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之後到第一卷末,12-14歲
,她想了想道:“九歌常年居住後宮,連家父都無緣得見,家父那日于城郊抱回九歌,請了仁德堂的大夫來才知道九歌不久于人世,今日侯爺初到京城,已經知曉九歌病症,還送上良藥。若是連侯爺都看不透,九歌更是無知了。”
蕭奉儀輕聲一笑道:“小太子妃果然看的明白。”
永安候蕭奉儀的突然到訪,讓九歌心底那個疑問有了不可回避的答案。她看着桌子上的藥,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她不敢大聲哭,只得憋在被子裏,直到仁德堂的宋大夫來看診,才把她挖起來。
九歌散了衆人,只留下宋大夫,宋大夫出來的時候,将蕭奉儀帶來的藥帶走了。此後接連數日,每次煎藥都是宋大夫親自看守。半個月後,九歌嗜睡的症狀有了改善,有了活過來的征兆,桃瑤來看她的時候很高興,又将宮裏的事挑了幾件好玩的跟她說。比如去年進宮的美人懷了龍種,現在宮裏人人都很小心。再比如永安候府又送了二房嫡女入宮。皇上有意讓她頂替榮妃的位子,誰知道賢妃娘娘當場落了皇上臉面,皇上想到十四皇子,心痛抑郁難散,只将永安候府送來的女子只封了個嫔。
這無疑是打了永安候府的臉。太後知道以後将那名女子接到了寧心宮,說了許多安慰的話又加蓋懿旨,升了她的位子,念她娴靜,封為靜妃。
九歌聽着點着頭。妃位既保全了永安侯府的面子,又比四妃之首的賢妃地位低的多,也算是充分表達了對永安候府教養出榮妃的不滿,恩威并施,太後不愧是太後。
“不過,五皇子可沒給靜妃好臉色看。”桃瑤八卦道,“他看着靜妃老實,把她欺負的都不敢出門了。”
“啊,怎麽說,都是他名義上的長輩……”九歌皺眉。
“他連榮妃都敢頂,還在乎個靜妃麽。”桃瑤哼道,“姑娘你是不知道,自從你出了宮,我的日子過的……哎。”
“小桃。”九歌愧疚道。
“姑娘這是做什麽。”桃瑤捏了捏她的小臉,“他比以前收斂多了,就是嘴賤點,姑娘還怕我吃虧麽。姑娘不要擔心了。好好養病,過些日子我再來看姑娘。”
九歌抓住桃瑤的衣角:“小桃,皇上會讓我好起來麽?”
夏天的風十分燥熱,九歌的手卻十分冰涼,桃瑤含笑的眼睛漸漸失了笑意,緩緩地她反手覆蓋住九歌冰涼的手道:“姑娘放心,皇上那裏我知道該怎麽說。”
“那小桃呢,皇上要是知道我好起來,小桃會有事麽?”她急切道。
桃瑤訝然,将她摟在懷裏,桃瑤身上有淡淡的花香,九歌在她懷裏,仿佛看到了整片桃園。
“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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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在她懷裏,點了點頭。
“下個月鎮國将軍府的小公子回京,姑娘記得送拜帖過去。”桃瑤離開前道。
“為什麽?”九歌抓着被子問。
桃瑤笑的暧昧:“因為陸二公子跟二殿下是總角之交,他定會進宮見二殿下,你到時有什麽話可以托他帶進宮。香囊還是不要繡了,姑娘的繡工還不及二殿下補的衣裳呢。免得二殿下見了,不要姑娘了。”
九歌被她說的臉一紅,鑽進被窩裏不再理她。
沒過幾日,大理寺少卿劉進親自登門,隔着房門問了九歌遇刺的細節。九歌回答在宮裏的時候就暈倒了,醒來的時候就在府裏了。劉進被這回答堵的沒有辦法,一臉苦悶的回了大理寺。鄭之儀代替皇上監聽此案,聽了劉進的話不禁也沉了沉臉,二人對看半晌,終是無解。加上靜妃枕邊風吹的得力,不久皇上就下旨結了案,全都推到了榮妃一個人頭上,金陵永安候府毫不知情。蕭奉儀在京城永安候府別院接了旨,轉身又命人送了一張藥方,十二副藥材去了阮府。
次日,宮中傳來榮妃在冷宮自盡的消息。
九歌看着蕭奉儀送來的藥材,久久未語。她的命竟然是榮妃一命換來了。一個女子被夫君利用,家族遺棄,是怎樣的絕望?九歌越想就越覺得太子妃不是恩典而是深淵。
桃瑤再次來看她的時候,察覺到她的沉默寡言,心中不由得一陣心疼。回宮之後跪在太後面前添油加醋的說了,太後想到當年剛接進宮九歌就是這般不言不語,心中更是難受,第二日就叫了皇上來,要皇上将桃瑤派去阮府,好好照顧九歌。
皇上猶豫了片刻,應了。
“說起來九歌丫頭的身子倒是好了許多。”今日一早喜公公就來報榮妃的死訊,皇上心情不太好,便來太後這裏躲清淨。
蓮花香爐吐了層層煙圈,越來越稀薄。許姑姑抱了香爐出去倒香灰,偌大的寧心殿正堂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太後放下手中的茶碗道:“珍寶殿後面的水路堵上了?”
皇上一怔,道:“什麽都瞞不過母後。”
太後沒理他這句奉承,看着他道:“哀家很喜歡這孩子。當年大佛寺一事,哀家不問不代表哀家不知道。哀家替皇上把大佛寺的事處理幹淨了,待到哀家也閉了眼,大佛寺的事也就沒人知曉了。皇上就算看在哀家的份上,放過這個孩子吧。她終是皇上選的太子妃。便是皇上當初存了私心想立十四做太子才立的她,那也是立了。如今十四是傻了,不還有老五麽。”
“且不說于臻和這丫頭年紀差的多,就是于臻這些年因為桃瑤,沒少跟那丫頭對着幹,這倆人還能湊成一對?。萬一九歌看上了老二,朕難不成還要立他做太子!”皇上氣的摔了茶碗。
“老五的生母養母都出自永安侯府,不管老五怎麽想,永安候府都要輔佐他上去的。”太後看着桌子上一本手抄的佛經道,“永安候進京的時候哀家就透了信兒給他,九歌是皇家欽定的太子妃。永安候是個明白人,他如今悉心全力照料九歌的身子,九歌丫頭也受了,定是九歌願意嫁給老五,永安候才敢解皇上下的毒。皇上還擔心什麽。”
皇上聽的略微發酸,太後如今為了一個別人的閨女在算計自己的親生兒子!他是一國之君,竟然比不過一個別人的女兒!
“從前母後就隔三差五的叫孫韻之給九歌調理身子,調換了王攬的藥,朕念及十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如今母後竟聯合着外人算計起朕了。太子妃又不是她一個做得,朕瞧着夏丞相的姑娘就比九歌合适的多。年紀相貌品性都配得上這太子妃的位子。”
“皇上,毒殺功臣之女,寒了下面人的心,社稷不穩啊。”太後嘆道。
“阮太傅生了這麽多女兒,也不在乎這一個。”皇上道,“更何況,是不是他的還另說着,別再是應付朕撿來的,他又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
想當年,皇上也是求娶過太傅之女的,誰知道太傅在朝堂上拒婚,還把長女嫁給了攝政王穆奇做妻,塞了當今的賢妃給皇上。奇恥大辱,此生難忘。
不過皇上還是孝順的,此事就此打住,夜裏又急召了桃瑤一次。特意叮囑要她緊緊看牢九歌,與什麽人說了什麽話都要一一記住。萬不可讓她将當年大佛寺之事宣揚出去。
桃瑤點頭應了,轉身歡天喜地的打包行李去了阮府。
九歌見到桃瑤自然是十分特別非常的開心,一個激動喝水嗆到,險些上不來氣。桃瑤笑她“大風大浪姑娘都鎮定的很,如今卻被一杯水嗆死了。”九歌憋着一張紅臉,咳的上不來氣。
“今日天氣好,我帶姑娘出去轉轉。”桃瑤道。
九歌歡喜的猛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從開始寫到現在,有被友善的扒榜過。在之後我也大修過(本文六月一日首發)。我非常感謝每一個位對我提出意見的朋友。但是還是會有部分讀者留言,看不懂我的文章。
對于這一點,我真的很抱歉。聽起來像是官話,但是我說的是實話。因為畢竟耽誤了你的時間。
在此,我再次對所有沒有看懂我的文的讀者致歉。
沒有給你們帶來閱讀上的快樂真的很對不起。
回答兩個問題:
1.皇帝為什麽一定要殺太子?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太傅大人的那句話“太子和皇帝的年紀太近了。”
親愛噠讀者回複更加簡單明了:他是為了自己,先太子已經青年了,而皇帝正值壯年,如果先太子等不到他死就想當皇帝呢?
本文只要是由別人嘴裏說出來的理由,都是帶有主觀臆斷以及自我美化的。
2.本卷看上去桃瑤更像是主角。
請大家擡頭看标題:桃花淵。
3.友情提示:本文的分類是傳奇。有CP,但是愛情不是主線。
25、桃花淵(二十五) ...
白虎大街上,九歌一臉怨憤的看着欺騙她的桃瑤。桃瑤正下了馬車給鎮國将軍府送拜帖。
“姑娘,老太君想見見姑娘。”桃瑤站在馬車下,等着她下車。
“小桃你騙人。”說好是逛街的,怎麽成了串門。
桃瑤隔着簾子笑的開心:“這不是帶姑娘出來了麽。姑娘快下來,将軍府的小姐親自出來迎姑娘了。”
陸景槿站在門口,白色的長裙竟然穿出了英姿飒爽的豪爽氣概,九歌一下車,就被這樣的姑娘鎮住了。
“九歌姐姐。”陸景槿跑上前。這個比她還小一歲的姑娘,似乎生下來就比她粗壯高大,如今已經高出她兩個頭不止。九歌向後錯開,不想跟她并肩走。“聽說九歌姐姐跟于錫哥哥關系很好,姐姐出宮的時候,于錫哥哥還給姐姐送行來着,真的麽?”
“嗯。”她的嗓門還是一如既往的洪亮。嚷的九歌都自卑了。
“姐姐還是這般不愛說話啊。”陸景槿無趣的搖了搖頭,帶着她們二人向後院走去。
老太君壽辰臨近,各地官員都有送來賀禮,宮裏自然也有賞賜,每年這個時候太後總會跟她提一提這位神一樣的老太君。聽說太君早年也是上過戰場的。前朝末年父兄全都死于戰場,後來年僅十四歲的太君就披挂上陣,硬是擊退了太、祖皇帝十萬兵馬,前朝厲王昏庸,見老太君貌美,想娶回去做側妃,老太君不從,厲王上書,說老太君看上了敵軍将領要謀反。此時英勇威猛的老太君真的挑了敵軍的陣營,并且拐回一個将軍,趁着人家受傷逼婚成親了,再再後來,前朝皇帝要抓人,老太君為了救自己的男人,真的反了。
九歌給太君行了禮,太君又送了好些藥材,直道:“我也不送什麽虛的給你了,這兩顆山參是岚兒在關外捎回來的。我瞧着好,你爹年紀也大了,你又是個病弱的。有備無患,留着吧。”
桃瑤欣喜的收了,還不忘笑道:“老太君真是實在人,我家姑娘以後可要常常來蹭蹭太君了。”
老太君瞪了她一眼:“從太後那讨東西還不夠,還來将軍府打秋風了。”
桃瑤佯作一臉害羞道:“瞧太君說的,将軍府赫赫戰功,威震萬裏,哪裏能叫旁人打了秋風,是老太君疼愛我家姑娘罷了。”
九歌看着桃瑤,覺得出了宮的小桃,嘴皮子越發的伶俐了。
老太君笑着搖了搖頭:“罷了罷了。說不過你。”
桃瑤馬屁立刻跟上:“太君哪裏用說的,向來是一不做二不休,行動派!”
老太君抽着拐杖就想揍她,九歌看的目瞪口呆。
“九歌姐姐你在發呆麽?”陸景槿見九歌一直不說話,戳戳她袖子問道。
九歌轉過頭看着她:“沒有,就是在想些事情。”
“那不就是在發呆。”
“……”
“一會兒徐廷尉過來,是個女廷尉呢。九歌姐姐和我一起去看看吧。”陸景槿拉着她的袖子搖啊搖。
九歌默默抽回袖子,點了點頭。
徐傑,當年女扮男裝混了一官半職,事情敗露之後本要砍頭,誰知萬民請願,先太子念其功績,不降反升,做了廷尉。當然也有不堪的傳聞說徐傑爬上過太子的床。先太子倒後,徐廷尉親手查處了許多太子、黨,自此之後再也沒人提她與先太子的關系。九歌記得她曾問過許姑姑,“女官只是在後宮才有的麽?”
許姑姑當時便舉了徐傑的例子。廟堂女官雖少,但也不是沒有。
她聽到陸景槿說起這位徐廷尉,不由得也十分好奇,二人第一次如此有默契,一個眼神雙雙牽着小手跑出去玩了。
“徐廷尉不是反了先太子,嗯……聽說是恩将仇報?”九歌要是沒記錯,眼前這位陸三姑娘,應該是實打實的喜歡二皇子穆于錫。間接可以理解為太子、黨。
陸景槿一怔,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那些傳聞?”她努力的想了想,“其實我也不知道,父親說凡事不能偏聽偏信,要用自己的眼睛看。我只記得出事那會兒,二哥去劫獄,是徐廷尉将二哥送回來的。她應該,是個好人吧。”
正說着,大門口兩聲馬嘶,兩個小姑娘都擡起頭,加快了步子。有一黑一紅兩匹駿馬停在了鎮國将軍府外,黑馬上坐着一個須髯遮了半張臉的大漢,紅棗色駿馬上,一名古銅色皮膚的女子翻身下馬,瞧見門口站在的倆個小人,抱拳道:“見過陸三姑娘。”
陸景槿此時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黑馬上的虬髯大漢,她咧嘴一笑,飛奔過去道:“二哥?二哥!二哥二哥!!”
九歌站在門口,随着陸景槿的狂歡看去,那大漢正翻身下馬,露出一只秀氣非常的耳朵。她心中一緊,趕忙扶住了一旁門柱。
徐傑見門口這個小姑娘不言不語,臉色也不好,上前一步問道:“這位姑娘沒事吧?”
九歌搖了搖頭,不敢再看那大漢,拉着徐傑的衣角,一臉興奮道:“你,你就是那個傳說,傳說種萬民請命的女官爺麽!”
徐傑見她煞白的小臉憋出兩坨紅暈,很是可愛,摸了摸她的頭道:“正是在下。敢問姑娘芳名?”
她一臉英氣,說話也略有沙啞,聽上去威嚴的讓人心跳,九歌結巴道:“奴,奴家姓阮,名九歌。”
徐傑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抱着她進了大門:“那官爺我見小姑娘氣色不好,抱你進屋休息如何?”
九歌被她抱在肩頭,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官爺是在強搶民女麽。”
徐傑覺得九歌好玩,搬過她的小臉親了一口:“這是官爺的印戳,以後你就是爺的人了。”
陸景槿看了,也拉着身旁的大漢要抱抱。九歌擡起頭,正與那大漢目光相對,又虛心的低下頭去。
“二哥不是下個月才回京麽?”陸景槿拽着他的衣服,小跑跟着他。
大漢扯下風塵仆仆的袍子給跟上來的管家,九歌這才發現,褪去朱色的鬥篷,他還是有幾分年輕公子哥的身段的。似是察覺到九歌的打量,他擡頭掃了她一眼,九歌又趕忙把頭低下。
“姑娘不是以為趴在下官肩上,下官就不知道姑娘在瞅別的男人了吧。”徐傑做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姑娘這個樣子,下官很傷心啊。”
九歌的小臉瞬間就紅透了,扯着徐傑的衣服往她脖子裏鑽:“我,我沒有。”
那大漢也已經跟了上來,目光掃過九歌,抱起纏着他褲腿上的陸景槿道:“太君壽辰,便提前回了。”說着又對徐傑道:“你懷裏這個可不是我家的人,別鬧惱了她。”
徐傑挖出趴在她脖子上的九歌,又親了一口道:“我瞧着這姑娘脾氣好,不像是要惱的。倒是你,三年沒見,胡子了一把,險些沒認出來。想當年你可是一直秀蘭壓群芳,多少姑娘為了見你一面擠在将軍府門口啊。姑娘們要是看到俊美無雙的陸二少這副模樣,必然早就嫁了。”
九歌歪過頭看着他,原來這就是當年拒絕了三公主婉馨,逃到塞外守邊的陸家二少,陸景岚。她又盯着他秀氣的耳朵看了一會兒,确認了她是那一夜從水裏救起她的壯士。她記得那一夜他說不便入京,如今怎麽就回來了?那些追殺他的是金陵永安候府的人。是将軍府和永安候有過節麽?
“姑娘在想什麽?”徐傑道,“原來姑娘喜歡那樣胡子渣渣的大叔?”
陸景岚聞言看過來。
九歌趕忙避開道:“沒,沒見過胡子長滿臉的人。”
陸景槿也插話道:“那你可要多看看,我也沒見過這樣的二哥,我二哥當年可是又白又好看,險些被楚秦館拐去做頭牌呢。”
“哪裏學的混話,也是你該說的嗎。”陸景岚訓道。
“什麽叫混話,當初要不是二殿下救了二哥,二哥早就被賣了!我還知道,二哥自那之後被父親抽着練武呢!”陸景槿頂道。
陸景槿向來有旁人說一句她能頂三句的本事。一路上列舉了許多京城第一美少年陸景岚不為人知的糗事,聽的九歌不能直視眼前的大漢。
這一日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桃瑤耳朵裏,心裏大為感嘆,自己養的姑娘,怎麽沒有學到她的厚臉皮呢。
接連好幾日,九歌都羞的躲在太傅府不敢出門。
桃瑤坐在院子裏無聊,不帶着九歌去串門,姑娘何時才能交到一個閨中密友。她又頗有微詞的看了眼九歌,見她挪着步子猶豫的蹭過來:“徐廷尉跟将軍家的二公子熟麽?”
桃瑤看着她日漸有了血色的小臉道:“聽說當年陸二公子曾經在牢獄裏跟徐傑交過手,一來二去就打熟了,姑娘且放心,徐傑再怎麽調戲姑娘,終是個女子。”
九歌想起被她親了好幾口的事,臉又紅了:“哦,那徐廷尉的功夫一定很好。”
“這倒是真的。只是沒想到陸二公子功夫竟然也那麽好。”桃瑤突然想到一個八卦道,“當年提起陸二公子,那是京城一等一的文弱美男子。陸家武将出身,二公子從小就不喜舞刀弄槍,那白嫩嫩的皮膚,當年可是宮中一絕呢。”
“那,那也比不過小桃好看。”九歌眼中,再也沒有比小桃更好看的人了。
桃瑤很受用笑的更開心:“我要是有他那麽白嫩,損一兩分姿色也是願意的。”
九歌想起他的虬髯,實在不覺得那是張好看的臉。但一記起那只秀氣的耳朵,陸二公子何止是提前了一個月回京,要是被他知道她認出了他,“殺人滅口”四個字頓時讓九歌打了個寒顫。
“姑娘怎麽了?”桃瑤見她發抖,“不信陸二公子長得那麽好看?”
“怎麽會不信。”九歌義正言辭道,“小桃說的,我全都信!”
26、桃花淵(二十六) ...
陸景岚回京後不久,婉馨公主生下一個男孩。京城女眷們的日子又開始活絡起來。昔年這對差點被指婚的璧人自然會被人拿出來提一提。本以為婉馨公主辦的滿月酒會避一避嫌,誰知道公主親自抱着孩子給他看,陸景岚還當衆抱了抱那個孩子。
此時的陸景岚已經剔去遮了面容的大胡子,九歌遠遠的看着,忽然冒出“歲月靜好”四個字。他遠遠的站在那裏,周身淡雅高貴,藏藍色的錦衣在燈籠下染成紫色,更添一分華貴。
九歌垂下眼,看着腳下的鵝卵石,唯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深刻的體會到地位的差距。野丫頭終歸是野丫頭,太後再怎麽嬌貴的養着她,她也養不出那樣一身氣魄。
“姑娘在想什麽?”桃瑤見開席了始終沒歸的九歌,尋了許多人找了過來。
九歌此刻很沮喪,拉着桃瑤的手道:“新學了句詩詞,在體會意境。”
“哦?”桃瑤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什麽詩詞?”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九歌說着看向那喜慶的燈籠。陸景岚恰好将孩子還給婉馨公主,向她們二人看過來。
桃瑤笑了起來:“徐廷尉倒是教出來個好徒弟,姑娘都會吟詩調情了。”九歌趕忙想解釋,桃瑤卻沒給她機會,牽過她的手道,“依我說,姑娘這句起的不恰當,既然看都看了,不妨吟的直白點,比如‘美人如玉隔雲端’。”
正說着,如玉的美人已經站在她們面前了。
桃瑤行了禮,問了安。陸景岚好像也沒聽見她倆的調戲,點了點頭,讓她先避一避。桃瑤剛剛調戲了人家,自覺理虧,恭順的退了。九歌急的幹瞪眼,一雙大眼眼看就要落下淚來。
“九歌姑娘且留步。”他在她三尺處站定,也沒去看她,目光投向燈火處的酒宴。
九歌這才稍稍安心了點,道:“陸校尉有什麽事?”
短暫的沉默,他從袖子裏抛出一個金色的小球,九歌下意識的伸手借住,才看清是一個平安符,聽到他解說道:“昨日進宮見了二殿下,殿下送給姑娘的。”
九歌心中暖暖的,妥帖的将平安符收好。
“姑娘有什麽話要我帶給殿下?”他問。
九歌想了想,搖了搖頭。
“既是這樣,姑娘想到什麽可以來找我。有什麽想要轉交給殿下的,也可以給我。”他道。
酒宴處,婉馨公主已經讓奶媽将孩子抱走,驸馬笑的很開心,傻傻的盯着公主。有人敬酒就傻傻的喝了,又把目光投向公主。
九歌突然覺得,婉馨公主幸福的耀眼。見過了皇上薄情,見到這樣一個傻傻的驸馬,九歌更加堅信了不做太子妃的信念。
“陸校尉可知道,皇上何時才會封王,讓二殿下去封地。”她問。
陸景岚轉過頭,靜靜的看着她。
九歌意識到問錯了話,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
“九歌姑娘何以認為殿下會封王。”
九歌心中略不高興,不封王,又不會做太子,難道還要困他在宮裏一輩子。
二人談不來。九歌心中嘆氣。她早就知道的,在他救她的那一夜,他們兩個人想法就南轅北轍,無法溝通。
二人陷入尴尬的沉默,直到有人來找陸景岚喝酒,他才離開。桃瑤不知去了哪裏,九歌習慣性的向更黑的地方走去,反正不要跟陸景岚一起回席。
不知走到了哪裏,腳下的鵝卵石已經變成了青石臺階,她轉過身,才發覺好像走的有點遠了。這樣深宅大院裏,走的太遠很容易聽到不該聽的話,九歌在心中默念着“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長”,沿着原路折返。
“這有一只誤入的小雲雀呢。”九歌擡起頭,被一柄金閃閃的扇子遮住了臉。這個聲音她認得,是金陵永安候蕭奉儀。
“見過侯爺。”九歌低着頭,好好行禮。
蕭奉儀壓着低低的笑意,繞着她走了一圈,不知名的花香萦繞在他的指尖,他的手卷起九歌的頭發道:“看樣子是好了。”
九歌臉色一白,沒有回答。
“本候還以為小太子妃會信任本候,莫不是本候哪裏沒做好,冒着殺頭的危險救了小太子妃也博不到小太子妃的信任。”
九歌向後退了一步。
蕭奉儀就向前進一步:“本候可是跟了小太子妃許久了。”說着手上多了一個金光閃閃的護身符。
九歌見穆于錫送的護身符不知何時被他奪了去,惱羞成怒:“還我!”
蕭奉儀微微一笑:“小太子妃底氣充足,是有福之相。”九歌不理他胡扯,跳着伸手奪下護身符,“不過本候還有一件事情要提醒小太子妃,小太子妃既然選擇了與我金陵永安候為友,就要牢記,五皇子才是小太子妃要嫁的男人。”
說着,金色的折扇一揮,小小的護身符在夜幕劃過一道圓弧,不知落入何處。
九歌盯着護身符消失的方向,冷聲道:“永安候提醒的是,九歌記住了。永安候神通廣大,能解得了九歌身上的毒還沒被朝廷奪爵,不如也将二殿下遷去封地,豈不是一了百了。北承自建國立下的規矩,一朝封王,此生便與皇位無緣。侯爺何不從這條路上多花些心思。”
蕭奉儀漸漸攏住笑意,頭一次認真打量九歌,那像蛇一樣的眼神看的九歌渾身不舒服,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喊着,不能躲,不能躲,不能躲。
許久,只聽他輕聲一笑道:“想不到小太子妃小小年紀,對我朝律法倒是清楚。”
“家父乃輔國重臣,當朝太傅,更是五殿下和十四殿下的授業之師。如今十四殿下腦內有疾,太子之位斷然無望,侯爺,從一開始,皇位就只能是五殿下的。”九歌逼着自己對上他的眼睛,直到他滿意的笑映入她的瞳孔,她才察覺,背後已經濕透。
“小太子妃素來看的通透,是本候忘了。”
九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面上仍是繃的緊緊的道:“時候不早了,侯爺該回了。”
九歌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順手扶着假山喘氣。她從未見過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好像自己一示弱,就會盡數被吞。靜下來之後,只覺得背後涼涼的,手心後背全是汗。這樣的男人,有他在,不知道是五皇子穆于臻的幸還是不幸。她拍了拍腦袋,不再去想這些。向着剛才他扔掉護身符的方向走去。
那是穆于錫給她的東西,她定要妥帖的保管。将來去了封地,嫁給他,告訴他,他給的一切都有妥善的收着。
九歌小跑起來,夜風吹着已經濕了的衣衫,有些冷。
宴席接近尾聲,已經有官員陸續告退,九歌還是沒有找到那個護身符,坐在假山邊上幹着急。外面隐隐能聽到桃瑤來尋她的聲音,九歌不想放棄,又四處摸索了起來。
“你在這裏。”
她好像摸到了一只黑色的靴子,順着靴子看去,是一張十分好看的臉,陸景岚微微皺眉,将她拎起來,“桃瑤在找你。”
九歌賴着不走。
“怎麽了?”他問。
“護身符,丢了。”她抓着他的衣角,眼看就要哭出來。
陸景岚有些不确定,這是不是殿下說的那個姑娘,穆于錫形容九歌的時候多是堅強善良。可他每一次見到她,不是尋死就是哭。堅強善良,果然是有情人眼裏才能美化出的東西。他不屑的想到。
“宴席散了,先回去。”他道。
“不行。”她急道,明明知道眼前這個人殺人不眨眼,可是比起陰晴不定的蕭奉儀,她卻更敢對着殺人犯發火,九歌覺得,自己一定是急瘋了,“那是殿下送我的,找不到不會走。”
他冷冷的看着她,半晌似是有什麽人走近了:“你的意思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跟二殿下的關系?”
一盆冷水,澆滅了急躁。九歌咬着唇,不說話。
陸景岚只是看着她,這樣一個身高只到他腰部的孩子,何以會在他離開的三年裏,得到殿下的信任?
他看見她擡起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陸都尉的意思是,任由別人找到它,發現我跟殿下的關系?”
陸景岚皺眉,這個姑娘太倔強。
但是不可否認的,她找到了說服他的理由。陸景岚不再勸她回去,兩個人又摸黑找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九歌打了凍的打了個噴嚏,一擡頭見陸景岚拉過她的手,将一個金色的護身符放在了她手上。
她欣喜若狂,沖着陸景岚猛點頭。
陸景岚移了身子,替她擋住風口道:“夜深了,我送姑娘回去。”
此刻的九歌就是得了草吃的兔子,乖順的不得了。跟着陸景岚出了公主府。到門口的時候還是驸馬親自相送。九歌看了看這個驸馬,這個和她一樣,都是從鄉下長起來的人。驸馬并沒有在陸景岚一身華貴下顯得失措,反倒是十分得體,頗有大家之範。驸馬看見九歌在看他,低下頭對她拱了拱手,她也像模像樣的回了禮。
一瞬間,她又覺得,太後說的是對的。福貴都是養出來的。只要她這樣錦衣玉食的養下去,她還是配得上皇子的。
陸景岚見一路上心情很好,心中突然覺得,她其實是個單純的姑娘。得到了二殿下的護身符就能開心起來,絲毫沒發現,這個護身符跟一開始交給她的那個不一樣。他摸了摸腰間的錢袋,心想阿槿又該罵他了。三年前他随兄戍邊,阿槿給他求的護身符就這樣送人了。
27、桃花淵(二十七) ...
晴天無雲,燥熱的打了幾聲悶雷。
紅錦紫檀木的轎子緩緩的停在了鎮國将軍府門前。侍衛下馬,迎下轎子裏的人。金線繡成的鳳凰門簾微微揚起,一只關節明顯的大手掀開了簾子。
“陸二少爺可否借本候個地方避避雨,本候瞧着,這天兒是要來個急的。”蕭奉儀不等大門內側的藍衣男子回答,先一步下了馬車。
“永安候客氣,炬方,去會賢樓告訴徐廷尉,今日府裏有點事,就不過去了。”陸景岚迎進蕭奉儀,二人一前一後去了前廳。
永安候偏居在富庶的金陵多年,除去宮中大典,幾乎從未在京城露過臉,京中對這位侯爺的認識,一直停留在永安候長房無人,二房險些要過繼襲爵的時候,皇上突然将用永安候的爵位給了蕭奉儀。據說他是老侯爺在外面的私生子,因生母早逝,侯爺愧疚,執意請封他。如今永安候府上下團結安定,皇上還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