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周的時間過得非常快,安洛安心地待在醫院裏配合宋醫生的治療方案,安澤也锲而不舍地每天給他按摩,周五下午,當安澤再次把熱毛巾敷在他腿上時,安洛突然感覺到一點微弱的暖意,那種溫暖的感覺從安澤手掌接觸的地方傳遞過來,雖然很是模糊,可安洛的心底卻十分歡喜,他知道,自己的雙腿正在漸漸恢複知覺,或許很快就能擺脫輪椅,像個正常人一樣走路了。
次日就是爺爺安光耀的壽辰,這天晚上,安澤再次留在醫院陪夜,安洛見他随身帶來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準備送給爺爺的壽禮。哥哥要看嗎?”安澤說着便把盒子拿到哥哥面前,打開來,只見裏面放着一塊手掌大小的玉雕,玉的質地顯然極好,在光線照射下看上去晶瑩通透。
安澤解釋道:“爺爺很喜歡收藏古玉,我就挑了塊玉雕給他當生日禮物。”
安洛點點頭,沉默片刻,說:“對了,我也該準備一份禮物,你覺得送什麽好?”爺爺的壽禮,他作為安家的長孫總不能空着手去。
安澤說:“哥哥不用操心了,這塊玉就當是我們兄弟兩個一起買的,我已經在賀卡上寫了你的名字,我們兩人送一份禮爺爺也不會介意。”
安洛打開賀卡,果然見上面并排寫着安洛、安澤兩兄弟的名字,沒想到安澤考慮得如此周到,壽禮方面自己也就不必操心。
安洛把賀卡放了回去,擡頭看着安澤說:“你倒是很細心。”
安澤怔了一下,因為被哥哥當面誇獎而心情愉快,眼中也不由得浮起笑意,“哥哥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
安洛說:“當然不會。”
即使表面上冷靜沉穩,本質上卻還是個弟弟,被哥哥誇了幾句,就明顯地心情變好,安洛覺得這樣的安澤挺可愛的,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說:“辛苦你了,安澤。”
安澤被拍得愣在那裏,半晌之後,才說,“沒,應該的……”
可惜安洛已經轉動輪椅去了洗手間,并沒有聽到他的話。
安澤看着自己的手背,剛才被握過的地方似乎還留着屬于安洛的那種獨特的體溫——自從失憶之後,哥哥對他也好了許多,不再像以前一樣冷着臉不聞不問。現在的哥哥,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讓人覺得溫暖美好的童年,他會親自教弟弟剝荔枝,他會拍拍弟弟的手背表示贊賞和鼓勵……
這樣的哥哥,讓安澤覺得特別溫柔,也特別讓人心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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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安洛醒來時見安澤正在使勁兒揉肩膀,忍不住開口道:“你在做什麽?”
安澤低聲說:“可能是落枕了,睡一覺醒來,脖子很僵。”
安洛心想他肯定是睡在沙發上姿勢扭曲的緣故導致落枕,個子這麽高的弟弟卻要睡這麽小的沙發,真是沒事找罪受,安洛有些心疼,沉默片刻,說:“你過來。”
安澤一臉疑惑地走到床邊,“哥哥?”
安洛指了指床鋪,“坐。”
安澤在床上坐了下來。
安洛又說:“轉過身去。”
安澤轉身背對着他,心中正疑惑間,突然感覺到一雙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後頸,那熟悉的感覺,顯然是哥哥的手。
安澤後背一僵,卻聽哥哥低聲說道:“放松。”
“……哦。”安澤乖乖放松下來,那雙手便開始輕輕按摩起安澤酸痛的後頸。
他的手力道非常溫柔,原本僵硬的肌肉在他雙手的揉按之下漸漸放松下來,舒适的力度一直從頸部延續到了肩膀,就連肩膀的肌肉也得到了悉心的照顧。
修長的手指,動作溫柔,一抓一按之間,安澤的整個心都跟着懸了起來,似乎他抓住的不是自己的肩膀,而是自己的心髒。安澤屏住呼吸,甚至能聽到自己砰砰加速的心跳聲,全身的血液幾乎都集中在了跟他的手指接觸的地方。
他居然在幫我按摩……他居然在幫我按摩……
安澤的腦海裏反複回響着自己心底不可置信的聲音,放在以前,就連做夢都不敢想象哥哥會坐在身後溫柔地按摩自己的肩膀。這樣美好的畫面,對安澤來說實在太過奢侈。
然而此刻,那種奢望居然變成了現實。
安澤坐在床上,如同雕像一般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這種美好的相處只是夢裏的錯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洛這才開口,柔聲問道:“好些了嗎?”
安澤驀然回過神來,開口道:“哦……好多了。”
找回了理智,卻發現自己全身發熱,早晨本就是男人最容易沖動的時候,被安洛溫柔地按壓後頸和肩膀,脖子上還能感覺到他溫熱柔軟的呼吸,耳邊響着他低沉柔和的聲音,只要稍微後退幾厘米,就可以整個躺在他的懷裏……
這樣親密的姿勢,讓一向自制力極好的安澤居然起了生理反應。
安澤趕忙站起來,僵硬地說:“謝謝。”
“不謝。”安洛表情平靜地收回了手。安澤這幾天盡心盡力照顧他,安洛覺得身為兄長的自己幫弟弟按摩一下落枕之後酸痛的肩膀也是應該的。
只是,安澤為什麽突然站起來去了洗手間呢?內急嗎?
安洛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
***
洗手間裏的安澤卻在狼狽地沖冷水澡。
安洛的手跟記憶中一樣,讓人覺得舒适溫柔,他突然想,如果有一天,哥哥的手握住他火熱的欲望,輕輕上下撫弄……那會是怎樣一種極致的美好?
一想到那個畫面,只覺得一陣血氣上湧,安澤靠在浴室的牆上,用手握住某個挺起來的部位,想象着安洛的臉,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哥哥……”
一邊低聲叫着他,一邊飛快地上下套弄,今天早晨的生理反應顯得格外熱烈。
安澤知道,自己對安洛的感情已經強烈到無法控制,被他碰了幾下就有如此反應的自己,早已堕落到無藥可救了。
“唔……”終于在手中釋放出來,安澤靠着牆壁劇烈地喘息,心跳快得失去了控制,雖然全身燙得幾乎要燃燒起來,可安澤的心裏卻是一片冰冷。
如果安洛知道他的弟弟在衛生間裏想象着他的樣子達到高潮,他會不會覺得厭惡甚至惡心?如果他知道弟弟對他抱有這樣的心思,他會不會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開安澤?
這種違背倫常的戀情,本就不容于世。
可是哥哥……安澤愛上你,從來都不後悔。
他只是怕你會因此而更加的讨厭他。
***
等終于解決完畢,從洗手間出來時,安澤的臉上也恢複了一向保持的沉穩。沒有人會想到,剛才叫着哥哥的名字用冰冷的水瘋狂沖洗身體的安澤,和此時成熟冷靜的安澤少校會是同一個人。
他向來把這種感情掩飾得很好,那種痛苦的情緒也只有在獨自一人時才會如猛獸一般破籠而出。他很清楚安洛是自己的兄長,愛上兄長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必須壓在心底,也只能壓在心底。
擡頭對上安洛的目光,安澤表情平靜地說:“哥哥去洗臉吧,我下樓給你買早餐。”
安洛沉默地看着他轉身出門,不知為何,從洗手間出來之後,安澤似乎在刻意回避自己的視線,高大的背影看起來有種奇怪的僵硬。
安洛心想,弟弟大概是落枕了後背才這麽僵硬,也就沒有在意。
***
安澤在樓下的西餅店裏見到了好友于乾坤,他正坐在窗邊吃蛋撻,看見安澤,便笑着走過來打招呼:“安澤,來買早餐啊?”
安澤點了點頭,走到櫃臺前說:“給我一盒抹茶蛋糕。”
店員說:“很抱歉,抹茶蛋糕剛剛賣完了。”
于乾坤湊過來問:“抹茶蛋糕?我記得你不吃這個吧?……是給他買的?”
安澤皺眉,“宋元告訴你的?”
于乾坤笑了笑,把手裏一盒蛋糕遞到了安澤的手中,“給你吧,剛才剩下最後一盒,我順便幫你買了下來,我就猜你一定會親自下樓給他買早餐。”
安澤接過來,“謝謝。”
兩人一起往門外走,于乾坤突然問道:“對了,今天周末,咱們好久沒打網球了,要不要去殺幾局?”
安澤說:“今天沒時間,我爺爺生日,我要帶我哥回家參加壽宴。”
“哦。”于乾坤頓了頓,“那……你跟你哥哥的事……你打算就這麽拖着?”
安澤沒有回答。
于乾坤停下腳步,“安澤,你有沒有想過,你跟他不會有可能,這樣下去只能兩敗俱傷。我勸你趁早抽身,長痛不如短痛,別拖到最後無法收拾。”
安澤沉默不語,只是提着蛋糕盒子的手指卻不由得狠狠握緊。
于乾坤繼續說:“你想想啊,你們是親兄弟,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接受你。就算他勉勉強強接受了,還有你爺爺,你父母,你們兩個真的能無視一切在一起嗎?”
沉默良久後,安澤才低聲開口道:“我從來都沒想過,能真的跟他在一起。”
于乾坤驚訝地看着他,“那你……”
“我只想守在他的身邊,能有多久,就有多久。”
安澤的聲音壓得很低,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平靜。
于乾坤沉默片刻,“安澤……”
“不用勸我。”安澤打斷了他,“就算最終的結果不是我所期待的那一種,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他無關。”
見安澤的背影消失在醫院門口,于乾坤終于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安洛,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有那麽一個人,偷偷喜歡了你很多年,一直守護在你的身邊,卻從來沒想過,能夠真正的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