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反常态,原本每天都要和顧溪一起上學放學的任準接連幾天都沒等她,這叫顧溪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在她不清楚的情況下發生了。
而陶樂樂生命裏另一個十分重要的人——鐘離栗,最近也十分古怪。顧溪總是會在寫完字不經意的擡頭間看到他盯着自己的古怪眼神,但是當她想要深究時,他又很快的轉了回去。
就這麽持續了将近一周,終于在某一天早上,顧溪又在她家小區門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任準。
但是很不巧的是,自從雲深君成為她的冒牌男友之後,原本家離得就不遠的他便自動自覺的頂替了任準的位置,每天盡職盡責的陪着顧溪上學放學,美其名曰保護她。
所以當顧溪穿戴好,高興地跑到小區門口時,一個小型的修羅場突然的出現在她面前,着實晃了她一下。
兩個原本一人把住小區大門一邊對峙的少年,在看到顧溪來了的時候,不約而同的收回了敵對的視線,扭頭看着她。
任準:“樂樂!”
雲深君:“阿溪!”
顧溪站在原地只猶豫了一瞬,然後果斷的便擡腳往雲深君的方向走去。
任準見此,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語氣有些不善:“樂樂,好幾天不見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顧溪回頭看着他,想了想,拽着雲深君一起站在了他面前:“有什麽話我們邊走邊說吧。”說完,便和雲深君率先往前走去。
不得已,任準只能跟上。雲深君見任準想要挨着顧溪走,眼疾手快的攔了一下。任準沒辦法,只能挨着雲深君走在了最外側。
中間雖然隔着雲深君,有些話不好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雲深君這個人給了任準強烈的危機感,這種感覺要比他之前知道鐘離栗時的危機感還要強烈好多倍。
這幾天任準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麽把陶樂樂變成了這副模樣——冷淡疏遠,清高矜貴。
更重要的是,原先的戀愛腦陶樂樂沒了,現在的這個竟然滿腦子裝的都是學習,簡直匪夷所思!
任準問自己,之前那個溫暖的,吸引他的陶樂樂不見了,現在這個已經開始陌生的陶樂樂到底值不值得他繼續堅持下去。最後,他還是舍不得從小青梅竹馬的回憶,想在努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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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一眼雲深君,任準溫和的看着顧溪說:“樂樂,書包沉不沉呀,我來幫你背吧!”
顧溪冷淡:“不用了。”
任準沒再堅持,但是話裏卻意有所指:“哎,樂樂真堅強。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談戀愛了,即便她像你這麽堅強,我應該還是會舍不得她吃一點苦,哪怕只是背書包這種事,我也會搶着來做的。”
顧溪奇怪的扭頭看他,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任準這話聽起來陰陽怪氣的,還有些耳熟,不過一時之間還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聽過。
夾在中間的雲深君見原本對任準不理不睬的顧溪,突然像是對他的話感興趣一樣,還扭頭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裏警鈴大作,警惕的用眼角夾了任準一眼,越看他臉上虛僞的笑容越有一種無名的厭惡。
沒人接話的任準像是不經意一樣,往顧溪的方向看了一眼,卻在看到雲深君的時候,小聲的“啊”了一下,眼睛睜大,像是被吓了一跳。
顧溪瞧他:“你怎麽了?”
任準臉色蒼白,勉強笑了笑:“沒,沒什麽,怪我自己,和雲深同學沒關系的。”
原本的雲深便很有名氣了,畢竟一個高中能有個比幾乎所有影視明星都帥氣的臉,想不出名都難。
雲深君聽了皺緊眉頭:“跟我有什麽關系。”
任準連忙擺手:“沒關系沒關系,雲深同學千萬別因為我的關系和樂樂鬧別扭,其實我和樂樂真的只是青梅竹馬而已。”
顧溪扭頭看雲深君:“你生氣了?”
雲深君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顧溪明明是關懷的眼神,但是他就是覺得不爽,好像是受了什麽委屈一樣抿緊了嘴,就是不出聲。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降到了冰點,在顧溪的記憶裏,這還是雲深君第一次給她臉色看,心裏不太舒服。
任準看着顧溪,十分體貼的又說:“樂樂你也別氣了,可能是雲深同學誤會了咱倆的關系,他應該不是故意跟你發脾氣的。”
顧溪也覺得莫名其妙,怎麽剛才還好好的,雲深君突然就甩臉子了?不過說不準是當局者迷,也許作為外人的任準看的更清楚也說不準?
雖然覺得任準不是好人,而且也覺得他說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不過顧溪并不覺得反感。她擡頭終于給了任準一個睜眼:“是這樣嗎?”也許同是男生,彼此會更加了解?
任準笑了:“當然了,你還信不過我……”
“夠了!”一聲低沉的斥責及時喝止了任準的不依不饒。他深吸了兩口氣,臉色鐵青的看着顧溪,語氣生硬:“阿溪,你是跟我走,還是跟他一起走。”
顧溪眨巴了兩下眼睛,被他突然的質問唬了一下,一時沒說出話。
沒得到回應的雲深君覺得胸口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嫉妒和憤怒簡直就要沖昏了他的頭腦。
狠狠的一扯書包,雲深君緊閉雙唇,扭頭大步的離去,都不給顧溪反應的時間,等她回過神來,雲深君都已經走出了好幾米遠,顧溪擡腳想要追他:“诶!你……”
任準卻突然攔住了她,低垂着頭小聲問道:“樂樂,我最近是做錯了什麽嗎?”
受命簿的影響,顧溪和任準單獨相處時不由自主的便有些警惕。任準看出了她的戒備,難過的笑了一下:“你不用這樣怕我吧?我們可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啊,難道我還會對你做什麽嗎?”
顧溪沒出聲,心裏卻在想:就是因為你是青梅竹馬,知道你會做什麽,所以她才這麽怕的。
沒有得到回應,任準也不在意:“算了,我有別的事想問你。那天,我看到你了。”看着顧溪疑惑的表情,他補充道:“在甜品店,你和他,我看到了……不光是我,鐘離栗也看到了。”
“啊,”顧溪點點頭。
任準盯着她的視線沒有挪動:“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你和他……是在一起了嗎?”
顧溪不打算瞞着他,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嗯,就那天,我們在一起了。”
任準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麽是他呢……”聲音小的像是自言自語。
“什麽?”顧溪沒太聽清。
任準停下腳步,顧溪也跟着停了下來看着他。他擡頭看着顧溪,原本挂着虛僞笑容的臉上此刻什麽表情也沒有:“為什麽是他,我為什麽不行呢?”
其實算上陶樂樂的份兒,顧溪一直有一句話想跟任準說了:“你也沒跟我說啊。”
任準愣住了,半晌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這麽久,好像的确沒跟她說過任何一句“我喜歡你”,連開玩笑時也沒有。
但是,“可是這麽久,我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不說是因為我重視!不想像玩笑一樣就說出我的心意。你怎麽能,怎麽能看不出我的心意……”
顧溪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她就算不是因為高嶺之花的人設也笑不出來了:“你不覺得這話很搞笑嗎?”任準搖頭,像是聽不進去。
顧溪繼續說:“我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媽,更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憑什麽你不說卻要求我明白?就算是你的至親都未必全然理解你,更何況是我了?”
顧溪擡手整理了一下少年有些歪的衣領,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前世的陶樂樂,把一切她想說但是說不出口的話通通都說了出來:“阿準,我很開心我們能一起長大,但是僅此而已。如果你之前能大膽的告訴我你的心意,可能我們就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既然你當初就沒有勇氣,現在就也不要一味指責我沒給你機會。”
顧溪低下頭:“機會早就給你了,只是你沒抓住它,又叫它溜走了而已。現在我只當你是朋友,別再這樣固執了好嗎?我是真的很希望你也能看看身邊的人,你也能往前走。”
顧溪也不知道她的話能起多大作用,畢竟這些聽起來就像是毒雞湯一樣蒼白——如果他自己想不明白的話。
任準在原地久久沒動,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聲音沙啞:“那為什麽,他,他就行呢?明明……明明鐘離栗都不行的……”
顧溪知道任準口中的他就是指雲深君,她轉過身子繼續往前走,身後的任準也乖乖的跟了上來。顧溪理所當然的說:“哦,當然是因為他的成績比我好了,我就是這麽膚淺。”
說完,顧溪便不再等任準,有些事只能自己消化。她剛才在任準這裏耽誤太久了,也不知道雲深君那個氣哼哼的家夥,現在怎麽樣了。
跑了不遠顧溪便看到了雲深君,他正站在校門口的一顆大楊樹下不耐煩的等她,一會兒看一下手表,一會兒看一下他們來時的路,一不小心便和匆忙趕過來的顧溪對上了視線。
雲深君看到顧溪後,沒有顧溪原以為的開心和溫柔,反而冷着臉扭頭就進了校園,連一絲笑模樣都沒給她。
顧溪心裏挺不是滋味,頭一次被雲深君這樣冷漠對待叫她心裏挺不舒服的。她急忙跑過去,湊到雲深君身邊,笑呵呵的。
“怎麽啦怎麽啦!是誰惹到我們雲深啦?”
雲深君不理她,繼續目視前方大步往前走。
顧溪趕緊快步追上,繼續笑呵呵的哄他:“诶呀诶呀,這是誰家的男朋友呀,怎麽這麽帥呀!”
雲深君擡着下巴瞟了她一眼,還是不出聲的往前走。
見他的步子放慢了一些,顧溪再接再厲:“雲深雲深!你看我這不是選擇了嘛!我選你,我跟你走!”
雲深君猛然停下腳步,皺着眉頭小聲吼她:“你跟我走?都到學校了你才過來,你還說你跟我走!”
雲深君的眼睛原本就比較深,皮膚又格外白皙,在初春涼飕飕的陽光下,紅着眼尾的他像極了被主人冤枉的薩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