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浮水映蓮燈。

多少癡男怨女守在河邊,将一腔心事附在那薄薄的燈面上,期盼自己這一份心意能夠順着流水流到有緣人的心裏。

袁琦靠在欄杆上,瞧着下面熱熱鬧鬧的景象,也不禁心思一動,也想下去湊湊熱鬧。

“下去轉轉?”

北堂澈轉着手上的扳指晃晃悠悠的走過來,伏在欄杆上向下望了望,剛有些興致,卻在看到幾個人影時臉色一變。

“沒意思,你去吧。”

袁琦不解,順着北堂澈的目光望去,在看見某位從小就跟咱家小世子不對付的人影以後,心下明了。

“可說,前幾日見着常風了,他說你最近一直躲着北堂奕。”

“我躲着他幹嘛。”

“那...”

袁琦瞟了瞟下面,北堂澈愣了一下,轉念又随口說道,“我看見他就煩。”

“其實我也挺奇怪的,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倆到底有多大仇。”

“沒多大仇。”

“那你到和我說說,你倆到底因為什麽這麽讨厭彼此呢?”

北堂澈又愣了一下,挑了一顆蜜餞扔到嘴裏,語氣甚是随意,“可能是因為長得就不合眼緣吧...再說了,讨厭一個人還非得有什麽理由嗎?”

“我聽說過喜歡一個人可以沒有理由,還沒聽說讨厭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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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今天可長見識了,”北堂澈拍拍手,又捏起了一顆蜜餞,“有些人啊就是沒理由的讓人覺得讨厭。”

“好,就算你讨厭他,可是你們都多大人了,這京城就這麽大,你能躲到哪去?”袁琦擺弄着手中的折扇,悠哉哉地調侃,“說不定以後你們還有為天家效命的時候,到時候難免一處共事,你們還能跟小時候似得,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一架?更何況你們兩家本就是世交,總不能到了你們這輩就成仇人了吧?”

北堂澈聽完這話想了想,不禁微微一笑,“你這是幫誰來做說客的?”

“我能幫誰,只是随便發表發表看法。”

袁琦趕緊擺擺手,繼續倚着欄杆看夜景去了。

他能幫誰當說客,要不是耐不住常風總在他耳邊煩着,他哪來的功夫操這份閑心。

北堂澈暗自嘆了口氣,其實他也不是不明白袁琦的意思,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和北堂奕是沒什麽仇,但是他們之間卻有一道結。過去因為年紀小,心性太單純,以為那結只是機緣巧合的結果,誰都沒往心裏去,說不定早晚也就淡了,算了。只是他沒想到的,如今他們大了,這結不但沒解開,反而還被抻的越來越緊弄成了一個死結,或許這輩子都解不開了。

所以他能怎麽辦呢,他就只能躲着。

可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此時的北堂奕還不知道,注定要來的,誰都無法幸免。

同年入秋,有祈元國王子赤金·吉雅帶着浩浩蕩蕩的隊伍入京面聖,進供良駒百匹、牛羊千只,更有黃金萬兩,誠意比往年真是多出不少。

恰逢秋狩之際,又有客到來,聲勢自然也比往年浩大。

與聖駕随行的除去幾位皇子和武将重臣以外,自然也少不了兩位異姓王家的小世子。

大營的營帳所設也與往年有些不一樣。

以前大營的營帳設的都特別對稱,最裏面正中間的是皇上的大帳,周圍是随駕的皇子的大帳,然後再就是王爺、與随行官員的大帳。

可是今年多了貴客,于是今年南義王的營帳設在了這一邊,北境王的營帳設在了那一邊,中間還隔着這個将軍那個大臣,再加上祈元國那邊的人,愣是把兩位世子的營帳隔開了挺遠。

不過這到合了北堂澈的心意,要再和往年似得一撩營帳簾子就看見那個小對頭,整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心裏得多亂啊。

畢竟,這每天白天裏的活動就已經夠累人的了不是。

該怎麽描寫秋狩的景象呢?

秋風吹、戰鼓擂,運動健...啊不是,鑼鼓喧天鞭炮起……呸,也不是。

話說這秋狩啊,其實除了第一天真是像模像樣的拉開陣仗、列出隊形,這邊官兵號角一吹,那邊衆人就都撒丫子似得背着弓箭騎着駿馬成鳥獸狀散開...以外,更多的時候都是各玩各的。

畢竟皇帝和随駕的重臣也不能天天騎在馬背上瞎晃悠啊,一早一晚還是照常要在帳中簡單的議政理國事不說,閑暇了還有一系列已經安排好的活動招待祈元來使,所以更多的時候都是有功夫的各自報備以後帶了人去狩獵。

當然啦,用來招待祈元來使的節目無非也就是摔角騎射一類的表演大過實戰性的娛樂節目。

這邊祈元大漢一脫上衣,亮出一身健碩的肌肉,對面瘦三圈的禦前侍衛剛想撕開上衣的手明顯就頓了一下,尴尬地撇撇嘴,下一刻又重新振作起來,提起丹田一口氣,雙方均是大吼一聲,然後便張牙舞爪的沖着對方撲了過去。

......摔得太慘了。

再看那邊,有身形矯健的勇士騎着駿馬繞着場地一溜狂奔,途中路過設置好的靶子便拉弓放箭,再是颠簸的道路手也不帶抖一下。等到一圈下來以後,由附近的侍衛數數靶子上的箭,支支正中紅心,真是百步穿楊的好箭法,可算為大桀這邊争了一口氣。

皇帝坐在主位上終于點着頭微微一笑,下面的禁衛統領面不改色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年終獎終于保住了,咳。

可是再好玩的節目,年年都沒什麽新花樣,早晚也有看膩的時候。歲數大點的都坐得住,年輕的就不行了。

其實每年會舉行秋狩這種活動,是包含了有很多的用意在裏面的,比如練兵,比如演習。

但是對年輕一輩人來說,最重要的恐怕就是有機會暗自較量一番。

別看這臺面上的一個個面上都挺謙虛挺不在意,其實誰心裏都憋着一股子勁兒,想要在秋狩中大展拳腳,要麽獵到最多的獵物,要麽獵到最奇的獵物。遙想當年二皇子楚容還曾獵過熊,皇帝褒獎楚容骁勇敏捷無人出其右,第二年便在兵部得了職位,後又常年與大将軍出征在外,功勳卓著,真是羨煞了一衆旁人。

于是再到這秋狩之時,再不好這口的王孫公子們也會有點想要展露頭角的意思,再于是這人都不禁影響和帶動,別人都那麽努力,自己這邊不努力就好像挺不如人似得。

所以就因為這樣的帶動,再喜靜的北堂澈也不免趕在沒事的時候拉出馬來遛一遛。

畢竟呀,好歹是北境王家的世子,表現的太差也給祖上抹黑不是。

廣闊的樹林裏,只見世子澈秉着呼吸、神色專注的拉着弓箭遠遠的瞄着一只穿梭于樹間的野鹿。

四下侍衛大氣不敢喘,都緊緊的盯着那只野鹿的動靜,只待世子一箭出去,他們便要第一時間沖過去抓住獵物。

然而沒過一會兒,當目标終于停下來東張西望時,這邊的世子澈卻忽然松出了一口氣,接着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跟着的侍衛們一見這狀況,也都立刻放松了下來,該看天的看天,該踢石子的踢石子,沒見有任何人産生什麽疑問,大家好像早就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了。

一不獵幼,二不獵雌,這是皇家狩獵的準則。

世子澈拉着缰繩調轉馬頭,準備再去林子的深處轉轉。

其實要按這規矩來,整片林子裏挑挑揀揀算下來能打的東西根本沒那麽多,不過皇家狩獵自然與別的不一樣,早早就有人過來處理過,至少也得保證上面的那些主子們不能沒東西獵。可是也不知怎麽的吧,偏偏這世子澈遇見的就全是不符合标準的獵物。

這個原因說來複雜,有可能是因為無論什麽動物到了世子澈眼裏吧它長得都像雌的,不能打。就算身邊跟着的侍衛出聲提醒了這絕對不是雌的,世子澈也會眯着眼睛打量着這小東西看起來應該還未成年,也不能打。

所以後來身邊的侍衛也不說話了。

還說啥啊?

照這麽個套路,你就算告訴他這只肯定成年了,說不準這位小主子還能扯出來那可能人家還沒嫁娶沒生下個一崽半崽呢,然後還是不能打。

所以就跟着遛彎呗,就當是,木蘭圍場大樹林全日游吧,是吧。

再加上世子澈本就對狩獵沒那麽大心氣兒,衆人也都看得出來,于是這幾日裏數他的獵到的獵物最少。

不過主子都不着急,他們這幫跟着遛彎兒的侍衛們就更沒什麽可急的了。反正不管獵多獵少也少不了他們一口飯吃、多不了他們一件皮襖穿,就跟着玩呗。

侍衛們跟着北堂澈沒走兩步,一陣馬蹄聲傳來,四下又多了十幾個侍衛的身影。

北堂澈心下一緊,遠遠地就看見北堂奕正騎着馬向這邊走來,偏又是這麽冤家路窄。

北堂澈抿着嘴巴看了看已經來到跟前的北堂奕,那邊也正不動聲色的看着他。

兩個人目光閃爍了一會,這邊北堂澈先堅持不住了。

拽緊缰繩剛準備繞道而行,不想北堂奕的身後又跟出了一個人,放眼望去,沒想到還是祈元的吉雅王子。

北堂澈本想繼續無視北堂奕的,可是礙着身邊多了這麽個貴客,不理人實在太不給北堂奕面子,于是只能有禮貌的跟吉雅王子打了個招呼,然後垂着眼睛不冷不熱的小聲對兩個人說了一句,“我去那邊轉轉。”

北堂奕還想再說點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于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好不容易“巧遇”到的北堂澈,又要再一次從他眼前匆匆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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