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幾個人又走了一會,跟着的侍衛提醒要不要等等後面的人,于是大家又決定原地休息。
北堂澈和吉雅王子坐在地上聊了會天,忽然決定獨自去周圍轉轉,決定一下一會兒要走哪條路。
吉雅王子以為北堂澈一定是去查找熊的蹤跡,還一臉欽佩的目送北堂澈離去。
其實他哪裏知道,北堂澈只是被北堂奕看的待不下去了而已。
于是原地只剩北堂奕了,吉雅王子又轉過頭開始對着北堂奕聊東聊西。可是沒過多一會,北堂奕就跟蒙兀王子告了個急,說是要去方便一下,也閃身走進了樹叢中。
吉雅王子本來是擺着手讓北堂奕自便,沒過兩秒又突然反應過來,北堂奕要去方便應該去另一邊啊,他走的那邊可是剛剛澈世子離去的方向,這要碰上怎麽辦。
不過他來不及提醒北堂奕,人家早就不見蹤影了,那就算了。
可是眼前這情形何其相似,吉雅還記得今天一大清早他巧遇北堂奕的時候,好像也和現在差不多。
“奕世子這麽急帶着人是要去哪?”
順着北堂奕的目光看去,遠遠的正看見北堂澈領了一隊人馬進了林子。
北堂奕收回目光沖吉雅王子笑了一下,“去,打,獵...王子殿下要不要一起?”
收回思緒的吉雅王子走到自己的駿馬身前,摘下馬匹身上挎着的酒馕然後喝了一口,哎呀,還是馬奶酒香啊。
而一直跟在吉雅王子身邊的随從卻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了,還大搖大擺的奪下吉雅王子手裏的酒馕自己喝了一口。
吉雅王子也不生氣,只是無奈的笑笑,坐到一邊等待着兩位世子回來。
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出去大半天。
其實北堂澈沒想走太遠的,他只是想一個人待會,不是因為吉雅王子的聒噪,也不是因為厭惡北堂奕的存在,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是他自己總想避開北堂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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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覺得自己挺失敗的,明明決定了要對那人能避則避,剛剛卻沒有堅持住。明明知道要離北堂奕遠點,卻又和那人鬥了起來,他真是太沒勁了。
北堂澈嘆了口氣,每次想到北堂奕,他的胸口就會覺得有些不舒服;只要一見到北堂奕,他就要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也說不清是因為什麽,只知道絕對不能讓自己有一絲的松懈。
他總覺得如果他稍微一不留神,很多事都會萬劫不複。
可是越是他想躲着、避着,不願意見到的人卻又總是要跳進他的眼睛裏。
北堂澈聽見身後有動靜,機警的回過頭,就看見北堂奕頭發上挂着一片樹葉從草叢裏跳了出來。
“你怎麽總挑這些沒路的地方走。”
北堂奕邊彈着身上蹭到的灰土邊抱怨着。
北堂澈白了北堂奕一眼,“你就會直着走是嗎不會繞着走啊。”
話一說完,北堂澈愣了一下。
明明應該是需要刻意保持距離的人,卻在總會不由自主的忘記需要保持的距離感,這恐怕才是最讓人感到害怕的地方吧?
于是北堂澈心裏一緊,轉身又要走。
可是這回北堂奕卻不想再讓他從他眼前走掉了,他有憋在心裏很久的話想要問問他。
然而這憋在心裏的話太多了,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于是一出口只問了一句,“你為什麽總躲着我?”
北堂澈被北堂奕這麽一問,也在心裏也湧起千般情緒。可是有些心思是太過模糊又太過複雜的,只能礙着好歹還沒捅破那層薄如蟬翼的輕紗裝糊塗,“真奇怪,我躲着你你應該高興才對吧。”
北堂奕想了想,按理說單照兩個人十來年的“交情”來看,北堂澈好像說的也沒什麽不對,于是就默默地點了點頭。
可是不對不對,北堂奕趕緊搖搖頭,他的意思不是這個。
于是北堂奕又垂着眼睛磕磕巴巴的問北堂澈,“我…我之前找你要的東西,你到底給不給我?”
北堂澈一聽這話又是一陣心虛,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好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問你話呢?”北堂奕眉頭微皺,慢慢走到北堂澈身邊輕聲問他,“你到底給不給我?”
北堂澈這邊正亂着呢,發覺北堂奕不知何時已經離他如此之近,心裏更是一陣發慌,還連着退了好幾步,但是面上還是裝的冷冷的,一點都沒露出什麽膽怯,“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不懂?”
“…什麽長命鎖,還是小孩子帶的東西,世子要是有興趣随便去大街上買一個不就好了。”
北堂奕抿了抿嘴巴,明知這人在裝傻,卻還是忍不住繼續上前兩步,“我要的...是你小時候帶過的那個。”
“我?哈,我怎麽不記得我有那種東西。”北堂澈說着,連忙轉身要跑,“奕世子請自便,我先回去了。”
“你給我站住!”
北堂奕一把拽住了北堂澈的胳膊,也不管他的掙紮,只緊緊的盯着北堂澈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他,“你不記得了?那用不用我提醒提醒你?”
北堂澈眉頭一皺,心下覺得不妙,有些東西要是說出來就真糟了,于是他趕緊出言阻止,“北堂奕…”
“金項圈挂着紅璎珞…”
“閉嘴…”
“璎珞下面綴着的那個小小的長命鎖…”
“別說了…”
“你忘了?你我八歲那年在宮裏,你…”
“我讓你別說了!”
北堂澈急的沒辦法,人又被北堂奕拽着掙脫不開,一時情急,擡腿就拿膝蓋踢了北堂奕一腳。
只是這一踢沒踢好,北堂奕正說的起勁兒呢,臉上忽然閃過一抹頗為痛苦的表情,立刻就捂着...裆部...跪到了地上。
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當年北堂奕害的北堂澈挨了一腳,今天可算還回來了,咳。
“北堂澈你混蛋!!!”
“誰讓你抓着我,你、你你你活該!”
“那你就這樣?往哪踢呢?你完蛋了我告訴你!”
“哎真吓死我了我好害怕啊,你就跪着吧你!”
倆人一個站着,一個捂着褲裆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嗷嗷對罵。
......于是原本好好的一個“情深義重”的時刻,竟然被兩個人搞成這副樣子。
然而就在倆人吵的正來勁的時候,身後的草叢裏忽然傳來異動。
北堂澈擡起頭看看草叢,又看看北堂奕,北堂奕也坐在原地看着他。兩個人屏氣凝神仔細的聽着周圍的聲響,悉悉索索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動物的蹄子在刨地,期間還伴随着陣陣的哼哧聲。
兩雙對視着的眼睛忽然一亮,北堂奕沖着北堂澈大喊一聲,“快跑!”
然後不等北堂澈反應過來,一把沖過來撲住北堂澈的身子向旁邊閃開。下一秒,一只體型碩大的野豬就沖到了兩個人剛剛站着的位置上,嘴上還亮着尖尖的獠牙。
北堂澈一見着東西心下一涼,伸手便想提箭,才想起弓箭根本沒帶在身上。可是不等他再想出什麽辦法,野豬已經又奔着兩個人的方向沖來,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這時北堂奕推了北堂澈一把,撿起地上的石頭砸了野豬一下,然後向一邊跑去,邊跑還邊喊,“快上樹!”
野豬被北堂奕一砸,紅着眼睛嗷嗷的叫着便亮着獠牙向北堂奕追去。
北堂澈見狀立刻急的大叫,“北堂奕!”
“你、你快上去!”北堂奕被野豬追着繞着一棵參天大樹轉着圈,“快點!然後救我啊!”
北堂澈急的咬咬牙,沒辦法只能順着短靴抽出了一把用來防身的匕首丢給了北堂奕,然後借着輕功的力爬上了另一棵樹,騎到粗壯的樹杈上用力伸出一只手臂沖着北堂奕大喊,“快過來!”
北堂奕已經快被野豬逼得沒招了,這時看到北堂澈伸出的手,便用力将手中的匕首用力地刺進野豬的背上,然後趁野豬嚎叫的時候拼命跑了過來,攥緊北堂澈的手爬到了樹上。
兩個人渾身狼狽、面對面的騎在粗壯的樹杈上終于松了口氣,擡起眼睛互相看了一眼,又忍不住想笑。
可是還不等笑出來,大樹一陣顫動,兩個人差點被晃下去。
被北堂奕用匕首刺傷的野豬發了瘋似得撞着大樹,還用力的刨着樹根,頗有一種要給大樹搬到的架勢。
大樹被野豬撞的震來震去的,北堂澈背對着樹幹也沒地方扶,只能用力的扶着面前的樹杈,而北堂奕一晃悠就隔着北堂澈扶了一下粗壯的樹幹。然而這麽一扶,北堂奕忽然眼睛一轉,下一次大樹再被撞的時候,北堂奕便幹脆隔着北堂澈抱住了樹幹,只是這一抱啊正好啊就把北堂澈圈到了懷裏。
北堂澈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呢,只是以為北堂奕是為了掉不下去,情急之下還挺能理解的,可是等他一擡眼看到北堂奕的眼角還帶着那麽點特別惡心的笑意時,心裏忽然就來氣了。
而且他怎麽覺得北堂奕有點不像是單純的為了不掉下去呢,他怎麽覺得他腰上多了一只手呢?為什麽北堂奕的臉老往他這邊湊呢?
北堂澈忍不了了,但是他也不好意思說啊,畢竟這情況保命是第一的。而且倆人又都是男人,誰好意思說“你給我讓開點別騷擾我”這種話啊,弄得好像他北堂澈是個娘們似得。
可是再可是,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啊,樹有可能真被搬到了不說,北堂澈覺得他再這麽被北堂奕抱一會他可能也會想抱他了…
于是北堂澈開始嚷嚷,“你你你還不快點喊人?這樹沒那麽粗,一會真被那畜生弄倒了怎麽辦?”
北堂奕當然是一點都不想叫人的,畢竟他這會非————常的爽,要是可以的話,他真是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的好。要是樹底下那個畜生能溝通就好了,他一定要拜托它別那麽快把樹弄倒,但是一定要這樣堅持下去千萬別氣餒,否則它要走了他就沒機會那什麽北堂澈了對不,咳咳。
可是爽歸爽,冷靜下來保命還是要緊的,而且最重要的,他實在耐不住北堂澈在他耳邊說話的感覺了。
這北堂澈吧,天生聲音就帶着一股子奶奶的勁兒,而且又清亮又好聽,如今第一次在他耳邊這麽不住的說着話,他又第一次在除了打架摔角以外如此親密的抱着北堂澈,種種情況綜合在一起弄得北堂奕心神蕩漾、長久以來對北堂澈抱有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念頭和燥意洶湧而來,再這麽下去他真怕他會忍不住...然後小命就真不保了。
于是北堂奕定了定心神,準備叫人。
可是剛準備出聲喊人吧,又有點抹不開面了。畢竟啊,堂堂一個世子,被一只畜生逼的爬了樹還要喊救命,傳出去好說可不好聽啊…
于是北堂奕又把球踢給北堂澈,“你叫吧,你嗓子好,叫的肯定比我聲大。”
北堂澈也不是傻子啊,北堂奕抹不開面叫人的理由他當然早就想到了啊,因為他也不好意思嫌丢人啊,于是他又鼓動北堂奕,“我叫不出來,還是你叫吧。”
“你叫吧。”
“你快點,一會樹倒了。”
“你快點叫,快點快點。”
“你叫!”
“你叫!”
“你快叫啊!”
“你叫啊!”
“叫啊!”
“快、叫啊!”
“你、你快叫!”
“快、叫一聲我聽聽…"
……
哎呀…為什麽莫名的有點污呢...
樹下也野豬要是通人性的話估計都得瘋了。
可是後來還是北堂澈嗷一嗓子喊來了遠處的救兵。
十幾個侍衛綁住還在怒氣哼哼的大野豬,吉雅王子扶起從樹上跳下來的北堂澈一陣安慰。
“吓壞了吧?真是好險,虧你們上了樹了,要不還不被活挑了,看這孩子吓得,臉都紅了,別怕別怕啊,我們來了。”
北堂奕順着野豬的背上拔下一只匕首,扯了塊破布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藏到自己的靴子裏,然後站在遠處深深的看着北堂澈不說話。
而北堂澈呢,只是滿臉通紅滿、眼憤恨的瞪了北堂奕一眼,然後同樣轉過身去不說話。
“你叫不叫?”
“你叫,我不叫。”
“你當真不叫?”
“不叫!”
“行。”
北堂奕又是那樣半笑不笑的瞧了北堂澈兩秒,忽然咧了下嘴角。
樹幹又是一下猛烈的震顫,然後下一秒,北堂澈的脖子上傳來一陣疼痛。
“啊!!!!!!!!”
北堂澈猛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用力的蹬了一腳被子。
屏風外守夜的婢女出聲詢問,“世子有什麽事嗎?”
“……沒、沒事。”
北堂奕!
北堂澈用力的揉着頭。
他真是讨厭死那個北堂奕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