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北堂澈趕緊扶着北堂奕坐起來,為兩個人掃去了一身的碎土和草屑,然後也顧不上自己屁股摔的生疼,趕緊板着北堂奕的肩膀前前後後看了個遍,還有些急切地念叨着,“怎麽樣怎麽樣?你是不是傻啊?摔倒哪了哪疼?這疼不疼?頭摔着了嗎?腰?屁股?後背?腿?”
說完還免不了捧着北堂奕的臉仔細看了看,又拉起北堂奕的手掌攤在面前借着月光認真的瞧了瞧,看看有沒有摔破皮。
“行啦行啦。”
北堂奕順手握住了北堂澈手,雖然剛剛被摔得呲牙咧嘴的,但是此時被北堂澈上下其手摸了個遍,竟然一下子就不覺得疼了,只垂下目光看着別處,心裏還挺美的。
北堂澈擡眼看了看北堂奕笑的一臉惡心的樣子,眼睛一眯,扔開了北堂奕的手。
心裏有點亂,臉上有點燙,北堂澈咳嗦了一下,趕緊揉着自己的肩膀從地上爬起來,擡起頭假裝觀察起現下所處的地方,等到順着月光看到頭頂的窟窿時,一下子心涼了半截。
這下完了。
按這高度來看,可不是靠人力能輕松跳出去的了。
正這麽想着,刻骨的涼意從四處滲透過來。
兩個人接着順窟窿透下來的月光向周圍仔細一瞧,才發現距離兩人不遠的地方堆砌着成排的冰磚,被月光照到均散發着剔透的光芒,原來此處正是袁府的冰窖。
北堂澈心裏一涼,這可如何是好,這一時半會要是出不去還不凍個好歹的?
北堂奕坐在地上看到了北堂澈着急的神色,也揉着胳膊想起了辦法。
北堂澈膽子小,如今落在這麽個黑布嚨咚的地方自然是守着那一處有光亮的地方挪不開腳。于是北堂奕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人走進了遠處的黑暗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遠的傳來一陣巨大的敲門聲,結果當然是沒人理會。
看着北堂奕失望地從暗中走來,北堂澈哭喪着臉坐到地上借着酒勁開始埋怨他,“都賴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北堂奕抿了抿嘴,來到北堂澈身邊蹲了下來,越說越小聲,“我又沒想到會走到這兒來,再說我是跟着你走的…”
“你要不纏着我我也不至于往這邊走,一天到晚就會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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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搞事情?要不是你……我能這麽生氣?”
“要是袁琦在這就好了,他肯定認得路。”
北堂奕聞言又是一愣,猛地擡起頭看着一副泫然欲泣的北堂澈,接着側過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心下忽然一片蒼涼。
袁琦,又是袁琦,什麽都是袁琦。
多少年了?
跟他就要躲着、避着,見他就得冷着臉、冷着語,像小獸一樣露着亮閃閃的尖牙,時時刻刻都在防備着他,偏就對着別人能露出那麽柔軟的目光,笑的一派天真爛漫。
憑什麽?
是誰一天到晚的關心着他?是誰一天到晚做夢都只想着他?是誰一天到晚只想着怎麽樣才能對他好?又是誰一天到晚猜着他的心思忙前忙後只為博他莞爾一笑?就算剛剛看他離開那麽久還沒回來,着急出來找人的也是他北堂奕,不是袁琦不是任何人,怎麽就這樣,如今眼下只剩他們兩個人了,這人張嘴閉嘴心裏想着的還是別人?
北堂奕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來氣,于是腦袋一熱,猛地按住北堂澈的肩膀,面色有些吓人地沖他說道,“不許你再說袁琦這兩個字。”
北堂澈被吓的一愣,“我只是覺得他要是在這能帶我們回去。”
可是北堂奕在氣頭上哪有什麽邏輯可言,拎着北堂澈的領子往自己面前帶了帶,“那我也不想再聽見你說他,想他還不如想着我。”
北堂澈聞言目光也是一暗,想起之前這人對自己和袁琦之間的誤會和懷疑,心下也冒出一股氣,鼓着臉頰死死地盯着北堂奕,語氣生硬,“我想着誰也不會想着你,龌|龊。”
北堂奕也死死的盯着北堂澈,手裏不見一絲松動,“你說我什麽?”
“龌|龊。”
“你再說一遍?”
“你龌|龊!”
想說今天宴席上咱們說什麽來着?
倆人呢就差打一架了。
果然,也分不清是誰先動的手,只知道反應過來時,兩個人已經打作一團滾到了一起。
“你混蛋!”?“我看我是太慣着你了!”
這麽多年積攢的“怨恨”傾刻間宣洩而出,已經是變作大人的兩位小世子就如同年幼時站在比武場上一樣,用盡渾身解數想要把對方鉗制在身下。
兩個人真的打的很認真,下手都不輕,一陣滾打過後,北堂奕漸漸占了上風,将北堂澈牢牢的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只是兩個人滾在一起離的實在太近了。
撕扯與糾纏之間,北堂奕很自然的就聞見了北堂澈身上那股慣有的熏香味,一種在印象裏屬于北堂澈獨有的氣息一下子勾住了北堂奕的心思。恍然之間,北堂奕覺得心開始跳的越來越快,原本冰冷刺骨的空氣之中似乎也多了一分燥熱,氣息都變得亂了起來。
而努力掙紮着的北堂澈正想着如何脫身呢,忽然也慢慢的感到了一絲不對勁。北堂奕壓在他的身上,二人之間沒有一絲間隙,于是他很明顯的就感覺到了某個人的某個地方正在起着某種不太正常的變化。
都是男人,這樣的變化代表着什麽北堂澈太清楚了。
于是北堂澈心裏一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那種渾身發毛的感覺一下子侵襲了全身,只自下而上的盯着北堂奕,明明心裏已經多了幾分膽怯,卻還強裝鎮定地說了一句,“你給我起來。”
可是如今看起來已然一切都有些晚了。
北堂奕又在用那種特別吓人的眼神盯着他瞧了,上一次有旁人看着他尚能逃開,可是現在在這四下無人的地方可讓他如何是好?
北堂澈都快吓哭了,眼看着北堂奕的氣息越來越重,臉也湊的越來越近,于是北堂澈突然更加用力地掙紮起來。可是越掙紮身體反而被困的越緊,陰影籠罩下來,北堂澈吓得閉緊雙眼,有什麽柔軟溫熱的東西蹭過臉頰,帶着陌生又熟悉的氣息一路向下,徘徊在耳畔與頸間流連不斷。
不知道是酒精的催始還是感情所致,北堂奕将一種從未有過的狀态展露在北堂澈的眼前,那狀态看起來越來越危險。
“你知道我喜歡你多久了麽,我那麽喜歡你的…”耳邊傳來異樣溫柔的喃喃細語,燙的人一下子渾身也燥了起來,“可是你為什麽就是不要我呢?”
北堂澈聞言一愣,心裏被什麽東西刺的生疼,卻只咽了咽口水,覺得北堂奕瘋了。
他不能碰他的,他就知道他不能碰到他的。
北堂澈趁着北堂奕松懈的一瞬間,忙抽身想後躲去,無奈身後便是冰冷的牆壁,于是只能縮在角落裏努力地平複着自己的氣息,想要歹個機會從這裏逃出去。
總有一個人要保持理智的。
可是還不等他想到什麽辦法,那個已經動了邪念的奕小世子顯然已經不打算再錯過任何機會了。
北堂奕湊到北堂澈的身前跪坐在地上,也不管北堂澈又揮過來的拳頭,撲到北堂澈身上将人困在角落裏動彈不得,然後又把北堂澈往身上一抱。
“你剛說我什麽來着?龌|龊…”北堂奕半笑不笑的看着北堂澈,目光深邃又令人覺得發毛,“那今天我就讓澈小世子知道知道…什麽叫龌|龊。”
說完,便忍不住将臉湊了過去,點水般地親吻了一下北堂澈的小嘴巴。
北堂澈被這一吻驚呆了,睜大了眼睛看着北堂奕。此時的他跨坐在北堂奕的腿上,背後還低着冰涼的牆壁,逃也逃不開,只能眼看着北堂奕又湊了過來要親他,于是情急之下揮起一拳打在了北堂奕的臉上,然後咬緊牙關嘴唇顫抖着做着最後的垂死掙紮,“我們說好的,下輩子…你、你不能…”
“我是說過,”北堂奕被打的頭都歪過去一下,可是他卻毫不在意的轉過頭來,甚至還笑了一下,渾身散發着異常危險的氣息,伸手撫摸上北堂澈的臉頰,嗓音沙啞卻又異常決絕的說了一句,“可惜我後悔了。”
說罷,也不等北堂澈作何反應,便用力地又一次親吻住了那一雙朝思暮想的唇。
這一次的親吻不再像之前那樣輕描淡寫了。
北堂奕的親吻很執着、很熱烈,執着中帶着一絲決絕,熱烈中帶着一絲悲怆。
北堂澈在掙紮,心裏和行動上都在掙紮,他推不開北堂奕,便只能用力地捶打他的肩膀。可是打着打着,那力道便弱了下去,親着親着,原本的堅持便漸漸松懈了下去。
推拒的掙紮變作了緊緊抓着北堂奕的衣服,然後下一秒,那邊的束縛再接再厲,這邊的推拒便化作了一個擁抱。
死就死吧!
事已至此,他們都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躲在那一地月光後的角落裏瘋狂地擁吻着彼此。
那一吻是如此的綿長,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能憑着來自心底的感情拼命的向對方索求着。
北堂奕知道,北堂澈也知道,他們都不能靠彼此太近,他們除了和彼此鬥來鬥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因為他們都沒有能力在以“仇敵”以外的任何姿态出現在彼此面前,那樣一切都會變得萬劫不複,那萬劫不複就是無法自持的瘋狂相愛然後死都不能分開。
可是他們沒有相愛的資格,所以他們不應該這樣的。
但是誰能想到,就連最後打着打着都能滾到一起呢?
這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如果連這唯一的一條能讓兩個人繼續生活下去的出路都只能迎來這個萬劫不複的結局,那麽也只好死就死吧。
誰讓他們都已經再也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