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天下之王,像你這樣只知道屠戮人命,也配做王麽?依我看,無非禽獸而已!”
淫寬臉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自他登基以來,便再未聽過忤逆之言,更不用說被人指着鼻子罵成暴君和禽獸!
最讓他震驚的是,罵他的居然是他時刻放在心上疼寵的矜宇!而自己被罵的原因,無非是想要立他為後!
他真希望自己能像平日那樣,手一揮,便召喚侍衛将這大逆不道之人推下去砍了,可是心中已經恨極,張口說出的卻是讨饒一般的話:
“在矜宇心裏,寡人就只是一個昏聩的暴君?那掃平六合統一天下的功績,修築長城抵禦匈奴的好處,都可以就此一筆帶過了?!萬民如羊,寡人乃是牧人。羊的心思如何,牧人何須知道,若是處處都要顧及他們,寡人豈能平定天下?!”
矜宇知道剛才一時情急,竟将心裏話說出來,反正已經說了,索性放開了說,他已經被這暴君的溫情弄得不知所措,真是寧願死也不想再跟他周旋下去了:“矜宇言盡于此,現在矜宇就是天下第一個反對此事之人,陛下若是一意孤行,就請先把我殺了以儆效尤罷。”
矜宇這番話是真心實意,他這些日子來身心備受煎熬。若是淫寬能一直保持之前的暴君形象,他還能一以貫之,将這任務咬牙做下去,可是接觸時日越長,淫寬的性格,秉性,乃至作為都被他看在眼裏。
妄自尊大,自以為是,殘暴好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是若是沒有這些,這男人又怎麽可能在亂世中平定各國?
而淫寬剛才甚至有些平心靜氣的辯護,也的确是連他的仇人也抹殺不了的功績。
可是矜宇不想承認。他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聽到“皇後”這個詞的時候,除了惶恐憤怒羞愧之外,還有一絲竊喜。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卻是不容否認的竊喜。
原來自己也是如此虛榮勢利的人,不過是一個女人的後宮高位,不過是一個暴君在衆人面前昭示所有權的把戲,竟也能打動自己的心。那一刻,他不但忘記了國仇家恨,忘記太子所托,更忘記自己男人的身份,竟然甘心做那暴君的附庸!
他鄙視這樣的自己,若是繼續留在這裏,說不定有一日他也會覺得這暴君并非一無是處,甚至有一日也會中他的毒?就像他中了自己的毒一樣!
想到此處,他渾身顫抖地跪下:“矜宇口吐大逆不道之語,請陛下賜矜宇一死,或是将我送回燕國罷。”無論是哪一種,結局雖然都是死,但比在這皇宮中丢了自己的心再與仇人同一個棺材安葬要死得更有自尊些。
3-情人的心
他沒有擡頭,所以不知道淫寬的面上出現的惶恐甚至悲哀遠遠大過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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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憐見,淫寬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嘗過的許多苦澀與甜蜜滋味,自從認識矜宇以來,真是全都挨個嘗遍了。當然,甜的時候有多甜,苦的時候就有多苦!
面對這樣忤逆他又一心求死的矜宇,便是他再沒有嘗過情愛滋味,也懂得他其實并沒有将心全放在自己身上。不然,他豈會不假思索地說出求死的話來?
他怎能不恨,可是別說讓他殺了矜宇,現在連打他罵他,他都舍不得!
他手握大權,只知道予取予求,卻不知人心這東西,有朝一日即使拿着皇後之位去求,也是求不到的。
而對應該如何才能得到一個人的心這件事,他是從未想過,更加從未做過。
他沉默着,見矜宇始終不肯退讓,最終怒氣沖沖走出蘭池宮,回到日常議政的鹹陽宮。
他心中煩悶,想着這件事想得腦中劇痛無比,便叫了太醫,因上次的事,衆太醫戰戰兢兢推了夏無且上前為淫寬把脈。
片刻,夏無且臉色凝重回禀:“陛下的症狀有些像是……中毒。陛下可曾與什麽人或物長久皮膚接觸?此毒怪異,怕是會傷人心智,微臣認出大約有曼陀羅之類,其他的便一無所知了。”
淫寬揮手嘆道:“昏醫無用,退下!叫煉丹師進殿!”
他聽了中毒和傷人心智,心中隐約有了一個可怕的假設,可是不到最後一刻,實在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待到煉丹術師們到齊,淫寬才道:“世上可有能打動人心的丹藥?”
衆人面面相觑,他們本是各地被淫寬招攬來救命的太醫儲備,都精通各類救人之術和救命丹藥的制法,可是被問心這樣匪夷所思的丹藥,都有些蒙了。
淫寬臉色越發陰沉,正要發作領頭之人,這時有個站在後排的煉丹師出列道:“陛下容禀,微臣倒是知道些有關的事情。”
淫寬便叫那名叫徐弗的煉丹師上前說話。徐弗道:“微臣有個同門師弟,十分善使幻術和制□□的法門,微臣記得師門中也有一派是制作迷亂他人心智的丹藥,只是師門門規森嚴,微臣不夠資格學習這類方術。是以只知其然,也不知制法。”
淫寬心中一沉,問道:“你那師弟現在何處?”
徐弗道:“許久不知其下落,只大概知道位置,不在燕國便在趙國。”
淫寬閉眼良久,複又睜開:“據你所知,此毒……可有破解之法?”
徐弗道:“本門大多數幻藥都有兩個法子可解。一是中毒者全身換血,二是以施毒者的心髒制做解藥。第一種法子無人敢試,因為幾乎毫無成功希望,第二類法子,倒是的确有人成功過。”
淫寬沉默良久,令他們退下。頭痛得比剛才更加劇烈了!
接連三天他沒有再去過蘭池宮,背叛的痛苦令他想要狠狠地報複那個可惡的刺客,掏出他的心髒,再将他淩遲怎麽樣?!
可是想到會永遠失去那個溫暖的懷中人,劇烈的心痛和頭痛都比背叛的痛苦還要令他難以忍受。清醒時,他每每怨恨矜宇的背叛,想到自己舍不得對他下狠手時更是痛不欲生。
夜晚時,神志不受控制地叫嚣報複,接連三天,他都夢見面色蒼白的矜宇被五花大綁在一根行刑柱上,胸口處空蕩蕩的只留血淋淋一個大洞,熾熱的,正跳動不已的心髒就在自己手中!
他在夢中冷靜而殘酷地做着殺人行刑的事情,醒來時卻惡心又心虛地幾欲嘔吐。 這種從噩夢中驚醒的感覺令他生不如死。
每天都是真實到有些過分的夢,淫寬甚至開始有些擔心是否自己真的殺了矜宇。
他終于在第四天清晨抛棄可憐的一點自尊,推開蘭池宮大門。
面色蒼白如鬼飽受折磨的他見到的卻是裹着厚厚的虎皮褥子正在案前興致勃勃看書的矜宇!
寡人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好,你這沒心沒肺的刺客倒是開心得很啊!
憤怒的淫寬上前一步,猛地奪走了書冊。
矜宇看得正入神被吓了一跳。忙道:“住手!”
淫寬狠狠将書冊一甩,牛皮和竹冊都被摔斷成了幾截。
矜宇愣了片刻,便去拾書,淫寬一腳踏上竹簡:“你若是再敢看,寡人今日便下令焚盡天下藏書!”
“這些書不能燒!”矜宇暗罵,一邊去撿拾碎裂的書冊。
淫寬怒道:“什麽書這麽重要?你連寡人的死活都不顧,竟敢躲在這裏逍遙自在?”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頭痛欲裂,說不定明天就會死了,都因為你這個混賬刺客奪走了我的心,讓我竟舍不得殺了你!
可是他實在不能忍受自己說出這種求饒乞憐的話來,一把拉住矜宇,仗着蠻力撲倒對方,壓倒在地板上狠狠吻了半晌。
矜宇象征性的反抗了幾下,便任由他為所欲為,直到淫寬發洩完了,才叫停道:“陛下不是頭痛麽?這書簡裏有醫治的法子!”
淫寬嘆道:“沒有法子,除非你把心給我,否則什麽法子也不管用!”
矜宇渾身一顫,他是真的想過這個法子來解開淫寬中的毒,可是這法子,他剛才才在書裏看到,淫寬是怎麽知道的?
淫寬眼神絕望地望着矜宇纖細的頸項,伸手抓住,用力,自己甚至不用多大的勁,便能了結這個刺客的性命,可是之後呢?解毒之後怎麽辦?
繼續以前孤家寡人的無心生活,或是也許在解毒以後,現在的這些顧慮壓根就不會存在?
他面色變幻不定,矜宇也感到他有殺意,閉眼道:“陛下若要我的心,便請拿去吧。”
他閉眼等待良久,卻只等來唇上輕淺的一吻。
“起來!”
矜宇睜開眼,見淫寬似乎下了什麽決心似的擁抱了自己:“你之前說的很對,男人做什麽皇後,寡人還真是糊塗了。從今往後,你只在這蘭池宮裏算是寡人的皇後,可是若是踏出這裏半步便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