磨牙,十分不服氣。
她可是博士,說誰傻呢?!
哼。
林宴淮回到了自己家,門也沒關。兩家門對着門,有什麽動靜他都能聽到。
他把工作間的一角清理出來,鋪了層厚實的地毯,然後又在上面放了好多抱枕,搭了一個簡易的小窩。
他記得,她很喜歡這種小小的空間,就像一只小貓咪一樣。
據說是工作起來很有安全感。
不太能理解,但她喜歡,就随她吧。
本來黎悅受傷,待在自己家要更方便一點。
但林宴淮這裏許多設備都沒辦法挪動,所以只能把人抱來自己這邊照顧。
林宴淮收拾完工作間,又将今早孟擇送過來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放好,都是一些生活用品,買的是她喜歡的顏色。
這房子原本就是按照他喜歡的風格給林嘉初裝修的,以後如果黎悅經常來的話,家裏實在是空了些。
還得再重新布置一番。
收拾完屋子,林宴淮坐在沙發裏看了會手機,處理工作。
又等了十分鐘。
估摸着某人極度興奮的心情應該已經平複,表情管理大約也已到位,林宴淮才從座位起身,去到隔壁。
一進門,女孩恰好擡頭。
林宴淮看到她仍舊高高上揚的嘴角,“……”
那嘴角比他剛剛離開時看到的,咧得還大,笑得還開心。
這麽半天,她還沒調整好情緒嗎?
那他要不要繼續裝作沒看到。
林宴淮一腳踏進了門裏,一腳還留在門外,站在門口踟蹰,進退兩難。
有一個心裏什麽事都藏不住,什麽都寫在臉上的女朋友,對他也是莫大的考驗。
作者有話要說: 悅崽瘋狂嘴角上揚:我盡力了真的,可是想要不開心太難了。
厭神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嗯,我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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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murasaki】的地雷和營養液,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