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顆櫻桃

沈亦淮從冰櫃裏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喂她喝水。

牧遙本能地伸出舌頭,像小鹿舔飲林間的溪水一般。

喝完水,她似乎覺得舒服了一些,可沒過兩分鐘,她又開始咕哝:“好熱啊……”

她的真絲紅裙早已半濕,像是一層薄膜覆蓋在身上,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線。

這樣下去,汗水涼了,她會感冒。沈亦淮眉頭緊鎖,他不想麻煩方阿姨,否則今晚的事是沒法掩飾過去的。

沈亦淮去衣帽間,找到一條純白的吊帶棉質睡裙。

正猶豫要怎麽給牧遙換上衣服,沒想到等他回到卧室的時候,眼前卻是一幅令人血脈噴張的圖景。

牧遙半夢半醒間已将裙子扯掉大半,那條真絲紅裙此時猶如一塊被蹂|躏過的破布,皺巴巴地挂在她藕段般的胳膊上,胸前一大片潔白的肌膚暴露在暧昧的燈光下,白得晃眼。

沈亦淮只覺得氣血先是上湧,接着又下行。太陽穴突突地跳動,連呼吸都驀然急促起來。

眼前的女孩是一口一個“沈哥哥”叫着他長大的,他見證着她從天真爛漫的六歲到亭亭玉立的十八歲。

在他心中,她很難被定義為一個具有性吸引力的女人。可是今晚發生的事,似乎把她赤|裸|裸地剝開,攤開在他面前,逼着他去審視她的變化。

沈亦淮用十秒鐘平複了躁動不安的心,然後迅速把疊成方塊的薄被扯開,将她裹得嚴嚴實實。

她不清醒,可是他很清醒,即使這清醒令他痛苦。

牧遙被裹成一只小蠶蛹,平放在床上。她意識混沌,腦海裏過電一樣閃着自己從小到大的記憶片段。她的頭很脹,像是要炸開一樣。

到了某個臨界點,她終于掙脫層層夢魇,猛地睜開眼睛。

沈亦淮見她醒了,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問道:“遙遙,感覺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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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遙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那聲音像是從不同時空傳來,與她隔了千裏之遙,百年之遠。

沈亦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沒有反應,這才發現她的瞳孔沒有聚焦。

付崇遠曾說,在這段時間裏她意識模糊,幾乎不會記得發生過的事,就像喝酒斷片一樣。就算将來有些許意識殘留,也只會覺得是做了一個夢。

“遙遙。”沈亦淮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的方向,而她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一般,機械地轉過頭。

這個聲音……

下一秒,牧遙的眼角就滾落了一滴淚。

“沈哥哥……”她掙開被子,鑽了出來,一下子将他的脖子抱住,哭了起來。

沈亦淮的身體陡然一僵,剛平複下來的心髒,被她胸前的柔軟一貼,頓時又狂跳起來。

“沈哥哥,我好想你。”牧遙還是不停地哭,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撲簌簌地落下,“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更止不住了。

她一哭,沈亦淮的心都揪了起來。在他的記憶裏,上一次她哭得這麽兇,還是她爸媽出車禍的時候。

那些日子,她整日整夜地流眼淚,晚上都開着燈,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後來沈亦淮沒有辦法,只得每天晚上來她房間看着她,陪着她,兩個月後她的情況才逐漸好轉。

沈亦淮的手微微擡起,猶豫片刻還是落在了她滑膩似凝脂的後背上。他輕輕拍着她,像哄孩子一樣,輕聲說道:“遙遙乖,別哭。”

“沈哥哥,我一直在等你回來。”牧遙哽咽道,她秀氣的鼻尖早已哭得通紅。

“那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沈亦淮問。

可是牧遙并沒有回答,只是自說自話:“沈哥哥,不要丢下我。我每天都有聽你的話,好好學習,好好練琴,我很乖的……”

沈亦淮明白了,她是真的失去了意識。她估計夢到了什麽,現在的話純屬夢呓。

牧遙絮絮叨叨自言自語一陣,身體裏未熄的火苗又蹿了上來。沈亦淮也發現她的身子越來越燙。

“沈哥哥,我好熱啊。”她的手開始四下亂摸,沈亦淮連忙松開她。

牧遙猶如被架在火盆子上烤,全身燥熱難耐。她心亂如麻,卻不知該如何開解,急得眼淚又掉了下來。

沈亦淮最見不得她哭,可他又不敢碰她。

只要熬過去就好了……沈亦淮閉上眼睛轉過頭默念道。

可随着她越來越大聲的哭泣,他的內心像是悶熱午後濃陰不雨的空氣,越來越膠着。

正當沈亦淮游移不定時,牧遙摸索着爬了過來,從他身後抱住他的腰。

少女熾熱的軀體貼上他的後背,像是一粒火星濺入幹燥的稻草堆,誰也沒有辦法阻止熊熊烈火的燃燒蔓延。

沈亦淮想起臨走的時候付崇遠叮囑他的話,也許只能這樣了吧……

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沈亦淮單手解開胸前的西服領帶。他回過身,指尖拂過牧遙濕潤通紅的眼角,啞着嗓子道:“遙遙,對不起。”

他用領帶遮住牧遙的眼睛,在她腦後打了一個結。

一個輕吻隔着領帶落在了她的眼角,“我保證你不會記得。”

像是感知到了什麽,牧遙的淚水打濕了領帶。

黑暗中,兩具身體慢慢交疊。牧遙漸漸停止了哭泣,取而代之的是斷斷續續的喘息,直到天明。

早上七點,方阿姨去樓上拿牧遙的換洗衣物,卻撞見沈亦淮從牧遙的房間出來。

他一邊帶上房門一邊打着領帶,見到方阿姨,打領帶的手一僵,但旋即作無事狀:“我來看看她怎麽樣了。”

方阿姨順口問道:“遙遙沒事了吧?”

“沒事了。”沈亦淮推開對面的房門,說道:“你別進去了,讓她多睡會兒。”

方阿姨想了想,說道:“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一會兒出去買菜,我看最近大閘蟹上市了。”

“嗯。”沈亦淮點點頭:“那你早點去。”

方阿姨也不急着洗衣服了,下樓換鞋出門。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方阿姨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如果沈亦淮是早上起床之後去牧遙房間看她,為什麽會在出她房門的時候打領帶呢?

算了,想那麽多幹嘛。方阿姨按了去一樓的電梯。

像是在荒蕪的宇宙中穿梭,所有的一切都隔着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牧遙羽睫輕顫,從夢中醒來。陽光被乳白的窗簾細細篩過,落在她白皙剔透的肌膚上。

牧遙揉着太陽穴,艱難地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床邊只有一雙高跟鞋,她昨天回家之後難道沒有換拖鞋嗎?可為什麽她卻換了睡衣?

昨晚她……牧遙一回想昨晚的事,腦袋又開始疼。

剛一下地,她又是一陣眩暈,緩了會兒才好。

左腳腳踝傳來些許刺痛感,隐隐提醒着她昨晚發生的事。

她只記得昨天晚上她和缪雪去了高律師的生日派對,她們坐在泳池邊說話,沈亦淮突然出現,她看見他之後就跑了,好像還崴了腳。其他的就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沈亦淮真的回來了嗎?

牧遙想起昨晚那個綿長又旖旎的夢,一抹淡淡的粉紅不經意間爬上耳朵。

她又做了那種令人害羞的夢。從她青春期開始,她時不時會做這樣的夢,可是昨晚她仿佛身臨其境,那些觸感真實得不似夢境。

牧遙連拖鞋都沒穿,光着腳“噠噠”跑出房間,她想要确認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跑到挑空客廳的欄杆處,她日思夜想的身影正站在鋼琴旁的落地玻璃前。

沈亦淮身形修長,陽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雕刻般的五官英氣逼人,自帶一種矜貴內斂的氣質。他穿着修身的襯衣,領帶打得一絲不茍,手裏端了一杯咖啡,望着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永安河出神。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沈亦淮回頭,看到牧遙就這麽杵在二層的樓梯處,眉頭輕皺。

牧遙張口,小心問道:“昨晚……”

“昨晚你喝多了。”他打斷她的話,背過身去,繼續望着窗外,語氣似拒人于千裏之外:“你就這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牧遙剛起床,一頭蓬松的長發垂在腰際,白色睡裙一邊的吊帶不知何時滑落到胳膊處,露出光滑圓潤的肩膀。

牧遙想辯解,沈亦淮道:“回屋收拾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牧遙心裏“咯噔”一下,方才腦海裏想問的所有問題登時就被她抛到九霄雲外。

她沒想到一見面他就用這麽生硬冰冷的口氣跟她說話,只一句話,就能将她所有不切實際的念頭統統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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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遙: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作者:不要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什麽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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