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然後世子奕娶了南笛公主,世子澈娶了三公主,全劇終。

科科。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啦。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吧,聽說京城裏原本見面就掐的兩個異姓王家的小世子好像一下子安分了。

都說這人吧,小時候就是一年一個樣,鬧來鬧去無非就仗個年紀小,到了該懂事的時候自然就懂事了,說的還真沒錯。

打從圍場回來以後,兩個小世子就都像變了個人似得,不好奇那人的消息、不想着如何給那人“下絆子”,即使再在人前聽到對方的名諱,也不像從前那樣不屑或是抗拒,面上都是平平淡淡的,趕上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跟着附和一句,他啊,認得。

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反應,就像知道彼此這個人卻從來沒有深交一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然而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樣才是最可怕的。

也或許有那麽一瞬間還是無法裝的那般雲淡風輕。

大街上迎面遇見,南義王家的小世子竟知道扯着缰繩讓出條去路;大庭廣衆之下遠遠的對上目光,北境王家的小世子也知道出于禮數垂下眼簾淡淡的點下頭示意一下。都是面子上的功夫罷了,要是到了這年紀還什麽都不懂,那可真白活了。

只是那時大街上的相遇,是誰坐在高頭大馬上回過頭看着那頂嵌玉八寶小轎消失在街角還久久收不回目光;又是哪個站在大堂之上,背過身去避着那人的身影不看,卻還是有意無意的留意着那邊的動靜。

不知道的都以為兩個小世子只是普通的認識。

“哪啊,豈止認識,倆人可是從小打到大的,”有好事的過來搭話,“據說兩位世子家還是世交呢。”

聽的不知情的人一陣雲裏霧裏。

北堂奕對北堂澈的那份心已然是應該死了,都是聰慧的人兒又裝着顆玲珑剔透心,之前話已經說到那份上,再愚笨的人都能看出來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又何況北堂奕呢。

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原來為了小時候的舊事困擾至今的只有他一個,原來把那句戲言當真的也只有他一個,這一切真的都挺可笑的。

想他北堂奕聰明一世,從小到大念書習武只要他想做的樣樣都難不倒他,可為什麽偏就将那一句空口白牙的戲言當做誓言一樣銘記于心這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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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這事放到旁人身上根本就不值一提,就算是當真了,八歲孩童尚能知道這自古一公配一母的道理,怎麽就到了他北堂奕身上,偏就癡心妄想那個同他一樣身為男兒的北堂澈可能對他抱有同樣的情愫呢?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呀。

而且他還不懂矜持的對人家表示了那麽多,而且他還愚笨不堪的把心思倒出來給人家看,再想想那時北堂澈三番四次的推拒和無奈,最後連面上挂着那一絲平靜的笑容在如今想來都如同譏諷一般,真真是丢死人了。

人都是要面子的,更何況北堂奕的心裏就原本因為小時候那檔子事有一種特殊的自卑感,他可是從一開始就被人家“抛棄”過的呀。于是這份“自卑感”成長至今再接連受挫以後,慢慢的就開始有些變異了。

他覺得他真的開始讨厭北堂澈了。

不但讨厭,他覺得他以後再也不用束手束腳考慮那麽多還想着如何照顧別人情緒了,反正他和他,根本就沒什麽關系。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除夕将至,北堂奕的生辰也要到了。

北堂奕生在大年初一,所以往年他的生辰都是随着新年一起慶祝的,也是借着這個巧勁兒,每年北堂奕得的壓歲錢和賞賜都比姐姐多。

初一這日清晨,南義王家府前的人馬便已是絡繹不絕。

管家一手提着狼毫筆一手托着簿子清點着一件件禮品,繞着這不大不小的廳裏轉了一圈,有些狐疑的轉了轉眼睛,然後又如數核對了一遍,一個不差,但是怎麽就是覺得少了點什麽呢?

有婢女掀開簾子,只見他家小世子背着手走了進來,随手掀開桌子上的一個禮盒看看,臉上還是那副不見悲喜的表情。

“這是今年收到的禮單,常公子和龍公子還一早派人過來傳話,說是晚些時候安排世子一聚,單看您什麽時候方便。”

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只是等到北堂奕準備出去的時候,又湊到世子耳邊小聲說了句,“北境王家的那位爺還不見動靜…”

北堂奕聞言臉色一凜,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麽,晦氣!”

說完,袖子一甩怒氣沖沖的走出門去。

管家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這又是誰招着惹着了?想說自打小世子成人以後就被交代過對那邊送來的東西要特地留意一點,尤其是大年初一趕上小世子生辰這日,哪年不是特意問清哪件是那邊送來的然後還要親自仔細收起來,怎麽今年就成了晦氣了?

再說那邊那位小爺也是怪了,往年都是恨不得趕在頭一個送來賀禮的,雖然多半都是些糊弄人的東西吧,比如摻了瀉藥的點心啊、茄子芯的蜜糖啊、畫着狐貍的山水畫啊那狐貍腦門上還特意寫着個奕字啊之類的,雖然每次都“氣的”世子奕哈哈大笑卻又舍不得撒手吧,但是好歹也還都是那麽個意思,怎麽今年這都到晌午了也沒見北境王府的半個人影呢?

管家咂咂嘴,無奈的嘆了口氣,莫不是又鬧什麽厲害的別扭了吧?

哎,果然還是個孩子呢。

不讓咱提,咱就不提了呗。

可是等到這晚上了,又別別扭扭地招人叫了過去又是怎麽一回事?

奕小世子陰着個小臉倚在榻上憋屈了半天憋出了幾個字,“…那…那邊…來了嗎?”

管家披着衣服一愣,瞬間便反應過來,“沒,今兒喜慶着呢,那邊什麽動靜都沒有,主子放心…”

“行了行了!”

又不知是哪裏說錯了話,惹的奕小世子背過身去煩躁的擺着手。

管家內心一片問號,又說錯話了?這TM到底怎麽樣才算個對?

北堂奕是真的特別不開心,可是轉念一想或許本就應該這樣,他本就不應該有什麽不開心,他也沒那個資格因為某些人和事去不開心。

本來的麽,他既沒有與那人有過什麽值得傷春悲秋的過往,又沒有與他有過什麽刻骨銘心的憾事,所以看起來他也不配把自己弄得如此牽腸挂肚、心力交瘁。而且之前他不是也已經想好了他是讨厭他的麽?他原本就是那樣恨他的呀,所以如今還在為那人浪費什麽心神呢?

于是北堂奕自我開解了半天,還是只能硬生生的把那份小委屈往心裏咽。

可是感情這種事,又豈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呢?

再想要想得開,卻也還是想不開。最後只能終日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再加上許久以來一直郁結在心,北堂奕還真就鬧起了小毛病。

禦醫院院判家的龍小公子像模像事兒的為北堂奕把了把脈,想學着他老爹的樣子拂拂胡須吧奈何下巴上一根毛都沒有,只能煞有介事的咂咂嘴接連一陣短噓長嘆,惹的一邊看熱鬧的常風都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後,

“你這就是上火了吧,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北堂奕一陣咳嗦,常風伸手就要拍龍小公子一巴掌,“我看現在這屋裏就你是那個煩心事!”

龍小公子笑着躲了開,“行啦,不是什麽大毛病,之前大夫開的方子我也看了,無非就是些清熱去火的藥,照吃就沒事了。”

可是這藥都吃了好幾天了,火不但沒下去吧還有點越來越烈的趨勢。

北堂奕一看見那黑漆漆的藥汁就犯惡心,掐着鼻子灌下去沒過一會又咳嗦着吐了出去,看的在場的兩個人都覺得有點不忍。

“就沒點別的辦法嗎?”

“瀉火啊?那辦法可多了,”龍小公子伸着手指頭數着,“刮痧拔罐針灸少艾,再不濟就眠月樓、春紅閣…”

“你還能不能說點正經話!”

北堂奕又是一陣咳嗦。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龍小公子拍了拍北堂奕的後背,“你這個啊,郁結在心,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你這人凡事都愛擱心裏憋着,早晚會憋出病來的。”

北堂奕皺着眉頭看着他。

“就是你哪裏惹來的不順心,撒出去,這火自然不就沒了嗎?”

北堂奕尋思着好像是這麽個道理,可是轉念再一想,還是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他什麽都做得到,可偏就這個,他做不到了呀。因為那個能讓他洩了這一身火的人,早就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啦。

畢竟,他連今年的生辰都…這擺明了就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呀。

北堂奕心緒至此,不免又是一陣心力交瘁。

所以,或許我們的奕小世子從此便只能與這清湯苦藥為伴了。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

十五元宵佳節,北堂奕随朋友一同出門賞燈。

大街小巷充斥着節日的喜悅,可是北堂奕卻還是一副悶悶的樣子百無聊賴的跟在朋友的身後。

沒辦法,他覺得他跟這樣的熱鬧一點都不相稱,反正再熱鬧的氣氛也都是人家的熱鬧,再高興也是別人的高興,都與他無關。

正站在那一排排的花燈前看着那花燈上凄美的詩句暗自傷感之時,一陣聲響引得一個不經意的回眸,卻在那燈火闌珊處、光影交彙間,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身影。

熟悉的眉眼、淡色的唇角,北堂澈看起來似乎并沒有比大病初愈的北堂奕好多少,整個人不但着實清瘦了不少,如今還形單影只的站在一排花燈前,滿臉落寞的托着一盞花燈出神。

好好的一個新年,為何讓人變作這般憔悴?

北堂奕的心已經快要跳出來了,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北堂澈,他也沒有想到再見到北堂澈的時候,他的心竟然還會跳的這樣快。不但快,甚至比已經還要快,內心的情緒洶湧萬千,事到如今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段日子以來的自己無非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什麽讨厭,什麽怨恨,什麽資格,什麽不配,他早就輸得一敗塗地了他根本就沒有翻身仗可以打。

那個人如今是喜歡他也好,不喜歡他也罷,他其實都可以不在乎了。

只要能看見他就好了。

手中的花燈掉到了地上,腳下也情不自禁的沖着思念的人兒邁開了步子。

北堂奕覺得他此刻什麽都不想要了,就算是還是只能像以前那樣針鋒相對、動辄拳腳相向都行,他只要能看見他就夠了。

然而還沒走兩步,北堂奕便怔怔的定在了原地。

遠遠望去,只見袁琦笑着跑到了北堂澈的身邊,親昵的拉着他的胳膊沖着他的耳朵說着些什麽。

而北堂澈呢,一改之前的落寞,不但堆起了滿面的笑容,還眨着漂亮的眼睛戳了戳袁琦的腦門,然後由着那人托着他的胳膊向遠處走去。

頭暈目眩。

北堂奕仿佛一瞬間從雲端落到了冰谷裏,最後連目光都染上了一絲寒意。

沒過多久,袁琦袁大少匆匆動身離京。所屬袁家的十餘艘商船被莫名扣押,京中幾家店鋪也接連被關門修業,每日都有專門官員前往查賬,這賬目一日查不完,店鋪就一日甭想開門做生意。

北堂奕端着茶杯小飲一口,唇齒留香,果然好茶。

雖然不是什麽對症的良藥吧,不過這火,或多或少的吧,好歹也撒出去那麽點。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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