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便殺好了,何必找這種借口。”
矜宇無謂的表情實在是刺痛了淫寬,他強拉着矜宇進了寝宮。原來午膳已經擺好,正中一只鼎鑊,不知煮了什麽,正徐徐冒着熱氣。
“寡人近來胃口不佳。”淫寬用力按下矜宇雙肩,令他坐在案邊:“來,矜宇陪寡人吃些新鮮的菜色。”
矜宇頓時生出一絲不祥之感。
淫寬命人将鼎鑊打開,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放在矜宇面前。
淫寬低頭在矜宇耳邊低語:“來,陪寡人一起嘗嘗。”
他走到矜宇面前,誇張地舉起勺子喝了一口。
矜宇皺眉道:“這是什麽湯?”
淫寬惡意一笑:“你早上還讓它飛出牢籠,現在變成肉湯便不認識了?”
他滿意地看見矜宇面色一變。低頭道:“你要飛走,寡人偏偏要把你關在這個牢籠裏一輩子!”
話音未落,他便覺得臉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侍衛和宮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侍衛沖上來将矜宇團團圍住了。
淫寬沒阻止他們将矜宇按住,見矜宇不過是一時變色,現在又回複了平靜,怒道:“寡人雖然舍不得殺你,卻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又叫人取了鎖鏈,親自上前将矜宇手腳綁了。
矜宇笑了笑,既不掙紮,也不回頭看他。
淫寬怒火更旺,若是矜宇哭泣求饒,若是矜宇現在暴怒地跟他吵架對打,讓他能把胸口這股莫名焦躁發洩出來,他絕不會這麽對他。
從今天早上聽見矜宇喃喃自語,他便覺得心情很糟。他自問自己對矜宇寵愛有加,為何卻只能偶爾才能在他臉上見到真正開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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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寬完全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擺脫這種說不出的壓抑和挫敗之感。整整一個早上,他在鹹陽宮裏壓根坐不住,想了許久,覺得矜宇最愛美食,便令禦廚做了矜宇愛吃的羊肉,早早下朝後,回到蘭池宮卻發現人去屋空!
淫寬立刻聯想到矜宇早上關于牢籠的言論,第一反應便是矜宇逃走了,那個甜蜜又陰險的刺客矜宇,居然就這麽逃走了?對你來說,寡人的懷抱也只是牢籠罷了?!
他雖然理智上篤定矜宇絕對跑不出宮禁森嚴的皇宮,情感上卻因會失去逃跑的矜宇而顫栗不安。
為何你就這麽想逃?!為何你竟然對我……毫不留戀?
淫寬将鎖鏈的另一端系在宮門旁的柱子上:“下次再逃,就不只是綁上,寡人會打斷你的腿!”
矜宇一只腿被縛,雙手綁了鐵鏈。擡起頭,見淫寬緊張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淫寬臉繃得更緊:“笑什麽?!”
矜宇斜着眼看他:“哪有你這樣威脅別人的?先是自己說舍不得殺我,後面還指望我會怕你麽?”
他伸了伸筆直修長的腿,索性坐在地上:“ 還有,羊肉那麽膻,隔着一條院子也能聞出,好歹也弄個鳥來煮一煮,騙我說是白鶴才有說服力啊!”
見淫寬一臉尴尬,矜宇又道:“把我綁在走廊上倒是沒關系,只是難為陛下夜裏要在露天寵幸男寵,外頭又黑,蚊蟲又多,萬一下雨……真不知陛下這是折磨我還是折磨自己?”
淫寬被他說的一頭黑線,語氣不由放緩許多:“你想被綁在哪裏?選個地方,寡人一定滿足你!”
矜宇大笑,淫寬為了面子極力忍耐。
笑得有些氣喘的矜宇看了看他,明明也沒有做什麽,淫寬卻覺得那眼神誘人無比!
“不能出門的話,綁在哪裏還不都是一樣。以前怎麽沒發現,地下涼涼的還滿舒服……”
淫寬見他作勢就要躺下,忙道:“地上涼,不許躺!”
矜宇道:“怎麽,午覺都不準睡了麽?!”
淫寬認命地解開鎖鏈道:“綁在床上好了,以後寡人寵幸男寵時豈不是幹淨又方便。”
矜宇站起身拍拍灰塵:“走吧!”
兩個月後。鹹陽宮。淫寬支着額頭,緩解太陽穴處傳來的劇痛。
煉丹師徐弗跪地獻藥:“陛下上次要的控制他人心智的丹藥,微臣已經制成。”
其實他只是按照古籍照貓畫虎,這東西到底功效如何,他根本就沒底。只是淫寬面前他不敢實話實說,只在心裏暗暗祈禱上天,希望這藥有用,希望這暴君看上的那人能對這暴君死心塌地!
淫寬卻對這丹藥寄予厚望。他自知對矜宇已經無法自拔,以往還能勉強對着矜宇裝腔作勢擺擺君主架子,現在中毒太深,連矜宇皺眉抱怨他都會難以掩飾地擔憂心痛。
對一個男寵言聽計從還做什麽皇帝?也不用什麽刺客刺殺,他在一些清醒的時刻回憶起自己種種沒出息的作為都羞愧地想自盡!
更何況,矜宇并不僅是個男寵,還是個居心叵測的刺客。而且此事十有八九與獻他的太子丹有關,其中必定隐藏着一個極大的陰謀。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去做是另一回事。如今心智為矜宇所控的他十分抗拒去追查此事。拖到今日,他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回到蘭池宮,準備與矜宇一同用“加料”的午膳時,矜宇又不在。淫寬知道他現在愛在花園裏練習劍術,匆匆去找人,在花苑中見到十分驚人的一幕:
矜宇一身素白,窄袖短衣,身後護着一只受傷的梅花鹿,面前是一個腦袋低垂的少年。
那少年怎麽這麽眼熟?!
走近了,才聽到矜宇正在教訓那少年:“哪來的熊孩子?敢動這裏的小鹿?你是不想活了麽?趁着皇帝沒來,還不快點走開!”
擡頭見淫寬一臉嚴肅地過來了,語氣放緩,反倒站在那個少年身前:“陛下,這麽早回來?”
淫寬被他擋住,看不清那少年容貌,一邊撥開他一邊道:“宮裏哪來的孩子?是小太監麽?何需多話,若是惹了你,便拉下去……”
低頭看了,呆住片刻。不但面熟,而且看衣服,還是個皇子?他怎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麽大的兒子?
那少年見他目光不善,不禁畏縮一下,跪下行禮:“兒臣扶蘇參見父皇!”
淫寬不由愣了,他記憶中的扶蘇還是個瘦弱怯懦的孩子,哪有眼前少年這般高大?
扶蘇是他繼承王位時所娶的楚國公主所生,亦是他的長子。只是那楚國公主生下扶蘇後便因難産而亡,空挂了皇後之名至今。
登基十年來他四處征戰,無暇太多顧及後嗣之事,扶蘇先是養在太後膝下……自太後與人通奸被他秘密處死後,他便遷怒旁人,不但太後寝宮衆人全部處死,連這皇長子幾乎三年未曾主動召見過。
聽說這孩子三年來幾乎從未離開過所居的宮殿,他本性冷漠,又因懷疑後宮佳麗多是各國奸細,幾乎從不舉辦宮宴之類,是以扶蘇便幾乎被他有意無意地遺忘了。
畢竟父子連心,扶蘇雖然有些戰戰兢兢,能見到父親,心中還是高興的。只是他不敢表露,生怕這皇帝父親會像處死宮人一般處死自己,見淫寬沒有叫他起身,便一直跪着不敢動彈。
矜宇的震驚更甚。他聽這孩子口稱“父皇”,而淫寬卻一副茫然模樣,不禁心中暗罵:這暴君不但對百姓殘暴,連對自己的骨肉也是這般冷漠疏離,還真是沒有心肝!
三人正在沉默之時,趙缟突然闖入,倒頭便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都是老奴看管不力,扶蘇殿下才會闖入蘭池宮驚駕,老奴死罪!老奴死罪!”
淫寬這才回神:“扶蘇?起來吧!”對着趙缟問道:“皇長子這些日子都是養在何處?”
趙缟道:“回陛下。殿下這些日子都是老奴在偷偷照看,殿下這些日子實在受了不少苦……”他默默抹了抹眼淚,又看看扶蘇,扶蘇的頭垂得更低了些。
矜宇則收了剛才的憤慨之情,他記得趙缟說過的計劃之一便是斷絕皇帝後嗣,如今皇長子竟是趙缟一手來管教,又恰好在此時撞上皇帝,必定還有後文。
果然,趙缟察言觀色,見淫寬并無不悅神色後,便對着矜宇哭道:“貴人,扶蘇殿下剛才想要獵鹿也是無奈之舉,如今宮中拜高踩低者甚多,殿下住在宜春宮中有時連肉食都吃不到,所以才會出去四處打野食!都是老奴的錯!都是老奴的錯!”
矜宇冷眼見扶蘇身體顫抖一下,卻并未順着趙缟的話說什麽,心中不禁感嘆:只怕扶蘇也是受那趙缟挾持,才會來蘭池宮演戲罷了。
趙缟所求為何?矜宇看着地上身材高大卻一臉稚氣的扶蘇,強忍下心中的一絲憐憫。
他對着趙缟訓斥道:“大膽!陛下怎會對長子都不聞不問?定是你這奴才在這裏信口雌黃!”
淫寬道:“扶蘇,寡人問你,中書令待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