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只是個保姆
“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啊?”男保姆笑得像朵向日葵,天真又單純地問他的雇主。
心無雜念的人,問什麽都是坦坦蕩蕩。他說的“喜歡”,也是無關基情。
然而,男明星的臉卻頓時因為對方的話變得黑沉沉。
男的、屁股、搞基......
心中的警鈴嘀咕大響,刺耳得可怕。
其實根本不用小保姆的提醒,池詠佑也察覺到了自己最近那份漸漸不受控制主動。
他如此反常,全是圍繞着柳吉這顆軸心在轉,以至于做出許多不合常理的行為,使這段雇傭關系突飛猛進,暗暗地,有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意味。(當然,只不過是他單方面這麽覺得而已......
可這令池詠佑感到非常不安,情感的發展速度不在掌控之內,難道隐喻着某種難以遏制的勢頭?
——再這麽下去就真搞基了。
他心虛着,不耐地瞪了柳吉一眼:“別胡說八道。”
柳吉卻爽朗至極,腦袋一歪湊到他跟前,毫不掩飾自己的心裏話:“池先生,別不好意思吶,我也很喜歡你啊!嘿嘿。”
當然,他此處說的喜歡,指的是一個保姆對于一個良心雇主的感激和好評。
被一張笑眼彎彎的臉怼到面前,池詠佑頓覺心跳加速。他無法繼續直視對方,速速扭過臉去,耳根子開始發紅,連臉頰和頸脖都染成一片。
救命救命,心有鹿撞,快撞得心梗了!!
“先生?”柳吉覺得雇主的臉紅得不正常,像生病了。
池詠佑大腦當機,目光左飄右飄,結結巴巴:“飯可以亂講,話不可以亂吃,不、不是……話可以亂吃,飯不可以亂講……不不不,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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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沒有亂講,不騙人哦。”柳吉怕對方以為自己在假意奉承,更加真誠地确定道,“我知道池先生對我很好,我也想好好對池先生。”
(*?▽?*)!
池詠佑耳朵燙極了。
其實他也清楚,柳吉說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
這麽一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小傻子,眼睛裏幹幹淨淨,說話坦坦蕩蕩,就純粹是表達主仆之情。哪像他那樣,滿腦子的绮念和廢料。
但清楚歸清楚,他就是會想歪。
池詠佑控制不住自己,這種症狀已經很久了。因為一點點小細節就能腦補一大堆,敏感得不得了,只要是碰到與柳吉有關的一切,他就很容易變得不對勁。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放任自己、縱容自己,不斷地、頻繁地往那些地方想下去......以滿足自己不斷膨脹的情感。
繼續這樣下去,不行。
恐怕會出大事。
“夠了!”池詠佑不想再跟柳吉講下去了。
他轉身就要逃離,柳吉卻從後一把揪住他的衣角,輕輕拉住。
池詠佑急了,沖口而出:“你放過我吧祖宗!”
話畢,空氣突然安靜,落針可聞。
柳吉困惑地撓撓腦殼:“啊?”
池詠佑:“......”大意了。
在迷惑和僵滞的氣氛中,兩人盯着對方看了幾秒,池詠佑咬了咬側臉,将衣角從柳吉手中狠狠抽出,煩躁地問:“又怎麽了?”
“沒,就是......先生,”柳吉看着他,有點擔憂,“你臉怎麽了?看着一大片紅,是不是過敏了?”
他注意到很久了。
“......”過你個頭。
池詠佑擺擺手,表示自己好得很,一點事也沒有。
然而小保姆還是将他拉住,擔心道:“有可能的,先生,你別忽視這種情況,我們村有個老太太,她一吃魚蝦就海鮮過敏,那個臉和脖子吼,也是像先生你現在這樣——”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啊,可是——”
“住嘴!”
“但是吼——”
“把你工資扣光!”
“。”
之後一段時間,男明星都在有意無意地回避着男保姆。
但是男保姆并沒有察覺,因為勤勞又上進的他,最近正專注于學習一門新技能——
做咖啡。
自從知道雇主喜歡喝手作咖啡之後,柳吉特地去學了,畢竟,雇主的喜好和需要就是保姆的第一行動指南。
他學得很快,不到幾天,已經基本掌握了做出一杯美味咖啡的方法和技巧。
“先生,這是我根據你的口味調的哦,一塊方糖兩勺淡奶,咖啡豆是你最喜歡的那種。”
柳吉把剛做好的咖啡放在池詠佑面前,散發熱氣與香味。他向池詠佑投去滿懷期待的眼神,bling-bling的,會發光。
池詠佑面無表情,瞥眼去看。
竟然還拉花了。
是個“心形”?!
一驚,池詠佑拍桌而起:“好家夥,你在暗示些什麽?”
“暗示?”柳吉懵圈。
短短零點零幾秒間,池詠佑心中百味雜陳,想法滔滔奔湧——
心形?心?愛?愛意?這是直球嗎?未免過于直接......還是我想太多?但是,明明是這人不懂分寸!既然沒有那種心思,就別做出些令人誤會的事!過分過分!
他紅着臉,扭過頭,擺出一副訓誡的樣子:“別、別整這些花裏胡哨的。”
“哎,下次不弄了,”柳吉戳着戳着指尖,懊悔自己畫蛇添足了。
男保姆杵在旁邊,等了一會兒,發現池詠佑好像沒有要喝那咖啡的意思。
看來,雇主不太喜歡。
但他還是想給自己挽挽尊,溫吞地對池詠佑笑,“這是我第一次做咖啡。咖啡不好做,學起來有點難......不過不是為了漲薪哦,是為了先生你,你喜歡嘛。‘迎合雇主的喜好,考慮雇主的需要,’這是我的職業宗旨。”
“你話好多。”池詠佑紅着耳朵尖哼哼,“咖啡,我自己不會弄嗎?要你給我弄。”
某些人就是這樣,心生歡喜,卻嘴冒狗屎。
柳吉一聽,以為雇主是真的不喜歡,于是喪氣地伸手去,想把被雇主嫌棄的咖啡拿走。
然而,下一秒,池詠佑的手先他一步,嗖地一把按住杯子。
男人強有力的虎口鉗着杯身,五指指節凸顯,手背上因為用力而青筋畢現,将咖啡死死固定在桌子上。
柳吉:???
在下一秒,只見池詠佑不顧咖啡還燙着,連吹都不吹,閉眼悶了一大口,生生把那個“心形”給灌了。
“噸噸噸噸噸噸噸噸噸......”
柳吉:!!!
“啊,原來先生你喜歡燙的?”他驚愕地看着池詠佑那操作,默默在心中記下雇主的喜好。——喜歡燙的、不拉花的咖啡。
池詠佑眼淚出來了,懷疑自己要被燙出食道炎。
旁邊咖啡壺裏的還在冒着悠悠白氣,柳吉看池詠佑的杯子快見底了,便把壺拿過來給池詠佑續杯,一句“趁熱”在嘴邊沒好說出口。
池詠佑偏不正眼看他,而是把頭擰到一邊,就跟落枕一樣,只伸出手拿着杯子來接。結果手一傾斜沒拖穩,咖啡就不小心倒自己腿上了。
“嘶——”
滾燙的咖啡灑在池詠佑大腿上,透過薄薄的褲子布料,快速蔓延出一大攤圓形水跡,燙得男人哇哇大叫。
“啊先生!”柳吉慌張極了,連忙抽了幾張紙巾,直接往池詠佑大腿根上擦。
“喂你別——!!”
池詠佑頓時驚叫一聲,比被燙了還要驚慌,像觸電般竄上椅背,仿佛忘卻了被燙的痛苦,只管滿臉通黃地瞪着柳吉。
摸哪兒呢摸哪兒呢摸哪兒呢!
柳吉收回手,又用一種茫然眼神看他,“先生您沒事吧?對不起啊,你你你......有沒有燙到?”
“沒有,不怪你......”一向脾氣刁鑽的雇主竟沒有多加責怪。
怪我自己。他想。
氣氛一時膠着,池詠佑捧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晌,他臉紅黃交替,默默扯了扯自己睡袍的衣擺,把自己腿部給遮得嚴嚴實實。
柳吉仍是愧疚,将手裏擦到一半的紙巾給對方遞去,“那先生,您要不要把褲子換下來?上面沾了咖啡漬,我拿去幫你洗掉吧。”
“我、我待會兒換。”池詠佑舌頭打結,吞吞吐吐,“你不用管我。”
“其實現在也可以——”
“你離我遠一點!”
柳吉一愣。
池詠佑咬着側臉目光閃躲,身體像條件反射一樣,不斷連着椅子往後退,直至退無可退,貼上了牆壁。
這個一米八幾的高大男人,整個人貼坐在椅子的靠背上,兩條長腿朝着想靠近的柳吉亂蹬一通,看上去很是神經質。
“以後不許動不動就往我身上亂摸,聽見沒有?!”
直了這麽多年......
總不能因為一個保姆而折了吧......
這是恐同嗎......
難道自己真的應了那句話——恐同即深櫃......
亦或是說,不是恐同......
只是恐懼喜歡上一個平平無奇土頭土臉沒有魅力還又傻又呆的男保姆......
他以為自己想明白了,兇惡地警告柳吉:“你只是個保姆,做好分內事就可以了。一堆家務等着你去做,別總管我的事。”
即便像柳吉這樣不太懂察言觀色的人,也能發現,雇主此刻看他的眼神很是排斥,如同自己是什麽洪水猛獸。
他點點頭,先走開了。
池詠佑如獲大赦,瞬間四肢無力,像死屍一樣從椅背上滑下。
他的“病”,好像已經發展到了“病入骨髓”的地步,哪怕再諱疾忌醫,也不得不正視。
真的沒有逆轉的方法了嗎?沒有什麽靈丹妙藥能拯救一下?
或許,自己只是一時誤入歧途,只要懸崖勒馬,事情就還有轉機。總不能把下半輩子都給賠進去吧?
那,如果,把男保姆辭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