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要不理人家嘛。”愛麗絲湊到零的身邊，“說起來主人你的撩漢技能還真強啊，剛剛那個人還一直往這邊看呢，就是眼神躲躲閃閃的，看起來不夠大氣。”
“閉嘴。”零知道對方那并不是什麽仰慕的目光，他在害怕。
“所以你這是不喜歡談論他咯，這還真是令人高興的消息。”愛麗絲趴在零的身上，一起從窗戶望去。遠處是大片大片綠油油的田野，偶爾夾雜着褐色的房屋，今天有着淡淡的陽光，隔着玻璃望出去有着一種格外純淨的感覺。
漂亮得心曠神怡，連惡魔都寧靜下來了呢，愛麗絲勾起嘴角，感受着零淡淡的體溫繼續說：“對了，你怎麽也去了廁所？應該早點和我說麽，不然我們兩個人就可以手拉手一起去了，在人間聽說這是增加人與人感情的一種方式，我還從來沒有試過那。”
“閉嘴。”零依着窗戶，從剛才起她的動作就沒有變過。
愛麗絲眯着眼：“而且你身上的味道也有些不對，這種帶着腥味的……”
“我叫你閉嘴！”零猛地掀開愛麗絲，她抓住了對方的衣領，另一只手握拳就想狠狠地打在對方的臉上。她的動作引起了一小陣騷動，無數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這個是……零揮拳的動作頓住，她側過頭就對上之前想要幫助她的男人那驚懼的目光。他在恐懼，零的手無力地垂下，愛麗絲的衣領重新得到了自由。
不應該是這樣的，零縮了回去，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不應該有人用驚懼的目光注視她，猶如在看什麽怪物。
“零你還好吧？”休休在她的口袋中小聲安慰，“那個惡魔實在是太讨厭了，簡直就像是蒼蠅一樣，不停地叫喚，換做是我也會忍不住給她一拳。”
“咳！”聽見休休的話，愛麗絲不禁咳嗽了一聲，“要在背地裏說別人壞話，你怎麽都學不會呢？或者你覺得一個渾身被冰凍住的小精靈不錯？”休休一僵，連忙安靜下來。
零摸了摸休休的腦袋，她的臉色平靜下來，就像剛才那個情緒爆發的不是她一樣。
“到了叫我。”零靠在座椅上，拿起愛麗絲之前在看的小說，蓋在臉上，這動作露出了她修長而白嫩的脖子。這還真是相信她，愛麗絲的眼神閃了閃，她沿着零坐了下來，陷入柔軟的座椅中，重新拿出了一本小說開始看。
“希望這本的作者有點常識。”
睡夢中的時間過得很快，等零在睜開眼時，已經夕陽西下。她們出了車站，昏黃的陽光灑在寧靜的小路上，這是一個不大的小鎮，遠遠近近的屋頂反射着亮光，在遠處的鎮子中央，可看見粗壯的樹枝朝着天空延伸而出，投下了一片圓形的陰影。
樹木深綠色的葉子密密麻麻看不到空隙，深棕色的枝幹上有着一道道龜裂的痕跡，哪怕沒有走進，愛麗絲都可以感受到那樹木身上濃重的時光韻味，它的存在恐怕很久了，并且……愛麗絲撩開額前的發絲，那種生機勃勃的力量，還真是令人讨厭。
幾個孩子沿着道路奔跑嬉戲。
他們會撞上來，然後在笑嘻嘻地逃走，零想小孩子還真是讨厭。
然而她所設想的事情沒有發生，那些孩子在離她還有幾米遠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怯生生地望了過來。這幾個還不錯，有點可愛，零對這些孩子露出了一個和藹可親的笑臉。
然後那些孩子的臉青了，他們像是看見什麽恐怖的東西，其中的女孩捂着臉就差尖叫了，一哄而散地跑了。
小孩什麽的最讨厭了，零的額頭噗噗地跳，愛麗絲大笑起來。
鎮子雖然小，但是人卻很多。
“啊，零。”他們嚴肅地和零打着招呼，可在視線落在愛麗絲身上時，忽然就有點不對了，連目光都像是浪出了波紋。
“嗨~惡魔~”
“竟然是愛麗絲sama！”愛麗絲看着這些笑容滿面和自己打招呼的人類或者類人，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他們笑眯眯的對象是不是弄錯了，還有這個村子不是驅魔人之鄉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奇形怪狀的生物，有些看着很眼熟啊，那不是只有地獄才有的媚、娃和地獄犬麽。
這簡直就黑暗生物的人間第二家，愛麗絲扯了扯身上的衣物，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零的挺得筆直，她像是沒有看見那些目光，休休已經從她的口袋中飛了出來，坐在零的肩膀上。陽光穿過了小精靈透明的翅膀，上面有着樹葉脈絡一樣的花紋。
“真應該買輛車子。”休休伸了一個懶腰。
“我們沒錢。”零回答。
休休癟嘴，一個人迎面走來，她盯着對方的肩膀看了一會：“零今年是我的本命年，聽說都要穿紅色的衣服呢。”
“別想了，我沒錢。”零瞄了一眼對方那穿着紅色精美套裝的小精靈，心中大罵奸商，小精靈就是這樣被教壞的，“你才三歲哪來的本命年。”
休休垮下臉，零真是太不可愛了。
零看了休休一眼：“與其關注這個，倒不如……你是不是胖了？”
“什麽？這不可能！”休休騰地飛起來，撲到零的面前，“你哪只眼看見我胖了？”面目猙獰得就像零只要回答了，就戳瞎她那只狗眼。
零聳聳肩，休休氣炸：“你不要玩了，快點告訴我呀！”
“你坐在我肩膀上時感覺到的，比以前重了不少。”零感覺有些無辜，明明她在好好回答了。
休休如遭雷劈，她沉默了半響，然後猶猶豫豫地朝零說：“我聽說最近新出了一種産品，可以幫助小精靈減肥……你看……”
我去，這種喪心病狂的東西都開發出來了，零酸溜溜得想，這些奸商的腦子怎麽就這麽好使呢，難怪可以賺到錢，“可我們真的沒有錢，我所有錢都在你哪裏，再說現在運動減肥才是王道，你多飛飛吧。”
休休異常悲憤地看了零一眼，然後噗地一下蹿了出去，卷起的風浪甚至掀掉了一位女士的帽子。
愛麗絲在她們身後聽得直跳眉，猛地生出一股如果薩克斯還在她面前，就将人讓給她的沖動，這也太窮了吧，不會連她的口糧都沒錢買吧，要知道就算是魔王也要吃飯的啊。
等到了零的住處，愛麗絲有些驚訝，原本以為依着零的窮酸樣，就是一座平房或者茅草屋都可能，卻沒想到居然是一幢占地面積不小的小樓，它竟然還帶着一個小花園。
這小樓有着歐式的風格，圓弧型的建築，在夕陽下有着說不出的柔感，愛麗絲詫異，零不就是一個窮鬼麽，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算的上豪華的房子？就是位子偏僻了一些。
休休攤在大門前急促地喘息，零打開門就飄了進去。
“你進來嗎？”零站在門前按着把手，這場面如同焦急的妻子等待着晚歸的丈夫。但現實遠遠沒有這麽美好，愛麗絲看着零身後那些閃爍着聖光的器具，奶白色的光組成了一個個花紋複雜的圖案，單單是站在這裏便讓愛麗絲覺得呼吸壓抑，進去之後只怕她的能力會被全部壓縮，跟個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當一個驅魔人邀請一個惡魔走進布滿聖光法陣的家中時，能有什麽後果呢？不是驅魔人被燒成灰，就是惡魔被消滅，還能有什麽可能？
“我不要進去。”愛麗絲拒絕，她雙手抱胸，驕傲地看着零，“除非你把那些東西都收起來，不然我絕對不會踏入這房屋一步。”
那你就待在外面好了，零什麽話也沒說，扭頭進屋去了。她就這麽進去了，把我抛在了這裏，愛麗絲難以置信地眨了眨，就不怕她跟別人跑了麽，要知道她是魔王，是魔王诶，很值錢的好麽，再更別說了她還有驚人的美貌。
零一定是在欲擒故縱，愛麗絲鎮定站在原地，肯定很快就會把她接進去。
十分鐘後，愛麗絲開始原地轉圈，二十分鐘後，她忍不住湊到了窗戶邊，偷偷摸摸地朝裏面看，三十分鐘後，已經有飯菜的香氣飄出，愛麗絲哀怨至極地走進了房屋中，就對上了休休幸災樂禍的笑容。
“絕對不進來哦。”休休圍着愛麗絲飛了一圈，掐着嗓子說，“除非你把那些東西都收起來，不然我絕對不會踏入這房屋一步，呀呀，真是好有骨氣，現在怎麽就進來了？”
愛麗絲對休休像是鳴叫的公雞一般的樣子視若無睹，她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雖然在這房子裏我的力量被壓制到了極點，跟個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不，普通人的眼光沒有那麽滅絕人性。”休休暗示性地看了看她的衣服，滿臉幸災樂禍。
“但我需要提醒一句，你終歸是要走出這個房子。”
“什麽？”休休大喊。
“走出房子。”愛麗絲善解人意地重複。
“奧，不——”休休滿臉的嘲諷轉化為令人心碎的可憐勁，“如果我說之前只是為了活躍氣氛的小玩笑……”
“呵呵。”惡魔咧嘴笑了笑，休休的心都冷了。
“先不說這個，為什麽這裏會有那麽多地獄黑暗生物？”愛麗絲問。
小精靈幽幽地轉過頭：“咦，你不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