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後來是一段非常惬意的時光。
百煉鋼化作繞指柔,解不開的纏綿,割不斷的缱绻。
衆目睽睽之下,拱手對拜,禮數有加。
王府裏的好世子,兩家世交的好兄弟。
臺面上是堂堂君子,臺面下...卻是掙不開的一雙手。
退至僻靜處,通幽曲徑邊,手腕被人一拽,瞬間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裏。心驚肉跳,不用轉身也知道困住自己的人是誰;膽大包天,萬一被人看到可怎麽辦?
可是轉過頭看清那人笑盈盈的樣子,再是謹慎也實在硬不起心腸。
耳邊再傳來滾燙的氣息伴着一聲低沉的呼喚,“澈兒…”
于是心智一下子就亂了。
北堂澈忍着噗通噗通的心跳低着頭,明明之前下好決心再也不能這樣順着他胡鬧的,可是為什麽每次都會不由自主的被他牽着走。就像現在一樣,臉上燙的擡起不頭來,頭暈目眩,任憑那人帶着他向暗處一閃,躲在一樹海棠花後面做些羞羞怯怯的事兒。
細密的親吻帶着些生澀,唇齒之間的流連與糾纏,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卻像上瘾一般欲罷不能。
“我想你...”
然後北堂奕捧着北堂澈的臉,說的那樣認真。
北堂澈抿抿嘴巴,晶亮的眸子一閃一閃的,無言地靠進北堂奕的胸膛。
一切都好像定格在此,早先那些該或不該統統被抛到腦後,什麽都不去想,什麽也不想去想,只想看着這一刻的彼此,再沒有什麽比眼前的人兒重要了。
而且就算這樣還是不夠,完全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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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奕努力壓抑着滿腔炙熱,抱的北堂澈身上生疼,氣息越發淩亂,手也越發控制不住地胡亂摸了起來,一開口聲音都有些不穩,“…跟我回去。”
話音剛落,懷裏的人兒一僵,下一秒脖頸上傳來一陣劇痛。
啧,怎麽還咬人呢?
趁着北堂奕捂住脖子這一松手,北堂澈趕緊從北堂奕懷裏逃了出來,動作迅速地理了理頭發、整了整衣擺,然後眨着漂亮的眼睛瞟着腳尖小聲說了句,“我、我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北堂奕的手再次伸過來,只兔子似得一溜煙跑了。
哪裏還有點未來小王爺的穩重樣。
北堂奕憋氣地靠着牆邊,努力地安慰自己要淡定要忍耐,他不能操之過急他不能再吓着北堂澈,他一定要忍住。
畢竟之前那不是很浪漫的初次似乎給人家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還害得人家連吓帶傷的在家躺了好幾天。雖然他是有忙前忙後、見天寸步不離的守着吧,但是做錯事就是做錯事,他就是給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這鍋他必須背。
再者說了,北堂澈好歹也是個堂堂男子漢,又是一身金貴,被他這樣那樣以後沒恨他就不錯了,這要讓北境王知道了,還不一紙書信調來北境十萬大軍分分鐘給他南義王府推了。
想想還真是好驕傲哦,他把北堂澈睡了。
無論如何,就算抗拒也好、會在他懷裏逃走也好,北堂澈就算再不願意面對,做過就是做過,發生的事永遠改變不了,他已經是他的人了。
北堂奕喪心病狂地自我安慰了一番,終于很滿意的挺直胸膛往回走。
可是整理好情緒回到廳裏剛一入座,眼神晃了一圈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
常風晃着酒盅說了一句,“別找啦,府裏來人傳話,剛叫走。”
北堂奕挑了挑眉毛,看常風一副’你瞞不了我’的樣子,抿嘴一樂。
常風好笑的看了北堂奕一眼,過了會兒又問他,“你這領子怎麽搞的,皺皺巴巴的。”
北堂奕下意識的撫了撫衣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嘴裏答着“沒注意”,心裏琢磨着還不是被那個磨人的小家夥弄的,每次都搞的他欲|火|焚|身然後又匆匆跑掉,下次是不是應該随身帶根繩子,再見面先給他綁起來再說。
北堂奕陰仄仄的在心裏盤算着,整日整夜滿腦子都在想着北堂澈,比過去單相思的時候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還不等準備好捆人用的繩子,一紙書信由北境王家的家奴親自送到手裏,北堂澈已經踏上去往東北大營的路途中了。
聖旨下的很突然,原本視察軍營這種任務一般都是直接交由北境王處理的,需要的時候還會要王爺親自動身走一遭。沒想到這次聖上念及王爺年歲已高,又思及北堂澈剛剛晉封為世子,東北大營一向也由北境王管轄,出于哪般考慮,便要北堂澈替王爺視察東北大營。
有重臣妄加揣測,無緣無故要去視察東北大營,沒聽說邊關有何戰事啊。
南義王扶着胡須一副意味深長,這是好事,是恩寵。
陛下要世子替王爺去視察就代表陛下不會輕易把王爺手裏的權利往回收,北境王做的安穩,他南義王随帶着就做的安穩。
想當年先帝創業根基不穩,先後立了兩位異姓王爺,既要加以利用更要多加恩寵。按祖宗制,本朝封王者一律不得外放封地,除世襲以外的爵位均要世代依次降級,以此平衡勢力。兩位異姓王也挺争氣,多年來一直鞍前馬後、鞠躬盡瘁,甭管你皇帝想不想,一代代下來,人家即無過錯也無大罪,抓不着由頭便沒有辦法随便降人家級,否則旁人看了難免寒心。
可是再高的恩寵,異姓的王爺難免讓人不安,索性南義王家這輩子也出不了京城,時時刻刻都呆在皇帝的手邊,而北境王的手裏一直攥着北邊那一票熊兵,撤番以後所屬部下兵力均已打亂、安排進全國各地的兵營加以整合。
按理說為鞏固皇權,像這種撤番回來、又與皇室并無宗親的王爺是一概不會有的,削官奪爵說的吓人點,但是王爺肯定是做不成了,撐死給個什麽大将軍一類的官職,回朝養老去吧。
可是北境王即使撤番回來也能安穩的當着王爺,還負責着部分軍中要事,一半是因為當年先祖皇帝的恩賜,另一半的原因就是與另一位異姓王相互挾制。如果有一天聖上決心改制撤了王爺的封號,那麽這兩位肯定是理所當然一個也跑不了,你在我在,你亡我消。
如今皇帝讓世子澈去軍營走這一遭,也沒派別人去,只能說明現下對北境王還放心的很,那麽他南義王爺做的踏實。而且邊關既無戰事,又沒聽說要對外擴張,那麽北堂澈這一趟能在軍中混個臉熟,未來說不定還會被委以重任,也可謂前途無量。
可是北堂奕對這些鹹的淡的顯然不是很上心,他關心的只有北堂澈為什麽臨走都沒跟他說一聲。
家奴畢恭畢敬的颔首說道,“我家主子說旨意來的匆忙,來不及親自與世子道別。”
“還有沒有說點別的?”
“別的?”小家奴轉着眼珠子想了半天,“沒別的了,有什麽也在信裏吧。”
北堂奕趕緊躲進屋子裏展開信紙。
龍飛鳳舞兩個大字,勿念。
北堂奕要氣死了。
其實也不是北堂澈故意氣他,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下人忙前忙後的整理着随行物品,北堂澈端坐于書案前,提筆對着空白的信紙琢磨半晌,能想到的都是說不出的話。思量半天還是覺得難為情,于是幹脆留下兩字勿念,希望北堂奕可以吃好喝好睡好,最好養的白白胖胖的安心等他回來。
再說他覺得他也不應該多說些什麽,雖然北堂奕總說想他,可他真不知道這有什麽可想的,又不是總也見不着面。雖然如今是要有一陣子見不着面了吧,可是他這一次要走那麽久,誰知道日子久了人家還想不想他。
沒辦法,北堂奕是個傲嬌,北堂澈是個別扭。
于是思來想去這別扭勁兒一上來,北堂澈更确定只這倆字就夠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一路前行,北堂澈別看嬌貴也不是吃不了苦的,平時喜歡撫琴作畫卻也不是對刀槍一竅不通的,畢竟家室在那擺着,如今還經常見天兒被北境王揪着早起,一大早就看爺倆站院子裏跟那兒打太極呢。
坐膩了馬車就騎會兒馬,騎累了馬兒便欣賞着沿途的風景,等到風景都看不進去了便到了安營休息的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往篝火前一坐,晚風徐徐吹走了一身的疲憊,也吹走了萦繞在心頭的一絲思緒。
北堂澈看着風兒吹走的方向,目送它帶着那一絲說不清的思緒越飄越遠。
軍營中的日子不如在家裏舒服,也不比在家裏過的自在。
地方将領一開始都不太把世子澈當個事兒,面上雖然都恭恭敬敬的,心裏卻都有些瞧不起。
沒辦法啊,你拿過槍麽?你上過戰場麽?你殺過幾個敵人?手上沾過血麽?加之北堂澈天生俊逸出塵,白白淨淨的皮肉,大眼睛一撲閃還透着股可愛勁兒,怎麽看怎麽是一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模樣,有好事的都在私底下打賭,猜這世子澈能在這大營裏待幾天就得哭爹喊娘的要回京城去。
可是日子久了,大家發現這小哥還真不是想象的那樣軟弱。
北堂澈面皮雖薄卻誠實好學,不懂得就問,不會的就學,肚子裏也有點東西,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是兵書也讀過不少。加之北境王熏陶的好,以往戰役都能說上幾句,跟官員們在一起也不會搭不上話。那就更別提和将士們在一起還會說些有趣的話逗人開心了,北堂澈性格好,對将領們更是恭敬有加,一副後生晚輩的樣子又不失該有的氣派,于是慢慢的,他還真讓衆人對他生出不少好感,都在心裏佩服一句不愧是北境王家的世子,果然虎父無犬子。
……就是酒量實在差了點,哦不對,是TM太差了。
三大碗烈酒往面前一擺,北堂澈擡起頭苦大仇深地看着過來敬酒的将士,酒還沒喝呢先辣的眼眶都紅了。
可饒了他吧!!!
喝多了的參領捧着酒碗摟住北堂澈的肩膀,“明年我就要回老家娶媳婦去了,到時候是兄弟就來喝我的喜酒!”
北堂澈那時也喝多了,捧着碗跟人家碰了一下,“沒問題!”
“痛快!到時候也帶着弟妹來,”參領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恩?不對,說不定是帶着一群弟妹來。”
“哪有啊,別笑話我了。”
“你還沒娶親呢?”
“妾室都沒有。”
“哦…”參領上下審視了一下北堂澈,“不行?”
“你才不行呢!”
“那就是沒中意的?”
北堂澈本來暈頭暈腦的,聽這話心裏卻熱了一下,目光登時忽明忽暗的,人還醉着卻也不再那般迷迷糊糊了,于是他瞟着手裏的酒碗小聲說了句,“也不是沒有…”
參領見北堂澈這副模樣,又問他,“喜歡?”
北堂澈垂下眼簾害羞的笑了一下,捧着酒碗又喝了一大口,辣的嗓子連到心裏一路都火燒火燎的。
“從小就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