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北堂奕又悶悶的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北堂澈。

北堂澈覺得有點尴尬,“我回去了。”

“等一下!”

北堂奕又邁過來兩步,“你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說什麽?”北堂澈想了想,然後故作輕松的說,“啊,恭喜恭喜。”

“什麽就恭喜啊?”

“奕世子好事将近了呗。”

“別胡說八道行嗎,沒有的事,”北堂奕站到北堂澈的面前瞧着他的眼睛,語氣溫柔,“你別誤會。”

“我誤會什麽,我有什麽好誤會的。”

北堂澈被北堂奕這麽一說有點心虛,趕緊轉身準備開溜,“跟我又沒關系,我走了。”

“你站住!”北堂奕擋住北堂澈的去路,“你就這麽讨厭我?同我一刻都待不下去?”

“你這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你我應該是彼此彼此吧,讨不讨厭的自己心裏不明白麽?”

北堂澈想要繞過北堂奕,無奈左閃右閃怎麽也躲不過去,又有些氣急敗壞,“你到底要幹什麽?”

“如果我說我其實不是讨厭你呢?”

北堂奕認真的看着北堂澈,語氣有些急躁又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說其實我一直…”

“那我還真謝謝你了,”北堂澈眼神一沉,搶在北堂奕前頭答了一句,“現在沒事了吧?我可以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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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怎麽這樣…”

看着北堂澈微微仰着下巴又露出小時候與他吵架時的神态,北堂奕心中一軟,無奈的搖了搖頭。

從小打到大的關系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他太了解北堂澈了,他知道這人就是故意跟他對着幹呢,這人就是故意不想聽懂他的話。

不過這樣也好,北堂澈如此的不配合倒是讓北堂奕來勁了,他今天不把話說清楚還就不行了。

畢竟啊,這麽多年憑着兩個人關系,北堂奕絕對不會讓北堂澈心想事成,對不?

什麽時候南義王家的小世子能順着北境王家的小世子,那太陽還不得打西邊出來?

既然不想好好的,那大家就幹脆都不要好好的了。

于是北堂奕湊近北堂澈的面前再一次用低沉的嗓音問他,“我之前跟你說的,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什麽意思?”

“不明白。”

“真不明白?”

“真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北堂奕的臉色終于冷下去了,氣的背過身去。有些話一直說不出口,可是說不出口的話又不說不行,再可是如果北堂奕能好好說出口的話那他也不是北堂奕了,哉哉可是如果他要是不能好好說出口的話,他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于是北堂奕點點頭,思量再三以後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悶悶的重新走到北堂澈的面前,不管不顧的塞到那人手裏。

北堂澈被北堂奕突然湊上來的動作吓了一下,天色太黑乍一下也看不清被塞進手裏的是什麽,只是摸起來像是一個小小的镯子,心裏忽然覺得有點不妙。

北堂澈的感覺挺準,待到他看清這東西是什麽時,果然就像被燙到了一樣差點脫手将那個東西扔到地上。

那嵌着玉的銀镯子何其眼熟,一下子将十年前某一日的一樁舊事走馬燈似得重新提到眼前,正是他當年扔回給北堂奕的那枚。

“你…你給我這個幹嗎,你拿回去不要給我。”

北堂澈慌亂的把镯子遞到北堂奕的面前,對方不收便着急的往人家手裏塞。

可是這一系列的動作卻讓北堂奕找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看着北堂澈慌亂的神情,北堂奕知道他一定知道的、他心裏不是什麽都沒有。

于是北堂奕不但沒有接那個镯子,反而還順勢握住了北堂澈的雙手,也不管北堂澈急的臉都紅了,只深切的問着他,“現在,你明白了?”

北堂澈被北堂奕徹底弄沒招了,只任由北堂奕握着他的手呆呆的站在原地,多少年過去了,這東西他還一直留着?

眼睛酸的生疼,手被攥的生疼,手心被那個東西燙的生疼,心裏又被北堂奕的眼神刺得生疼。

原來他當真是抱着這樣的心思的,他之前真的沒有猜錯。

那麽他對他又是什麽樣的想法呢?

可是再可是,這又能怎麽樣呢?

“…那不過、不過都是一場玩笑罷了…”

你這又是何必呢...

“…可是我從來沒拿它當玩笑。”

所以你又怎麽說?

有那麽一瞬間,北堂澈都想要妥協了,真的。

可是北堂澈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把那枚镯子留在了北堂奕的手心裏。

沒辦法,事到臨頭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其實是個懦弱的膽小鬼呀。

誰讓他從一開始就明白,他和他,都沒有做夢的資格呢。

“對不起啊,當年年幼無知,錯把世子當做…弄出這麽大的誤會,還留下這樣的心結,都是我不好。”

聽着北堂澈的話,北堂奕的心一下子就落下去了。這好像還是北堂澈第一次用如此心平氣和又鄭重的态度對待他,可是他沒想到這樣難得的态度卻是在對他說着這樣的話。

“其實你要不提…我都忘了…”北堂澈還是那麽無所謂的淺淺笑着,就像是在說着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兒一樣随意,“小孩子說的話,你別想太多了…”

北堂奕怔怔地聽着北堂澈的話,臉色蒼白、面如死灰,“也就是…你對我…從來都沒有…?”

北堂澈側過頭,認真地看了看帶着些小難過的北堂奕。

啧,看這可憐的,搞的好像是他又怎麽欺負他了似得。

可是沒辦法啊,反正倆人也互相欺負了這麽多年了,如今也不差這一次了吧。

“…抱歉啊。”

北堂奕看了北堂澈半晌,終于還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好疼啊,原來胸口裏的那個東西還會變得這樣疼。北堂奕很想笑,原來和北堂澈鬥了這麽多年,最後他還是被他打敗了,而且一敗塗地、血本無歸。

擡起頭看了看草原的星空,北堂奕喉頭哽咽了一下,又把手裏的那枚镯子塞到北堂澈的手裏,“可是這個,你還是收着吧。”

有些東西,就算到了最後,他也只想放在他那裏。

比如這枚很久很久以前送給過他的镯子,比如那顆很久很久以前交付出去的心。

“不行!還請世子收回去吧。”

“叫你收着你就收着,又沒再要你什麽。”

北堂奕背過手去閃開北堂澈伸過來的手。

“你這是何必?”

北堂澈不是傻子,這種東西代表什麽,他還不至于不懂。于是他不死心的把東西揣到北堂奕懷裏,然後退了兩步準備逃走。

可是北堂奕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把镯子扔給北堂澈,“送出去的東西我從來不要回來。”

說罷,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根本不留給北堂澈任何機會。

北堂澈急的沒辦法,只能把镯子砸到北堂奕的後背上,沖着他的背影大喊,“我還給你了,我不要!”

可是北堂奕依然沒有回頭。

“那你就扔了吧!”

生硬的語氣伴随着一絲火氣回蕩在寥寥草原上,北堂澈也氣的不知如何是好,咬咬牙也不管掉在兩人中間的镯子,同樣轉過身大步走開了。

那就随便好了,誰也別虧欠誰。

反正他已經還給他了,是他自己不要的。

于是這一夜的草原,終于恢複了寧靜。

可是誰也不想更晚些的時候,一個人影又出現在這湖畔邊。

秋風凄凄,夜露凝重。

北堂澈的發絲被夜風吹動着,洩氣般的重新站到了不久之前兩個人相遇的地方。

四下寂靜無人,也沒有侍衛跟着,他蹲下身去,借着燈籠發出的微弱光芒,仔細的在漆黑的草叢裏摸索着。此刻他既不怕蟲子也不怕被被劃破雙手,只是焦急的尋找着想要找到的東西。

最後終于找到那枚被丢在濕漉漉的雜草間的镯子又用衣擺仔細擦幹淨,本應松口氣趕緊回去,卻又怎麽也站不起來。

手上的東西千斤重,燈籠裏的燭火也滅掉了。

北堂澈蹲在地上攥着那枚镯子,無聲的問着它,吶,摔疼了吧?

就像那顆被它抛回去的心一樣,摔疼了嗎?

接着,北堂澈又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肩膀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寒風切切。

之前北堂澈問北堂奕什麽來着?

北堂奕,你這是何必呢。

那麽現在他真想問問自己,北堂澈,你這又是何必呢?

這一年,北堂奕十八歲,北堂澈比他小一百天,也是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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