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午來到軍區醫院,被送到提前安排好的vip病房,負責照顧安洛的護士叫宋元,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手腳麻利,人也勤快,對着安洛露出微笑時,臉上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

“你好,我叫宋元,唐宋元明清的宋,唐宋元明清的元。”小姑娘微笑着伸出手來,不像那些塗了鮮豔指甲油留着可怕長指甲的女人,面前的小護士手指非常幹淨,指甲也被修剪得十分整齊。

或許是醫護人員的職業要求,這樣一雙素淨的手讓安洛并不反感,伸出手來跟她友好地握了握,擡頭看着她說:“你好,我叫安洛。”

宋元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叫安洛,是安澤最崇拜的哥哥嘛。”

安澤冷冷的目光突然掃向她,“宋元,別胡說。”

宋元吐吐舌頭,閉上了嘴。

安洛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

宋元走過來給安洛的手背上紮好了輸液針管,再仔細地用膠布固定住,一邊微笑着說:“安洛,我先去拿藥,待會兒再來給你輸液。”

安洛點點頭:“好。”

等宋元走後,安澤把帶來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在病房裏一一放好,這才走到輪椅旁邊,低聲說:“要不要上床躺一下?”

安洛說:“嗯。”

安澤俯身把安洛輕輕抱起來,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這才低聲說道:“哥哥,我去找一下宋醫生,馬上回來。你待在這裏,有事就按鈴叫宋元來幫你。”

安洛說:“嗯,去吧。”

安澤轉身離開之後,安洛一個人在病房裏待着無聊,就拿過遙控器打開電視機看了起來。

電視裏正在播出的是娛樂新聞,男女主持一搭一唱說話如同機關槍掃射,表情也非常誇張——

“《無盡之城》的續集即将拍攝,男主角安岩居然在此時毅然離開了劇組!”“近日有傳言說,安岩與徐少謙因為競争男主角的寶座而反目成仇,到底是不是空穴來風……”“據說安岩和徐少謙在拍攝《無盡之城》第一部時曾在片場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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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消息滿天飛,安岩不愧是娛樂圈的當紅偶像,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報道成這個樣子,連三角戀之類的猜測都出來了。

安洛靠在床頭,頗有興趣地看着娛樂節目。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身後的門被推開。

走進病房的人腳步很輕,是個穿着護士服戴着口罩的女孩子,安洛看了她一眼,問:“宋元,拿到藥了嗎?”

對方沒有回答。

靜默的氣氛中,腳步聲在逐漸靠近。

安洛察覺到不對,回過頭,對上了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

“安先生,該打針了。”護士輕聲說着,伸出手來,把針筒放進事先弄好的輸液管裏。

她的身材和樣貌都跟宋元非常相似,可安洛卻敏銳地注意到了她的手——也是跟宋元一樣整潔素淨的一雙手,沒有戴任何飾品,也沒塗有任何甲油,只是,那雙手的虎口處長了一層薄薄的繭。

——那是握槍的位置。

安洛察覺到不對,立即出手閃電般擒住她的手腕,擡頭看向她,沉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女人并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口罩下的臉也看不清表情,目光卻非常冷靜,“宋元去洗手間,我幫她把藥拿進來。”突然話題一轉,“安先生,你手上的針頭松了。”說着便俯身,拉起安洛的手,把膠帶重新固定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安洛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面前,攤開手掌,手心裏,居然多了一張紙條,疊成了指甲蓋大小的四方形。

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安洛迅速把紙條塞進了袖子裏。

安澤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安洛,疑惑地問道:“哥哥,剛才有人來過嗎?”

安洛并沒有否認,坦然地看着他說:“剛才有護士來過,我讓她幫忙看了一下手背上的輸液器,針頭似乎有點松。”

安澤沉默片刻,才說:“我剛剛跟護長打過招呼,這個房間除了宋醫生和宋元之外,不會有任何外人進來,哥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安洛平靜地說:“想要潛入軍區醫院很有難度,你也別太擔心了。”

安澤走過來,低聲說:“哥哥沒事就好。”接着拉起他紮了輸液針的右手,仔細看了看,“針頭果然有些松,重新固定一下就好了。”

安洛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轉移話題道:“你跟宋醫生談得如何?我從什麽時候開始接受治療?”

安澤說:“你之前受傷時傷到神經,即使手術很成功,雙腿卻還是沒有知覺,宋醫生會先用刺激療法讓你的雙腿慢慢恢複知覺,然後再學着站立和走路。”頓了頓,又低聲安慰道,“哥哥不要擔心,慢慢來。”

安洛點頭,“知道了。沒事的話你先回去吧。”

安澤說,“我今晚在這裏陪你。”

安洛說:“不用。”

安澤固執地說:“住院第一天,家屬留下來比較好,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及時處理。”

“……”家屬?這詞聽着怎麽有點奇怪呢?

“我睡沙發就好了,這裏的沙發可以展開來當床用的。”安澤指了指牆邊的沙發,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

這個弟弟固執起來真是讓人沒轍。安洛只好無奈地點點頭,“好吧,随便你。”

***

晚上,安澤在微波爐裏熱他帶來的龍骨湯,安洛趁着進浴室洗澡的時候,從袖子裏拿出那張紙條,展開來看上面的字。

——六月十七日。

莫名其妙的,紙條上只寫了這個日期,而且字跡非常工整,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會露出任何馬腳,右下角還畫了一個奇怪的類似花卉的标志。

上一世的安洛跟警方打過好多次交道,當年身為卧底的蘇子航跟警方傳訊的時候也會使用各種類似密碼的标記,這張紙條上的标記,雖然看上去很是陌生,可安洛卻有種直覺……這一定跟警方有關系。

剛才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專門來殺他的殺手,還有一種解釋,就是警方安插在軍區醫院的線人或者卧底。

安洛輕輕皺了皺眉,拿出手機打開萬年日歷,今天是六月十二日,六月十七日也就是這個周末,那是什麽特別的日子麽?安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紙條沖進了馬桶裏。

***

洗澡出來時,安澤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兩人在病房裏默默吃着,吃到一半,安洛突然擡頭問道:“安澤,這個周末你有沒有時間?”

安澤怔了怔,說:“哥哥問這做什麽?”

安洛說:“待在這裏太悶,帶我去外面逛一逛。”

安澤說:“哥哥覺得悶,我可以推着你到樓下轉轉。”

安洛說:“我想出去買些衣服,一直穿你的衣服總覺得不合适。”

安澤淡淡道:“我去給哥哥買吧,你穿什麽尺寸,我又不是不知道。”

安洛皺了皺眉,“換做是你,被人像是軟禁一樣關起來,哪裏都不許去,每天睜開眼睛看見的都是一樣的環境,你會高興嗎?安澤?”

安澤道:“這個問題沒有商讨的餘地,哥哥不用拿我來類比。”

安洛白了他一眼,低頭吃飯,不再理他。

安澤看着哥哥冷冰冰的臉,輕聲問道:“哥哥生氣了?”

安洛不說話。

安澤沉默了片刻,說:“哥哥,其實這個周末是爺爺七十歲的大壽,不僅安家所有人,很多親朋好友都會到場,爺爺前天打電話給我說的就是這件事,他想讓你接電話,我借口說你睡了,沒讓你接。”

安洛心中有些震驚,他剛才只是以這種方式試探一下安澤,卻沒想到安澤真的說出口,更沒想到的是,六月十七居然是爺爺安光耀的壽辰……

“爺爺七十歲大壽?這麽重要的日子,我也該到場祝賀不是嗎?”安洛擡頭看着他。

安澤皺了皺眉,“爺爺今年的生日辦得非常隆重,七十大壽邀請了很多人,到時候場面一定會很混亂,你又坐着輪椅,出席壽宴并不方便……我不打算帶你去。”

安洛沉默片刻,“我想去。”

“哥哥……”

安洛打斷了他:“除非你用安眠藥把我迷暈,不然,我一定會想辦法出席這次壽宴。”

見安澤沉默下來,安洛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背,認真地說:“安澤,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出事,不過,哥哥答應你,到時候一定會小心應付。”

“……”

“再說,爺爺的壽宴上那麽多親朋好友,就算有人想對我不利,也不會蠢到在那麽多人面前動手。”

“……”

見安澤還在低頭沉默,安洛皺了皺眉,問:“怎麽不說話?”

安澤這才擡起頭來,微笑着說:“既然哥哥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也沒有意見。”

至于剛才好久沒說話的原因,安澤當然不好意思說出口。只是因為哥哥主動握住了他的手,感覺到哥哥手掌那種熟悉的微涼的溫度,安澤就血壓飙升并且心跳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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