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重回方安河家

“弛遠咱不能心軟!”趙青春聽了方弛遠的問話就沉聲道:“你喜亮叔能不能好是一回事, 你也別嫌娘狠心, 在咱張家村, 別說五百兩,誰家能拿出來個一百兩那都算大富, 你如今考上了榜眼,就有人想從你身上弄錢,這有一就會有二, 誰家的錢是白來的?”

趙青春停了一會, 不顧小劉氏的眼光:“如今家裏人口多了,家裏那邊你爺也想把老宅扒了重蓋,我想着到時候房子要挂你“榜眼府第”的牌子,不能太寒酸, 把錢都給爺爺了, 現在我這裏,最多能拿出來十兩。”

趙青春說的半真半假, 她确實拿了一些錢去修老宅, 但絕沒那麽多就是了。

“十兩銀子是不想讓我家喜亮活了啊!”趙青春的話一落, 小劉氏就嚎啕着大哭了起來,她剛剛見方弛遠有些心軟,還以為能拿到銀子,現在十兩銀子雖然不少, 但是估計也就剛剛夠給方喜亮看病, 她自己就剩不了什麽。

“小嬸子你先起來。”方弛遠應了一聲。

“不, 弛遠, 這十兩銀子真的救不了你小叔叔的命啊,他從小看着你長大,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還有臉提弛遠小時候!”小劉氏剛哭訴完,趙青春的火氣就上來了,對着小劉氏就是一個白眼。

“娘你消消氣。”方弛遠安慰了趙青春一聲,大早上剛起沒多久他就被吵的腦袋疼,此時太陽漸漸升起來了,他揉了揉太陽穴對小劉氏揮揮手說:“就十兩了,多的也沒有,帶着弛澈回去吧,把他的嘴傷處理一下。”

“累。”這是方弛遠對待方安河一家人的感覺。

小劉氏聽後又委屈巴巴的看着方弛遠,心裏一點點也沒有方弛遠看着她的臉生不出來一點憐憫的覺悟。

“就這麽多,小嬸子要是要就要,不要就回去吧,就當是我對宗族的幫助,喜亮叔在家也需要人照看着。”方弛遠說完背身走進了屋裏。

到底是弄到了些銀子,小劉氏也懂得看眼色,知道見好就收,見幾個人都沒有了再幫助她的意思,等趙青春取來銀子,她拿着就離開了,也沒道謝一聲。

“就當拜佛了!”趙青春啐了小劉氏一口,看着她連滾帶爬的往外跑,連借條都不寫,趙青春全當這錢是行善積德了,只是白白丢了銀子,她心裏還是不痛快。

吃了早飯,方弛遠又被再三叮囑着不能再借錢給小劉氏,就跟着方喜雲一起去了方安河家。

這是方弛遠這現年來第一次回到原先的住處。時隔八年,再一次踏入記憶中院子,方弛遠說不上心裏什麽感覺,只覺得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這八年來,這所房子一直存在于方弛遠的記憶裏,每次即使要從這邊路過,方弛遠也盡量繞着走,鮮少從這邊經過,因為老張氏的原因,他後來幾乎避免在這邊逗留,連遠遠的看一眼都不曾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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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家裏的一條大黃狗不停的朝着方弛遠犬吠,方弛遠看着叫個不停的大黃狗,恍惚中竟然與以前的大黃有三分相似。

“去去去!”方喜雲怕它咬到方弛遠,抽了跟木棍恐吓了小狗兩下,小狗兇狠,完全沒去懼怕方喜雲的意思,呲着牙和方喜雲僵持着。

“三大伯來了。”恰巧這時從裏面走出一個青年,他看着方喜雲,又愣愣的看了一眼方弛遠,嘴角僵硬的說:“二弟也來了啊。”

“嗯。”方弛遠也生硬的點點頭。

出來的是方弛清,方喜亮的大兒子,在方弛遠八歲未覺醒記憶之前,方弛清就像是一個神壇上的人物,家裏有小叔小嬸寵着,爺爺奶奶疼着,連他母親未去世之前也讓方弛遠多向方弛清學習,只是如今,方弛遠擡頭看了一眼方弛清略帶滄桑的眼睛,明明以前那樣清高的一個人物,如今也快要跌進泥土裏了。

“三大伯快進來吧!”方弛清側身讓開了一條路,攆走了小狗對方喜雲說。

“弛清。”方喜雲一邊走一邊說:“你爹的情況怎麽樣了?風大夫可說能治?”

“嗯。”方弛清抿着唇點點頭,“風大夫正治着呢,能不能好,還得……”

方弛清沒有再說下去,三人進了屋子。

屋內,風大夫正在給方喜亮處理傷口,小小的房間裏,透過閉合的窗戶,稍微有一些亮光,方弛澈此時已經不哭了,他端着燭臺站在風大夫邊上,屋子裏靜悄悄的。

“弛遠!”突兀的,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寧靜,除了風大夫外,聽到聲音的衆人都扭頭看了過來。

“過來過來!”老張氏一臉意外的朝着方弛遠擺手道:“奶奶的乖孫,快到奶奶這邊來!”

老張氏半躺在草席上,她拍着髒兮兮的草席看着方弛遠,明明已經是七月的天氣,她的腿上還蓋了一層棉被。

方弛遠看見老張氏就是一陣惡寒,兒時的恐懼似乎一直沒有消除過,等聽完老張氏的話,他腹部更是一陣惡心。

方喜雲見到就替方弛遠解圍說:“他二嬸,裏面太擠,你躺着就好,我們站在外面也不礙事。”

“不擠不擠。”見方弛遠不願上前去,老張氏兩次想起身也沒有起來,她推了推邊上的小劉氏:“你還杵在這幹嘛?喪良心的東西,喜亮都這樣了,一大早還往外跑,還不快去燒熱水去,讓弛遠站過來!”

老張氏訓斥人還是像往常一樣不留情面,小劉氏被她喊的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然後老張氏又看向方弛遠放柔了聲音說:“寬敞了,乖孫,你過來,你快過來。”

“吵什麽!”正在處理傷口的風大夫對老張氏訓斥道:“你這個老太太真是越老越拎不清,你兒子還躺着呢!”風大夫喊完就不在說話,但是話裏讓老張氏閉嘴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老張氏氣的嘴角抖了抖,在這個家裏她一直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即使在方安山家也沒人敢這樣對她。因此她眼神狠毒的看了看風大夫,一會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方喜亮,嘴裏嗡嗡嚷嚷的最後還是閉了嘴,方弛遠也順勢看向風大夫,不在看柔情望着他的老張氏。

站在風大夫後面觀看了一會,方弛遠受不了裏面詭異的氛圍,只略微呆了一會,看風大夫已經把方喜亮的血止住,傷口也縫合了一些,方弛遠就立馬出了屋子。

屋外,不大的院子裏此時已經種上了夏季的蔬菜,大概剛剛成苗的樣子,雖然不大,但是看起來青青翠翠的比屋裏的氛圍讓人好受的多。

方弛遠出了屋,上前走了兩步就看到了自己以前住的房子,方安河家總共八間屋,除了一間充當了放糧食的倉庫,一間做了廚房,以前也只有一間空房,只是如今方弛遠一家都不在之後,方家就顯的空蕩蕩起來。

往院子裏面走了走,方安河正蹲在門外邊抽着旱煙,嘴巴吧嗒吧嗒的,周身彌漫着煙氣。

“二爺爺。”方弛遠看到方安河,禮貌性的打了一聲招呼。

方安河擡頭看了一眼方弛遠,見他穿的不再是以前的短褐褂子,面色也是白皙紅潤,看着已經不像是農家裏的人物了,瞪了兩眼,就又低下了頭。

“二爺爺是在擔心小叔的身體吧?剛才看風大夫,傷口已經處理的好很多了。”

“哼!”方安山依舊不說話,在方弛遠的記憶裏,方安河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沉悶的性子,不愛說話,好像什麽大不在意,但是在一些時候又有很深的大男子主義。

方弛遠在方安河這裏讨了個沒趣,見他不想打理自己,就轉身準備離開。

“這就要走了?上了那麽多年學,學的都是些什麽東西?”看見方弛遠要走,方安河對着方弛遠啐了一聲。

方弛遠被問的一愣,他怒極反笑的問道:“那二爺爺覺得我學的是什麽?”

“目無尊長!先生教你的東西就是這樣對待長輩?我是你爺爺,就是你親爹在這也不敢這麽跟我說話!”方安河看上去好像很生氣:“現在小小年紀以為考上了進士就無法無天了,我告訴你,不論你過沒過繼,我都是你親爺爺,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得幹什麽!”

“那我這個親爺爺你告訴我。”方弛遠聽到方安山拿他已去的親爹說事,眼裏寒芒閃動:“當年我爹去服兵役,家裏不是沒有銀子去抵,你明知道九死一生,為什麽還讓我爹去?”

“你把他害死了還想他聽你的話?”

“人說父慈子孝,你連已故兒子的獨子都能拿去賣掉,已是不慈失德,你讓子如何孝?”

“孽子!方喜雲就是這麽教你的嗎?”方安河煙也不抽了,拿着煙杆不停的敲着地面:“無法無天了,你真是無法無天了。”他氣的不行,覺得方弛遠這是在挑戰他大家長的權威。

方弛遠說完不再想看方安河的樣子,直接轉身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生氣,大概是因為他的父母在時是真的疼愛他,雖然如今記憶大多模糊不請了,但是當別人提起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裏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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