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再說幾句都行

“池、池先生?”

男保姆懵懵地看着男明星,男明星也愣愣地看着男保姆,他們都沒想到對方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酒店經理帶着兩個保安匆忙趕來,及時将那打架的兩人分開。

柳吉被人高馬壯的保安從地上拉起來,另一個有頭有臉的導演則是被扶起來的。

保安們臉熟這個大導演,自然對他客客氣氣,但是對待衣着樸素的柳吉卻極其粗蠻,擒住他兩條細瘦的手臂,用力地反絞在後背。

“啊!”柳吉被粗暴地制住,疼得面部都扭曲了,忍不住叫了一聲。

面對壯如蠻牛的保安,他毫無反駁之力。

池詠佑趕緊上前去,一把抓住保安的手,沉臉道:“放開他。”

兩個保安面面相觑,不敢放人,畢竟這個人剛剛才鬧事打架,把客人給揍了。

他們只好看向經理,經理看上去亦是為難,他也認得池詠佑,不敢得罪,趕緊來圓場,“池哥,這人你認識?”

“他是我保——”池詠佑話到嘴邊停了停,換成了另一句:“他是我朋友。”

經理和保安都驚了,沒想到男明星會有這麽個蓬頭垢臉的朋友。

“現在可以放人了嗎?”池詠佑的神色冰冷下來,怒喝道:“快點!馬上!”

酒店經理冷汗淋淋,趕緊指使保安們,“放了放了,一場誤會,誤會而已……”

保安們松開柳吉,池詠佑立刻把人扯了過去,帶到自己身後,面色更沉地看向柳吉。

“沒事吧?”他無意識地抓着柳吉的手腕,沒松開。

Advertisement

柳吉搖搖腦袋,眼眶裏兩坨淚泡直晃悠,将掉未掉。

“誤會個屁!就這麽把這小子給放了?”對方那一身酒氣的導演怒極,嚷嚷得口水四濺:“我可被他打了兩拳!”

“我還被你打了三拳呢!”柳吉從池詠佑後背鑽出個頭來,據理力争。

然而他一急起來,話裏就帶口音,發聲又歪又奶,沒什麽氣勢。

裕宴。

“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

那導演喝得頭腦不清,見這不識好歹的小子竟敢還嘴,擰緊雙刀眉,揮起拳頭上前來,想再教訓教訓他。

池詠佑把身一橫,嚴嚴實實地擋在柳吉身前,他身材高大如鐵板,眸中寒光犀利地掠過,令那個導演不敢再向前一步。

“他再說幾句都行。”他替柳吉嗆回去,朝那導演冷冷睥了一眼。

池詠佑知道柳吉不善吵架,兇不過那導演,便一手攬過柳吉的肩膀,溫和拍拍,“別怕,發生什麽事了,講清楚。”

“俺、俺看見他在欺負一姑娘,扯人裙子……”柳吉委屈唧唧地訴冤,淚水在那雙無辜又圓滾的眼睛直打轉,看起來可憐如小狗。

他被揍得可疼了,但他不後悔。

“媽的你再敢亂講話!老子劈死——”那導演氣急敗壞地對着柳吉大罵,并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他被池詠佑狠狠瞪了一眼,池詠佑看他的眼神很陰沉,然而一轉到柳吉身上,卻又變得柔和痛惜。

“想說什麽就說,這裏沒人敢動你。”

“他調戲那姑娘,人家不願意,哭得可兇可兇!他、他非要攔着,還把人按牆上亂親,裙子都給扯壞了……這人可壞了!”柳吉不偏不倚地指着那導演,小腰板挺得直直的。

那導演被指得心虛,威吓般瞪向柳吉,又被池詠佑寒飕飕地瞪了回去。

……媽的,有人撐腰了不起?

酒店經理忙插來中間,“大家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影響到其他客人就不好了,冷靜些,好好說……”

這時,站邊上的小表妹緩過勁了,她被人攙扶着走過來,楚楚可憐,臉上淚痕清晰。

一與那猥瑣導演對上眼,她仍有餘驚。但她替柳吉說了句公道話:“經理,這小哥是為了保護我。”

小表妹點到為止,話沒有多說。類似于指控那個導演非禮她的事,她不敢言明。在這個圈子裏混,誰都不敢輕易得罪能斷絕自己前路的人。

不管他們磨叽什麽,池詠佑利落道:“有什麽,一起上警局說去。”

酒店經理面色一變。

猥瑣導演面色一變。

小表妹面色一變。

他們都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想私了。

那導演慫裏慫氣:“姓池的,你也是個有知名度的人,哼,一旦鬧上了警局,你——”

“那又怎樣?”池詠佑脾氣躁,嘴厲得很,“做髒事的不是我。警察叔叔抓的是壞人,可不是我這種良民。你這欺負一個,那欺負一個的,滿嘴噴糞也噴夠了!不上警局喝口茶嗎?”

導演滅了威風,不敢吱聲兒。

池詠佑就沒想放過他。他看見柳吉被欺負了,就起了削人的心。

身後的柳吉揪揪他衣袖,池詠佑回過頭來,繃得嚴肅的臉霎時放松下來,還挑了挑一邊眉稍。

兩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柳吉悄悄地做了個口型,“謝——謝——”

池詠佑也無聲地做了個口型:“不——客——氣——”

在酒店經理和小表妹的協商之下,最終大家還是沒有上警局。作為女演員,她有太多需要權衡的地方,并不是所有公道都敢讨。

那導演頂着個欠揍的嘴臉,朝柳吉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呸!窮酸貨!”便作罷離去。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轉身,衆人也為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而松口氣時,池詠佑卻忽然走過去,狠狠給了那導演一拳頭。

“下部戲很多打戲,正好練練手了。”池詠佑甩甩手腕,疼極了,但他沒表現出來,只居高臨下地睥着被他打倒在地上的人。

那導演踉跄着爬起來,“你——!”

“你還敢還手?!”一旁的小表妹突然壯起膽子,像只豎起毛的小野貓:“打人加性騷擾,真弄上警局了,你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大概是從柳吉身上得到了些勇氣,她見那瘦不拉幾的小鹌鹑都敢見義勇為,為了保護她而與人相搏,她便也鼓起勇氣與猥瑣男嗆聲。

那導演當真被唬住,氣得心腦血管病都犯了,但見他們人多還有理,不敢繼續杠下去,悻悻離開。

“操,倒了血黴!”

亂哄哄的鬧劇堪堪收場,走廊裏的人散得七七八八,剩下男明星和垂着腦袋的男保姆。

池詠佑見柳吉揉着自己的小臂,問他:“疼不疼?”

柳吉沒說疼,怯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說不疼是假的,剛才那些保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像兩把老虎鉗一樣掐他胳膊上,疼得他差點落下淚來。

“我看看,”池詠佑握住他手腕,極輕極輕地把他的衣袖推上去,在手肘處堆成褶子,露出小臂的皮膚來。

一片可怕的淤青盤踞于上面,被白嫩的膚色顯得尤為駭人,連帶池詠佑的臉色也變得很駭人。

他黑着臉道,“回去抹點藥,把淤血揉開。這幾天請個假,休息一下,別工作了。”

一聽見要不工作,柳吉馬上搖頭:“那不行。”

不工作就等于沒錢,他可不能斷了經濟來源。

柳吉立馬縮回了手,把袖子撸下來,将自己手上的傷蓋住。

“不行什麽不行,我說別做就別做了,你做的那些都是粗活累活,等傷養好再說。”

“哦。”柳吉熱着耳根子,假意答應。反正池詠佑現在不是他雇主了,又管不着他。

池詠佑突然笑了一下,眉梢間的肅色褪去,“沒想到你還會打架,第一次見你這副樣子。”

縱使腦袋憨愚,柳吉也知道自己今晚給前雇主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在這種高級酒店裏與人厮打成一團,出盡洋相,最後還要前雇主出面替他解圍。

他沒敢正正看對方,像裹在一團灰黃的霧霾之中,說話不敢用正常音量,超級超級小聲地說,“對不起。”

“說對不起幹什麽?”池詠佑曲起指節,擡了一下柳吉的臉。

“麻煩到您了,所以覺得很不好意思,”柳吉的頭再次埋了下去,抱歉地說,“對不起啊......”

如果心情能夠被看見,他頭上必定懸着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傾盆大雨從裏而降。

他不想自己的糗态被池先生看見,更不想把池先生牽扯到狼狽當中。非常不想。

沉默半晌,柳吉感覺有一只手掌覆上了他的頭頂,掌心溫熱。

他驚訝地擡頭去看。

“小保姆勇敢又正直,厲害得很。”池詠佑揉了揉他腦袋,語氣溫柔得令人臉熱。

噗通,心髒不自然地律動了一下。

“道什麽歉,你又沒做錯。”池詠佑泛起一絲贊許的意味:“你打的那人是出了名的猥瑣惡臭,就缺教訓。”

柳吉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工作性質與成長環境使然,男保姆的世界從來單純又簡單,遇到複雜點的麻煩就不懂解決,也鮮少人會站在他這一邊保護他。

現在,雇主(劃掉)前雇主維護着他、認可着他,他意外又驚喜,就好像純白的世界裏出現了一束……

正道的光(?

“啊?”柳吉走着神,忽覺得眼前人鑲了圈金光。

池詠佑看見他一臉憨樣就糟心,鼻音含糊地說:“啊什麽啊?我這是在誇你……不是說我一誇你你就會很開心?現在開心了沒有?”

柳吉回過神來,心情是好了點,輕快地踮了踮腳,還是一臉憨樣嘻嘻笑(*′︶`*)

看着他的蠢笨模樣,池詠佑又來氣了,“你還飄了是吧?”

“嘿嘿!”小保姆還有點得意。

池詠佑用食指點點他,一本正經地教育道:“你記着,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自己瞎出頭。就你那兩三道板斧,別人動動手指就能把你撚死!也不是每次都有我在,沒人護着你就得吃苦頭,哪怕你做得對。別人只會看準你好欺負,照樣把你整死。聽見了沒?”

他口吻雖嚴厲,卻含幾分沉靜幾分柔情,眼睛黑如油墨,亮如朗星,就連說教的時候都像在放閃。

被這樣深凝耀眼的男明星注視着,柳吉覺得......自己這心裏頭可能養了只跳跳虎。

好嘛,雨停了,天晴了,他又覺得他行了!

但他還沒行夠幾秒,池詠佑又狐疑着問他:“但我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酒店裏?”

柳吉:“……”

好嘛,雨沒停,天沒晴,他又覺得他不行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