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08

埃瑟絲覺得這玩笑一點也不有趣。

夏洛特尴尬地哼了幾聲,果然世界末日會奪走人類的幽默感?不過她敢保證佛莉妲在場肯定會很賞面,見鬼,她居然懷念起佛莉妲了。三人各自在凱夫的營地尋找有用的武器,埃瑟絲其實很疑惑,凱夫那些人遇上喪屍後怎麽都不見了?棄車逃逸?為什麽?

晇啦!──

鍋碗瓢盆從置物櫃傾倒而出,諾大聲響讓埃瑟絲渾身冷汗,她随手接起一個平底鍋,其他的鍋具全掉在露營車上。凱夫很懂得生活,至少比她們這樣的逃難隊要明白怎麽過‘正常’的日子,兩輛露營車,上面有小廚房、卧室和簡單的浴廁,任何生活該用到的器具、杯盤甚至調味料一應俱全,如果不說他們是逃難隊,光見到這樣的配置會以為他們真的是來度假的。

埃瑟絲将幾個擋路的鍋子移開,同時她發一張相片釘在儲物櫃上,那是張全家福,有凱夫與他的妻女,在金燦燦的小麥田裏自然相擁,對着鏡頭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埃瑟絲被相片中的人吸引,手指沿着冰冷質地輕輕撫上,是凱夫的笑容、妻子的笑容,以及他們甜美小女兒的笑容,這就是所謂的家庭嗎?她在心底問着。無論是末世前或末世後,她從來沒有這樣笑過,她的家庭不存在這樣的關系,那種和諧、溫馨、讓人懷念的過去。

喀!──

車門敞開瞬間埃瑟絲想也不想掄起平底鍋揮過去,‘锵!’的聲她看見鐵與鐵磨出火花,然後身子毫無防備地往右摔直接撞上流理臺,轉眼間武器被人奪走,一根冷硬的黑管抵在她眉間,她知道那是把槍。

“……伊萊?”狹窄車廂過于昏暗,來人審視半晌确定對方是埃瑟絲才将槍管放下,“該死,你在這裏做什麽?”高挑的身材,消瘦的臉龐,隐約光線下那頭漆黑長發,還有她濃得化不開的黑色眼眸,如同無月之夜讓人心慌。

“……約克醫生!”埃瑟絲從震驚中回過神,激動地上前摟住她的脖子,由于維諾亞高出她許多,埃瑟絲必須颠腳才能将她抱個滿懷,此時她心中像有只快樂猴子不斷敲擊銅钹,她多麽感謝還能遇見維諾亞·約克。

一時間維諾亞居然沒有拒絕埃瑟絲的擁抱,她右手拿槍、左手拿平底鍋,脖子上挂着名為埃瑟絲·伊萊的生物,頓時她覺得可笑至極,剛才還繃緊神經踏進露營車,現在卻被人感激地緊緊抱住,這世界真是瘋了。

“夠了,伊萊,”維諾亞沉聲打斷她的喜悅,将身上的埃瑟絲拔下來,“你在這裏做什麽?其他人呢?”她遠遠地聽見車裏有聲響才過來探查,沒想到會是隊友,這種發展讓她完全摸不着頭緒。

埃瑟絲接過維諾亞遞來的平底鍋,顫抖道:“暫停區被喪屍包圍了,我找不到你們就自己過來,然後我遇上夏洛特和英格麗……等等!她們還在外面!快!我們得先會合!”她拉着維諾亞踉踉跄跄下車,只見夏洛特和英格麗在熄滅的火堆邊,梅布爾也在。

“簡單來說,我們現在要回去找班尼和佛莉妲。”梅布爾接收到維諾亞陰沉探究的眼神,直接了當的說明。她手中拿着把獵槍,羽絨外套不知扔哪去,只穿了件松垮垮的米色毛衣,看起來既性感又慵懶,與手中獵槍營造出危險美學。

維諾亞的嘴角又重新繃緊,她幾乎想用力捶自己腦袋為什麽要救這些麻煩的家夥。

“出發。”她吐出兩個音,這已經是她忍耐憤怒最大極限,什麽都別問也什麽都別說,做就對了。

Advertisement

埃瑟絲跟在隊伍後頭,瞥眼見梅布爾安然無恙她很欣慰,但礙于維諾亞的怒火與英格麗的注視,她沒膽這時候來個歸隊迎接,于是像個傻瓜般對梅布爾送出笑意,這模梅布爾沒瞧見,反而是走在前方的夏洛特感覺視線回頭與她四目交接,場面該有多詭異,一個女人挂着喜悅淚水沿路不斷傻笑?

埃瑟絲被人發現糗樣連忙低下頭看自己腳尖,耳朵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夏洛特忍住笑意發出些聲響,轉頭面向維諾亞,“你們來探查營地有發現什麽嗎?凱夫那些人去哪了?還有喪屍,到底是哪來這麽多惡心的怪物?”

維諾亞朝她比了個壓低音量的手勢,一邊小心翼翼地領隊,一邊輕聲回答,“我們過來後就沒看見凱夫,沿路血跡循入樹林,等我們找到人時,不,應該說是殘骸時,所有人都死了,”她瞥眼看着夏洛特,“而且是吞食,并非同化。”她的用字讓所有人都暗自訝異。

吞食跟同化之間的差別,僅在于同化是能夠理解範圍。

而吞食?該死,誰知道?

埃瑟絲踩斷一截枯樹枝,大家的沉默陷入最緊繃狀态。她們已經可以看到休旅車,然而喪屍卻消失了,唯一能證明它們曾經來過的是車窗上無數個血手印,而那些腐爛會走動的屍體居然離開了,只剩佛莉妲百般無聊的撮弄熄滅的營火,她見到來人立刻露出天真且美好的笑容。

“嘿,你們開派對為什麽不叫我?”她露出兩顆虎牙,雙手懷胸頗有質問的意思。

“喪屍呢?”維諾亞蹙緊眉頭,她不想和佛莉妲開玩笑,現在她頭痛得想崩掉任何一個小醜,她發誓絕對會,“你剛才去哪裏了?班尼還在車上嗎?”說完直接走向前方休旅車,污血将車窗弄得像抽象畫,維諾亞抿緊雙唇将車門拉開。

小夥子班尼睡得昏天暗地,車門聲将将他從美夢中喚醒,“……天亮了?”

“看來那小子真的流了滿地口水。”夏洛特松了口氣。

佛莉妲聳了聳肩,那件亮粉色外套穿在她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叛逆感,就像翹家女高校生不知天高地厚,“看來有人怒氣沖天啰,”她讪笑幾聲,被維諾亞拿槍指着才舉起手做投降樣,“嘿,警官,放輕松點,那些喪屍也許在我去尿尿時逃走了也說不定?我很抱歉沒逮住它們,但人總有憋不住的時候嘛。”

“我在車裏等了快三十分鐘都沒看你回來。”埃瑟絲不是故意作對,她只是單純疑惑,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佛莉妲不可能這麽老實,她是災星,如果不做些瘋狂的事情就枉費大家對她的美名。

她從來不會讓大家失望。

“好啦!好啦!我真的是去尿尿沒錯,但前面斜坡下去有個木棧區停不少車,我只是順便晃過去看看而已,你們猜我發現什麽?”佛莉妲眯着眼,那雙如夏日秘密海灣的眼眸在黑暗中依舊明亮,維諾亞擺了擺槍,示意她繼續說,“那些大學生,我是說,變成喪屍的大學生!它們聚集在派對裏一動也不動,像是進入休眠之類的,我不知道,也許它們吃飽了?總之我靠近大概五尺左右,它們都沒反應。”

“你說吃飽是怎麽回事?”夏洛特雙手環胸,她認為這與維諾亞在樹林間看到的‘吞食’有關,無論是否為同一批喪屍幹的好事,死人是不會肚子餓的,它們的消化系統早就腐爛,那些肉對它們根本無益。

“就是人肉大餐啊,那些大學生四周到處都是人骨,嘿,那像什麽電影?就是那種趁大學生野宿時一個一個将她們虐殺的那種,大概就像那種場面。”充滿血腥、詭異、暴力的畫面真實上演。

“嘔,”班尼皺着鼻子,一副想吐的模樣,“我絕對不要看。”

很好,現在謎團又增加了,赫諾病毒、感染、研究院、抑制劑、喪屍、天氣異變和進化。維諾亞覺得腦容量實在不夠用,她很疲憊,接連趕路以及領隊的壓力讓她像背着登山裝備徒步走了三個國家,累,身體上的和精神上都是。

“氣溫又降了,大家先回車裏休息吧,早上再讨論該怎麽辦。”夏洛特招呼幾人上車,拍了拍班尼的肩讓他別擔心。

“你還好嗎?約克醫生。”梅布爾站在維諾亞身邊,她看對方臉色蒼白,像是未上顏料的畫紙,“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食物?水?”瞥了眼陸續上車的隊友,梅布爾将視線放在轉頭望過來的埃瑟絲身上,“還是你需要做愛?”

“什麽?”維諾亞扶着太陽穴順着梅布爾視線,埃瑟絲正好低着頭準備上車。

“我是說做愛,那是非常有效的舒壓方式,約克醫生,”梅布爾湊上前在她耳邊小聲呢喃,就像手中拿着馬丁尼,靠在吧臺和中意的獵物調情,她那雙如酒釀的琥珀色眼眸透着魔力,一字一句彷佛琴弦,輕柔地彈奏着,“我們是夥伴,對嗎?我可以幫你,約克醫生。”

溫暖的手指扳回維諾亞的臉,柔軟帶着笑意的唇輕柔地蓋上,像是羽毛般不帶壓迫的撫過,然後深深嗅着彼此氣息,再次将唇貼上,這是次多了些輾轉、舔拭,用齒貝咬着那略薄的下唇,讓維諾亞·約克的嘴不再因為憤怒而繃緊,企圖撬開她,品嘗她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甜美,梅布爾将手撫上維諾亞的後背,維諾亞卻單手将她隔開,兩人沉默地互相凝視。

“我需要一顆止痛碇。”維諾亞松手,臉上不帶任何情緒,即使她們剛才接吻了。

梅布爾笑着點頭,“我想後車廂有一些。”

“嗯,”往前走兩步,維諾亞回頭瞥了梅布爾一眼,“我覺得你需要鎮定劑。”

“謝謝你的關心,約克醫生,”優雅得如同純血的貓,或是擁有強大殺傷力的獵豹,梅布爾眼底隐含笑意,經過維諾亞身邊時搭上她的肩,隔空咬了一口,笑道:“我現在好得不得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