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長期的學習生涯似乎告訴了顧溪,什麽叫堅持不懈,什麽叫永不言棄。站上跑道的那一刻,看着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安乖,她突然有點後悔。

後悔自己在山莊時沒有好好學習,後悔自己這麽晚才明白,人真正的力量源自哪裏。

一股不想讓朋友們失望的情緒充滿了顧溪的胸膛,她收斂心緒,做好準備。

一聲槍響,跑道上的女孩子們一起向前邁開了步子。作為偷懶界第一人,即便是後悔于自己當初的懶惰行徑,顧溪也沒打算拖着狀态這樣不好的身體,跟一群氣勢洶洶的女孩子們拼力氣。

有捷徑不走在她看來跟傻子沒兩樣。顧溪暗暗催動全身的靈力,将它們全部灌注在雙腿上。很快一圈便過去了,在路過高一一班的地方時,震耳欲饋的鼓聲和吶喊聲透過重重呼嘯的風,勢如破竹的灌進顧溪的耳中。

憑着一股心氣兒,顧溪握緊雙手,不顧身體的不适,發狠一般的催動靈力,去追趕前面的那個人。

耳邊呼嘯的風聲開始褪去,只剩下她越發急促的喘息和擂鼓一般的心跳聲。可是距離終點還有兩百米,顧溪緊咬牙關,不想這麽輕易就放棄。

近一點,再近一點……顧溪在心裏不斷念着,似乎這樣她就能更有力氣。

終點已經近在眼前,跑道上的女孩子們都已經開始加速沖刺。顧溪感到她的腿已經有些發軟,每一個下一步都邁的她心驚膽戰。

別摔倒,求你了,至少別是現在!顧溪又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邁開步子。靈力早在第一圈時就消耗殆盡,之前糟糕的身體狀态已經讓她的身體瀕臨極限。

伴随着一陣歡呼,顧溪終于不負自己的期望,快前面的那個女生一步撞線,成為了全校第一。安乖緊随其後,看着顧溪的笑容搖搖頭松了一口氣。

突然松懈下來的精神使顧溪的頭一跳一跳的開始疼,血液似乎受到了什麽牽引,全都在向大腦湧去。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此刻的狀況,及時向安乖伸出了手。

而在距離顧溪還有幾步的安乖眼中,就只是顧溪如釋重負的虛弱笑容,還有她閉着眼緩緩倒下的身體。

再次醒來,顧溪眼前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淡淡的藥味向顧溪證明着,此時她正躺在校醫院的床上。

窗外的天已經開始往黃昏的方向運動,顧溪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覺得精神倍兒好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肚子空虛的嚎叫。

“你倒是心寬,在跑道上都能睡着!”安乖抱着胳膊倚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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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溪嘿嘿笑着,不好意思的把臉埋進了被子裏,只露出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門口的少女:“所以是安安把我送過來的嗎?”

安乖哼了一聲,走進來一把扯下她手裏的被子:“想得美,我哪有那麽大力氣,能拖得動你。是雲深抱着你來的。”

顧溪左右看看,也沒在這小小的房間裏看到除了安乖的第三個人,眼睛轉了轉,有點不好意思的小聲開口:“那,那他呢?”

安乖裝作聽不懂,戳着顧溪被子下的腳丫子:“誰啊你說?”

顧溪嘟了嘟嘴,把少女作惡的爪子按住,臉頰微微泛紅:“就那個,送我來的那個。”

“啊!”一個聲音叫安乖說的一波三折,叫聽的人瞬間面紅耳赤:“某個家夥在這兒睡的兩耳不聞窗外事,有人擔心這個家夥餓着,便只能委屈自己出去買吃的喽!”

說着,安乖湊近了顧溪,笑的蔫壞又八卦:“我們嬌嬌這麽聰明,來猜猜,我說的都是誰和誰啊?”

顧溪氣的錘床,一把搶過被子,把頭一蒙躺回床上,聲音悶悶的透過被子傳出來:“誰知道你說的都是誰?不清不楚的。走開走開,讓小爺睡覺!小爺才不餓!”

安乖嘿嘿笑了兩聲,突然停了笑聲,一本正經的說:“啊雲深同學,真不好意思,嬌嬌說還要睡。我看天也不早了,不然你先回去吧!”

顧溪撲騰一下從被子裏出來,着急的看着門口。可是門口卻一如剛才一般,空空如也,沒有顧溪想看的那個人,只有走廊的燈,亮得床上的人心慌。

被欺負的少女不樂意了,惱羞成怒的抓着安乖不放手。一來二去兩個人便都倒在了床上,一個壓着另一個,撓對方的癢癢肉。

雲深君剛拎着食盒回來便看到了這樣的畫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他只能尴尬的咳嗽了一聲,看着床上壓在上面那個人瞬間僵硬的背影。

“你倆真精神……那我等會兒再……”

顧溪待不下去了。她僵硬地從安乖身上起來,重新躺回了床上。繃直着雙手安靜的放在身體的兩側,一臉生無可戀:“請幫我把棺材蓋好,多謝。”

知道顧溪尴尬,安乖也不逗她。看着雲深君站在門口紅着臉手足無措,安乖在感到新奇的同時也想起之前的畫面。

當時顧溪暈倒了,可她距離顧溪還有幾步遠,根本趕不急接住她。這時,雲深君突然不知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着急的抱着顧溪軟軟的身體,一直叫她的名字。

那種表情安乖看的清楚,是做不了假的擔憂。那一瞬間她突然就放心了。

——讓嬌嬌和他相處着看看,似乎也是個還不錯的選擇?

安乖看着站在門口,着急進來看顧溪,卻又緊張的冒汗的少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等你們,快點。”然後便往外走。

雲深君看了看安乖的背影,終于還是沒忍住自己想見顧溪的心情,拎着食物大步走近了床邊。

床上的顧溪還是一副放空的狀态,生無可戀的盯着天花板。

雲深君最不會安慰這樣的顧溪,于是只能将袋子裏的食盒一個一個拿出來,擺在床頭的小桌子上,挨個打開湊到顧溪的鼻子下面。

美食誘惑實在是個不講武德的計謀,顧溪原本想努力繃着,卻到底還是扛不住自己叫嚣的胃,氣哼哼的從床上爬起來,看也不看身邊的少年,抓起飯菜便開始吃。

少年也不在意被忽視,倒不如說這樣只有兩個人的安靜房間,這種看着她努力吃飯的可愛模樣,雲深君打心底裏感到安穩和滿足。

被好感對象一直盯着瞧的顧溪,任她臉皮再厚也實在扛不住。別扭的擡起手,顧溪一巴掌便蓋在了少年漂亮的臉上,将那雙水潤溫柔的眼睛牢牢的遮擋起來。

雲深君突然被遮擋住視線,沒了顧溪可愛的吃相,不由有些不樂意起來。他伸手試探的握上顧溪柔軟滑溜的小手,輕輕往下拉了拉:“嬌嬌?”

少年的掌心不再像原先那般冰涼,微弱的溫度燙着顧溪的手背,叫她緊張中還有些貪戀這種觸電般的感受,于是心裏怦怦跳着,但是卻任少年将自己的小手抓在掌心。

匆匆忙忙的囫囵吃了幾口,顧溪便渾身燥熱的穿好鞋子往外面跑。一閃而過的羞紅臉頰在雲深君面前掠過,清朗的笑聲從少女身後的房間傳出,空氣裏似乎都彌漫着令人怦然心動的甜蜜味道。

校醫院最後亮着燈的病房裏也沒了光亮,整個校園靜悄悄的矗立在春末夏初的夜裏。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校醫院一樓大廳的拐角處,一個少年孤身一人藏在陰影裏,看着顧溪和雲深君笑鬧着離去。

第二天的運動會顧溪被家人勒令在家修養。轉眼,高一最後的一次考試便來到了顧溪的面前。

老師們總說,額頭上的汗水和眼睛下的淚水是成反比的,顧溪的成績完美的诠釋了這句話是多麽的富有哲理。

看着“孟嬌嬌”三個字又一次安安靜靜的躺在大榜上。只是不同往日,如今的她也成功跻身為“好成績的學生”行列了。

雖然和安乖徐千雲深君相比,她這中等偏上的名次還不夠看。不過顧溪向來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她更喜歡和白陽一比成績。

自從那日從校醫院分別,雲深君和顧溪的聯系一下子便多了起來。雖然顧溪一遍又一遍的和水鳥坦白,自己不想踏入這個名為“戀愛”的戰場,但是每當收到少年的消息時,她內心不可抑制的悸動卻是無法騙人的。

B市的暑假炎熱又浮躁,更沒有什麽海邊供年輕人們消遣。于是安乖效仿上一個假期,繼續在家裏開展“學習小組”業務。作為這個業務忠實的支持者,孟媽媽再一次把顧溪打包,直接丢給了安乖。

與上個假期不同,這次安乖并沒有邀請路翦。顧溪對此并不過問,正如她沒有過問是誰害了自己一般。既然安乖說全交給她,那顧溪就全身心的相信自己的朋友,安乖總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結果的。

一如往常的窩在自己專屬的角落裏,一如既往地啃着雲深君做的糕點,一如既往的絞盡腦汁的去做題,顧溪的生活過得一成不變,波瀾不驚。只是與之前不同,這次她的身邊緊挨着的變成了那個每天給她帶甜點的絕色少年,顧溪怪不自在的偏了偏頭,嘴角卻在少年看不見的角落瘋狂上揚。

坐在兩人對面的秦爾竹見此,心裏一酸。運動會結束的那個晚上,在昏暗的校醫院大廳裏,少男少女嬉笑的畫面猶如一根針一般深深的刺在他的心上,每撥動一下都是鑽心刺骨的痛。

當時的畫面與現在的情況微妙的重合在一起,顧溪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仿佛已變成了一個整體,再也容納不下任何其他的人。這個認知叫秦爾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不懂,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雲深君這麽個悶聲不響的竟然從他的身邊把人給搶走了。

秦爾竹看着身邊的朋友們,每一個人對于雲深君和顧溪日漸親密的關系全都視而不見。甚至安乖現在時不時的還會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叫從上了高中開始,便一直暗自傾心顧溪的他覺得空氣都開始凝固,讓人喘不上氣。

至于他最好的兄弟白陽一,更是個缺心眼的。完全沒有意識到秦爾竹心思的白陽一甚至還當着好兄弟的面,勾着雲深君的脖子,嘻嘻哈哈說,“百年好合”。

秦爾竹強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懑和苦澀。他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憂傷又不舍的看着膽大又羞澀的,沖着雲深君甜笑的顧溪,決定為自己還來不及說出口的情愫做最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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