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

中書令便是趙缟,扶蘇低頭:“大人對兒臣十分照顧。”

淫寬又問:“你今年……該有十一了?可願留在寡人身邊?”

扶蘇精神一振,偷看趙缟一眼,見他沒有反對,忙道:“願意!兒臣願意。”因為太過激動,願意二字都喊破了音。

淫寬上前扶起他,見他雖然個頭比一般少年高了不少,卻面有菜色,看來的确是沒有得過很好的照顧,不禁有些愧疚。拍了拍扶蘇的肩膀,扶蘇忍了多時的眼淚頓時落了下來。

趙缟抹淚連聲賀喜,矜宇卻默不作聲。待淫寬打發扶蘇住在隔壁伊蘭宮,又安排好一應事宜。才叫過矜宇和扶蘇一同用膳。

他雖然不見得是個好父親,卻因為長子如今已經十一,生出一絲對後繼有人的欣慰。若是真要江山萬代千秋,必要選好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而他竟然白白浪費三年的時間,因為無端的憤恨,牽連了無辜的長子。

用膳時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卻處處露出親和之意,扶蘇頗有些受寵若驚。只是他禁锢深宮太久,養成了唯唯諾諾的個性,淫寬偶爾問話,他也不敢回答,都是點頭微笑居多。

矜宇冷眼旁觀這兩父子的互動,心內頗為感慨。

因為扶蘇住的伊蘭宮緊挨着蘭池宮,淫寬每日又吃住都在蘭池宮,所以從這天開始,淫寬等于是将長子扶蘇帶在身邊親自撫養。

其實更加确切地說,淫寬是将長子帶在矜宇身邊撫養。

每日淫寬不在,扶蘇過來請安後,便想留在蘭池宮讀書。一是這裏藏書極多,二是這裏有個現成的老師!

他囚禁深宮三年,倒是偷偷讀了不少宮內的藏書,但因沒人指教,看書全都是生吞活剝,不求甚解。剛來的那一日,他便見矜宇有不少藏書,試探地問了幾句,發現矜宇學識淵博,竟懂不少自己偷看過的經典。頓時興起拜師的念頭。

矜宇卻對他态度冷漠,一句話便拒絕了他:“我可是你父皇的男寵,什麽叫避嫌你懂麽?”

扶蘇搖頭又點頭,男寵是什麽他不太懂,避嫌卻是懂的。

至此以後,說自己是父皇男寵的矜宇不願在讀書上指點他也就罷了,平日裏還經常惡意處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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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住進來的第一日便因為他打傷梅花鹿的事情,罰他每日在淫寬上朝後,都要繞宮牆跑十圈。

他原本就膽小,見矜宇只是在淫寬耳邊嘀咕了兩聲,淫寬便沒有叫他去一起用晚膳,便明白這個男寵矜宇恐怕是個在父皇面前舉足輕重的人物,絕對不能得罪!所以便乖乖聽話,每日跑步。

跑了半個多月,矜宇都沒叫他停下,因見他跑得越來越輕松,便要他每日背上沙袋來跑,說是這樣才算得上懲罰。後來叫他頭頂書本,邊背書邊蹲馬步。 再後來逼着他去後廚砍柴,不砍完不能吃午飯。

認真扮演後媽角色的矜宇一直等着扶蘇向淫寬告狀,或是主動地再也不來蘭池宮,一段時日下來不但沒聽到扶蘇任何抱怨,反倒發現這位皇子殿下來得更勤了。

矜宇沒辦法,索性不搭理他。直到有一天,他在院中照例練習劍術,轉頭發現扶蘇手持一根樹枝,也在學着自己樣子劈刺,動作很像那麽回事!

矜宇不悅:“誰讓你跟着我練劍的?你這些招式練了多久?”

扶蘇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剛看着母後的招式學的。”

矜宇收了劍,面若冰霜:“你叫我什麽?!”

扶蘇驚覺自己一時說漏了嘴,他平日裏見父皇對待矜宇如同夫對妻一般,也不止一次聽父皇說起矜宇是他的皇後。如果矜宇是皇後,自己自然可以叫他一聲母後?

扶蘇喜歡矜宇,在這蘭池宮裏他享受到了久違的家的感覺,心中早就認定矜宇是母親。于是鼓足勇氣說了緣由。

矜宇氣得臉色發黑:“我整天罰你跑步砍柴,也能讓你有家的感覺?”

扶蘇淚光閃閃:“孩兒明白母後的良苦用心,生在宮中,武功很重要。前面母後讓孩兒打好了基礎,現在該是教孩兒武功了是不是?”

矜宇嘴角抽搐:騷年,你……你真的想多了!

矜宇到現在也不知趙缟用意,只能盡量避免和這皇子有什麽瓜葛,幾日來都刻意避開他,可是扶蘇雖然懦弱,對上矜宇時卻有一股不達目的絕不放棄的韌勁,矜宇見他锲而不舍跟着自己,也只得作罷。

這日涼風習習,淫寬整整一天竟難得地沒有來蘭池宮,扶蘇晚膳後過來,羞羞答答地提出要矜宇檢驗一下他的武功。

矜宇不置可否,心裏卻不以為然。這個少年的确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偷學的幾招也像模像樣,可是他毫無內功基礎,招式再好看規範,實戰中也是沒什麽大用的。

扶蘇見叫不動他,便一個人去了院子裏練習。他默默練了一會,瞥了一眼不知何時站在窗前認真觀看的矜宇,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誰料得意過頭,不小心踩到石塊,手中木劍脫手,人也摔了個狗□□。扶蘇見矜宇走了過來,委屈又丢臉之下,忍不住眼圈紅了。矜宇用袖子給他擦擦眼淚:“你啊,不是用劍的材料。”

扶蘇一聽,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矜宇補充一句:“不過也許可以試試練習匕首之類的短刃兵器。”

扶蘇破涕為笑:“母後你會教我吧?”

矜宇糾正多次也糾正不回來,現在都是自動忽略他那句“母後”,點頭:“你若是又乖又聽話,什麽事都不瞞我,我當然會考慮看看。”

扶蘇道:“我很乖!什麽都聽母後的!”

矜宇道:“你這麽乖,所以也很都聽中書令大人的話是麽?你平日受他照顧,現在能重新受到你父皇的注意都是拜他所賜,所以自然是對他言聽計從?”

扶蘇想了想,搖頭又點頭,鼓足勇氣道:“母後,中書令大人雖然是對我有恩,我卻知道他并不是真心為我好。”

矜宇道:“何以見得?”

扶蘇道:“有一次……那時我還小,去園子裏頭見了一頭鹿,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鹿,我以為那是馬,便叫了馬,中書令大人不但不糾正,還叫其他人都一起說那就是匹馬,甚至叫人佩上馬鞍給我騎。幸虧我回去查了藏書,找到了鹿圖,才知道真相。”

矜宇有些震驚,這個扶蘇确實聰敏。若是換個孩子,長久的這種捧殺政策之下,恐怕只會變成自以為是的傻子。

“其實指鹿為馬也沒什麽大錯,中書令大人只是不想忤逆你罷了。”

“可是我錯得如此離譜,他卻不願指出,甚至還撺掇我繼續錯下去,這不算是君子所為。”

矜宇笑道:“你這殿下還真難伺候。伺候你的還非得是君子不成?中書令大人聽了你這番見解恐怕要氣得吐血!”

扶蘇見他笑了,心道:說到趙缟吐血你還笑得這麽開心,看來母後你也不是趙缟這邊的啊。

他尚且年少,卻已受趙缟挾持已經多年。剛才這番話中他已經盡量淡化其中的怨恨之意,可是這番對趙缟的痛恨別說旁人,即使是他的皇帝父親恐怕也不會相信。原本趙缟如此輕易地将他放回父皇身邊,他也是提心吊膽的。雖然喜歡矜宇,卻不敢全身心地信任他。

現在兩人相處一段時日,又在互相試探之下,發現對方并不算是趙缟那一派的,都是松了一口氣。

矜宇道:“殿下聰敏機智,日後要珍重自身才是。若你想學,我便教你些實用的招數。只是切不可大張旗鼓。”

扶蘇用力點頭,一頭撲進了矜宇懷裏。

矜宇面露不忍,又有些尴尬地拍拍扶蘇腦袋:“喂!你父皇來了!”

淫寬遠遠望見的便是這麽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面。

今日恰逢八月的月圓之夜,按照秦地風俗,這一日是舉家團坐聚會的日子。

秦地民風彪悍,卻都極為重視這日的聚會,是因為常年戰亂,骨肉分離之事十分普遍,傳說在這天拿着禮物對月祈禱,再互送禮物,家人便會平安吉祥,永不分離。

淫寬不知自己造了什麽孽,竟然學民間的愚夫愚婦,為矜宇選了禮物,還特別在另一處宮殿供奉了許久。月明星稀的夜晚,他竟還巴巴地抱着供奉過的禮物趕來蘭池宮。

自己都在想什麽呢?

竟将這個刺客當作了家人,盼他吉祥,盼着與他永不分離?

矛盾歸矛盾,看見揉着紅眼睛的扶蘇恭敬行禮,矜宇也一反常态地露出笑容上前迎接自己,淫寬恍惚間有了難以言表的溫馨感覺。

有妻有子?天倫之樂?這些他從未真正擁有過的東西似乎突然間離他并不遙遠。

淫寬叫人在花苑中擺了案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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