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事已至此,三個人再在這坐着也只是徒增尴尬。
其實北堂澈不是不吃醋,畢竟麽,誰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坐在一起能無動于衷呢?就算他知道北堂奕這是故意刺激他呢,他也不可能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可是他不怪北堂奕,真的,他也不是不知道北堂奕為什麽要跟他玩這種小兒科的把戲。
他知道北堂奕怪他,畢竟當初是他不告而別,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丢在了京城,而且一別這麽多年從來沒給他過一絲音訊。明明說好的除了他誰也不要的,卻沒說清楚,他是除了他誰也不要了,可是他連他都不要了。
後來他也猜到北堂奕可能會就此恨上他了,因為這家夥這四年多以來也從來沒找過他。北境不及京城四通八達,消息來得也沒那麽快。往往加急的快件遞到他們這裏都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他們知道的永遠都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就連三皇子當上太子這件事他們都才剛知道不久,那就更別提那些無關痛癢的消息了,很多事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所以北堂澈也不知道北堂奕這四年多是怎麽過的,經歷過什麽樣的事。袁琦和小靳一開始給他寫信時還會提及北堂奕的名字,可是後來他告訴他們別再提那家夥的事了。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看見北堂奕那三個以後心裏太疼,總是那樣下去的話,他根本活不下去。
他本來以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看見北堂奕了。
可是沒想到北堂奕竟然被派到北境來視察了。
北堂奕心眼兒小,逮到這麽機會怎麽可能不找機會刺激刺激報複報複他,他也無所謂,其實北堂奕能這麽做他還挺高興的,這樣總比北堂奕無視他的好,說明北堂奕心裏還有他呢,對不?
北堂澈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會兒,下人趕來通知廂房已經準備好了,便準備讓北堂奕先休息。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反正無非也就是跟那個詩詩好好在他面前恩愛恩愛嘛,也不着急這一晚上就全顯擺完了,是吧。
管家湊在北堂澈的耳邊小聲說着,南院的廂房就收拾了一間,是住在一起的吧?
北堂澈掃了北堂奕一眼,狐貍眼睛也正往他這邊瞧呢,于是他故意說道,對,一間就行了。
他真想看看北堂奕接下來該怎麽繼續。
北堂奕心裏也知道自己這點小手段根本入不了北堂澈的眼,他根本刺激不動他。
北堂澈這人沒別的好,就是情商高,更何況倆人當初交手那麽久,後來又好過那麽一場,誰還看不出來誰呢。可是他心裏就是咽不下那口氣,即使他知道北堂澈當初做出那樣的選擇也是情勢所迫、無可奈何,換做他他可能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是他就是恨北堂澈,他就是接受不了北堂澈又甩了他一次的事實。
而且四年了,四年了啊大哥,北堂澈就真的連一句口信都沒有托人帶給過他。他找不了北堂澈一半是因為生氣,一半是因為他不能,畢竟四皇子那邊天天派人盯着他呢,他什麽都做不了。可是北堂澈竟然也真就沒找過他,北境沒人監視着北堂澈吧?他不用擔心別的吧?所以說他也真沒想過他,合着真就決定倆人老死不相往來了是吧?!心夠狠的啊!
所以無論如何北堂奕都想搞一搞北堂澈,他就不信了,憑什麽每次被扔下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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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這麽想着,有下人捧着一張包裹嚴實的東西來到了前廳,直接遞到北堂奕和詩詩二人面前以待吩咐,“詩詩姑娘,這個直接放到房裏去嗎?”
說着,還按事先吩咐好的,故意扯松了藍色的綢緞,露出內裏的一截東西,原來是一個古舊的琴匣。
詩詩看到這琴匣一時間沒認出是什麽,她着實不記得她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個東西,剛想問北堂奕這是什麽,聰慧如她,北堂奕一垂下眼睛,她立刻就反應過來,于是沖着下人說了句,“就放到房裏去吧。”
詩詩還納悶呢,這是什麽東西,又是搞的哪一出?正想着呢擡起眼睛看了下北堂澈,頓時心裏一緊,哎呀,完了,是不是有點玩大了。
詩詩姑娘青樓出身,最懂的就是察言觀色。眠月樓跟別的花樓不一樣,在京城裏那也不是一般人都能進得去的,她也不是沒見過大天兒的,再是穩如泰山的角色她都見過,更不要說眼前這兩位年輕的小世子了。
其實北堂澈一直表現的挺好的,她一直在心裏給他點贊來着,還真有點雷打不動的架勢。
可是現在眼前的北堂澈卻有點繃不住了。
北堂澈怔怔地盯着那一角琴匣瞧了半晌,然後像是洩氣般地垂下了眼睛,整個人都失了先前的氣勢,只抿了抿嘴巴小聲說了句“我去睡了”,便頭也不回的往後堂走去。
然後北堂奕這下也終于坐不住了。
其實一開始他還端着茶盞挺不動聲色的,就等着看北堂澈什麽反應呢。可是當他看到北堂澈那怔怔地神色時,心裏一疼,立刻就虛了,然後等到北堂澈低下頭轉身就走時,他算是徹底慌了。
寒冷的回廊間,北堂澈快速的向前走着,北堂奕追在後面拽着他的胳膊。
“澈...你、你等一下...”
“別碰我。”
“你跑什麽?”
“你別跟着我!”
“你站住!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北堂澈轉過身抽回自己的胳膊,炸了毛似得說道,“你有意思麽北堂奕,你多大了你至于麽?是,是我對不起你,我當初不該不辭而別,我對不起你行了吧?您多大氣啊還至于這麽大老遠的跑來氣我?”
北堂奕一見這情況立刻也炸毛了,“合着還什麽都是我錯了是嗎?你好?就你好?當英雄啊一句話不說就走了,有什麽事你跟我商量過嗎?你拿我當什麽?當初跟我說那些話都是哄我玩的是嗎?騙三歲孩子呢?啊也對,反正你也不是騙過我一回兩回了,合着我天生就活該讓你耍來耍去的是嗎?”
兩個人的吵架聲驚動了四方,管家趕緊比劃着禁聲的手勢,然後讓不相幹的都各回各屋,莫要偷聽主子們說話。
遠處正要趕來的南笛公主也被常海攔住了去路,兩個人心裏都挺驚訝又不知如何是好,猶豫半晌只能想着算了算了,這麽多年了,吵吧,好好吵吧。
北堂澈氣急敗壞。
“我耍你?我騙你?今天你給我說清楚,我騙你什麽了?我答應過你的事哪點沒辦到?行,你有氣你撒,我陪你玩,然後你還來勁了是吧?什麽都能拿來玩是嗎?反正怎麽狠心怎麽玩、怎麽刺激我怎麽搞,是吧?”
“我狠心?論狠心我跟你比的了嗎?四年了你找過我一次嗎?你知道這四年我是怎麽過的嗎?你關心過我一絲一毫嗎?”
“行行行,我過的好,就我過的好!那你的目的達到了,趕緊滾回你的京城去,我這麽個東西不值得您這麽惦記,麻煩你以後也別來我北境閑逛!”
“你放心!等辦完事我立刻就走!誰稀罕你這破地兒!”
怒火中燒,口不擇言。
北堂澈咬着嘴唇惡狠狠地看了北堂奕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沒走兩步又不甘心的走回來,“還有你那個什麽寶貝姑娘,你不是喜歡玩嗎?我告訴你,你今天要不跟她睡我都瞧不起你!”
說完,又怒氣沖沖的跑走了。
北堂奕也氣急了,惡狠狠地踹了廊柱一腳,然後頭也不回的......
出了北堂澈的府邸,咳咳。
管家那一頓留,常海那一頓勸,然而誰都沒留住北堂奕。
北堂奕負氣而走,來到北境的第一夜,見到北堂澈的第一天,竟然孤零零的一個人跑到驿館湊合了一宿,還生了一肚子氣。
第二天,兩個人冷靜了以後,各自想想前一天的事都覺得有點後悔,多大人了還這麽沒理智,四年多了一點長進都沒有,眼看着都二十五六了,還跟個小孩子似得就差動手打一架。
不過返回來想想也是,好像這世界上能讓兩個人這麽沒理智的也就是彼此了。
最後還是北堂澈讓常海把北堂奕找回去了,北堂奕也沒猶豫,人家來找了就跟着回去了。只是回去以後沒見着北堂澈,常海告訴他,北堂澈一早就去軍營了,這幾天不會回來了,讓他安心在這兒住下。
這下北堂奕徹底蔫了,頭天晚上的硬氣勁兒也沒了。
詩詩姑娘站在一邊幸災樂禍,該呀,這下玩大了吧。
北堂澈還真就連着好幾天都沒回來過,偶爾回來一趟也是拿點東西就走,都來不及北堂奕見他一面。
好不容易因為受了點輕傷被祁靳送回府裏一次,一幹人都忙着給北堂澈上藥,北堂澈第一個想着的還是得躲着點北堂奕,別跟他碰上面免得尴尬,沒辦法呀,那人從小就心眼小,臉皮兒還薄。
于是北堂澈回到自己的卧房讓祁靳幫着他擦點藥酒,無非就是點淤青罷了。
可是祁靳這手勁兒大,給北堂澈疼的嗷嗷直叫,“你輕點...哎你輕點...疼…啊…啊…疼…”
祁靳還在那說呢,“你忍着點,一會就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正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面duang一聲一腳踹開。北堂奕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眼睛通紅跟要殺人似得,給祁大将軍吓了一跳。
後來北堂澈滿臉無奈地光着半拉膀子讓祁靳給他受傷的臂膀擦藥酒,一邊要忍着疼,一邊還要忍着北堂奕別別扭扭的監視。
然後第二天,還不等北堂奕想好該怎麽和北堂澈重歸于好,人家天沒亮又收拾東西跑路了。
完了吧,北堂奕滿面愁容的坐在北堂澈的屋門口,這下小家夥是真被他惹毛了。
眼看着這一個月的時間都過去了大半,再這麽下去倆人還真別到這了不成?
奕小世子借口巡視軍營,好不容易堵住了北堂澈。
結果前腳剛踏進了一大帳,趕上過來問候的參領上将們一個接一個的一個沒留神,再問起時才有官兵回禀,世子澈已經出境去祈元了。
北堂奕差點沒氣出二兩悶血。
祈元是追不過去了,那不是北堂奕說去就去的了的。
于是闖了禍的北堂奕又只能一個人幹幹巴巴的坐在北堂澈的府裏等他。
期間沒事的時候,常海就變成了北堂奕唯一能說話的人。
常海之前也聽到了兩個人吵架的大概內容,心裏也不是什麽都不懂。于是他就給北堂奕講了很多關于北堂澈這些年的事,什麽打過仗、受過傷、生過病、遭過罪,各種添油加醋的一頓渲染,說的北堂奕直皺眉頭。
“你不知道吧,我們這裏沒人敢讓世子碰酒,只要一碰酒他絕對就得哭,哭的昏天黑地的,誰都攔不住,他以前喝多了也這樣嗎?不是吧,我覺得也不是。有一次更嚴重,我還記得那天是年初一,世子一個人躲在屋裏喝酒,那是唯一一次我沒見他哭的,結果那次倒是沒哭了,他一個人大半夜的騎着馬就跑了,我們發現的時候人家都跑出城了,後來是在雪地裏找到他的,喝多了的人了,又大風大雪的,我都奇怪他是怎麽堅持跑那麽遠的。然後回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發熱的時候迷迷糊糊地嘴裏直說胡話,就說想回京城去找人,找誰沒聽清,您說他想找誰呢?”
北堂奕吸了吸鼻子,眼裏又酸又澀。
他覺得北堂澈其實罵他罵的挺對的,想想之前自己做那些事,他确實是挺沒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